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剑
属镂宝剑,在吴国八月惨白的日色下,闪着寒光。仔细看,锋快的剑刃里,隐有南方花枝般的精密纹理。
吴王夫差送剑的使者,低头肃立于一旁。
过昭关时已然花白的须发,入秋以来,我已经不再打理。长长的须发,在依然燥热的暮前秋风中,飘飘拂动。
闪着寒光的属镂之剑,被我提起,锋利的刃,割向自己的颈脖。
鲜血溅流。
花白的须发上,花白的衣袍上,瞬间有斑斑鲜红。
后世的东汉人赵晔,在《吴越春秋》中这样描述我:“身长一丈,腰十围,眉间一尺。”这有些夸张了。但当鲜血溅尽,这具伤痕累累、沉重的肉身,重重地倒在了由他亲手建造的吴都城中。
后来有人说:在我倒下的瞬间,阖闾大城——也就是现在世人熟知的姑苏城——确实为之深深震颤。
那一刻,我如此清晰地感知自己的精魂在缓缓上升。那一刻,一生的各种场景,闪电般疾速回放,不,甚至不是一生,包括我的前生和后世,一切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