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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日本的自然主义文学自从进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后便日渐式微,被新兴的白桦派以及后来盛行的无产阶级文学挤出了文坛主流之位。一众作家也纷纷转型,投入其他流派的小说创作之中。

然而作为日本自然主义文学四巨匠的德田秋声却笔耕不辍,一直扛着自然主义文学的大旗奋战在文坛一线。1941年,德田秋声生前创作的最后一篇长篇小说《缩影》在《都新闻》上连载,被誉为日本现代文学的一座高峰,自然主义文学集大成之作。可惜的是,由于小说的内容与政府要求不合,德田秋声为了保证作品忠于内心真实感受,毅然决然就此搁笔。于是,1943年德田秋声因病去世后,《缩影》也真正成了一部未完结的名著。

《缩影》按照日本自然主义文学要求,以女主人公银子的生平经历为主线,详细记录了当时日本艺伎们的生活,同时以点成面,附带出其他社会群体的生存现状。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作为德田秋声一生创作的最高峰,《缩影》完美融合了秋声独有的时空交错式叙述结构与自然主义文学客观真实的叙述要求。除此之外,秋声也在本篇小说中有所突破,打破了以往作品“无解决”、“消极反应现实”的固有印象,借笔下的艺伎银子,对当时的现实问题作了积极的无声反抗。本篇书评将立足上述问题,一一进行论述。

1、自然主义文学的继承与突破,独特的时空交错式叙述结构

德田秋声作为自然主义文学的巨匠,落寞时代的最后一位旗手,《缩影》必定继承了自然主义文学大部分的特点。但与此同时,对于以往并不能称之为优点的桎梏,德田秋声也有所摈弃,实现了突破性发展。其早年惯用的插叙、倒叙构成时空交错式叙述结构的手法也已使用的炉火纯青,宛若天成。

①德田秋声的立与破

《缩影》体现出的自然主义特征,可以从“”与“”两个角度进行分析。

在对自然主义文学特征的继承方面,德田秋声仍旧严格遵循如实、客观记述现实生活的要求,用他本人的话来说,即“生活即文学”。因此,《缩影》的文本内容也并非是秋声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在此基础上草草加工而成的,而是其个人真实经历的客观再现。

1932年,德田秋声和艺伎小林政子相识,二人不久后开始同居。1934年,小林政子继续从事艺伎营业,德田秋声也与她一道,因此获得了频繁接触艺伎的机会。在《缩影》中,德田秋声便对艺伎生活作了详尽彻底的描述,有趣的是,秋声笔下的艺伎生活十分艰辛,与我在百度百科查询到的风光无限相去甚远。考虑到当时日本特殊的社会环境,我更倾向于认同秋声的观点。而《缩影》中的主人公均平和女主角艺伎银子,很明显则是秋声本人和小林政子在小说中的化身。

“我父亲是没落的士族,不知根据什么见解,据说我少时曾要把我送给一个农家。那农家高兴得不得了,夫妇一同来领孩子了,可是一看人家孩子那么活泼天真,呆在那好好的,终于不忍心带走。”

通过其他作品的补充论证,也能很明显发现均平这一人物“秋声化”的特征。在长篇自传体小说《追逐光明》中,秋声曾提及自己年少的经历,父亲在自己尚未出生时便抱有“如果生下来的话,一定会给相识的农民”的想法,可后来等孩子出生,望见其鲜活的面容时,之前的念想便不攻自破了。这一段经历恰好与《缩影》中均平对自己少时经历的回想高度吻合,虽然有所出入,但整体相差不大。由此可见,秋声便是将均平当成自己来写的。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固然,自然主义如实叙述,不掺杂任何个人主观评判的写作要求在日本文坛方兴未艾时算得上是新奇的创作理念。但随着小说创作地不断发展,单纯记述已不再能满足要求,自然主义也因此走向了衰落。秋声早期的自然主义作品以“无解决”、“消极反应现实”而闻名,很明显就是对早期自然主义要求的严格遵循。但正如译者力生所说:“力避“主观”介入对“客观”的反映,其实这是完全不可能的。《缩影》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也有评论家认为在《缩影》中,德田秋声仍旧没有提出任何切实可效的解决方法,没有摆脱早期创作风格带来的影响,但实际上,秋声在《缩影》中于无形之中发表观点和见解是常有之事。他已不再满足单纯地客观记述,而是开始针对不合理的现实予以有力的抨击。在谈及二战期间日本政府管理的严苛时,他在文中以诸如“户口管理的苛刻,用我们常人的脑子已经无法理解”之类的发言进行了有力地回击。

