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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赵天秀:生命的第一片叶子

生命如一棵树,长满树叶,堆满生机。

生命的计算方法各不相同,有的从第一声啼哭开始,有的从懂得人生真正意义时开始。我的生命是从一所村小开始的。

我和村小结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

那天,我拿着师范毕业通知书,怀揣一颗冰冷的心,背着被盖卷儿,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村小报到。快到村小时,我停下脚步,反复打量着村小,村小像一位衣着破烂的小老头蜷缩在大山脚下,只有一面火红的五星红旗在生动地飘扬。村小的背后是一座厚重的大山,村小的下面是一条公路,公路的下面有一条小河,小河唱着歌,欢快地舞蹈。

住进村小,就走进了一个黑色的世界。教室又昏暗又低矮,只有依靠两个木格小窗洒些光亮,地面坑坑包包,土墙被风雨啃下几道口子。厨房里有刚刚用稀泥巴和石头垒起来的土灶,柴是学生在路上捡来的。煮一顿饭,要用吹火筒不断地使劲地往灶膛里吹气。火,很多时候很娇气,一不小心就灭了,灭了,就用火柴点,点着燃一会儿又灭了,循环往复,有时一顿饭需用上一盒火柴。饭煮好了,人就成了一个灰老鼠。晚上睡觉时,用被子把头裹得紧紧的,怕坏人破门而入。每天除了上课,一个念头总是挥之不去: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人在困惑中,身体极容易生出些毛病。一天下午我突然头痛难忍,眼冒金花,大汗湿透衣衫,只能卧床休息。几个学生知道后,给我请来了村里的医生,并把他们的家长请来给我做饭,有的家长还在家里把饭煮好后给我送来。晚上几个学生守在我床边,给我端汤递水,为我驱赶痛苦和寂寞。忽然间,我觉得我不是在村小,而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些学生就是我的弟妹,那些家长就是我的大叔大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慢慢地覆盖了我的整个内心世界。

身体康复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感觉不奋发努力就对不起他们。每天雄鸡啼晓就起床,不是跑步,就是练拳,早饭后在大路口迎接孩子们的到来,中午做些家访,下午课外活动时,和学生一起耕种学农基地,晚上备课和批改作业,工作和生活排得满满的,迷茫和彷徨跑得无影无踪,心灵的田野上飘着希望的歌。一个学期结束,由于我的教学成绩突出,组织上把我调到中心小学代理教导主任。

我离开村小的那天早上,天上飘着雪花。孩子们来得很早,都阴沉着脸,很少说话,细心地把我的日常用品和书搬到拖拉机上。当拖拉机启动的那一刻,孩子们一下子哭了:“老师,慢走!”“老师,啥时回来?”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终究情感的潮水冲开了理智的闸门,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视线,模糊了村小。

后来,我成了教育战线的“逃兵”,离开了山村,很少去村小,也不知村小现在的模样,但村小总是出现在我梦里,像血液一样流淌在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村小是我生命的第一片叶子,永远给我遮挡风雨,永远给我不断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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