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元旦前的一天,毛泽东在书房会见了尼克松的女儿朱莉和女婿戴维。在交谈中,毛泽东提到自己的两首过去所作的词将要被发表。第二天,全国各大报刊刊载了毛泽东作于1965年的《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与《念奴娇·鸟儿问答》。
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人们争相朗诵那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词,感受着那将崇高理想和实践精神相结合的宏图壮志。
当时的人们,只知道毛泽东每年还要接待数十次外宾,完全不知道他早已与病痛抗争多年。1971年底,毛泽东生了一场重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往往是旧疾未除又添新病。老年性白内障使他双眼几乎完全失明,只能请人为他读报纸、念文件。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仍坚持强忍着病痛亲自接见外宾。他知道,来访的外宾都把能不能受到他的接见当成一个最高标准;如果能,那客人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最高的礼遇。这件事,是其他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毛泽东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一直强忍着病痛接见外宾,每年都有二三十次。而人们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毛泽东接见外宾的画面,内心都会受到极大鼓舞,却不知道毛泽东已经无法看见眼前的东西了,不知道他当时忍受着多大的痛苦。曾担任毛泽东警卫队队长的陈长江曾回忆说:
我常看到毛主席会见外宾时,看不清人家的相貌,与人家握手时不能准确地接住,而是慢慢地摸着才能握住。他那个困难劲啊,叫人看了,真心酸。但他仍强打精神,经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他的痛苦也绝不会让别人知道。
1975年8月,毛泽东接受了老年性白内障摘除手术。一周后,当毛泽东摘掉蒙在眼上的纱布后,突然激动地指着一位工作人员的衣服,准确地说出了它的颜色和上边的图案。毛泽东的一只眼睛复明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激动得偷偷抹眼泪。毛泽东本人内心的欣慰,更是远超旁人。
可就在人们还回味着“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的豪情之时,传来了一个令全国人民悲痛至极的噩耗。1976年1月8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带着对国家和人民的深切忧虑与世长辞。
毛泽东听到这个巨大的不幸之后,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痛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之时悲痛地点了点头。当时的毛泽东已经不能起立或是坐下,一步路都走不了,吃饭要人喂,严重时要通过管子进食。
4年前,毛泽东抱病参加了陈毅追悼会。当时,按照安排,毛泽东本来不参加。但在追悼会开始前一个半小时,他却决定要去为陈毅送别。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毛泽东出现在了追悼会现场。
陈毅的夫人张茜激动而又惊讶地问道:主席,您怎么来了?毛泽东语调沉重地说道:陈毅同志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同志。我也来悼念陈毅同志嘛!
可是4年后,毛泽东实在是无法走动了。他多想亲赴去到追悼会现场,与自己风雨同舟半个世纪的周恩来告别。可是,他真的走不动了。若是让人把自己抬过去,那会造成多么不好的影响啊!我们很难想象,当时的毛泽东内心是何等凄苦与悲痛。
周恩来逝世不到半年后,7月6日,朱德元帅与世长辞,哀乐再次奏起。而在这一个月前,毛泽东的心肌梗塞再度发作,进入病危状态,经全力抢救后,病情才得到缓和。当毛泽东听闻朱德去世的噩耗后,只能悲痛地躺在病床上,努力将手举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了被褥上。
哀乐还未散尽,一场罕见的灾难又突袭华夏大地。1976年7月28日,河北省唐山地区发生了史上罕见的大地震,北京亦有强烈震感。毛泽东所居住的房屋,被震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要倒塌。而此时的毛泽东,已经进入了特护阶段,任何移动都可能对生命造成威胁。
那个时候,工作人员们都非常紧张,但毛泽东却表现得非常平静,宛如一位正在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在征得毛泽东本人的同意之后,工作人员将他转移到防震的屋子里。之后,毛泽东再次陷入了昏睡中。警卫队长曾回忆说;
我进了主席的卧室,见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已处于昏迷或是半昏迷状态。他的鼻子上还插着一根鼻饲管,随着缓慢的呼吸,那根管子一动一动的,令我心酸,不忍多看。
毛泽东清醒过来之后,唯一关切的就是灾区人民及受灾情况。但唐山的通讯设备被震毁,常规通讯手段已无法使用。在这种情况下,灾区军民在自救的同时,最先想到的就是毛主席,要把情况最快报告给毛主席!
