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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 陕西靖边女诗人周文婷: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头条诗人162期 | 陕西靖边女诗人周文婷: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周文婷,90后,陕西靖边人。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诗刊》《诗潮》《延河》《扬子江》《诗选刊》等刊物。曾参加第八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曾获陕西省文化艺术节诗歌类一等奖。

▍催熟时间

那盏灯在我眼睛里闭关修炼

我的手掌有无数个夜晚苏醒

母亲说我天生是个好木匠

打造一个又一个不重样的自己

可是,我没有忍心告诉她

她最喜欢的镂空的我,有点疼

没有你的时候

没有你的时候

平坦的地方,我很容易跌倒

哭一会后,也不愿站起来

没有你的时候

十月、十一月乃至十二月

我都还给了荒草

让他们替我燃烧与孤独

没有你的时候

我生怕自己找对路

很快看见短半截脖子的烟囱

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整座大山也没有理由

继续大下去了

▍背景音乐

时间在山山水水之中

寻找自己栖息之地

那些白的,红的,黄的,统统

被命名为世界。世界被大和小

这两个形容词装进口袋

圆鼓鼓的时候——

便没有人惧怕贫穷和疾病

太阳像个青年站立在对面

——我笑得最好看

亮晶晶的生活是世界的背景音乐

双手合十

时间自觉地长出了老年斑

把身体里的善与恶,赶至万佛洞

我是那个浑身绑满石头的人

将自己垒在时间的漏风之处

万千脚步、风雨、嘈杂踏过

我才敢再一一拜过每尊佛像

亲手将自己——

送进双手合十的呢喃之中

头条诗人162期 | 陕西靖边女诗人周文婷: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仿佛被自己深深爱过

思念高过头顶,开始变得温柔

身后燃尽的白昼,越来越容易动情

我所有干渴的声音,被泪水

滋润出一段又一段

直到,那些弹尽又粮绝的爱

找上门来,我才堵住

好事的风说着我如何绝情

犹如飞禽和走兽,我看见自己

腰身。有几根骨头快长出来了

——紧抱着灰尘

仿佛被自己深深爱过

叙述者

喜欢月亮的时候,其实更喜欢李白

快要爱你的时候,心和胆一直提着

吊着。时间久了,喜欢上酸痛的感觉

沿着你走过的路来走

表情和声带和你长成一个模样

风霜和雨雪里夹的糖都留给自己

就这么走着,直到把自己走得足够老

沿着认识我的那一天来寻

我要向你献出体内的声响

将静水流深藏进时间的深处,如此

爱着你的时候,才能爱上巨大的寂静

潮水汹涌

想到生活,就会想到很多人

和很多人手握的枯寂的枝条

悬挂着迎风也无法招展的眼泪和疲惫

一起挤压我的胡思乱想

现在我已经不会再说爱了

你和我之间,挤满了时间

爱因为没有呼吸而堆满皱纹

我的绝望没有触摸到你

你依然是自由的主人

头条诗人162期 | 陕西靖边女诗人周文婷: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离歌

水温尚好,我们将身上的刺通通拔掉

寒流袭来,每一只毛孔都有疼痛的冲动

你会给我披一件合适的大氅

外加一个烤炉放在我怀里,保护

我的胃或心,然后继续熬最黑的夜

眼泪沸腾的时候,是我们最口渴的时候

现在我有了垂钓的体力和耐力

你的眼睛里再圈养不了任何一种鱼类

买好的那么多鱼饵巴巴地看着

我们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

▍吉日

遇见你的那晚

星星落满头顶

想看我戴怎样的头纱更美

在这之前我已准备好

足够多的孤独酿成酒

款待每一句等待多时的祝福

擦干净的玻璃攒够足够多的

寂静,欢迎我们正式入住

彼此的身体里

头条诗人162期 | 陕西靖边女诗人周文婷:没有你的时候 北风明显老了

▍深海里的星星

站在时间的侧面

态度是一颗未剥的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正在湿透一些日常名词

比如:玫瑰

那些志在四方的风

逐渐褪色,白白辛苦一路的风景

等待了一生——

情绪的皮肤之上

建设深海里的星星博物馆

明天起来,便能看见

时间做好的那件花衣裳

▍呼吸形成的多边形

从灰尘中逃出来,然后把我爱成你

夜被寂寞打肿之后,打捞井底的月

掌心是泪水的遗址,浇灌细胞状花仔

没有人参观感动的时候,颁布律法

要求眼睛把一件事切成几段

分发给饲养在胸口的老虎和豹子

为苦难和愤怒加冕,只是今天的阳光

被谁加了二两糖分,呼吸形成多边形

提醒我们碰壁和觉醒——

整个空气质量很高,大受欢迎

大师莅临指导一般——

飞吧

亲爱的,我想把内心过多的孤独卖掉

那我一定是最富有的人了

他们羡慕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也许只是羡慕我找到了一个好买家

一个不懂行情,哄抬物价的买家

即使如此,我终于一身轻松了

行走在大街、小巷,身体轻盈到

随时可以吹起口哨来……

我越来越觉着自由,阳光越来越多

好看的人越来越多,头抬得再高一点

会飞的事物越来越多,而我就要

变成一只鸟了,我就是一只鸟了

别给我命名,我在百度里是找不到的

我要让自己记住此刻飞的味道

我要拔掉几根羽毛,落在地上

遮住点什么,亲爱的我必须遮住点什么

那些被我爱老了的人

那些被我爱老了的人

都用白发一根一根地一笔一划地向我靠近

让我从菜园子里采摘一些养分

供给他们走出门外,总是喜欢带着醉意

将我的年轻气盛与他们平分,然后

一起平静地退回屋里

将铁和温柔擦得雪亮

将身上取下年轻的气短和胸闷

放在一起,像一对匹配的恋人

我们都是家属,说着打开天窗后的话

那一年,五行未老、众生未老

我们未曾谋面,也忘了

将生活举起的手,重重地放下

周文婷的诗歌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具个性的抒情表达,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从“我”出发,描绘个体的各种情感体验,无论是迂回的还是直接的都能展现出娴熟的写作技巧。比如意象之间的转化、脉络与结构之间的相互影响,都别具匠心。但是这并不能说她的诗歌就是完美无暇的,比如在思想性、艺术性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比如抒情的深度和广度,如果把握不好,就容易陷进一种“自恋”或者“自我感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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