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看似完美的夫妻,都在等待杀死对方的契机。”,这是写在《沉默的病人》一书腰封上的一句话。从严格意义上说,这本书算不上推理悬疑小说,确切地说,它是一本心理小说。
作者的构思很巧妙,一幅画,一个男人的探索,一个女人的日记,三条线索构成了一个心理故事。但是整本小说又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女主角为什么要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谋杀了自己深爱的丈夫?答案就在那幅名为《阿尔刻提斯》的画中,在女人的日记里,也在男人探索的结局中。
一幅画引发的沉默
艾丽西亚是一位画家,长相秀美,她的画作也极富内涵。她每作一幅画都要经过数周乃至数月的画前准备,画出多张素描图,并且不断地在构图、色彩和形式上翻来覆去地修改,因此,她的绘画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就是这样的一个美女画家,在一个深夜却以极端的手段枪杀了自己深爱的丈夫,这是警察对她的指控。对此她保持了沉默,并且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悲剧,但却因为女主角艾丽西亚持久的沉默,使得此案成为一桩备受瞩目的迷案。在庭审前,她画了一幅自画像,画中的她全身赤裸,手持画笔,站在画架与画布前,眼睛直视着画外的人们,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这次她没有做过多的画前准备,在几天之内就画好了这幅画,并在画布的右下角,用希腊文写下了画的名称:《阿尔刻提斯》。
阿尔刻提斯是一则希腊神话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这是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在故事中,男主人公阿德墨托斯被命运三女神判了死刑,但是经过阿波罗的求情,阿德墨托斯赢得一个生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找另一个人替他去死,为此,他去求了父母,被拒。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他的妻子阿尔刻提斯主动提出替他去死。妻子的行为令他很意外,但他最终还是接受了。
故事到此并未结束,阿尔刻提斯并没有真正死亡,她被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从炼狱中救了回来,因此死而复生。
当阿德墨托斯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子时,他感动得哭了,然而妻子阿尔刻提斯却选择了沉默来回应。阿德墨托斯向大力神询问,为何妻子一句话也不说,故事在沉默中走向尾声,对于阿尔刻提斯的沉默,没有人给出答案。
艾丽西亚面对丈夫的死亡,同样也选择了沉默。如果我们了解了阿尔刻提斯的沉默,也就读懂了艾丽西亚的沉默,那便是哀莫过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阿尔刻提斯》这幅画在小说中起着隐喻的作用,阿尔刻提斯也好,艾丽西亚也好,作为婚姻中的女性,她们都深爱着对方,但是自己是否也一样被对方所钟爱,这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神话故事中的阿尔刻提斯,恐怕没有想到丈夫真的会让她去死。当丈夫欣然同意后,那么也就意味着一个真相,那就是丈夫并没有如你想像的那般爱你,对于阿尔刻提斯而言,这无异于一种背叛,此时的死反而对她是一种解脱。所以,当她死而复生再见到丈夫时,她选择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丈夫,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者赋予了这幅画深刻的内涵,利用神话故事中阿尔刻提斯的遭遇暗示了艾丽西亚的悲剧人生。画中的她之所以欲言又止,正是她的困惑之处,她需要第三人的帮助,以此来说出自己的痛苦,那便是,她也同样遭遇了背叛。
一个男人的自我救赎