驻唐山空军部队派出了飞机,开滦矿山派出了一辆车,天上地下同时进行,火速奔往北京。中央办公厅的同志听取了灾情汇报后,马上着笔起草了一份情况报告,并很快送到了毛泽东的病床前。当时,毛泽东虽然有一只眼睛复明,但因为病情恶化,看东西已经非常困难。
平日里,都是由秘书念文件、读报纸给毛泽东听。但这一次,当毛泽东听到是地震情况报告时,拒绝由秘书为他念,坚持要自己亲自看。毛泽东看到地震导致唐山造成巨大人员伤亡的情况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对此,当时正在身边照顾毛泽东的保健医生王新德回忆说:
当时我在值班时突然听到有人哭泣,急忙跑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毛主席在听秘书汇报唐山地震的情况。毛主席哭了——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嚎啕大哭。
数十年来,毛泽东的心始终紧紧与中国人民联系在一起,始终与中华大地联系在一起。唐山人民遭此苦难,华夏大地遭此苦难,毛泽东的心是多么的痛啊!唐山的损失,人民的伤亡,给病重的毛泽东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但是,毛泽东并没有被击倒,他仍记着救苦救民的责任。毛泽东一再交代华国锋:
安排好灾区人民的生活!要安排好灾区人民的生活!一定要安排好灾区人民的生活!
按照毛泽东的指示,中央迅速进行部署,成立了抗震救灾指挥部。救援人员火速赶往唐山,与此同时,大批救援物资亦从大江南北飞向唐山。飞机空投全国各地赶制的面包与烙饼,运水车运来了珍贵的水,灾后的人们心中燃起了希望。他们知道,毛泽东的心,全国人民的心,紧紧与唐山人民的心连在一起!
十多万人民子弟兵更是不顾行军疲劳,在滴水未进、米粒未进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投入了救援工作之中。在吊车开进之前,战士只能用铁锹、铁棍等工具进行扒挖,有的甚至徒手而战。在余震不断的废墟之中,他们牢记着毛泽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教导,不惧危难勇往直前。
华国锋受毛泽东重托,率中央慰问团前往唐山慰问灾民。在唐山钢铁公司的毛泽东塑像前,华国锋对唐山人民说道:
毛主席对灾区人民非常关心,派慰问团看望大家。这次地震考验了英雄的唐山人民。我们工人阶级表现得非常勇敢,毛主席是知道的。毛主席知道了非常高兴,向大家问好……
毛主席和中央的慰问,给了灾区人民巨大的鼓舞,激发出了战胜灾害、重建家园的巨大力量。而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毛泽东,身体已极为虚弱,但他始终牵挂着唐山的情况。陪伴在毛泽东身边的王新德回忆说:送来的地震情况汇报,主席不顾个人病重,都要亲自过目。
如今我们依然能看到当时华国锋写的请示,文件上还有秘书注明的一行字——九点半主席看后同意。在毛泽东生命的最后阶段,在毛泽东与病痛做最后斗争的艰难时刻,他的心始终与灾区的人民连在一起啊!
8月18日,毛泽东圈阅了他此生圈阅的最后一份文件——《关于唐山丰南一带抗震救灾的通报》: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唐山、丰南一带发生了七点八级的强烈地震,并波及到天津市、北京市,使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很大的损失……
毛泽东望着这份通报,心中悲痛万分,泪水潸然落下。而十多万解放军战士、五万多医护人员以及全国人民在灾难面前表现出的团结,则使毛泽东感到莫大的欣慰。
天灾无情,人间有爱。唐山大地震之后,救援和重建工作开展得非常迅速,外运伤员、通水供电、发放救济等工作迅速展开,震后十天铁路通车,学校不到一月相继开学,百万间简易住房起于废墟之上。在唐山市中心矗立的抗震纪念碑上镌刻着: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时四十二分发生强烈地震……主震方止,余震频仍,幸存者即奋挣扎之力,移伤残之躯,匍匐互救,以沫相濡,谱成一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先人后己、公而忘私之共产主义壮曲悲歌。 地震之后,党中央、国务院急电全国火速救援。十余万解放军星夜驰奔,首抵市区,舍死忘生,排险救人,清虚建房,功高盖世。五万名医护人员及干部民工运送物资,解民倒悬,救死扶伤,恩重如山。四面八方捐物赠款,数十万吨物资运达灾区,唐山人民安然度过缺粮断水之绝境。
但是,这次灾难给毛泽东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是他原本病弱的身体难以承受的。8月26日,毛泽东的心肌梗塞又一次发作。9月2日,毛泽东病情恶化。9月3日,毛泽东进入病危阶段。9月8日,毛泽东进入弥留状态。
离世之前,毛泽东曾想对叶剑英说些什么。可是,当时的他无论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注视着叶剑英,紧紧握着叶剑英的手。
1976年9月9日0点10分,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没有留下任何遗书,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一代伟人毛泽东离开了他深深热爱的国家和人民。
人们听闻噩耗后无不失声痛哭,悲声四起,泪洒九州。中央决定长期保护毛泽东的遗体,让人民群众瞻仰。从9月11日到9月18日,北京有30多万人民前去吊唁及瞻仰。9月18日下午3点,百万人一同参加了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悼词中有这样一段话:
毛主席毕生的事业,是同广大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长期受压迫剥削的中国人民,实在毛主席的领导下翻身作了主人。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站立起来了。中国人民衷心地爱戴毛主席,信赖毛主席,崇敬毛主席。
谨以此文深切缅怀敬爱的毛泽东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