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是薛蟠的妾,就如平儿是贾琏的妾一样,都算贾宝玉的“小嫂子”。他虽叫姐姐,到底不如其他人能够亲近,不免引为憾事。
曹雪芹不留遗憾,也给了贾宝玉圆梦的机会,让他凑巧在平儿与香菱跟前稍尽绵薄之力。就是“喜出望外平儿理妆”和“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不提平儿,要说一下香菱,她与贾宝玉的情缘纠缠,要比平儿深得多。
话说那一天是贾宝玉生日,香菱由于薛蟠远游,搬进了大观园与薛宝钗一起住。
说实话这件事不妥当。就像当初贾宝玉和姑娘们一起住进大观园于礼法不合一样。香菱是贾宝玉表哥薛蟠的妾,注定二人不好常接触。要比与钗黛的表姐妹关系更敏感。可薛家就那么让香菱住进了大观园,一群人天长日久聚首,此事大值得商榷!不提。
宝玉生日,家里长辈都不在。众人就在大观园肆意玩耍。由于四月份正值饯花神时节,斗草很盛行。香菱与几个小戏子、小丫头一起斗草时玩笑过头,滚到泥水里,污湿了薛宝琴新送她的石榴裙。
香菱湿了裙子无计可施,恰好贾宝玉走过来替她解围。叫来袭人把一条一模一样地换给她穿。而香菱就当着贾宝玉的面,只要他背过身去就换了裙子。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如果要被放大,就足以要了香菱的命,让贾宝玉身败名裂。
古代社会礼教森严。尤其是男女大防极为注意。贾家的情况已经处于“礼崩乐坏”。贾宝玉的存在就是礼教的破坏者。贾家为他坏了多少规矩,不表示世俗都如贾家这样。
比方男女七岁不同席;
比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比方男女授受不亲……
像香菱和贾宝玉这种“叔嫂”关系,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不避嫌的当众换裙子,哪怕有丫头在旁边,也是惊世骇俗,是要人命的。如果薛蟠真要追究,据此责难香菱,无法辩解只能领受。
(第六十二回)二人已走远了数步,香菱复转身回来叫住宝玉。宝玉不知有何话,扎着两只泥手,笑嘻嘻地转来问:“什么?”香菱只顾笑。因那边他的小丫头臻儿走来说:“二姑娘等你说话呢。”香菱方向宝玉道:“裙子的事可别向你哥哥说才好。”说毕,即转身走了。宝玉笑道:“可不我疯了,往虎口里探头儿去呢。”说着,也回去洗手去了。
香菱提醒贾宝玉别乱说,贾宝玉也知道严重。他们两个“呆·子”都“担心”,就知道这件事有多不妥。
然而事与愿违,往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贾宝玉和香菱担心流言蜚语影响,最终他们一定会受“绯闻”所累。
香菱本名“甄英莲”,是《红楼梦》第一个出场的金陵十二钗中人。她的存在至关重要,有几点尤其注意。
一,香菱是金陵十二钗副册之首,对应林黛玉正册之首和晴雯又副册之首,三人互为影射。
二,甄士隐一家三口对应宝黛钗三人。香菱对黛玉。
三,香菱本来卖给冯渊,却被薛蟠蛮力抢走。伏笔林黛玉被迫外嫁为“王妃”。
四,甄英莲的莲代表可怜。与莲有关的所有人都可怜。而香菱只是“莲”从,真正的“主”是林黛玉。
五,香菱荷枯藕败、水涸泥干,注定要“血竭而死”,与林黛玉泪尽而亡,晴雯枯萎而死类似,甚至秦可卿的病都类似。
六,晴雯被造谣诟谇撵走后死去,金钏儿被撵走后不堪流言蜚语死去。林黛玉也“嫁与东风春不管”,离开贾家后死去,预示香菱最终也会被薛蟠和夏金桂撵走。这在第八十回薛姨妈叫人伢子卖香菱已经有了伏笔。
夏金桂绝不容香菱。薛宝钗照顾得了香菱一时,但嫁给贾宝玉不能再带着香菱,只能又落入夏金桂之手。
不久贾家抄家,贾宝玉和薛宝钗夫妇无家可归。根据甄士隐和封氏丢了女儿后家破人亡不得已投奔岳父封肃的风俗。他们一定也投奔了薛姨妈。
夏金桂本就想要收拾薛宝钗,如今小姑子一家来家里吃白食如何能容?不折腾的鸡犬不宁誓不罢休。
而贾宝玉和香菱本就同病相怜,又都是“呆·子”,不懂得避讳,势必会被夏金桂大做文章。伏笔就在“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香菱若被夏金桂污蔑与贾宝玉“有染”,薛蟠浑人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发难,贾宝玉和香菱辩解根本无用。
所以,最终贾宝玉离家出走出家而去。香菱也在被撵出薛家后血竭之症爆发而死……呆香菱情解石榴裙的“不避嫌”,注定了宝玉和香菱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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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