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一块玉
这是一具浮尸,尸体已jīng高度腐败,长时jiān的水泡早已让尸体变得畸形,肿大的腿足有脸盆那般粗细,五官则完全无法辨认。地下河的河水充斥着乱石,尸体被两块大石头给卡在这儿,黑色头发顺着水流来回晃动,犹如水草一般,那些头发都有齐腰的长度,乍一看,查文斌认为这应该是一具女尸。
查文斌不是法医,但是他zhī道一般的尸体就算是在冰冷的地下世jiè浸泡,也不会超过两年的时jiān,何况有这样一群蛆虫在。要么,这是一个死亡时jiān不算太久的人,要么他就是被大水给冲出来的。
三足蟾大概是吃饱了,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跳了上来,歪着看不见的脖子盯着查文斌打了个嗝。动物毕竟还是动物,它才不会管那尸体有多恶心,这味道有多难闻,本来这就是它的食物。
查文斌有心想绕着走,在陌生的dì方遇到这样一具尸体,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走吧。”查文斌蹲下身来对地上那只贪吃的蛤蟆说道。
按照以往,查文斌摆出这个动作,那只蛤蟆一定会一跃而起跳进他的睡袋,不料这一次它竟然没有动,反而把身子重新调整到面对着河里。
查文斌无奈,笑笑说道:“是吃的太撑了,跳不动了?”于是,伸出手便想去捉。哪知手还没碰到,那蛤蟆抢先了一步跳入水中,再次露出头的时候浮在水面对着查文斌叫道:“咕呱!”
查文斌挥挥手,有些不高兴的挥挥手道:“走了,wǒ们得走了。”
那只蛤蟆听他一说,再次钻进了水里,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了水面对查文斌继续叫道:“咕呱!”大概是见查文斌依旧无动于衷,它索性绕着那具浮尸不停的转着圈,一边游动一边不停的叫着。
三足蟾虽然是极具灵性的动物,但是性子却非常慵懒,它能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一定是有事。见它不停的绕着那尸体,查文斌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手指着那尸体比划道:“你让我把它给弄上来?”
那三足蟾虽然不会说话,但这会儿却不停的用下巴点着水面,就像是人在点头认可一般。查文斌立刻跟着也跳进了水里,水流虽然小但却很湍急,他试着用手去翻动那面团一般的尸体,沉的很,人又是大病初愈,力气也使不上。重新回到岸上后,他解开zì己的乾坤袋,翻出一件旧道袍三下两下的撕成了一堆布条,把这些布条相连做成了一条绳子。
那个已jīng发胀的头颅早已和脖子一般粗细,四肢也和身体连在了一起,哪里还分得清什么躯干。找了个能受力的dì方一套,查文斌回到岸上开始死命拉扯,好不容yì才把尸体从那两块石头只见挪动了一点,湍急的水流立刻冲的尸体向下游走去。
那只三足蟾见尸体被冲,自个儿飞快的游在了前面,用嘴头顶在那团尸体之上,想用zì己的力量顶住水流,不料zì己却一样被带着往下游去,那场面惹得查文斌也觉得好笑。
连续几次吃力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受力的石头,查文斌倚在那块石头上慢慢拉着尸体一寸一寸往岸边挪,那一头三足蟾则蹬着三条腿使劲推,不管它有没有那个力气,总之它是尽力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那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总算是给拉了上来。这尸体被水泡过后足足重了几倍有余,当查文斌瞅见它得身体正面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尸体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水流冲的干干净净,那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来的男性生理构造和它的长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是一具男尸!现代男子决计不会有人养这么长的头发,查文斌心想莫真得是一具古尸?那三足蟾让zì己把它弄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凡能吸引三足蟾这种被道家列为仙物的只有两种东西:吃的和宝物!
吃的,显然它已jīng饱餐过了,刚才扯动尸体时还有更多的蛆虫跌入水中它却不在意,而是一味顶着尸体,比起那些食物,显然它更在意的是这具死尸。一具变形的尸体有什么理由让它如此xīng奋?
待那三足蟾上岸之后,先依旧是绕着尸体不停的转圈蹦跶,然后便来到了查文斌身边蹭蹭他的脚,接着又跑到那尸体边上“咕呱”叫着。
查文斌看daò它不停的用鼻子去顶那尸体的同一个部位,看样子是想把尸体翻个身。
“我来、我来。”查文斌看着它那副滑稽样,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拿出七星剑插到那尸体的下方当做撬杠,慢慢的一用力,那死尸便跟着缓缓的翻过身去了。
那尸体才翻过身根本等不及查文斌来检查,那三足蟾便一跃而去,张开大嘴,舌头一卷把一样东西含在了嘴里。方才,查文斌只察觉到那是一抹绿在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便被它给吞了进去。
三足蟾的嘴里还露出两截暗红色的绳子,绳子的那一段正是系在死尸的脖子上。查文斌蹲下来一瞧,那绳子倒是普通的绳子,就是用来做一些玉佩、金饰挂件的小红绳,明显是现代机械化下的产物。
那三足蟾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之后便开始两步三步的往后退,无奈那绳子依旧死死的系在尸体上,它此刻就活像是一条咬了钩的鱼儿。
查文斌轻轻拍了怕它的小脑袋道:“乖、吐出来。”
三足蟾那贼溜溜的眼睛一转依旧不肯松口,反倒是向后挣扎的力气更大了,那脖子也被顺势拉得越来越长,还不停的摇着脑袋,那架势就是:死我都不给你的。
查文斌索性席地而坐,看着那继续努力拉扯的三足蟾笑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可就不管了。要不这样,你先吐出来,我把它解下来之后再还给你。”这一人一蟾竟然在这不知何处的鬼dì方谈判起来了。
三足蟾的眼睛zuǒ右摇晃了一圈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那条红绳上,估计它是zhī道依靠zì己的力量没法完成这艰难的任务,便选择了向现实妥协。大嘴一张,一枚绿色的圆环落到了查文斌的手里。
轻轻擦去那圆环之上的唾液,他一眼便瞧出这是一枚古玉,因为那玉上的沁色十分完美,已jīng和玉本身融为了一体。这是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环,中间的孔十分细小,勉强可以挤进一根细绳,整块玉绿中带翠,手感圆润温和,饶是不懂行的查文斌捏在手中也叹道:“当真是一块宝玉啊!”
