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四时白纻歌》:翡翠群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
白色的衣服很有意思,至少清朝之后,白色的服装就很少流行了,因为不吉利。通常穿白色的场所只有一种,那就是丧事。寻常人家夏天或者也会穿白色的衣裙,但不属于正装,是为凉快而言。当代的时尚自然是无所顾忌打破了这点,但是在中国人的心中,古代是不流行白色的。
但历史的真实恰恰相反。
商朝人尚白,一方面上古时代生产力落后,用以漂染丝麻的染料有限,另外一方面,商朝替代了夏朝,宣传自己王朝的主色调,是为白色。那么丝麻织物的原始颜色,或近黄,或近白。贵族自然是多有讲究,挑选最好的。可以参见古朝鲜,朝鲜地处东亚山区,直到近代都有白衣朝鲜之称,无它,物产贫瘠,商品经济不发达,用于衣服的染料需要进口,老百姓负担不起,反而以白衣为美。
汉朝班婕妤有“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这是说宫中的扇子,每年都要用素色的绢做。这已经上升到高档的审美。汉朝乐府《孔雀东南飞》写新婚女子“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这可是新婚的衣裳,虽然绣花葳蕤,但底色却是白的。当然那也是崇尚仙意的时代,皇帝都求仙,青春娇美的女子自然不会错过仙意的白。况且丝绸之白,是自然的天工与馈赠。
魏晋时代,也流行白。不单贵族喜欢丝绸的白,连带不做农民的学子读书人都爱白,没有功名就穿白衣。年轻人穿起来自有青春气。而且流行一种惊艳的舞,叫“白紵舞”,看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这种舞是以白色的丝绸作为衣裳。丝绸是相对昂贵的,所以这种舞蹈只可能出自贵族。
白色最豪华的就是南北朝的吴地,因为此时吴地不但产丝绸,还产苎麻,这加宽了衣裳的原材料,促进了纺织业。那么盛产苎麻的地方,产生了劳作的歌舞。歌舞奔放,穿着白纻麻的女子载歌载舞,体现女子的勤劳和婀娜,从民间祭祀就走进了宫廷。宫廷女子穿清一色的白纻麻或者丝绸衣服,齐整,优雅,浪漫,仙意,百看不厌。
这就是白纻歌舞的来源。白纻歌舞用来表达祭祀感恩愉悦的心情,梁朝著名的官员沈约就是应皇帝的要求,做《四时白纻歌》,不但春夏秋冬各有一章,还有夜曲。民间风与宫廷风相结合,欢快旖旎,活泼动人。可以想见无数白衣女子伸展腰肢,如蝶如燕,歌舞太平。
“寒闺昼密罗幌垂,婉容丽色心相知。
双去双还誓不移,长袖拂面为君施。”冬白苎
“兰叶参差桃半红,飞芳舞縠戏春风。
如娇如怨状不同,含笑流眄满堂中。”春白苎
“秦筝齐瑟燕赵女,一朝得意心相许。
明月如规方袭予,夜长未央歌白纻。”夜白苎
“翡翠群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
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
那么我们从上面的那些歌词就可以看到,无论春夏秋冬,白衣裳的歌舞带着民间情歌的味道,又有着宫廷的高贵典雅,而且从歌词就可以看到是群舞,或有一人主舞。拂面,飞舞,可以看到舞姿的多变和婀娜。而每一段又重复“翡翠群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烘托那种仙境和热闹。那真是白衣翩翩,仙袂飘飘。
那么到了唐朝,不但女子爱穿白色的衣裳,也成为流行风气。尤其是白纻麻,达官贵人有一件白纻麻的衣裳,那就如同高档的裘皮。尤其是在新春过年的时候。所以唐宋朝的过年,可不是人人穿红,大抬轿过来,一身白色的礼服,才是年味。
普通人穿不起高档的纻麻,也会有一件白袍子。
李商隐著名的诗”怅卧新春白袷衣”。他是真的惆怅,因为如此玉树临风,“将军侧畔,一人衣白。”也算是时尚青年,可他爱的女子就是不见他。
那么宋明两朝,过春节最美丽的衣裳,是男女一件白绫袄,直穿到正月十五,还要穿着白衣裳在月下行走游玩。
这是白纻衣的古风和时代相结合。
当今的人过年尚红,不知道古代一直是白衣翩翩,仙袂飘飘。离当代也不远,不过300多年。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