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死亡前喊着痛,叫了不知道一个月还是多久,反正在我的心里感觉好像很久,但是在断气的那一刻,好像很快,我莫名的舒坦后有一种空落落的悲伤,哭不出来的痛,但是不知道是哪里痛,就是不会发生的事情终于亲眼见证着发生了,然后就会一直担忧这种死亡前的痛,没法解决,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更害怕死亡前的痛。
小的时候家里总是吵架。邻里吵架,就是家里人太老实,村里人总是看不起,总想欺压,占地,占房子,就是看你没有办法,肆无忌惮地搞事情,占便宜,有一次我看见村里的人,也是因为建房子吵架到直接拿刀砍对方的头,捂着流血的头去卫生院,我就开始恐惧吵架这种恶性的行为。
家里是我爷爷奶奶和小公吵,现在我也不太记得到底因为什么吵,大概就是互相脾气不对付,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受教育程度差距很大,我爷爷大字不识一个,小公房间里堆满了书。
我经常和小公去六塘赶圩,他经常去摆摊的地方看牙,看胃,他是吃五保户的单身汉,好像那个时候他经常帮我看作业还是什么的,我和他说了什么,他和我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六十多岁他就死了。大概记得好像是过完年死的,过年吃东西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牙全部掏出来了,后来没多久他就突然间死了,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假牙这个概念,不知道他从嘴里掏出来的是带牙套的假牙,所以自从他死后,我有一次在学校发烧到感觉牙全麻了,像要掉了一样,我觉得是死亡前的征兆,于是马上去学校旁边的卫生院,马上打了个屁股针。对当时的我来说,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小时候剪头发都怕痛,我看见剪头发的人拿刮刀把人脸刮出血,就害怕自己遭遇这种事情,屁股针的痛更是哇哇大哭。
我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天生有种自大,我觉得别人写得再好,还不如我自己靠着想去写出来,看多了照样“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多了感觉自己写什么都是抄的,心理上有种抄袭的愧疚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其实我的书全是新的,我在学校就是装装样子,根本不屑于去背别人的东西,厌恶一遍遍地复习,最反感那种考试前还在哇哇背书的人,这不就是当代的死读书,读死书,有些人觉得自己挺聪明喜欢炫自己学的东西,欺负别人不会,其实是耍滑头,心中没有敬畏之心,把书上的东西看得太重,又或者把自己那种快感和爽快看得太重要,罔顾事实,迷失了真谛,我是觉得书上的东西就是个参考,能用则用,不能用就不用,要不然读书变成了一种恶性竞争,选拔考试就没有意义了,全是些唯唯诺诺的人。
我考试就是喜欢即兴发挥,从来不背包,也不带书,要不是考场里没笔,连笔都不想带,进去坐下,到了时间诗兴大发似的写,算术题就用公式去一步步尝试,所以老师给我的评语是“不太善于解题技巧的掌握”,因为平时我也从不刷题,也不喜欢问问题,就在那里熬时间等下课,等下晚自习。但是有一句评语我觉得说到了心里:“你很内向,在内心深处寻求自己的思想空间,你渴望像成人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给人以‘深藏不露’的感觉”,感觉像把当时初中的我看透了一样,但是内向这性格还不一定,因为之所以表现内向,其实是因为不熟而过分在意别人的感受,尤其不喜欢和太重视成绩的人或者不思考的人说话,这种人完全死倔,还有就是没有自由说话的气氛,一说起来就是一直在争辩,怼得我体无完肤,没有理解说话的气氛,就是在说服别人和被别人说服中选择,像辩论赛似的,既有快感,又真的很爽快,但是真的很无聊。
大概就是在初三这段时间,二姑得了癌症,放假的时候,我去隔壁村看她。小时候家里,奶奶那水煮青菜,实在难吃,不过盐炒饭值得回味,因为二姑家就在隔壁村,而且关系也比较好,我就特别喜欢住在她家。这最后一次见她已经是个光头,我似乎有了这种零距离观看化疗的痛的体验,我见到了死前那种因为药物带来的痛和濒死的虚弱。那时我就思考,中医和西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怎么才能解决死前的痛苦状态。
作者简介:骆健毅,1997年生,广西桂林阳朔人。《长河诗刊》签约作家(第六批),《大豫出版》专栏作家等。发表作品散见于《大豫出版》、《散文网》、《新锐散文》、《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散文诗精粹》、《广西散文诗》等微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