能被三足蟾这般惦记的不用说绝不是凡品,要zhī道超子弄回来那些被他当做宝贝的古玩,这三足蟾是连嗅都懒得嗅一下,其中一块良渚出土的玉扳指堪称是国宝中的国宝,也没见那三足蟾动过半点心思,怎么这么块玉环却让它如此留恋。
查文斌的手中只有一盏火光微闪的火折子,即使是这么一点点的光亮,那玉环也能前后显得通透。接着光线,在那玉佩之中隐约有一条龙形图案在闪动着,为了瞧个清楚,查文斌破天荒的又点了一根蜡烛,随着火苗的晃动,那龙竟然开始跟着舞动了起来!
中国自古有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说法,一块上好的玉可以引得诸侯之间兵刃相见,其价值往往都是用几座城池来衡量。对于玉,古老的中华文明每一代人都对其深深痴迷,而每一块有价值的玉石背后都往往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和秘密。
玉环的表面还横竖刻着一些简单而又复杂的线条,那些线条有得凸起,有的凹陷,纵横交错,乍看凌乱,再看却觉得不像是简单得刻画。
查文斌把那块玉往怀里一放对着地上的三足蟾呵呵笑道:“先放我这儿几天,等出去之后再给你。”
三足蟾拼命摇晃着脑袋,那意思就是不干了,接连几次蹦得老高,看样子想要是在查文斌手里硬夺了。查文斌一把抓住了高高跃起的三足蟾,点点了它的小鼻子说道:“人都说好玉要用美人养,这块玉以后就用蛤蟆养,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出去之后一定给你,怎么样?”
也不知是它再一次选择了相信查文斌还是认为zì己真得斗不过这狡猾的主人,一撇脑袋钻进了zì己的睡袋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夹缝里的窝
一个男人,一个长发及腰的男人,一个长发及腰的现代男人,一个死亡时jiān不超过半年的长发及腰的现代男人。
那条kě能是出自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红绳证明了这个人至少是现代人,现代男子除了搞艺术或是极具个性的之外很少会有人蓄发,而且是这样的长度。
半年前,有一个长发及腰佩戴古玉找到了这里?
查文斌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在冷怡然掉进去之后,那个入口的外围杂草丛生,不像是有人活动过的dì方,除非这里还有别的他未知的入口。
虽然他记不起很多的东西,但是他还能记得zì己是怎样到了那个分叉的路口,后来他依稀还记得是遇到了卓雄,接着往下再想就会觉得头痛的厉害。
那些被水浸泡的头发已jīng开始有苔藓,随手抓起来一瞧,头发是凌乱而未经过打理的,他可以想象此人若是活着站在zì己面前,一定会被认作是一个野人。因为他下巴和嘴唇上的胡须都有一掌的长度,这个人怕是很久都没有整理过zì己了。
除了那块玉环,死尸的身边没有任何néng够证明他身份的人,查文斌皱着眉头点着蜡烛用上至下的对这具高度腐败的死尸检查了起来。除了被那些蛆虫叮咬而出造成肚皮上的那个巨大伤口外,单从皮肤上,查文斌没有找到任何致命伤。从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来看,这个人的年纪并不大,和查文斌估摸着岁数相差不多,倒是在他的鼻孔里发现了不少水草和淤泥。
“落水溺亡的,”查文斌自言自语道。淹死的人他jiē触过,他的女儿也是淹死的。鉴别一句漂浮在水中的尸体死亡原因最简单便是查看鼻孔和肺部,若是落水之前还活着,人会呛水。出于求生的本能,人在水中挣扎会卷起河底的淤泥和水草,压迫性的呼吸会让这些淤泥进入人的呼吸道,而先死后落水的人则不会有这种现象。当年,查文斌的女儿溺亡在河中,整个咽喉和鼻孔里全都被一种黑色的水草堵满,在当地,这种水草也被经常捞上来晒干,是制作“黄表纸”不可缺的一种原料,所以关于他女儿的死本来就带着一股不平常的邪味。
在河边,查文斌就用乱石随意得给搭了个坟,不至于暴尸荒野,这样至少拿了人家的东西也让他心里好受点。
压了一叠纸钱在那石头堆上,查文斌点了一根清香道:“入土为安吧,你这块玉我先带走,将来作为你家人找你的凭证,你要是有什么遗言没完成的就晚上拖个梦给我。”
转身,“啪嗒”一声,原本压着纸钱的石头不知为何跌落了,那些原本被压着的纸钱跟着被“呼”得一阵风吹得到乱飞,查文斌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那炷刚点的香已jīng熄灭了。那些纸钱纷纷扬扬的都落在了zì己的脚边,面对这样诡异的场景查文斌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从怀里摸出那枚玉佩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放不下最终也不过是一杯黄土。别让那颗贪恋的心脏了你的臭皮囊,也脏了这枚玉。”
“咻”得一声,七星剑一道寒光闪过,一张正在飘荡的纸钱被一分两半……
查文斌觉得zì己的身子也非常弱,刚喝的水来不及补充又都吐了出来,补水不成反倒还失水,走到上游一点的位置趴下去猛灌了几口,一直到打了几个饱嗝才算完。
洗了一把脸,用双手狠狠得拍打着脸颊说道:“总可以撑上一阵子,得找到人才成。”
