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成书之初,是手抄本流行。爱好者抄书标准各有不同,加之会有自己理解多有增减。加之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不断调整,使得《红楼梦》在程伟元与高鹗收集出版之时,新老杂芜版本众多,大多版本内容不一致。
现行《红楼梦》是程高二人搜集大量版本整理校对后的修订本:程甲本与程乙本为底本。不提后四十回“无名氏”(人民文学出版社认为非高鹗续)续书,这两个版本(另有庚辰本)是最早的系统参考本。保证了《红楼梦》的完整性。只此一点,程高二人是有巨大贡献的。否则一直以抄本流传,难以想想《红楼梦》会是什么样子。但也不敢说百分百是曹雪芹的原文原意。
版本不同造成《红楼梦》内容不对榫,甚至有前后差异令人费解的情节出现。比方王熙凤女儿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巧姐儿与大姐儿是一人还是姐妹二人。这个问题各个版本是有差异的。
(第二十七回)且说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凤姐等并巧姐、大姐、香菱与众丫鬟们在园内玩耍,独不见林黛玉。(据〈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
(第二十九回)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巧姐儿另在一车。(各版本皆同)
第二十七回、第二十九回两次写了巧姐儿与大姐儿并存。
第二十七回人民文学出版社有专门批注,依据的是乾隆二十六年(1761)后的庚辰本为底本,此处与程甲本抄本底本相同,都采用巧姐儿与大姐儿并存。
第二十九回多数古本都是巧姐儿与大姐儿并存。
这种内容不一致的情况《红楼梦》中并不鲜见,比方小红(林红玉)的父母第二十四回介绍不过是荣国府管各处房产的小管事,到第二十七回就变成林之孝夫妇。程甲本、程乙本、梦觉主人本以及通行本《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冯紫英的[喜乐悲愁]酒令顺序与贾宝玉等的[悲愁喜乐]完全不同……
巧姐儿与大姐儿同时出现,证明曹雪芹在最初设计王熙凤的女儿时,应该是让她生了两个女儿。
王熙凤一生的悲剧就是不生儿子,只生女儿。她连续生两个女儿更符合王熙凤的悲剧属性。
只是后来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时调整结构,将巧姐儿与大姐儿合并。才有了刘姥姥取名巧姐儿,巧姐儿大姐儿是一人的情况。
由于之前传抄版本众多,以至于甲戌本、程甲本、程乙本等古抄本都保留了巧姐儿与大姐儿并存的情况(注:现统计最早的古抄本有十三种之多),都不属于曹雪芹最后定稿本。
当然,巧姐儿和大姐儿并存出现,不能下定论说王熙凤一定是两个女儿。毕竟金陵十二钗判词以及《红楼梦》十二曲,还有刘姥姥给大姐儿取名巧姐儿,都说明无论当初如何设定,最后曹雪芹安排王熙凤只有一个女儿。两个女儿是最初设定的可能性极大。
有个细节值得讨论下,第六十八回,王熙凤派给尤二姐的那个坏丫头善姐儿的名字,与巧姐儿正是一对。也对应与刘姥姥为善的意思。不排除善姐儿这个名字,当初是给王熙凤另一个女儿准备的。
王熙凤房中丫头都是“平儿,丰儿”以“儿”为名,叫“姐儿”的并没有。除了贾母房中傻大姐,只有这个“善姐儿”不符合贾家丫头命名规矩。且善姐儿本性不善良,为什么会在王熙凤房中?这个人物设计很仓促,有故意设计的嫌疑。曹雪芹笔下年轻女儿多善,善姐儿的恶行更像个婆子。
闲言少叙,其实刘姥姥给王熙凤女儿取不取名,取巧姐儿还是其他名字,都不影响刘姥姥救助巧姐儿的结局。推测两个女儿会令“金陵十二钗”的人选冗杂难以解决,曹雪芹才会最后删掉一人,只保留巧姐儿。您认为呢?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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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