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名诗有不劳君劝石榴花,那么唐朝的石榴花酒,是什么颜色?
“龙山晴雪凤楼霞,洞里迷人有几家。
我为伤春心自醉,不劳君劝石榴花。”李商隐《寄恼韩同年二首》其一
这首诗很有酸楚的味道。24岁那年,李商隐春风得意,进士及第。对于出生贫寒的李商隐来讲,虽然是王室之后,实际那多半是精神的,十几岁就出来打拼,期间在各个幕府磨砺,又经历了一段感情的无助和疼痛,24岁中进士,他的十年苦读,比别人付出得更多,他要生存,要工作,时不我待的焦虑,让他绷紧了自己。所以这进士及第,他的狂喜不亚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的中年男子孟郊。
春帷及第后,李商隐遇见同样是新科进士同龄的韩瞻,两人投契,且韩瞻供职节度使王茂元门下,并介绍李商隐也去。在这年,韩瞻和李商隐同时被王茂元选为东床快婿,等待和王家两位小姐成婚。
唐朝中进士和分配具体工作官职有一段时间,通常是第一年,进士有各种官方应酬,又准许他们回乡,第二年春天经过一场考试,就可以分配具体官职和工作。这通常不会有什么变数。
韩瞻家境优渥,已经准备好新房,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虽然不可能是一天,但也相隔不远。
但问题就出在第二年的春暮的授官上,经过考试的韩瞻和李商隐等待工作,韩瞻的迅速下来,但李商隐却告知复审除名。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是不承认你的进士身份,白考了,而且也许意味着你永远不能再考。
此时李商隐如同晴天霹雳,被打了一闷棍。问题出在哪里?原来是已故恩师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做梗,说他背信弃义,不配当进士做官。
此时韩瞻非常理解他,连同岳父王茂元和其他关系给李商隐做疏通,另外一方面带着李商隐去他的新房参观,两个人现在是准连襟,又是同科进士,又是同龄人,还打算同娶姊妹花。
李商隐心情低落到极点。却在这低落中有一种敏锐的眼睛。
“你这地方,像龙山雪后的晴朗,那新房如同晚霞,如此美丽的洞房,这世上能有几家?
只是我为伤春,我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伤心,心情已经醉了,不用哥你再劝我石榴花。”
这个石榴花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石榴果实可以酿酒,难道唐朝人,石榴花也酿酒?
而且这里的石榴花,也表示至少韩瞻明示暗示过他,还有一喜,就是新婚之喜,石榴花代表家庭,婚姻。
李商隐现在心如冰雪,他人的热闹已经无法共鸣内心,但是对于韩瞻他是真诚的,这事让我真开心不起来,这事要了我半条命。
今天不细谈李商隐的内心。单单谈下唐朝的石榴花酒。
在中国古代的草药药材实践中,石榴有清热解毒,健胃润肠的作用。石榴酒应该是汉朝从西域阿拉伯等国商人带过来的,主要是石榴子酿酒。
但是在中国长期的石榴培植和特殊的草本文化中,石榴花是作为春夏时令的酒水。在酒里放上石榴花,进行泡制,让花瓣花朵里的石榴皮碱,在酒中析出,既可以增加酒的口感,又可以预防春夏之间的疾病。
所以春末夏初,喝石榴花酒成为一种时尚和流行。
“月宇临丹地,云窗网碧纱。
御筵陈桂醑,天酒酌榴花。
水向浮桥直,城连禁苑斜。
承恩恣欢赏,归路满烟霞。”唐朝李峤《甘露殿侍宴应制》
李峤是早唐唐中宗时代的人,也就是他陪侍的皇帝应该是武则天或者唐中宗李旦。也就是那个时候,比李商隐至少早一百多年,宫廷中就有桂花和石榴花酒。而且他写的场景应该是初夏。
因为下半年节气节日多,往往会明显看出季节来。这里只应该是陈年桂花酒,和用石榴花刚刚泡好的石榴酒,以应对立夏节气。
“兰气薰仙帐,榴花引御杯。
水从金穴吐,云是玉衣来。”沈佺期《奉和圣制幸礼部尚书窦希玠宅》
与此同时,武则天时代的红人沈佺期也有在宫廷里引用石榴花酒的应制诗。通常应制诗,都是展现宫廷华丽的,所以这石榴花酒,最初可能出自宫廷御用,因为可口而逐渐走向贵族民间。
“偶与息心侣,忘归才子家。
玄谈兼藻思,绿茗代榴花。
岸帻看云卷,含毫任景斜。
松乔若逢此,不复醉流霞。“唐朝钱起《过长孙宅与朗上人茶会》
唐玄宗时代石榴花酒是立夏招待客人的上等酒水。所以钱起在长孙家遇见高僧只用茶招待来客时,说了一句这是以茶代替榴花酒,更显得清雅。
不过唐朝的茶可也不清淡,类似茶粥,大家围在一起喝茶粥,可比喝酒养胃多了。
李商隐时代石榴花酒仍旧是贵族时令酒。所以李商隐是如此无奈地拒绝韩瞻的好意。再好的酒,再美的花此时也销不了我心中块垒。
好在韩瞻真是耿君子,厚道人,他作为连襟,更作为知己朋友守护着李商隐的家人,成为李商隐稳定的后方。而且在李商隐逝世之后,这些李商隐写给他的私人作品,也是他愿意公开并且流传。
石榴花酿酒肯定是有方法,否则也不会成为唐朝的名酒。那么石榴花酒的颜色是怎么样的呢?
”榴花新酿绿于苔,对雨闲倾满满杯。
荷锸醉翁真达者,卧云逋客竟悠哉。
能诗岂是经时策,爱酒原非命世才。
门外绿萝连洞口,马嘶应是步兵来。“唐韦庄《对雨独酌》
这是晚唐的韦庄写的石榴花酒。说石榴花的酒比苔藓还要绿,对着窗外的雨,自己满满地斟上一大杯。
那么这里也解答了唐朝的酒真的很绿,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有一种说法是唐朝的酿酒技术比较原始,过滤不好,所以酒呈现浑浊的黄绿色。但是高档酒难道也是浑浊的吗?
显然不是。
新鲜的榴花,带着榴花花苞放在酒里,泡几天,酒水呈现出那种淡黄色,而绝对不会是绿苔一样的颜色。
那么只能说唐朝的酒水,是以绿色为美,里面或者添加了能呈现绿色状态的草本。在中国古代,酿酒原料有粮食,水果,药草,而韦庄的这杯石榴花酒,就格外让人想象了。
石榴花酒延续到宋朝。下一章为你解读宋朝的石榴花酒诗词。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