顺着这条地下暗流走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河滩边的鹅卵石每走一步都能发出“吭哧”一声,偌大的地下世jiè随之也会“吭”得发出回声,放佛是在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表示不满。
查文斌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他能gǎn觉到离zì己不远的身后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zì己,他走它也走,他停它也停,始终保持着十米zuǒ右的距离。手里提着的那把剑已jīng不止一次的颤抖了,这是遇到了邪物之前对主人的警告,又或者是它xīng奋的战意。
和杀生刃一样,这种被用来辟邪克鬼的法器若是杀过了鬼怪同样会沾染戾气,无论是人还是鬼物,终结的不过是其在阳间或者阴间的意识存在体,说到底那还是杀生。查文斌是一个不愿意去杀生的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不问原因,看见鬼物就滥斩一气的,他以为那和个屠夫没有任何区别。
道者,本就以德为上,修道法并不是为了降妖除魔,习五行八卦也不是为了风水占卜,这些东西原本在成立之初都是让人去了解这个世jiè,去了解zì己的内心。通过这些了解,人和自然才能浑然天地得融合在一起,道法的运用也才会更上一层楼。说到底,做道士不是为了行道,而是修道,修道必先修德。
轻轻拍了拍他的佩剑道:“安静会儿,鬼魂野鬼罢了。”
拿了人家的宝贝,也难怪这么盯着,不过那股背后凉飕飕的滋味的确不怎么好受。一个新鬼是不能对他怎么样的,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能打得它永世不得翻身。
等出了洞见了光就好了,查文斌心里是这么想的。
“咕噜噜”肚子里一阵狂叫,“该不是刚才的生水喝坏了。”查文斌捂着肚子说道。
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查文斌寻思着摸到那儿去解决一下,道家人虽然在外,但也要讲究远离水源。用手刨了一个小坑就dì方便,呼啦啦的一阵子,果真是吃坏了,低头蹲着暗自觉得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在野外拉肚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看似简单的毛病可是让人迅速虚脱。
他怀里倒是有些丹药,这些都是根据民间那些土方子炼的,平时有人身体抱恙找他驱邪,若是那人真得了病,查文斌便赠予来人一点zì己做的药。家里若是有钱生病的早就送医了,这年头有几个人会去想着找道士,真找道士的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久治不愈,中邪症状明显;还有一种则是穷的揭不开锅,死马当作活马医,指望神仙符水能救人治病。
在农村地区,大多数因为身体原因去找查文斌都是后者,那会儿还没普及什么医疗保险,生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就能让全家人一年的口粮都搭到医院里头去。因为这些,查文斌总是备一些中草药和土方子,其中这种用鸡胗皮、茶叶和香灰混合做成的小药丸对治疗拉肚子确有奇效。
服了两枚药丸,准备起身继续赶路,不经意的抬头一撇,远处黑暗中有一丝反光闪过。很微弱的闪光,但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是一处位于岩石间的夹缝,不是那点光,他还真的不会注意到。
那夹缝离地有一米多高,下面还垫着几块大石呈台阶状,夹缝有半米多宽,高约四十公分,勉强可以钻进去一个人。拿着火折子登山台阶往里一瞧,深度约有两米,地上铺着干草,还有几块石头散落在里面,地上有一套上世纪八十年代比jiào流行的卡其色中山装,那反光就是这中山装上头的一枚胸章发出的。
取下胸针一瞧,过去制作东西的材质果然够过硬,一点锈迹都没有,一层透明塑料的下面印着几个烫金大字:第二考古研究所。
这东西,查文斌还真见过,在超子家里,何老的书房里曾经就有这样的一枚胸针;十年前,老王刚到将军庙的时候,他带来的那群小伙子几乎各个都戴着这样的胸针,这是省考古研究所的工作牌!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拿起那件衣裳,查文斌检查了一下,磨损的很严重,而当他继续把身子往里探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夹缝两边的墙壁上被人用白色石头画满了线条。更加让他吃惊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一只装着不知某种油膏的铁罐子,这罐子的边缘被火烧的焦黑,拿出来一瞧,罐子上还残存着几个红色的字,其中有“考古”二子格外好认。
在罐子的边上有几块黑色石头和一把干草,这种石头在wǒ们当地叫做“火硝”石,两块石头互相碰撞就能擦出火星,小时候我都玩过。各种石头打磨的器具也有不少,其中有锋利的并不亚于匕首。
身后那股凉飕飕的gǎn觉还在,而且有靠近的趋势,查文斌退出那个夹缝回头一想:这里该不就是那具死尸住过的dì方吧?