而他笔下的主人公银子也不像之前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消极忍受,逃避现实,而是尽力在人生十字路口选择自己所希冀的方向,但迫于现实的压力,银子的选择多多少少有些身不由己,因此掩盖了其试图解决问题的意图。但不可否认的是,《缩影》整体上是积极鲜活的,一扫之前作品阴郁颓废之态势,不可谓不是一大突破。

②时空交错式叙述结构

秋声的作品中常有插叙、倒叙,已不是什么稀奇事。早在二十世纪初期,就有文学评论家注意到了秋声创作的这一特点。野口富士男简单直白,将其称之为“倒叙”,松本彻的评价相较起来则要文艺的多,“错综的时间”。总而言之,这种不断采用回想,通过插叙和倒叙来进行叙述的方式,已经成为了秋声作品必不可缺的表征,而《缩影》也正是在现实与过去之间来回跳跃,从而构成了完整的叙述。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缩影》的前半部分,仍旧是以现实情节为叙述主线,只是在叙述过程中以现实情节为引,带出与之相关的其它情节。比如在写到银子对手下的艺伎满怀期待时,德田秋声立刻借期望为纽带,自然而然地实现了由“现在的期待”到“过去的期待”的过渡。在刚自立门户之时,银子也是抱着同现今一样的期待之情,于是秋声以此为引,将笔锋转到过去,开始叙述起银子刚刚办馆时的艰辛不易。

到了中期,秋声叙述时空转换的凭借则有所改变,不再是通过现实情节追溯与之关联的回忆,而是借均平和银子二人聊天的内容,将叙述转移到银子之前的经历上去。

““我和这位阿爹也有过唯一一次大冲突哩。”一天,银子跟均平谈到松岛时说。那是她首次在松之家期间的事……”

以上述引用的原文内容为例,此处德田秋声就是借二人对话,自然而然将叙述转移到银子之前在松岛家做艺伎时的经历,从而引出了银子和岩谷失败的爱恋。这种方法秋声在文中用了足有三四次,然而到了讨论银子最初的爱恋时,德田秋声便一去不回,干脆沉浸在银子坎坷的过往,从过去出发,直接顺叙了下去,而不再回归现实的原点,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文章末尾,构成了整体上的倒叙。

言而总之,《缩影》独特的时空交错式叙述结构使得读者仿佛游走在时间的迷宫中,在现实与过往之间来回跳跃。但得益于秋声对叙述节奏恰到好处的把握,却又不使人觉得突兀,反倒自然而然地沉浸其中了。

2、血泪交织而成的艺伎浮世绘,真正的《艺伎回忆录》

如前文所言,《缩影》的主要描写对象为二战期间的日本艺伎群体,德田秋声从自身经历出发,将所观察到的客观事实完整地释放于笔端,将日本艺妓生活描绘的详尽彻底,因此,《缩影》也被誉为真正的《艺伎回忆录》。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德田秋声纪念馆

①艺伎们的悲惨生活

百度百科对艺伎的描述十分有趣,其中有一段描述如此写道:“传统意义上的艺伎,在过去并不被人看作下流,相反,许多家庭还以女儿能走入艺坛为荣。因为,这不仅表明这个家庭有较高的文化素质,而且有足够的资金能供女儿学艺。但实际上,这一段描述与《缩影》中的艺伎们所遭受的待遇相去甚远。

