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安徽淮南人,长淮诗社社长,现居常州。任鸿泰文化文学项目总监。出版诗集《雪鹰之歌》《白露之下》《穿膛的风声》。主编《长淮文学》、《长淮诗典》、《长淮文丛》、《鸿泰文丛》、《中国当代诗人100家》、《中国当代诗人档案》等。
绝顶
身后那些高度,已经不再是高度
唯一的参照是天,是炼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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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风里酣睡的时候,请不要喊醒我
一个个熟悉的名人,或者人名
在这秋天的阳光里,镀上了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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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山免了,山里红也免了
唐以来的摩崖开始说话
最耐风雨的是孤独
–
而在此刻,谨以此刻而言
还有谁的梦,在更高处
飘荡玉皇庙以外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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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锯子的声音
记忆里的锯木声是温柔的
锯末细细的,散发木香
按中医原理
这声音是暖性的
–
锯铁的声音很急躁
火星喷溅
像泼妇骂街,嘴丫唾沫纷飞
总让人恶心
又像无数箭簇射过来
火光带着寒意
劈头盖脸,无处可躲
它的分贝,是对高音喇叭的复制
一些人隐身其中
怀念残暴的颜色
–
锯骨声,听之不易
医生,或者不吃麻醉的人
有时能听到别人
甚至自己骨骼锯蚀的吱吱声
有时抽搐几下
但不至于,碰翻关羽的棋盘
–
锯灵魂的声音
伴有焦枯味
有的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或者魄散了
疯了,癫了,狂了
有的就上吊了,撞墙了,投井了
还有卧轨的,吞金的,饮弹的
–
每一个灵魂总会被锯上几次
甚至反复拉锯
被锯蚀终生。有的
把头缩紧,躲进锯子的声音里
挨过一个连一个的冬天
有的,把锯子藏在心里
用左手和右手
一来一往,认为
反正不到外人
–
–
活着
所有的烟云,风声
都被称为过去
太阳的污染一直没能洗净
染在我的皮肤上
–
我看到的,仅是一瞬
你的苦与乐哭与笑
–
是的,不能把所有都交出去
今晨这口白气
不知要消耗我多少元素
–
前半生,风声灌耳
鬼主意遍地闪着磷火
滑稽又无稽的理论
耳膜几近穿孔
笑话哭笑不得
–
我被动得躲了三年半
从巨人的裆下
看到了后半生。一条路
我的小路,虽然天黑
–
–
老龙眼的冬天
芦苇是怀旧的,古典的
照片一样的水,也是沉静的
–
我与钓者心态一致
转了一圈又转一圈
等待想要的东西,慢慢上钩
–
动与静的表象掩盖不了
我们相同的企图
透过斑斓的树叶
阳光柔柔的涂上曲桥
像是金身过了年月
–
苇喳子,围着水中的苇林
伪诗者一般,为冬天的意象
争吵不休。此刻的闹腾
为老龙眼的傍晚
荡开了一小片,幸福的涟漪
–
一直未见泉眼在何处
小山脚下,一座城市
楼群染上芦苇的苍茫
汽车响起归巢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