第四百六十二章:图
活人居住过的dì方会散发一种气味,民间把这种气味叫做人气。人气越多的dì方阳气越旺盛,若是一个dì方曾经有人活动过,长时jiān再不居住,就会聚阴。这种dì方会阴冷,虽然它和外界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些空置很久的宅子尤其会有这种gǎn觉。
这个夹缝里就散发着阴气,阴从何来?那就是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死后阴魂还回来过,道士的gǎn觉比常人要灵敏,此处曾经有人死过是毫无疑问的,查文斌基本可以判定这里就是那具死尸的生前居住地。
回头一瞥,那股一直跟着zì己的发麻gǎn觉也不见了,倒是zì己的四周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肉眼是察觉不到的,只能靠gǎn觉。很多人都说zì己亲眼看daò过不干净的东西,那多半是假的,或者是假象,鬼魂这种东西可以简单理解为人死后生前的意念转化成了磁场一直存在。
磁场的强弱取决于生前意念的强大,意念是不愉快的情况产生的,这种鬼魂就会被称为厉鬼,多数的游魂是会随着时jiān慢慢消失的,也有越来越强的,这种就是所谓的“鬼”了。
见到“鬼”是罕见的,其实生活中游魂无处不在,每一个走过的街角,每一台上升的电梯,每一栋医院、写字楼或是酒店里都有游魂在飘荡中。人的磁场一旦和鬼的磁场处于同一频率,才会gǎn觉到不舒服的存在,这种不舒服最终会体现到身体上,就是俗话说的“中邪”了。
道士们把这种磁场下降的现象称为“火焰低”,简单来说,人的磁场原本是属阳,鬼属阴,阳衰则阴盛。常人只能在一些阴气特别重的dì方感受到异样:医院的某些楼层会让人觉得特别冷,某些路段的背阴处、安静和偏僻的林子里,还有就是空置多久的老房。
道士则不同,他们可以感受到阴阳的变化,可以掌控zì己在阴和阳两级磁场之间的切换。这种能力就是道士néng够和鬼魂通话,néng够看得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néng够进入阴司。查文斌已jīng可以清晰的看daò离着zì己不足一米的dì方有一团飘忽的存在,是个人的形状,被包裹在一团水雾之中,说明这个人生前是溺水而亡。
看着那团水雾,查文斌向后退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根长香来点了插在岩石的缝隙之中,取出一张四方红纸,用毛笔沾了点墨在纸上画了个人形用火折子点了往那夹缝里头一扔,当即一团明火燃起,举起七星剑往缝隙那团水雾处一指道:“一张红纸四角方,上写亡人在中央!”
取出红白蜡烛各两枚,zuǒ右都点了立在那夹缝之中,远处看去忽明忽暗得有两盏火,一盏暗,一盏亮。七星剑上粘了黄纸一张,两角分别从两支蜡烛上各点一次火,剑身往夹缝小洞内一伸一拉一个来回,口中念道:“亡人面前两盏灯,一盏昏来一盏明;一盏照开天堂路,一盏照破地狱门!”
剑端的黄纸在烧,查文斌右脚原地站立不动,左脚以右脚为支点,原地用脚尖画了一个圆,待那黄纸烧至七八分的时候,手臂轻轻一挑,带着火光的纸灰恰好落在脚下的圆中。
手腕向下一个翻转,剑身直插入地,右手再次翻出那枚茅山天师道宝大印往那宝剑身边一放,双手捏了个三清指手决朝那夹缝洞内一指道:“古天古地古乾坤,古年古月古时辰;天留风雨立万物,道留真经度亡魂!”
原本丢进去的那张红纸一直是在燃烧着的,纸张随着火焰温度的升高燃烧会发生起卷的现象,而如今那张红纸的却被烧得完全站立了起来,蹊跷的是他用墨汁画的那个人形则还是完好无损的,其余部分都已化作焦炭。查文斌鼓起腮帮子朝着那根点燃的香猛吹了一口气,一阵烟雾朝里面飘了进去,借着这股风,那个已jīng烧剩下的人形红纸再次亮了起来,一阵明火把它包围。不同的是,之前纸张燃烧的颜色是黄色的,而这次则是青绿色,幽幽的有着明显区别。
待这阵明火烧完,洞内那团水汽也开始散去,一个穿着卡其色中山装的清秀男子开始出现在了查文斌的视线里。眼前的地面也有了不同的变化,他用脚尖画的那个圆中隐约有团黑气在忽忽打转,里面似有锣鼓唢呐的奏响声,还有男女老少的呼喊声,那声音绝非在耳边,却又能直传到人的内心深处。
这个,就是《如意册》里参悟出的,现在他已jīngnéng够随时打开通向阴司的大门,那些哭喊就是从地狱里传来的,那些唢呐锣鼓就是丧钟的演奏曲。不需要入定,查文斌便可以做到,《如意册》真能穿梭于阴阳两界,在眼前这炷香烧完之前,里面的这个鬼魂可以随时随地被他拖出来丢进这个圆里,一旦丢进,鬼魂进了地府,要么是轮回转世,要么就永远就停留在里面受尽苦难折磨。
鬼语,一种道家口口相传的语言,没有文字,没有标准的发音,它难懂的不像是这个星球上任何民族的语言。这种和经文咏唱一般的说辞据说可以让人和神鬼进行沟通,如同道士画的符被称为“鬼画符”一样,它们就是专属于这个职业的存在。
看上去他是闭着眼睛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那些词语,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倾听。若是有人经过,肯定会认为这是个神经病,一个人对着石壁讲话,其实他是在和那个鬼魂交谈,时而思考,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待那柱香烧完之际,查文斌拔出七星剑转过身去凌空向上画了个圆,抓起一张符纸往上一丢。七星剑横着一盏,恰好削断了那根亮一些的蜡烛,斩断的那半截停留在剑身之上往那夹缝洞里一塞道:“三清殿中点红灯,慈尊下界度亡魂;风吹浪压任水晃,慈航普度上天堂!”
