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尚能重游,故人却已不见,记得去年离别时,花落燕去,只剩自己孤身独立在雨中,目送伊人离开,再见无期。触景伤情总是性情中人难以控制的情绪,习惯了追忆的晏几道更是如此,寂寂月色中,只有借这诗酒以倾诉相思。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落花人独立
这首词是晏几道的代表作,历来备受赞誉,同时也是婉约词中广为流传的一首,小晏在追忆中将自己的深婉凄楚一一道尽,小晏在词中习惯对故人、故情的追忆来抒怀心中的相思和悲苦,他的词总是在追忆的氛围中,将自己的身世之哀自然天成的道入了其中。
梦醒后望着高锁的楼台,四下空寂无人,酒醒后见那层层低垂的帘幕。在上阕中小晏首先以自己梦醒和酒醒后的视觉所见为词的开端,他没有写自己梦境中往昔的楼台繁华,也没有写醉酒之时心中所回忆的曾经的热闹欢饮,只是写道“楼台高锁”,“帘幕低垂”,一切都是这样萧条空寂,很自然的表达出此地曾经繁华热闹,曾经使他为之流连。如今那些热闹笑语和佳人相望早已一去不返了,只有自己在原地望着空楼独饮,一地心伤,满心荒凉。
琵琶弦上说相思
在荒凉无际的心绪中,他想起去年春逝时节,落花纷纷,微雨蒙蒙,双燕轻飞,他独立雨中,怅惘的久久伫立。落花微雨,双燕飞舞,是一种绝伦至美的意境,在这样朦胧绝美的意境中,晏几道独留雨中,哀婉难收。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此地的佳人正是在去年那微雨落花的一天与他告别,从此各安天涯,再会无期。
在上阕小晏将萧条寂寥和凄艳绝美的不同意境,以现实和回忆的顺序关系,行云流水的写意下来,尤以取用五代时期诗人翁宏的五言律诗《春残》中“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两句,而使整首词大放异彩,可以说是将好句用在了最合适它的诗词中,成就了彼此。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下阕小晏继续回忆,回忆起更久远的事情,那是初见心上人小蘋的时候了。只记得她穿着绣又两重心字的罗衫,在这里小晏并没有过多描写小蘋的形态容貌,而是单单写初见时对方所穿衣衫样式,其实这正是一种情感表达,表达初见时的深刻印象,而后的“琵琶弦上说相思”也正是表明二人一见倾心的情感历程。
最后晏几道以“当时明月照,曾照彩云归”结尾,如上阕一般再次将凄艳绝美的意象运用到了巅峰。当时小蘋离去时的明月如今依然映照,然而她却早已远去了,小蘋就如那天际的云彩,在月光的映照下终是离去了。
这是晏几道思念心上人小蘋的一首词,小蘋是小晏好友家中的一名歌伎,小晏每每写下新词也总会交与好友家中的歌女们演唱,“歌儿酒使,俱流传人间”的说法也是因此而来。小晏与歌女们在诗酒的交流中便解下了不解之缘,而小蘋显然在晏几道的心中分量颇重,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才会写出如此出色绝伦的词作了。
这首《临江仙》是寄付儿女情长的相思之词,其中凄艳唯美的意境艺术,是这首词成为代表晏几道词作艺术上最高成就的主要原因。谁不曾面对过分离,谁不曾感受过物是人非,落花微雨的美,奈何不了有心人独立雨中的哀愁,明月年年依旧,彩云却难复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