事实上,大多数女孩子去干艺伎这当营生,都是为生活所迫。所以家里如何会有多余的资金供其学艺,又怎么会以之为荣呢?银子馆中的艺伎,初来时都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想必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断然是不会走上这条路的。而银子本人也是由于家中境况窘迫,作为长女,银子不得不想办法得赚些钱,才开启了自己的艺伎生涯。对于艺伎这一职业,银子天然带有一种反抗的情结,因此也曾弃置不顾,回家做起制鞋的手艺活来,但现实境遇之艰难,不得不让银子压抑自己的本性,重新做出自己并不情愿的选择。

在二战期间的日本,从事艺伎行业并不困难,女孩只消告知荐头行一声,便可找到合适的下家。正式进入艺伎馆后,就要取一个艺名,银子就曾前后起过“牡丹”、“寿寿龙”等好几个艺名。除此之外,馆里的艺伎也并不是一概而论的,分为“”、“”、“”三种。“”即以“分号”牌名半独立营业,拥有一定的自主选择权,不必事事都听老板指示。“”是直属本馆卖艺无独立性的艺伎,这就比“”要差很多,基本没有自主选择权。“”指雏妓,即刚刚踏入艺伎行业,尚无多少经验的新生代艺伎。

艺伎们日常除了出堂差,陪人喝酒吃饭,消遣娱乐之外,便一直待在艺伎馆内。馆内的生活是很无趣的,馆主时常要派人去进修歌乐,以便在应酬时能够俘获客人的心意。姑娘们的衣裳也是要亲自洗的,艺伎这一行业本身就对衣着极其讲究,因此姑娘们平日花在打理衣物上的时间就不在少数,至于像银子这样手有余钱的,干脆直接将脏衣服扔了,也省的麻烦。

“不过,一般艺伎馆的老板是不愿意姑娘们看书的,甚至严格禁止的。因为姑娘们大都晚间要出堂差,白天也没多大空闲;既要打扫老板的房间和自己卧室,又要洗涤衣服,既要上塾馆练习长歌、小曲或常磐津。有时甚至要跑两家,又要上经常客满的理发铺坐候梳理发髻,又要上澡堂子洗澡…….”

总而言之,满满的日常安排将姑娘们的日常生活大大压缩,公事缠身的她们很难拥有自己的闲暇时光,所以读书观影之类的娱乐活动也就离她们越来越远,最后干脆成了约定俗成的禁令。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艺伎小千代

若是没有娱乐活动可供消遣,自然还可以忍受。但若是遇到了自私狡诈的馆主,则连日常的饱腹都成问题。民子便是这样一位馆主,在她的馆内,姑娘们平日出堂差回来只能吃两三片陈腐的咸菜下饭,日常的主食便是隔夜冷酱汤和油豆腐,偶尔吃半片松鱼,便算是加餐。民子在供给食物这方面自私吝啬就算了,她还严格限制姑娘们的食量,每个姑娘只许吃两小碗米饭,且每碗米饭不得盛满,否则她便会以“做姑娘的,肚皮吃的鼓鼓的,怎么可行”来加以阻拦。艺伎们平日之苦可见一斑,更令人糟心的是,此种情况绝非个例,用银子的话说,反倒是业界常有之现象。

总而言之,艺伎的生活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光鲜亮丽,德田秋声对艺伎生活的详细描写,直接避开了头部艺伎怡然自得的悠闲生活,直击那些挣扎在最底层的众多艺伎们所面对的残酷现实。如此看来,《缩影》倒是真真正正的,用艺伎血泪交织而成的浮世绘。