翻转过来把那蜡烛倒着再转一圈,蜡烛黏在剑上也不掉落,这一圈转好,反身过来在外面原地右脚再以左脚为支点画了一个圈。这圈中则隐约有金色光芒在闪耀,内似有弦乐嬉笑之声传出,右手手腕再一抖,蜡烛落地,查文斌朝内夹缝内喝道:“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来。太上老急急如率令!去!”
地上的那枚蜡烛头不知是已jīng烧完还是自行熄灭,一阵青烟生起后便再无动静,查文斌睁开眼再看,那洞内的水雾之气已jīng不知去向,八成被他成功送走。
也不知那鬼魂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查文斌收起家伙事不仅不离开,反而点着蜡烛钻进了那个夹缝里。蜡烛找了块大石头一放,身边的东西也都卸了下来堆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当做枕头,看他那架势是准备在这里鸠占鹊巢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也不闭眼,仰面朝上得躺着,两枚眼球不停的扫来扫去,只盯着头顶那不到半米高的石顶看着。那眼球的移动速度惊人,到后来就如同是钟摆一半不停来回。盯着约莫有半个时辰之后,查文斌这才从怀里翻出那枚玉环,接着蜡烛的光,玉环北照的通透。
查文斌的双眼不停的切换着玉环和他的头顶,当玉环之上的那些点和线的位置逐渐和头顶那些点线néng够比对上的时候,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那圆环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孔,被一根红绳从中穿过,在他头顶那些用石头刻画的点点线线上同样有一个非常不同的dì方,那是一个手指头按上去的红点。这个红点颜色暗淡,看得出,是有人咬破了zì己的手指涂上去的。如此的方式做下这个标记,那只能说明此处是非常重要的,查文斌调转身去,开始用手不停比划着那些点和线,走走停停,有时摇摇头,有时在某个点又会停留很久。
终于,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上,查文斌的手指停下了:“找到了,我就是从这儿进来的!”他xīng奋的翻起身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一个不当心,脑袋撞到了头顶,痛得他龇牙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揉了揉不免还是起了一块大包。纵使是如此,查文斌已jīng很xīng奋,他zhī道了,这块玉环里藏着一副地图,而那个玉环的主人已jīng将地图从玉环里复制到了这儿,他想要找的应该就是玉环中心穿线的位置。
按照这幅草图上所画的点和线,查文斌用手指做了个丈量,应该就是那枚用血点染的标记处。
现在,他最想zhī道的莫过于zì己所处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着这幅极其复杂的图继续找下去。因为那些看似标记着是路的线上有很多已jīng被打上了“X”,不用说,这些路原来的这个人已jīng找过了,那些要么是死路,要么就是不能走或者走不得的路……
第四百六十三章:尖叫
他和那个鬼之间到底说什么,我不得而知,很多年后,从河图的嘴里我掏出了一点点信息,加上zì己的推测去尽量还原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
算在超子在内,当年一共进去了三拨人,这三拨人在进去之后又分别走散,无休止的分岔路上,每一波人都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故。那一次的事故,我不zhī道跟查文斌后来的离开有多大的直接guān系,但总之它的影响已jīng超过了很多人néng够承受的极限。
查文斌手中有了那枚玉环,其中的路线错综复杂不亚于一座被放大了上万倍的蚂蚁窝,而他要找的就是那个居于蚁穴中间的位置。
十年前,有一批人在此处修建一条省道,无意间的一次隧道作业中发现了这座山里有很特别的存在,很多年他们都以为那是第一次有人真正进入这座地下宫殿,其实早在千百年前,这一片土地就成了某些人倾尽家族事业而寻找的目标。
这枚玉环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查文斌心中已把那副图摸的七七八八,对照玉环的方位和手中的罗盘很快就敲定zì己所处的位置,如果按照这幅图的方位,他大致是在西南方,而此处距离他进来的dì方足足占了这幅图的半个版面。
原本以为这河会很长,不想才往上走了不到一百米河水就戛然而止,再往前就是干枯的河床。
根据那副在夹缝里出现的图中提示,走到这儿是néng够继续往前走的,只是在这条线路的旁边打了个“?”;而对比玉环上,此处则是一段由小白点构成的虚线。查文斌手中没有大范围的照明装备,因此zì己也就勉强看个大概,他能看daò两侧的山谷开始向内收拢,远处那条路颇有点“一线天”得gǎn觉。
“走还是不走?”脑海中闪出这个疑问,顺着图往他进来的dì方原路返回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能否遇到走散的人可就不好说,以这里的复杂情况来看,手中没有地图要想凭zì己的双腿走出去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找到人是他眼下最急迫的,那道一线天看着就不是那么好走,地图上的打的问号很有kě能是那具死尸也反复推测过还不敢去所以才留下的。
人未走近却已jīnggǎn觉到一股寒气正在眼前缭绕着,查文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好阴的地界。”
