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十年来,现代诗引起的争议就没有停止过。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朦胧诗”被人诟病,后来的“口语诗”同样被人嘲讽。正如“口语诗”的大力提倡者伊沙所说,“口语诗不但要受到无知大众的嘲弄,还要承受同行带有莫名其妙优越感的轻蔑”。
那么“口语诗”为何成了众矢之的呢?我们读到的现代诗,无论是“梨花体”,还是“羊羔体”,直到现在贾浅浅的“屎尿体”,确实不仅仅是受到了“无知大众”的嘲弄,而且也受到了不少诗人的轻蔑。
其实,自现代诗这种说法提出来之后,有关它的争议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所谓的“现代诗”,是为了打破“格律诗戴着镣铐跳舞”的束缚,往“自由奔放”的方向发展而来的。“自由”成了现代诗最显著的一个标签。
但是,现代诗过于追求自由,而忘了诗应该有的特有属性,越来越不像诗了。1926年5月13日,闻一多先生在《北京晨报·副刊》上,发表了文章《诗的格律》,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专门的描述。即使是90多年过去了,这篇文章仍然还具有现实意义。
“诗之所以能激发情感,完全在它的节奏;节奏便是格律”,这是闻一多先生对“格律”的新定义。“格律”并不一定就是平仄,实际上是一种节奏感,即所谓的韵律美。“世上只有节奏比较简单的散文,决不能有没有节奏的诗。本来诗一直就没有脱离过格律或节奏。”
但是,现代诗却把诗的格律当成了碍事的一件事,觉得束缚了他们的“自由发挥”。甚至有人说,格律诗就是“戴着镣铐在跳舞”,格律就是诗最大的束缚。闻一多先生打了一个很恰当的比方,下棋要讲规矩吧?那规矩就是“格律”,没有了规矩,下棋还有何意义?
“恐怕越有魄力的作家,越是要戴着脚镣跳舞才跳得痛快,跳得好。只有不会跳舞的才怪脚镣碍事,只有不会做诗的才感觉得格律的缚束”,闻一多先生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那些认为诗不需要格律的人,其实是在降低写诗的门槛,给自己不会写诗找借口。
我们现在的“口语诗”有格律吗?反正我是没有读出来。所以,按照闻一多先生的观点,现在的“口语诗”不仅不能算诗,甚至连散文都算不上,散文还有“比较简单的节奏”呢。而我们的汉字,是象形字,比其他的文字更有优点。
“我们中国人鉴赏文艺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印象是要靠眼睛来传达的……却又不能在视觉上引起一种具体的印象——这是欧洲文字的一个缺憾。我们的文字有了引起这种印象的可能,如果我们不去利用它,真是可惜了。”
可我们的“口语诗”一切向西方看齐,完全忘掉了我们自己的优点。不仅将“格律”丢掉了,甚至将诗的“美”也丢掉了。一级作家赵丽华说,“我们的诗歌审美落后西方一百年”,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我们的诗人,一直跟在西方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无论是什么诗,现代诗也好,朦胧诗也好,口语诗也罢,只要是“诗”,那就必然要考虑格律节奏。不能随随便便地写几句,分分行,就成“诗”了。这样的“诗”,表面上看起来是“自由”了,但自由得已经没有了诗的影子,那不叫“诗”。
关于写诗,闻一多先生称为“做诗”,他说诗就是“做”出来的。诗要经过加工、包装,最后“做”出来。“如果把诗变得和言语一样,这真是诗的自杀政策了”,这其实是闻一多先生,对所谓的“口语诗”打的预防针。
让闻一多先生没有想到的是,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们现在的“口语诗”确实是“诗在自杀”,已经把诗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诗歌已死”,成了人们现在人们挂在嘴边的哀叹。如果说写格律诗是“戴着镣铐跳舞”,那写现代诗,用个不太雅的说法,就是在“脱了裤子放屁”,不仅“多此一举”,还“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