②艺伎行业的困难处境

除此之外,艺伎这一行业也面临着内外的双重危机,想要经营艺伎馆,实在不是什么易事。

在内部,艺伎馆与荐头行各怀心思,利益并不完全一致。荐头行为了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往往隐瞒真实情况,将一些患有隐性疾病的女性推给艺伎馆。于是新人尚未出什么力气,便因害病要回老家去,艺伎馆便只能白白损失一大笔钱。除此之外,由于某些艺伎馆主对手下艺伎们压迫过重,也有艺伎趁其不意,卷铺盖走人的情况发生,此时馆主也只能徒然长叹,自认倒霉,尚未还完的押身金也只能算在自己头上。至于互挖业界知名的艺伎,则更是司空见惯之事。总之,其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远不似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不过,说起来,干这行业的老板也很可怜的。他们的社会地位,至今处于不受法律保护的状态,有时上荐头行的当,有时吃艺伎们的亏,只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在外部,艺伎馆时常面临着地痞流氓闹事的风险,银子在开馆时,就必须借助均平来处理纷争。而二战期间日本政府采取的严厉的统治政策,更是使艺伎行业如履薄冰。

“艺伎馆的经营越来越受到掣肘了。户口管理的苛刻,用我们常人的脑子已经无法理解。银子账台里的账册一天天地多起来,这是因为要准备提供警官们不时来检查。”

所以,无论是艺伎还是馆主,都面临着不可低估的生活压力。整个艺伎行业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前行的小船,必须事事小心,时时谨慎,否则稍不注意,便会被滔天巨浪吞没,最终骸骨无存。

3、积极乐观地活下去,是对苦难现实有力的无声反抗

如实地记述艺伎们的艰难生活很明显是德田秋声对生活即文学原则的贯彻,在这一点上,他是一直未曾改变的。但若要说《缩影》仍旧符合他之前文章的“无解决”、“消极反应现实”的特点,我恐怕就不会同意了。在《缩影》中,德田秋声描述了两类女性,一类女性如他之前文本中的人物一样,以消极之法面对现实之残酷,但另一类女性,如银子,则是很明显的以积极之姿态抵抗平生之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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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缩影》中的“无解决”女性

《缩影》中出场的女性不在少数,林林总总,约莫有七八个是德田秋声着重描写的,但很有趣的是,这些充当配角的女性与银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正如我之前所言,从事艺伎行业的人,少有人生活是顺风顺水的,这些配角也各自有着不幸的人生。

松之平家之前的女馆主小菊,也是因家中贫困交加,才被父母卖去做艺伎的。小菊为人踏实肯干,一直兢兢业业,最终也有所成就,在认识了相爱之人松岛后,与他共同创办了自己的艺伎馆。但天有不测风云,一路坎坷走过,该要过上安稳日子的时候,松岛却变异思迁,与小菊同父异母的妹妹品子勾搭在一起,这让她饱受打击。一个月后,小菊便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永远地从痛苦的深渊中脱身出来了。

春芳馆馆主民子,也是屡遭不幸之人。民子出身贫微,但有幸在当时的英杰后藤新平家中做使女,因此耳濡目染,也变得谈吐得体,气质不凡,后来则嫁给了一位生活优渥的军中少尉,并成功怀有身孕。但悲剧,就是从此时开始的。

“不料两个人结婚后的第三年,日俄战争爆发,少尉出征阵亡。那时民子怀孕已有九个月,噩耗传来,立刻昏厥了过去,醒来时竟变成了白痴,抬到脑科医院医治,胎儿在那儿流了产。经过两年多的疗养,神经才逐渐恢复正常。”

综合前文的论述来看,菊子和民子的行为其实都是德田秋声之前作品“无解决”特点在本文中留下的残影。菊子直接以死逃避现实,连直面苦难的勇气都没有。而民子虽然活了下来,却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恶人。限制手下艺伎的进食,克扣姑娘们的工资,平时自己则铺张浪费,挥霍无度。可见,民子不但没有战胜苦难,反而走向了黑暗,成为了别人的苦难,令人不齿。如此看来,无论是菊子的逃避,还是民子的投降、妥协甚至与之为伍,实际上都是一种“无解决”,如果《缩影》单单只写了这两个人物,当然可以说德田秋声坚持了“无解决”的写作特点。但突破就在于,德田秋声创造性地塑造了一个崭新的人物形象——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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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积极乐观地活下去,是对苦难现实有力的无声反抗

