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宝,本名程益群。安徽合肥人,现供职于安徽某高校,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国作家》《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清明》《西部》《安徽文学》《湖南文学》等诸多报刊,作品入选多个选本,著有诗集《仪式感》。
不小心开出的一朵花
母亲锄禾的时候,我在想着
重建。那些瓜藤在开花的时候
我在想着永远的家。枯萎是阅尽了
翠绿与绽放。溪水清流
仿佛我们都被代替。薄云慈悲
忍而不发,决绝而执着
只有舍利缄默,像隐忍像比喻
微风,夕阳,藤蔓以及内心的缠绕
你不小心开出一朵花
像卑微与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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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偶然,仿佛必然
以鸟为翅,隐蔽鸣叫
做一只蝴蝶引荐的迷途之路
溪流如抽丝,山峦如疑问
淡泊于我偶然的驻足
不用问,飞出的高度永不能及至
你我相视一笑的故地
城垒高筑,期盼的
是有意或无意的偷袭,而你
高飞,渡口是假象。只有
一声喊叫,如承载
终将坠落,仿佛偶然,仿佛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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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的鸟与想象的鸟
画一只鸟与想象一只鸟
确实不同。你可以把一片飘零的
落叶想成一只鸟,你可以把一个季节的
转身想成一只鸟,你可以把偶然的悸动
想象成一只鸟。但你画鸟的时候
必然先有轮廓,先有预设
先有我们可纪念的场景,就像
一支烟点燃,似有鸟鸣
似有枯枝,似有嶙峋白骨
可供我们有栖身之地
可供我们消解,彷徨,或者振翅一飞
但高度有时不是我们摸索的必然要件
只有心里的鸟像陨石坠入湖心
那时,或许似乎模糊了水天的界线
想象的鸟和画出的鸟可能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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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灵魂
逝去的都曾被我们触碰过,那绵柔的
爆裂声。就像我们浪费过的爱
你刚唱出的歌,我
已经耳熟能详,对接了
我无意预留的空白
我不说出心里的话,你也
只看火焰摇摆,看契合
等我唱完了歌,你已静静地流走
只留下翻动的书页
雨,落在窗前的树枝上
仿佛无数次相逢的重现
完成了奔波后的表达
像一束干枯的薰衣草突然捕获一个新鲜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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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
你不原谅我,我原谅你
话就说到这里,就像花儿
就开到果实到来之际
你在奔跑时长出翅膀
偶然的想法,是你脱落的羽毛
你说,飘荡是倒塌,还是
起伏。一片南山因枝蔓而活
因菊瓣散落而死
因你说:“子嗣”而冻结
地里的萝卜露出一半的白净
已经红了的柿子还挂在树上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起身
眼前啊,小溪因风而起细碎的波光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相互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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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好的样子——给女儿
你像儿时的戏语突然让我感动
多么像你开始对今夏清凉的临摹
看着一只落单的蜜蜂,你喃喃低语
向无限,求一个你不理解的善和生长
这大概就是孟夏最美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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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
像即将坠落的果实,辜负空枝久候的垂悬
一腔喷薄即将被黑暗压入深渊
面江微颤而不忍颔首
默等片片帆影鱼跃般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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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灯
我的体内堆满石头
一只羊啃一口草抬一下头
远山就慢慢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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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飘晃的灯不够轻亮
再轻一点,它就成了一句话了
再亮一点,它就成了一幅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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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走出洞穴
在没有人的地方把它说出来
在看不见的地方把它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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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至
我这一生都在拼尽全力撑开
天空这把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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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浑身散发着微光的人
那是他们些许的疼痛和悲悯
灯分余焰
一只鹰的翅膀伸进将滴的夕阳
一湖水在某个人手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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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流浪,漂泊,恨着,爱着
就这样驮伏着吧
一直驮伏下去
我们的亲人定会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