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按：诺贝尔文学奖一直受到国人的密切关注和厚爱，是中国作家向往的最高获奖平台。从目前公布的提名情况来看，除了已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外，中国还有两位作家曾被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39年，胡适曾被瑞典学院成员斯文·赫定提名；1940年和1950年，林语堂先后两次被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作家赛珍珠提名为候选人。

打工诗人要冲诺贝尔奖，有可能吗？

文/宏灯诗话

2021年10月7日，诺贝尔文学奖发布，获奖作者是来自坦桑尼亚的小说家阿卜杜勒拉萨克·古纳（Abdulrazak Gurnah）获奖。获奖理由是因为他对殖民主义的影响以及文化和大陆之间的鸿沟中难民的命运的毫不妥协和富有同情心的洞察。

“打工诗人要冲击诺贝尔文学奖，有可能吗？”最近，有圈内的作家抛出了这个话题，剑指活跃在广东的打工诗人郑小琼。

提到打工诗人和打工诗歌，从上世纪90年代末形成到21世纪最初的十几年，是一个非常热的文学形象。笔者记忆最深的第一位打工诗人是漂在深圳的湘籍诗人谢湘南。他1997年便在《诗刊》发表打工系列组诗，在当年参加诗刊社第14届“青春诗会”。2000年，打工诗集《零点的搬运工》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并获得正式出版，后来还获得了第七届广东省鲁迅文学奖。

诗人谢湘南

而《打工诗人》报最早的发起者是许强、罗德远、徐非、任明友等四人。在2001年正月，几个志同道合的诗人均未回老家过年，在惠州畅览西湖时蹦出想法，要办《打工诗人》报。之后还邀请了时任《星星》主编杨牧题写了刊名。在当年5月正式创刊。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张张单薄的报纸，在发往全国各地后，对当时的中国诗坛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因为坐在办公室里的评论家们，没有人能够想象，漂浮在沿海城市底层的这样一群人，能写出如此高质量且令人震撼的现实之作！于是，《诗刊》《星星》等各大文学期刊开始高度关注和大篇幅转发《打工诗人》报上的作品。打工诗人和打工诗歌的文学江湖地位从此喊出并由此建立起来。

很快，在广州、深圳、东莞等珠三角外来人口务工大市，之后波及到江浙沪、珠三角一带等区域，集中了大量的打工诗人，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并形成了一种具有重要标签的文学现象。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以罗德远、谢湘南、郭金牛、郑小琼、许立志等为代表的70后、80后、90后三代打工诗人，他们以打工人和诗人的双重身份，不仅留下了大量传播较广的打工诗歌，也引起了世界范围内文坛的关注。而成长于东莞的诗人郑小琼，更是成为打工诗人的佼佼者和典型代表，成为国内外学界研究的范典。

诗人郑小琼

郑小琼，这位出生于1980年的四川妹子，毕业于南充卫校。2001年在家乡的乡村医院短暂的工作之后就开始了在东莞的打工生涯。她曾说，“在东莞的前两年，我一直是在失业和找工作之中度过。那两年，塑料厂、玩具厂、家具厂、鞋厂等都去过，流水线装配工、仓库工、啤工……各工种我也都做过。”也正是因为这种苦难的打工经历和生活，为她积累了大量的文学素材，让“苦难是一所大学”再次被诠释。她以常人没有的毅力坚持诗歌写作，持续不断地向外投稿，被当时《打工诗人》主编许强相中。许强在多年后回忆说，在翻看《创业者》这本杂志时，看到了郑小琼的一首诗，让他十分震撼。他感觉这个没有名气的郑小琼是个极有潜力的诗歌创作者，相信只要给她一个平台发挥锻炼，她一定能为打工诗歌文学添上浓重而鲜活的一笔。在当时，偏激与怨愤是打工文学的基色，这点在她身上也特别鲜明。

诗人郑小琼

2002年，郑小琼经许强推荐，认识了发星与海上。在两位启蒙老师的引导下，郑小琼诗风陡变。长诗《人行天桥》一扫初期的乡愁别韵，以百余行诗句，嘲讽世态人心，在网络引起轰动，海上赞其为“近年中国诗坛的旷世杰作”。2005年，郑小琼受邀参加《诗刊》社“青春诗会”。2007年5月21日，凭借《铁·塑料厂》一文获得人民文学奖“新浪潮”散文奖。之后，组诗《黄麻岭》获得了2007年东莞唯一的也是最高文学大奖——荷花文学奖的年度诗歌奖。从此，郑小琼的名字走入了中国诗坛。而《黄麻岭》作为她的代表作，也成为外国朋友研究中国打工诗歌或打工文学中重要研究课题。甚至有人还会去东莞东坑镇现地考察，看看郑小琼当年打工的五金厂还在不在，她写的凤凰大道还在不在。

尽管如此，诺贝尔文学奖作为所有作家追逐的天花板，这位年轻的打工女诗人何以和诺奖扯上关系呢？换句话讲，要想获得诺奖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呢？

诺贝尔文学奖是根据诺贝尔1895年的遗嘱而设立的五个诺贝尔奖之一，该奖旨在奖励在文学领域创作出具理想倾向之最佳作品者。1901年诺贝尔文学奖首次颁发。截至2021年，已有118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中114次由一人获得，4次由二人分享。2012年，莫言先生成为第一个获得该奖的中国籍作家。