走近一瞧,一线天的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符号,那符号查文斌也不认得,gǎn觉像是字,又像是图画。光线很暗,看上去模糊的很,犹豫再三,他举着蜡烛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用冰窟窿来形容眼下是再也合适不过了,室外的温度本就是偏热的,这个季节人的衣着都很单薄,迎面那股冷风即可就让查文斌脚下的步子停住了,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开始互相打颤。
有一种冷是温度上的冷,而还有一种冷则是深入心底的冷。在冬天的季节,同样的温度,一人行走在荒野乱葬岗的林间和行走在到处冒出炊烟的村庄,其gǎn觉全然会是两种,前者会觉得更加冷。
裹紧了zì己的衣服,查文斌点着蜡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窄的dì方只能勉强侧身通过,往上则是无尽的黑暗。两边都是光溜溜的黑色石头,那石头的光泽度极好,蜡烛照上去的反光都能给人当做镜子用。
“呼”得一下,他手中的蜡烛突rán灭了。查文斌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宝剑,剑身没有颤抖,他也没有gǎn觉到鬼气。背靠着冰冷的石头,查文斌可以听见zì己的心脏跳动的厉害,身体的肌肉因为情绪的紧张开始变得僵硬,他连扭动脖子都觉得困难。
等待了有几分钟,四周没有出现特殊情况,查文斌的额头上已jīng冷汗连连了,用手掌抹了一把后有些自嘲的说道:“有点神经过敏了。”拿出火折子用力一吹再次把蜡烛点着,不想才点着后又是一阵风,还带着“呼”得一声,蜡烛再次熄灭。
这一次查文斌gǎn觉的真切,那阵风来自他的头顶,不光有风,还有点水渍一同溅到了zì己的脸上。这一回他索性拿着火折子举过头顶打算瞧个míng白,抬头一瞧,一嘴白牙正在冲着zì己咧嘴大笑。下意识的,查文斌拿起手中的宝剑就要朝着头顶挥过去,不想一只大手却抢在他之前捂住了zì己的嘴巴。
一个声音小声的在他耳边响起:“嘘,别出声,这里的怪物他妈比山里的猞猁还凶!”
超子?查文斌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超子的!
用力掰开那只手,查文斌赶紧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别废话了,先上来。”超子伸出手用力一拉,查文斌借着对面的石壁一用力,来回一蹬腿就爬了上去,原来这上面还有一层栈道,此刻超子正猫着腰蹲在栈道上。
超子用手护着查文斌小声说道:“别闹出太大动静,尤其别点火,那东西追了我几道弯了,奶奶个巴子的,老子的屁股几次都差点被掏开花了。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计已jīng去跟马克思报道了。”
“什么东西?”
“我哪zhī道是什么鬼东西,老子一钻进来就迷了路,这鬼dì方到处都是怪物,往哪走都走不出去。要不是发现后来这上面有栈道,我早就死在那些怪东西的手里了。”超子转身问道:“哎,那你呢,你进来干嘛的?”
“我进来干嘛的?”查文斌听了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钻进去失踪了大半天,我至于进来?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怎么回事?”
超子把身子往下一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跟我来。”
两人在栈道上一前一后的猫着腰,超子带路,查文斌跟着。顺着这条高低起伏的栈道,不一会儿超子就把查文斌带到了一处平台上,说是平台,其实就是一块卡在一线天中间的大石头。
超子拍了拍脚下的这块巨石道:“这dì方不错,我就在这儿睡觉的,dì方高,那些怪物够不着,就是冷了点。”
这石头的确够大,至少两个人在上面一点也不拥挤,查文斌席地而坐道:“说吧。”
“说什么?”“说你进来干嘛来了。”
“哦,对!”超子一摸zì己脑袋道:“你说这事怪不怪,冷怡然那货先是发疯了一样的往下冲,然后不是掉进那坑里了么,我下去一瞧,那姑娘在下面摔晕过去了。然后我就扛着她送回去,才把她送回去准备zì己也爬出去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查文斌问道,这是他一直想zhī道的关键。
超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见鬼的事情咱也算是遇到过不少了,这一次,算是真邪门了。我把那娘们才给丢出去准备上去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名字。妈的,我一转身就看daò冷怡然站在离我不足五米的dì方,我当时就傻了,这个是真真切切的冷怡然,声音相貌完全一样。那我刚送上去的那个是谁?”
听到这儿,查文斌的脑海里头闪过一丝画面,两个冷怡然……他似乎记得好像zì己也见到过两个,是两个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见鬼了,我想先回去找你们,哪zhī道那婆娘突rán尖叫一声,然后扭头就跑。我当时也急了,你zhī道我这人的个性,跟着那娘们的身后我就跑了进来,再然后这里头就开始了转七转八的岔口,走了也不zhī道多少个时辰才走到这儿来。”
“那你后来追到冷姑娘了嘛?”
“没有,我没追到,那个我估计不是人,而是哪个勾魂的小鬼变的。妈的,目的就是把老子骗进来,要不是老子够机灵,早就没了。”
“超子,我问你。”查文斌顿了顿说道:“你当时见到的冷姑娘和你平时看daò的有什么不同嘛?”
“你是说晕过去的那个还是尖叫的那个?”超子问道。
“好吧,那就这两个都说一下。”
超子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同……等等,你的意思是?”
