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唐朝李商隐《春雨》
初衣解诗:李商隐,是我国唐朝著名的诗人,他成为李白杜甫之后,唐诗的另一座高峰。如果说李白是以浪漫代表着大唐的开阔气,杜甫则是以沉郁顿挫,代表着盛唐的骨干经络,它是普通民众和爱国官吏的代表。而李商隐,则以非常个性化和艺术化的诗歌,将唐诗推到了一个非常绚烂的位置。他的诗作绚丽,但同时幽深,他的意境梦幻,但同时却有细节的精准和心灵的呼应。甚至每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
比如说这一首《春雨》,意境清冷绮丽,但同时却在细节上有工笔有写意,让整首诗呈现出多种光华。
“怅卧新春白祫衣,白门寥落意多违。”在春天寂寞的春雨里,我回到家里,穿着白色的夹衣,合衣而躺,那是因为,在我出去的时候,没有遇见要遇见的人,失意而归。
这个白祫衣,是当时最流行的春天的衣裳,一来显示,他要见的人,一定是非常尊贵的,另一方面也表明他正在青春,那白色的衣裳,是青年子弟最美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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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这正是写春雨的名句。这是一种回忆,回忆去约会的时候,对方没有等到。而且那座温暖的红色的建筑,在无边的细雨中,显得特别的冷,是对方不在,还是没有收到他的信?等到了夜晚的灯都亮了,细密的雨丝,像晶莹飘动的帘子。那种如梦如幻的冷美。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这个笔跳跃非常大,这是写的哪一个时间段呢?第1句话是写的,他去约会的路上,那是漫长的道路,他看见了春天晚上的太阳将要下山的样子。
许多人不知道“春晼晚”是一种怎样的意境,通常会误认为就是写的春天柔婉的样子。但正确的意思,晼晚,是太阳将要下山的样子,而且有一种黄昏的柔顺浩大的朦胧美。
春晼晚,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春天的黄昏,太阳快落山前的那种美。
另外一种意思,是春天将要结束的季节,也有一种浩大的壮美和哀愁。
李商隐特别喜欢春晼晚这三个字。而且他这三个字里也同时包含以上两种意思。
而“春晼晚”更有语言和心情的柔婉和秾丽。那是最美的晚春的黄昏的太阳啊。
李商隐在这里为什么写“远路应悲春晼晚?”这也是说明的,他去约会的这个人,他并没有把握对方是否收到过他的信,是否如约在等待?在苍茫的黄昏的路上去走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充满了不确定感。而这种不确定感,在太阳西下的时候,这更显得迷惘而忧伤。
“残宵犹得梦依稀。”如果上一句话是倒述去的路上,这句话就跳跃到回来的晚上,在失眠之后的薄睡里,他梦见的仍旧是她。对了,我这一次用女她,是因为到此为止,我们知道李商隐是会见一个有感情关系的女子。但对方不在,或者没有出来见他。只剩下他一个人,来去在路上。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到,李商隐已经写到了,和那个女子并没有见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现在重新写下了书信,期待雁子去带给她,但是那只在云中孤独飞翔的雁子能够找到她吗?而自己不也正像那只雁子一样孤独茫然。
这背后的故事自然是让人哀伤。李商隐爱着一个女子,那是他的爱,他的寄托,他的全部。但是对方因为不可抗力地和他分开,红楼深深,只剩下他在来回的路上凄凉徘徊。
当然现在的学者有考证他是爱上了出家公主的高级侍女,但是对方的人身和婚姻受制与人,两个有情人被迫无望地分开,而李商隐明知无望,却一遍遍地找寻,一遍遍地徘徊。
那么李商隐在这首诗有了很多让人过目不忘的丽词丽句,比如“红楼隔雨”,“珠箔飘灯”,绮丽而且凄美。但是还有一个词,却是李商隐反复用到的,就是“春晼晚”。我们可以参照他的其他几首诗。“含情春晼晚”,“惠留春晼晚”。而其他的诗人却没有这种反复独特而深沉的用法。
那么我刚才也谈到了“春晼晚”的具体意境,是春天的黄昏。李商隐为什么喜欢“春晼晚”呢,这代表着最后的青春的暮色和苍茫,温暖和沉落同在,有一种余晖的绚烂温婉和悲哀。
而这种是他一生的写照。他行在晚唐的暮色余味里,他喜欢太阳,同时又感觉夜色将来。他用他自己敏感的感觉,写下了看似暧昧实际精准的词句。而这个词在他之前他之后,都无人达到这种高峰。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