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是中国古代历史上少数几个由少数民族建立起来,且有实力与主要汉族王朝一较雌雄的少数民族政权。辽代定都定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南波罗城),共传九帝,历经209年(不算西辽),最终在公元1125年为金所灭。
辽代在军事上极为强盛,对北宋、西夏的战争中凭借契丹这一游牧民族先天的训练和体魄屡屡得胜,以至于在被人们传成神的杨家将被拼的男丁凋零,全员女将上阵才和辽代拼了个平手。而在政治、经济、外交方面也效仿汉族王朝,有了极为繁盛的社会现象。
但文化一方面成就却屈指可数,现如今多数辽文化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史料和墓葬中寻找。随着近年来辽代墓室的不断出土,描述其社会的壁画也不断显现,我们也不禁想象,在辽代这一铁血手段统治的王朝,契丹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呢?
一、 辽代墓葬壁画的分布区域和特点
经考古研究发现,辽代墓葬主要分布在现东北三省、北京、内蒙古、河北省及山西省,而规格较高的辽代壁画墓主要集中在辽代所称的“五京”地区。根据这些墓葬壁画的分布及特点,可以看出辽代契丹族与汉人虽同属一国,但生活区域仍有民族聚集现象,这与当时辽统治者执行双轨制政策密切相关。契丹族在与汉族的融合中不断吸纳中原汉族文化,形成了独特的契丹文化。
而辽代墓葬的主要分布有着六大区域之分:一是西拉木伦河上游流域、大兴安岭和辽上京临潢府等区域,出土16座辽代壁画墓葬;二是老哈河上游、辽中京大定府区域,出土25座辽代壁画葬墓;三是大凌河流 域,出土11座壁画墓葬;四是大凌河下游,出土14座壁画 墓葬;五是辽南京幽都府区域,出土16座壁画墓葬;六是辽西京大同府区域,出土11座壁画墓葬。
二、不同地点辽代壁画风格不同的原因
而以辽长城为分界,辽代墓葬也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异。
辽长城东起大兴安岭西侧额尔古纳右旗上库力附近库力河,沿着根河河口以南四卡附近折向西南,又沿额尔古纳河东岸行至八达关附近,越河进入今俄罗斯境内,至外贝加尔斯克附近进入满洲里,经新巴尔虎右旗北部进入蒙古境,蜿蜓于克鲁伦河和乌勒吉河之间,最后入于蒙古肯特省德尔盖尔汗山以北沼泽池中。全长1400余里。
长城以北的墓葬壁画数量较少,壁画的绘制内容主要是契丹贵族的本族神话和日常生活起居为主;中期壁画在墓葬中的空间面积开始增大,内容上不仅有生活起居、烹调及宴会的场景,还有室外活动和仪仗场面出现;晚期壁画表现的更加丰富,也显示出独特的民族特色,包括家庭生活、外出、聚会等内容。总而言之,其主体是辽人,文字记载并不多,有文字大多数也是失传的古契丹文字。
而长城以南的墓葬内容则更加多元化,有着非常浓郁的汉化气息。比如韩佚墓壁画是北京地区的辽墓壁画代表,其壁画的绘画风格和内容题材都明显沿袭唐和五代时期的传统,画面和手法也比北部地区的精致。墓葬的顶部壁画也有汉族墓葬传统的祥云、龙、凤等图案,画面更加简洁,也更偏向汉族的审美观。这也和历史上契丹的活动区域相符合:河北、北京地区当时受契丹文化影响不多,大多数仍然是汉文化的影响地。
三、辽代墓葬壁画中契丹文化的演变
契丹族作为辽代最主要的民族,他们的生活、战争、形象等也是在辽代墓葬中出现最多的,在这些壁画中,我们也可以窥得当时这一民族在历史上留下的印象。
1.契丹族服饰的演变
服饰是一个民族最有代表性的标志之一。从壁画来看,契丹族的服饰有着非常明显的变化过程。在1974年挖掘的库伦旗2号和7号辽墓壁画中,我们可以观察到契丹族传统外袍样式是左衽,至臀下开缝为前后两片,其膝盖的袍衣且较宽松,双足穿尖头靴,这是因为契丹族作为游牧民族,常年在森林、戈壁和草原上活动,这样可以防止服饰过长而弄脏自己衣物。随着民族的融合,辽代墓室壁画展示的人物形象表现出契丹人与汉人的服饰特点逐渐模糊,如宣化张匡正墓中的壁画《备茶图》, 两个烹茶的契丹男侍者均穿交领长袍,其中一个是右衽长袍,他们身后的汉人侍女却衣着左衽。这种左右衽融合的现象在辽代壁画中数不胜数,大文豪苏轼之弟苏辙出使辽国见汉人服饰情景时就曾经感叹“哀哉汉唐余,左衽今已半”。