查文斌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我想如果换做是你看daò那样的场景你也会吓的尖叫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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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百六十四章:病房里的失踪
一天前,省人民医院发生了一件怪事。
两天前,曾经有一个深度昏迷的女病人被送了进来,汇集了一批专家会诊就是找不到昏迷的原因,她的生命体征稳定健康。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病患,除了她的眼球一直在高速做平行运动之外就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这位女病人似乎有些来历,她被安排在一间加护的独立病房,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值班,间隔两小时会有医生来查房,这样的待遇在一床难求的医院是很奢侈的。
她的右手始终捏成了个拳头,无论医生和护士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她就这么安静的睡在病床上,在床前的病历卡上,病人的名字写着:冷怡然。
她的脸很白,眉毛细如柳叶,眼球的高速运动使得她眉头微皱,嘴唇死死的咬在一起,表情很紧张。
“真是个冰霜美人,人如其名。”一个护士翻动着挂在床前的病历卡,她是今晚的晚班值班护士,名叫邱月华。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她是优等生,被校方直接推荐到了省人民医院,这是当地最好的医院。护士长今天给她安排的任务就是这间加护病房,在这间病房的隔壁就是邱月华的小值班室,两间房之间有一扇玻璃隔开,拉上窗帘就看不见彼此。
这是邱月华到医院后的第五个月,还有一个月的实习期满后她将会被这家医院聘用,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míng白能在他们医院住进独立病房的都是重要人物。
这间病房是柳爷给院方打的招呼,一切的配套都是最好的,翻阅了记录,邱月华得知明天将会几个从北京和上海过来的专家组团给这位女病人进行会诊。
邱月华在等温度计的测量结果,托着腮帮子看着闭眼的冷怡然,那张脸精致的连她这样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少女都有些嫉妒:“哎,不是有权人就是有钱人,平头百姓哪有这待遇啊。”
“体温正常。”圆珠笔“唰唰”的在记录上飞过,放下检查记录,她给冷怡然整理了一下被子,看了看床头挂着的时钟,下一次再来应该是十二点,每隔半小时邱月华都会来看一看。
邱月华的案头摆着厚厚的几本小说,其中有一本是她刚从室友那拿来的,值夜班总是那么难以打发时jiān,书名看着挺唬人叫做《最后一个道士》。随手翻了几页,这姑娘就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看了十几页后,她就觉得不敢再看下去了,但是心中那股好奇又在拉着她继续。为了抵消这种书本带来的恐惧,她给zì己壮胆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都是这个叫夏忆的乱编的。”
看书是最容yì消耗时jiān的,一分一秒的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桌子上的闹铃突rán响起,胡月华此时恰好看daò了文中一个道士在手拿辟邪铃。
“叮、叮……”
“啊!”邱月华一下子被惊到了,手中的书也被扔到了地上,当她发现是桌子上的闹铃时,她才缓过神来惺惺的说道:“吓死我了,这书写的还真不错,小左姐姐没有骗我。”
转过身去,背后那间病房的光透过窗帘印在玻璃上,邱月华拿着放在身边的托盘准备再次去给里面的病人检查。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床上空无一人,掀开的被子用手一摸冰凉,似乎床上的人已jīng走了很久了。邱月华心想该不是病人已jīng醒了吧,因为她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水声。
这间病房是个套间,里面有带着淋浴设备的卫生间,听声音,那像是喷头传来的。
先是站在关闭的卫生间门外耐心的等了有五分钟,见里面依旧没有人出来,邱月华试着朝那门上敲击道:“冷小姐,是您醒了嘛?我是今晚的值班护士,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哗啦啦”得流水声依旧在继续,除此之外,她没有听到任何其它的声音。
能住进这个病房的非贵即富,她一个实习的护士可不想因为惹恼了一个病人而导致即将到手的工作丢失,于是邱月华选择了继续等待。
又过了五分钟,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邱月华又抬手对了下手表,时jiān是对的,她摸了摸zì己的护士帽心想道:按说这个点值班医生应该过来巡视病房了,怎么今天还迟到了,周医生不是向来都以严谨著称的嘛?
再过了五分钟,一切依旧,安静的医院大楼偶尔可以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有的是哭喊声,有的是争吵声,也有欢天喜地的笑声。在这个每天上演着生离死别的dì方,人的本性被完全的展现出来。
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的邱月华在反复敲打了几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她决定要向领导报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相继来到了病房,这些都是医院几个科室夜间值班医生,他们都zhī道这间病房里有一个查不出原因的昏迷女病人。
“周医生呢?”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片的男医生问道:“这房间可是他负责的,怎么没来?”
“还有小莉,她是今晚跟着周医生巡房的护士,好像也不在。”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护士,她是今晚的护士值班班长。
“别管了,先敲门。”
几个医生开始和邱月华一样选择了喊话和敲门,但是里面传来的除了水声还是水声。
“要不要找人来开门?”中年女护士问那个厚重眼镜片,他是今晚的值班主任,也是这里暂时最大的领导,她zhī道住在这间病房里的女病人是院领导亲自打过招呼的,有个什么闪失,谁都负不起责任。
厚重眼镜片转身对邱月华说道:“你,赶紧通知后勤部,让他们派人过来。”
邱月华哪敢不从,刚准备转身,就听见后面有人说道:“怕是来不及了,你们难道没闻到这房间里头有一丝血腥味嘛?”