银子与菊子、民子的经历大同小异。

她本是生性活泼之人,更愿意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体力活,然而劳动获得的收入实在不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银子这才被迫做了艺伎。银子经历的苦难也不少算,先是被前店主猥亵,后又来到了民子的馆里,所过得生活自然好不到哪去,后来更是害了一场大病,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托老天爷的保佑才活了下来。

此外,银子在情场也是几度失意。她的初恋男友栗栖因性格软弱,不敢轻言承诺,再加之家里境况日益窘迫,银子不得不与之分道扬镳。后来到了i市,银子又与当地的青年才俊仓持相交甚欢。但迫于门第之差,仓持在家族的逼迫下,迎娶了当地大家的女儿。银子得知后,毅然辞别,第二段恋情也就此告终。至于第三段恋情,岩谷则只是将银子当做已逝妻子的替代品,银子便也断然拒绝了。

书中对银子的经历是描述地最为细致的,因此读者可以很直观地体验到银子的不如意。但与此同时,读者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银子身上散发出的,昂扬不可抑制的个性。的确,因为生活所迫,银子不得不成为一名艺伎,但这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读者自然不应该过分苛刻,揪住不放。然而一旦银子拥有选择的余地,她便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绝不会有半点犹豫。栗栖优柔寡断,银子便远走高飞;仓持迎娶她人,银子就不辞而别;岩谷只当玩乐,银子便断然拒绝。在爱情中,银子始终是将自己置于和对方平等的位置上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艺伎就轻视自己,委屈自己,压抑自己,这何尝不是对生活的反抗呢?

而且,经历了苦难的银子并没有像民子那样堕入黑暗,反而尽力地去帮助她人,以免让别人再重蹈覆辙。

“吃的饭菜,对其中有的女孩来说,算得上是奢侈的宴席。因为银子不忘当年自己在人家馆里做姑娘时挨饿的苦楚,所以她这儿的作风是:哪怕粗菜淡饭,总得让大伙们吃饱。”

如此看来,银子不可谓是不坚强之人。即便自己历经千帆艰辛,也始终坚守本心,如苍翠挺拔之松柏一般屹立不倒。活在这肮脏的人世间,她却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固守底线。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对生活永远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从来不会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而是永远昂扬向上,顽强而又坚韧地活下去,这难道不是银子对现实作出的最有力的回击吗?

银子解决问题,并不是靠着口号,凭借呐喊,而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出自己人生的阳光大道。所以,我们不能说《缩影》延续了德田秋声作品“无解决”的主题特点,通过将银子与菊子等一众女性对比,很明显,秋声早已在暗处告诉我们,如果生活艰难险阻不可避免,也不要怕,请一定要积极地活下去,这才是对苦难现实最有力的无声反抗。如今想来,沉默,似乎永远充满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爆发力,更何况是像银子那样,从不埋怨生活的不公,而只是咬着牙,沉默的活着。

《缩影》:女性血泪交织而成的艺妓浮世绘,对苦难现实的无声反抗

德田秋声纪念馆

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广津和郎都丝毫不掩饰对《缩影》的称赞:“《缩影》是现代日本的最高水平的小说,在人生的“缩影”之上散发着慈悲的微光。

《缩影》确实实现了的德田秋声毕生的追求,达到了“”与“作品”的合二为一。单是想到当时日本自然主义早已退场许久,而德田秋声还能乐此不疲地凭一己之力推动自然主义文学继续在文坛上留下足迹,就不得不深感钦佩。

更令我动容的是,秋声的慈悲之心,无论是在文内文外,都不曾更改。在小说之中,他为身世坎坷的艺伎们树碑立传,力赞她们不屈于现实的可贵斗志。在小说之外,他也不因政府干涉而委曲求全,用文章末尾刺眼的两个大字“未完”,捍卫了自己的意志,而未有续弦的残章也在此种现实意义的加持之下,实现了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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