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鹤林
“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
照顾着
历代的星辰
现代人比古代人的孤独感更强,但现代诗人写孤独却很难达到古诗人的境界,没有特别好的作品问世。白鹤林这首《孤独》可以说为新诗争回了面子。不但可以与古诗人媲美,而且集古代经典孤独诗篇的智慧于一体,它有李白《月下独酌》的浪漫,有杜甫《旅夜抒怀》的沉郁,有陈子昂《登幽州台歌》的茫然,有柳宗元《江雪》的孤傲,把孤独写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写到了极致。古诗人的诗读后更孤独了,白鹤林的诗读后正如读者所言不孤独了。他用积极的心态化解孤独,释放出时代的正能量,才有如此的奇效。从时间上看,古诗人的孤独大多是成年后的孤独,白鹤林的孤独从童年就开始,这不是个性的差异,而是转型社会对人的深刻影响。从对待星辰的态度看,一般是欣赏赞美它的璀璨,从中汲取光明的力量,或者寄寓着亲人团聚的美好愿望。白鹤林却一反常态,不是他从星辰中得到什么,而是承担起照顾历代星辰的责任,这胸襟与气魄够大的。照顾什么?怕空气污染了它的皎洁,怕战争的硝烟毁了它的容颜?诗人没有具体陈述,隐含着对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的重重忧虑。星辰在诗人心中同样是美好的象征,诗人的照顾只是心理上的,是一种浪漫情怀,是一种对自然和美的捍卫。在浩瀚的星空下,人是渺小的。诗人是思想的先行者,像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一样,白鹤林与陈子昂不同之处在于,陈子昂泪流满面,白鹤林却想着去照顾历代的星辰,同样的孤独,情感表达行为方式迥然不同,解决孤独的办法不同。“独自一人”与“历代”的对比,时空感比柳宗元“独钓寒江雪”更辽远更空阔。诗的第一行“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虽然加了引号,但并不是“引文”,诗人坦陈是受了哲学家索伦·克尔凯戈尔“从童年起,我就已经成为精神。”这句话的触动,深层次原因在于当时所处的外部环境,是哲学与现实碰撞的产物。这首诗从表面上审视,与现实没有多大关系,其实现实是写作的整个背景。在物欲泛滥的时代,诗人对历代星辰的照顾就是对理想的坚守,这种坚守注定是孤独的、尴尬的、压抑的、悲情的。这首诗揭示出人类精神的困惑和迷惘,也折射出时代的软肋和病痛,其意蕴难以穷尽。我个人认为是新诗中写孤独的绝唱和孤篇。(王立世)
(白鹤林,本名唐瑞兵,1973年生于四川蓬溪,现居四川绵阳。出版诗集《车行途中》、评论集《天下好诗:新诗一百首赏析》等多部专著。作品曾获多种文艺奖项,并被译为英、日、西班牙等多种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