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与末世的二重奏:评《我们生活在南京》的温情与遗憾

当95后作家天瑞说符将科幻的宏大命题,装进南京老巷的鸭血粉丝汤香气里,《我们生活在南京》便有了独树一帜的气质——它不是一部纯粹的末世灾难小说,也非硬核到疏离的科幻文本,而是以“时空对话”为线,串联起烟火气与危机感、小人物与大使命的温情叙事,让读者在为末日危机揪心时,也能因熟悉的城市场景与细腻情感而心软。
这部作品最打动人的,是将科幻设定与“在地化温情”的深度绑定。不同于许多科幻小说对背景的“架空处理”,天瑞说符让故事牢牢扎根在南京的肌理中:2025年的主角白杨,会在晚自习后拐进老门东的巷弄买糖炒栗子,会对着紫金山的星空调试老式电台;2040年的末世里,半夏守护的“最后南京”,依然能看见新街口轮廓的残垣、秦淮河故道的痕迹,甚至灾难后残留的鸭血粉丝汤店招牌,都成了连接两个时空的情感符号。科幻元素不再是冰冷的概念——“时空对话”的载体是老旧电台,拯救文明的方式是藏在明孝陵附近的“时间胶囊”,就连物资储备都要考虑南京的气候与地理。这种“科幻为表,烟火为里”的写法,让“末日危机”不再遥远,仿佛下一秒就会叩响我们熟悉的街巷大门;而亲情、友情的穿插更消解了末世的沉重:白杨为说服父母帮忙藏物资时的笨拙沟通,半夏回忆家人时电台里的哽咽,都让角色跳出“拯救者”的标签,变回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份“人间感”正是作品最珍贵的底色。
角色成长与创新叙事,同样为作品加分不少。主角白杨的转变没有“金手指”加持,从最初接到末世电台信号时的怯懦、怀疑,到偷偷利用课余时间查资料、画物资储备图,再到敢独自去城郊藏“时间胶囊”,他的勇敢是在一次次“怕但必须做”的挣扎里慢慢长出的,这份“普通人的成长”远比“天选之子”的设定更有共鸣。而半夏的塑造更打破了“末世女主”的刻板印象——她不是等待被拯救的弱者,也不是强行“飒爽”的符号,而是会在独自面对废墟时害怕,却能靠智慧整理出末世生存手册、精准判断危机的坚韧少女,她的“强”带着真实的脆弱,反而更显立体。叙事上,作者以两个小人物的视角展开宏大的“拯救文明”命题,避开了硬核科幻常见的“公式堆砌”与“视角疏离”,读者跟着白杨的高考倒计时焦虑,跟着半夏的物资消耗计算紧张,这种“沉浸式代入”让科幻故事有了更强的可读性。
但作品的争议与不足也同样明显,成为绊住它走向更高处的“小石头”。剧情节奏上,部分段落确实存在“拖沓感”——白杨与半夏的电台对话中,有时会陷入重复的“信息确认”,对南京景点的描写偶尔也超出“氛围铺垫”的需要,显得冗余;而“时间慢递”等核心设定的严谨性也有待商榷,比如两个时空的信息传递规则、“时间胶囊”如何精准对接未来,作者未能给出足够自洽的逻辑支撑,让科幻爱好者难免出戏。更明显的短板在配角塑造:白杨的父母、同学,半夏的昔日伙伴,大多是“工具化”的存在——父母的作用只是“提供物资支持”,同学的出现只为“推动某个剧情节点”,没有自己的性格与故事线,仿佛是主角身边的“背景板”,这让故事的情感层次少了几分丰富性,也让“人间温情”的表达局限在主角二人身上,未能扩散到更广阔的社会群像中。
即便有这些遗憾,《我们生活在南京》依然是一部值得一读的网文科幻作品。它用南京的烟火气给了科幻“温度”,用小人物的成长给了末世“希望”,证明科幻不一定要“远离生活”,最动人的未来想象,永远扎根在当下的人间烟火里。对于95后作者天瑞说符而言,这部作品既是一次亮眼的尝试,也留下了可精进的空间——若能在后续创作中打磨节奏与设定,丰富配角形象,或许能写出更成熟的“中国式科幻”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