而契丹人的袍服不仅是衣衽有变化,如北山辽墓的墓室西壁,其中绘制三个男子,除一人头部脱落无法判断民族,其他两人都是髡发的契丹族人,他们的袍服长度都在脚踝处。
2.契丹族发式的演变
与现代人不同,古代人多长发,对于契丹族而言,髡发是传统的特征。在一些早期壁画中可见大多数契丹人都是留着“齐耳短发”,这是因为在生活中方便打猎、骑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习俗也在不断转变。在中期时便出现了一种新发型:只在局部进行髡发,其余头发扎成小束自然垂在耳边,类似于清朝辫子换了个地方。而在后期则演变出类似于现代刘海的发型,也有人将头发梳成两束垂在两耳边。发型更加多元化,在一些壁画中甚至出现四五个人物但有三四种发型的现象。
3.契丹族的日常生活
由于辽代配着壁画的墓葬多为贵族专属,所以记录普通民众生活的壁画并不多。我们只能从狩猎、宗教、活动等主题的壁画中推断一二。
在早期,狩猎只是契丹族必要的生存手段,但之后由于与农耕文明的碰撞、经济的发展等,狩猎反而成为了贵族专属的娱乐活动。如契丹人墓敖汉旗北家3号辽墓的《臂鹰出猎图》中有背负行猎用具的描绘;乌兰板辽墓壁画《狩猎图》则描绘了行猎场景,以上壁画中都出现了猎狗、弓箭、海东青、马具等。
契丹并没有统一的宗教,大多数契丹人都信奉一种叫萨满教的传统宗教,并有少数人信奉佛教等主流宗教。但在壁画中佛教壁画占了绝大多数,萨满教则屈指可数。
这是因为萨满教并未形成自己的文字记录,活动也更加神秘,无法用壁画详细记录下来。契丹佛教壁画的内容丰富真实,有对念经诵佛的描绘,如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东沙布日台宝山2号墓《颂经图》,描绘了一位贵妇颂经;而在内蒙古巴林左旗辽法寺僧志柔墓墓室壁画 《弟子众僧》《老僧差遣》《山寺行童》中则出现了各种佛教人物形象的描绘。作为佛教文化中传统形象的莲花也在壁画中多有提及。
契丹作为游牧民族的杰出代表,和当初的匈奴族一样,追随着草料和河流而生活。在不断的迁徙过程中,沿路优美的景色也映入了契丹人的眼帘中。在少数的墓葬中也由此出现了专门描绘景色的壁画,例如在巴林右旗辽庆陵壁画的《四季山水图》 就与四季景色密切相关,相对于汉族风景壁画中的大山大河,契丹族独特的草原类风景更具民族特色。
四、汉族文化对契丹族生活的影响、
宋元时期是历史上著名的民族大融合时期,作为其中朝代的辽代也不例外,其主要民族的契丹族在中后期就深受汉族文化影响。早期墓葬中的壁画十分稀少,即便开国皇帝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其墓室较中原封建王朝也显得十分简陋。但在耶律德光的墓室中, 壁画开始大量出现,内容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汉文化元素开始融入。在一幅反映耶律德光文治的壁画中,耶律德光处于壁画中央偏右的位置,在其四周是4位大臣和12位侍从,这16个人物中,仅有4人为契丹族传统打扮,其余12人均为汉族衣着、服饰,这表明当时的汉文化已经在契丹贵族中产生了明显影响,壁画人物也融合了更多的汉族风格。
在另一幅官员的墓葬壁画中已经出现了侍女服侍主人用餐的画面,这在契丹早期是绝不会出现的,更加说明了汉族文化在这一时期的渗透和冲击。
五、结语
文明的自然演变规律使得契丹族的传统文化与汉文化不断碰撞与融合。辽代墓葬壁画为我们带来了丰富的契丹族生活、形象方面的研究材料,从辽太祖再到辽圣宗的壁画演变也使得我们更加清楚的认知了古代不同文化间相互吸收发展的文明变化。虽然契丹文明在文字方面有所缺失,但通过其他形式的研究,我们终究会揭开这一文明的神秘面纱。
参考文献:
1.《辽史》
2. 《辽代佛教题材壁画考论》
3. 《大同地区辽代壁画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