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分泌
把感情转化成液体
一次又一次
湿润了我的眼睛
悲伤和欢悦
汇集成一色的晶莹
淹没我的瞳仁
让视野一片模糊
我的泪腺曾经发达
因为迎面而来的风沙
因为洞穿肺腑的流弹
还有那些突降的惊喜
那些无法抗拒的生离死别
泪水早已挥发成空气
泪腺却并没有因此萎缩
泪珠流过的痕迹
如辐射的叶脉
集合起记忆的碎片
复原成一张
不枯的海棠叶
发 丝
我的头发
曾是柔软的青丝
是阳光下飘动的瀑布
折射天边的彩虹
是风中蓬勃的青草
飘舞着向大地招手
黑，融蓄着
生命中所有的颜色
黑，是告别了白天
却又顽强追赶早晨的夜
黑发成长的过程
使所有的漫长都变成
短促
什么时候
黑变成了白
白如烟灰，白如残雪
白得如此粗糙空洞
像穿过冰山的一声叹息
那丝丝缕缕
依稀还在我的头顶
尽管日渐稀疏
风吹来，依然会飘拂
风说：你的土地还在
我吹不断你
耳 膜
耳朵是脸面的装饰
不管招风如蒲扇
还是小巧如铜钱
两圈独特的耳轮
把脸面衬托得有别于他人
更神奇的是耳膜
它躲在耳朵里面
犹如耳廓的囚犯
永不见天日
却感知着来自天地间
所有的声息
耳膜振动
源于周围的声音
雷鸣风暴的咆哮
蚊子苍蝇的嗡嗡
夜莺的歌唱
蛤蟆的鼓噪
还有人间的所有响动
不管来自远方
还是近在咫尺
都会在我的耳膜
引起或强或弱的共振
耳膜毗邻大脑
大脑因耳膜的颤动而颤动
耳膜也连着
遥远的心脏
耳膜被振动时
心脏也常常怦怦怦跳个不停
因为，世上的声音
都预兆着未来
都蕴涵着感情
相同的声音
在不同的耳膜上
激荡出不同的回声
有人闻之微笑
有人却涕泪交加
其中奥秘
谁能够说清
门
在路上
遇到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
有时轻轻一推
门就豁然洞开
有时大声敲击
门才露出一丝缝隙
有的门不叩自开
我的足音就是钥匙
有的门锁上加锁
封闭如千年古墙
门槛总是看不见
是脚下暗藏的羁绊
有时能随意跨越
有时被重重绊倒
摔倒在门边时
门里会发出呼唤
走进来吧
如果外面是黑
门里可能有光亮
如果外面有风雨
门里可能是晴天
又一次
我站在门口
门在发问
你敢走进来吗
门里的世界
也许是天堂
也许是地狱
潜 泳
常常幻想
变成一条鱼
这是有渊源的意象
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的
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的
祖先……
就曾经是一条鱼
潜到水下去
向往被激流包裹
让清凉和澄澈
在周围涌动穿梭
我抚弄水
水按摩我
四肢如鳍如翅
双脚如尾如舵
睁大眼睛
看水波中光影斑驳
目标在朦胧之处
只是不敢呼吸
不敢张开嘴
屏气使我膨胀
从水底飞向天空
想变成一条飞鱼
却还是回落在水里
沉重而笨拙
头顶上浪花四溅
四肢挥舞
却被流水阻挡
去拥抱
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的
祖先的祖先的祖先的
祖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