我们再来看看这些年，又有哪些诗人获过诺奖呢？30年里，纯诗人有6位，分别是美国诗人露易丝·格丽克（2020年）、瑞典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2011年）、波兰诗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1996年）、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1995年）、圣卢西亚诗人德里克·沃尔科特（1992年）、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1990年）。从获奖人员数量来看，30年才出6位，获奖的频度并不太高。

我们再来看诺奖的评奖流程。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由瑞典文学院负责，瑞典文学院共有18名成员，负责从诺贝尔文学委员会推荐的候选人中选拔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诺贝尔文学委员会是审查提名并甄选候选人的工作机构，它由四到五名成员组成。根据诺贝尔基金会的法规规定，被提名人名单从不向公众发布，被提名人本身也不会得知自己被提名。提名记录封存50年。之前，传言我们有包括北岛等诸多作家诗人曾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而真正获得公布确认的，除莫言外，目前中国还有两位作家曾被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39年，胡适曾被瑞典学院成员斯文·赫定提名；1940年和1950年，林语堂先后两次被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国作家赛珍珠提名为候选人。

林语堂

那哪些人有资格推选候选人呢？瑞典文学院院士和各国相当于文学院士资格的人士、高等院校的文学教授和语言学教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各国作家协会主席。通常每年推荐的候选人有1000—2000人。

我们再看年龄。1974年，诺贝尔基金会章程规定，除非诺贝尔奖宣布后死亡，否则不得追授诺贝尔奖。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约瑟夫·鲁德亚德·吉卜林（在1907年获奖时41岁）；最年长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多丽丝·莱辛（在2007年获奖时88岁）。

那女性的获奖概率有多大呢？至今为止，一共有16位女性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分别是塞尔玛·拉格洛夫（1909年）、格拉齐亚·黛莱达（1926年）、西格里德·温塞特（1928年）、赛珍珠（1938年）、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945年）、奈莉·萨克斯（1966年）、纳丁·戈迪默（1991年）、托妮·莫里森（1993年）、维斯瓦娃·辛波丝卡（1996年）、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2004年）、多丽丝·莱辛（2007年）、赫塔·米勒（2009年）、艾丽斯·芒罗（2013年）、斯韦特兰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阿列克谢耶维奇（2015年）、奥尔加·托卡尔丘克（2018年）、露易丝·格丽克（2020年）。

国人常说，万事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此，要想获得“诺奖”，同样需要这三个条件才行。天时，包括获奖的提名时机，也包括自己的寿命。此前，瑞典学院终身院士、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委员会成员埃斯普马克证实，沈从文在1988年已经入围诺贝尔文学奖候选名单，由于沈从文在评审过程中不幸去世，最终无缘诺奖。因为按照诺贝尔文学奖惯例，奖项不能颁给去世的人。

地利，就是诗人必须立足于本地，写出地域特色的作品。越是民族的，就越能征服世界。这一点，从历届获奖者的作品可以看出，这有点像头条主张创作的垂直度问题。作家也好，诗人也好，必须深耕细作某个创作领域，才能真正开花结果。

作家莫言

再一个就是人和。人和又包括了三个方面：作品硬、有人译、有人推。比如莫言，其作品《红高粱家族》改编的电影《红高粱》被张艺谋搬上银幕并获金熊奖，既成就了张艺谋，也成就了莫言，极大地提高了莫言在西方的知名度；再加上“诺奖”得主大江健三郎的大力推介，莫言的获奖也就顺理成章了。

郑小琼近些年来创作迅猛，作品非常丰富，但垂直度很高，基本都是将目光关注到打工群体及人文关怀层面，已出版诗集《女工记》《玫瑰庄园》《黄麻岭》《郑小琼诗选》《纯种植物》《人行天桥》等。作品获得多种文学奖励。比如，历时七年完成了《女工记》，她用诗歌方式持续关注着打工女性群体。是继《黄麻岭》之后，成为海外学界又一研究的课题对象。

郑小琼（右2）与法国汉学家尚德兰（右3）等人合影

关于作品的推荐和翻译，郑小琼在国际文坛上也颇有收获。早在八九年前，就被资深汉学家、莫言作品的法文编辑尚德兰翻译到了法国，2018年还邀请她去了巴黎、雷恩等法国多个城市朗诵。尚德兰说，2008 年在网上读到郑小琼两首诗，“觉得很有强力，语言很新鲜。马上翻译了。”并将其收入她编的“追求现实的诗歌”（1960年代以后出生的中国诗人）一篇卷宗，登在“欧洲杂志”（罗曼·罗兰1950年代创的文学杂志）1003-1004号。

2020年春天，美国太平洋大学周筱静教授推出一本研究专著《Migrant Ecologies》（《移民生态》），以文学评论的方式，向英语世界介绍郑小琼的诗集《女工记》。美国女音乐家为《女工记》中的诗谱上曲子，在音乐会上表演。周筱静评论郑小琼及其作品为，“带有尖锐的观点和深沉的同情心，但又不局限于这些。她的题材特别广，内容丰富，诗形式多样；她是个敢于探讨，善于不断自我创新，多才多艺的诗人。”另外，她说小琼诗歌吸引她的地方，还包括它新颖的隐喻中国历史和创新的引用中国古诗词，以及地方文化的特色。并表示，她在美国出版的《今日中国文学》杂志发表的几首小琼英译诗歌，充分体现了这方面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