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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炉暖酒温夜色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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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刚漫过窗棂,父亲就蹲在院子里生炉子。红泥捏的小火炉是前几年乡下亲戚送的,肚腹圆滚滚,炉口描着圈浅青纹,久不用,炉身上落了层薄灰。他用枯树枝引火,再添几块碎煤,火苗“噼啪”舔着炉壁,很快把红泥烤得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炭火气。


我在屋里拆酒坛的封泥。新酿的米酒是母亲上个月埋在桂花树下的,揭开封布时,满室都是清甜的香,酒液澄黄,表面浮着层细碎的绿泡沫——这就是白居易说的“绿蚁”了。我用粗瓷碗盛了两碗,碗沿沾着酒渍,亮晶晶的,端到炉边时,父亲正用铁钎拨弄炉里的煤,火星子溅起来,落在青砖地上,又很快灭了。


“等会儿再喝,先烤两个红薯。”父亲说着,从竹篮里拿出两个红心红薯,埋进炉边的炭火里。红薯皮很快被烤得发皱,甜香混着酒香飘过来,勾得人胃里发馋。我把瓷碗放在炉沿上温着,看酒里的绿蚁慢慢散了,酒气袅袅地缠上炉口的青烟,在昏黄的灯光里缠成软乎乎的雾。


窗外的风渐紧,刮得窗纸“沙沙”响,炉子里的煤却烧得正旺,红泥炉身泛着暖红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忽大忽小。父亲端起碗,和我的轻轻碰了一下,“叮”的一声,酒液晃出些在碗沿。抿一口,温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胸口都热了,连带着连日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红薯烤好了,父亲用铁钎挑出来,剥掉焦黑的皮,露出里面橙红的肉,冒着热气。我咬了一口,甜得流蜜,烫得直哈气,父亲在旁边笑,说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急脾气。炉子里的火还在烧,酒碗里的酒慢慢见了底,窗外的夜色更浓,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原来最暖的不是炭火,也不是温酒,是这样的冬夜,有个人陪着,炉暖酒温,把寻常的日子,过成了诗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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