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占伟,笔名山人 。在《诗刊》《星星》《绿风》《江南诗》《青海湖》《诗歌月刊》等刊物发表诗歌千余首,有诗作入选多种诗歌权威选本,出版诗集《岸上的水》《家书》《寂寞的风向》等4部。获青海省政府文艺奖等多种奖项。系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主席团委员,海南藏族自治州文联主席。
在无限的苍茫中生活
一些尘埃
在时光的表面逍遥自在
一些具体的事物
渐行渐远
天圆地方的祈望
开始集聚在周围
享受没有方向的阳光
满地是跳动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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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的时间特别珍贵
说不清楚的酸涩
时常缠缠绵绵
时光还是分分秒秒的过去
过去和将来不一样的速度
时间不断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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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奇异的发现
那些年我们魂不守舍
将苍茫当做自家的院落
把经营生活的理念写给遥远
那些年
干枯的日子把时间托起
事到如今
广袤的天地盛不下我们
内心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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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场
草原又一次伸展开来
马牛羊像魂不守舍的流水
在前方变成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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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的瞬间
我看到遥远的隐忍和悲伤
牧人不信仰脆弱
往事在硕大的泪滴里柔软
狂奔的羔羊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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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将怀揣幸福和喜悦
在有限的温暖里邂逅
然后,然后春风吹遍镀金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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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情不自禁的爱上这种方式
转场的方式 我知道
大地的生物都不会转化为羊群
我是想成为一片萌动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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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卜恰的牧人
牧人在追赶太阳时变老的
像草一样,背着光明一枯一荣
把太阳和月亮交替的过程
搅和在星星雨的夜晚里
白天和黑夜的尽头里丢失牛羊
牧人就是牧人
放牧牛羊也放牧星空
放牧日月也放牧思想的颤变
牧人也不仅仅是牧人
直到牛羊成为石头 草场成为风景
成就了风吹草地见牛羊
牧人是在岁月缝隙里滑落的酋长
放牧天地万物复苏成大
把仁爱和宽广用腰带
紧紧系在身上
用那些高过雪山长于江水的情韵
装饰梦想,美化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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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湖以南
秋已深
被风吹凉的日子
流落在低矮的山岗上
成了一些光波的残骸
草场转黄,牛羊早已肥壮
向南,向南,再向南
成群的牛羊
壮点了我想象的初心
它们在深秋里
收拢着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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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茶卡
天空啊
你看到了人间的悲欢
也分娩了二胎
大地上生活的人类
如此自由地在你的怀抱中
抬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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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把羊群和云彩
一起赶向了天边的空旷
在茶卡,在盐湖的中央
我们看到了阳光开花
人类开花,盐也开花
无边无际的天地全部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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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镜子里出来
天空和湖水从镜子里出来
传说和故事从镜子里出来
美好的意境从镜子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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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卡,盐已失去了咸淡
世间万物走出了蕃篱
宇宙集聚了透明的冰魂雪魄
你若到来
天地立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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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在青海湖西岸
一片又一片阳光,纹理清晰
空间之内一切透明
柔软的目光洞穿遥远,想起麦子
那些块状的田地
在荒原上嬗变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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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外
在寂静发疼的夜色里
青海湖西岸
一个半导体收音机
把草场围栏以外的事情
简短地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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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舔舐着湖畔
牧人腰间的刀,切割四季
统帅时间珍贵的迷茫
往西不远处,阳光遗漏在沙漠中
多情的胡杨,用三千年的壁垒
召唤日月缝隙的沧桑,孤独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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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风,或者尘埃
我就是宽广里的一场大雪
一个主宰石头、关注色彩的石头
那时候的草原,低头吃草的马
成为唯一的风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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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的夏天匆忙
用仅有的一辆双排汽车
拉运所谓惆怅,车上装着憧憬
有个质朴的人,姓赵
现在他老了,依然还在那个宽广里
找寻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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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村庄
年迈的父亲
坐在村口那棵沙枣树下
一尊塑像,占据了夏天的村庄
五月已接近尾声
沙枣花开,一股香味飘然
自作多情的枯荣
沙枣树,在春天的背后发芽
时间会迎合花香的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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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村子里几乎见不到人
这个时候,生活是一口深井
日子也是。上学、打工悉数出动
这一走,把眼前的世界
又一次掏空了
村庄内外,大伙都在滚石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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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多余的农具,怠慢或深刻
墙根的碌碡,理解横卧
感叹岁月的自私无情
时光在窃窃私语,加重的伤痕
那些慢节奏生活,慈祥的
记忆模糊的苦涩
抱打不平日甚一日的空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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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来临,鸟的叫声一晃而过
日子又一次陷入必然
阵阵清风,吹动父亲心底的波澜
麦地涌动着眼前的场景
月亮擅长描摹,抑或迁徙村庄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