西奥·费伯,一名心理医生,他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其理由是为了自我治愈。他认为,他自身的人格缺陷根源在于他的童年时代。
很显然,作者也非常认同这种观点。在小说中,不论女主人公艾丽西亚,还是男主人公西奥,作者都对他们的童年和成长环境进行了详细的描写。从而得出一个结果,那便是,我们的人格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形成的,并且是由看不见、记不得的力量塑造完成的,而造成这一结果最有可能的人便是我们的父母。
西奥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毒打,而她的母亲对此也爱莫能助。这样的情况导致了他在紧张、恐惧和焦虑中成长,这也促使他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炼狱般的家。
他以为只要他离开了家,一切都会好起来,而事实是,即使他走到天涯海角,在他的潜意识中,暴戾的父亲始终与他如影随行。他出现了社交障碍,无法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也交不了任何朋友。
为了摆脱这种状况,他曾试图自杀,但所幸还有点幸运,他并没有死,并且找到了走困境的好方法,那便是进行心理治疗,从此与心理治疗师结缘。
当他看到艾丽西亚的案件后,他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帮助艾丽西亚的心理治疗师。事实上,他也的确为了解艾丽西亚东奔西走,然而当谜底揭晓时,他却希望艾丽西亚继续保持沉默。
在他的家庭生活中,他也同样遭遇了背叛,他的女友凯西出轨了,偷情的对象恰是艾丽西亚的丈夫,那么艾丽西亚的丈夫究竟是被西奥所杀,还是被艾丽西亚所杀,不看到最后不会有明确的结果。
作者笔下的西奥和艾丽西亚,都有着明显的人格缺陷。他们在面对问题时,都缺乏解决问题的勇气和能力。在婚姻中,他们都无法面对爱人的背叛,更无法做到直面事实。当他们的痛苦无法承受时,他们都选择了极端的行为来释放内心的压抑。
艾丽西亚·贝伦森的日记
日记是一个人内心的独白,作者通过艾丽西亚的日记,还原了一个脆弱、敏感、执拗的女主角。
她在33岁时,被指控杀死了自己44岁的丈夫。在丈夫死后,她还有心情做画,在外人看来,她是人们眼中的“邪魔”、“冷血的臭婊子”、“害人精”、“黑寡妇”、“女恶魔”。
在她的日记中,她讲述了自己童年的遭遇。母亲把她绑在一辆小黄车的副驾驶位,然后飞速地向一堵红色的砖墙撞去。母亲为什么这样做,对她来说永远是个谜。从此之后,她每每绘画时用到黄色就会联想到死亡,这让她对黄色十分痛恨。
她认为,母亲身上疯狂的东西不自觉地留在了她的血液里,因此一直十分恐惧。母亲死后,她便跟着姑妈生活。成年后,她用一幅画表达了对姑妈的态度,画的名称为《下流的嘲弄》。
画中的姑妈“赤身裸体斜躺在一张小床上,床都被她压弯了。她身躯肥大,胖得厉害,像绽开的一堆肉,越过床的边缘挂下来,拖到地板上,就像一块灰色奶油冻形成的波浪,带着漩涡与褶皱。”。
很显然,艾丽西亚的童年与西奥十分相像,都不快乐,并且伴随着恐惧和压抑,都想尽快逃离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永远也不回去。
西奥曾自杀过,而艾丽西亚在没有遇到丈夫之前,曾是一名瘾君子。当丈夫出现后,她离开了那个不堪的世界,在她的人生中丈夫扮演了一个救赎者的角色,是丈夫带她走出了人生的困境。
然而,当命运再一次对她进行考验时,她没有再次遇到救赎者。西奥不是一名真正的治疗师,当真相水落石出后,艾丽西亚用生命拯救了两个失落的灵魂。
《沉默的病人》一书,从多视角展现了小说的人物和情节,既有第三人的视角——作为心理治疗的“我”,也有当事人的视角——妻子艾丽西亚,还有其他人的视角,但并不觉得混乱,这是因为多种视角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沉默的病人》是作者亚历克斯·麦克利兹的首部作品,他拥有剑桥大学英语文学硕士学位与美国电影学院编剧艺术硕士学位。一起普通的家庭悲剧,被他写得悬疑迭起,情节反转。这部小说在2019年上市后便受到了读者的追捧,现已发行102个版本,热销45国,累计销量突破300万册。
在小说中还可以领略弗洛伊德式的精神分析学的精彩分析,让你对原生家庭的影响有一个全面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