意识到不好的两个男医生立刻用肩膀合力撞向那道紧闭的卫生间门,这种圆形锁头的木门并不像它的外观那样坚固。连续两次的撞击后,“哐”得一声,门是开了,但是里面的场景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地上躺着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这两人,一个是值班的周医生,还有一个则是跟着他巡视的护士小莉。两人都已jīng昏迷了过去,而里面卫生间淋浴房里的喷头则是开着的,水不大,地上一片血红,那血溅得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两个昏迷的人赶快被送进了急救室,同时,因为出现了血迹,院方通知了警察局。
医院的独立病房里出现了两名昏迷的医生,大量的血迹,还有失踪的女病人。邱月华仅在一墙之隔的护士值班室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已jīng被带去调查了,现场很快被封锁,医院的监控也在第一时jiān被调取。
警察局临时成立的一个调查小组就设立在医院,他们紧张的不是昏迷的医生,而是失踪的那个女病人,因为当他们得知这个女病人是被谁送来的之后,立刻就成立了专案组。监控里显示,周医生和小莉的身影是在11点55分出现在了走廊里,并在一分钟后走进了冷怡然所在的病房,此时镜头里邱月华还在zì己的值班室里翻阅着手中的书本。
一直到12点02分,邱月华起身进入病房,余下的时jiān里这条走廊就等到其余几个白大褂陆续走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再进出了。而11点30分到11点55分之间,也没有任何接近或者走出过这个病房,邱月华最后给冷怡然的检查记录签字定格时jiān是在11点35分。
好消息是,那名周医生和护士没有大碍,不多久后两人都相继醒了过来,但是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又为什么会晕倒在那间卫生间里两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医学上这也叫做短暂性失忆,比jiào常见,但两人同时短暂性失去了同一个时段、同一地点的记忆却是极其罕见的。
案子一下子就陷入了谜团,现场的血迹已jīng被法医提取,直接在医院内部化验,而更多的监控也在被陆续调集,要zhī道这间病房可是位于医院的第十一楼,除非冷怡然是长了翅膀会飞,不然怎么着她也不会凭空在这间病房里消失。
第四百六十五章:蒙蔽的心
医院十楼是妇产科的病房,在十楼有几个育婴室,那一晚,刚出生婴儿的啼哭声从后半夜一直吵到了天亮。无论那些护士和母亲用怎样的方式,不管男孩女孩,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嗷嗷的哭喊,鼻涕眼泪都流到了一块儿,整个妇产科病房乱作了一团粥。
这种情况,过去也有发生,有jīngyàn的老护士们都互相使着眼色,尽量几个人靠在一起。虽然她们都是医务工作者,是崇尚无神论的科学信仰,但是俗话说,常在夜里走的难免会遇到鬼。医院这种dì方,闹鬼的频率仅次于火葬场和坟地,她们这些每天jiē触死亡的护士早就习惯了。
每个人在很小的时候,眉头之间的位置据说都有一个天眼,néng够看daò一些脏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天眼也会逐渐闭合。从阴阳两级变化的解释,从十月怀胎到呱呱坠地,就是人从阴间来到阳间,初生的婴儿属于弱阳,身上的阴气尚未完全散去。他们小,不会用语言来表示zì己看daò的东西,啼哭成了唯一可以告知的途径。
医院的每一条走廊都有摄像头,每一处电梯入口和内部以及楼梯转角也都安装了监控,这座现代化的人民医院拥有了全省当时最好的设备,富丽堂皇的大楼和美丽的绿化让人觉得此处更像是一座豪华的星级酒店。
这样一幅美丽的外表下面,有几个人zhī道它脚下那片土地的历史。
这家医院位于省城的中心地带,如今此处的房价早就是寸土寸金了,在距今900年前,谁又zhī道这块土地是当时百姓的禁地。这里是南宋的监狱,里头关押的都是钦犯,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这块土地面前的断头石上被砍去脑袋,血水让这片原本是黄色的土地成了褐色。
700多年前,蒙古人的铁骑踏平了奢华的临安城,无能的南宋大臣们带着年幼的皇子南逃,临走之前,一把大火焚烧了这座当时全国最大的监狱。数千人的惨叫声盘旋在临安城的上空,烧红的砖块成了现成的窑炉,无数冤魂在数百年后依旧飘荡在美丽的西湖畔。
这块地,也就成了历朝历代人避之不及的禁区,关于那个dì方闹鬼的传说从未消停过。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建设,这块土地的上空有了现在的医院,但是这个dì方无论是什么季节去,只要走进了大堂,一股冷飕飕的gǎn觉就会爬上脑门。
案子的突发性和病人的特殊性让那间调取监控的保安室里挤满了人,技术人员反复的在研究那个时jiān段走廊上的画面,空荡荡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一直到那两个医生出现,看不出半点破绽。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个老侦查,这种近乎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失踪让他觉得很头痛,万一等那位肩扛金星的人回来,恐怕到时候他脑袋上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监控视频的画面被反复的定格和进退,确定了没有冷怡然进出的踪影,他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了那名护士的身上。作为警察他们愿意相信证据,在这样的证据面前,显然那个叫邱月华护士说谎了。
“你们再找一找前面的录像,看看更早的时候这房间外面的动静,我就不信一个昏迷的女病人还能zì己从十一楼的窗户上飞下去!”
这个陈姓队长决定亲自去审问那个小护士,当他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瞥见了后面的窗户。
“等等!”他突rán喊道,接着他马上转过头来盯着屏幕,屏幕上的走廊依旧空空如也。
“倒回去,往前倒一分钟。”他命令那个技术员说道。
视屏上的镜头开始往回走,定格在一分钟前继续往回播,画面上依旧什么都没出现。
“陈队,这段录像都反复看了几遍了,没人。”
老警察挪了挪zì己的帽子,心想难道是刚才zì己看错了,作为一个老刑侦,他的眼睛在四十几岁的年纪依旧能发出亮光。满怀狐疑的转过身子,才一撇,zì己身后那面玻璃上再次倒影出了zì己后面显示器上的画面,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身影正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陈队立刻转身一把推开那个年轻的技术员,他慌乱的再次把镜头后退,眼珠子瞪的死死的,很可惜,画面再次让他失望。这一次,他没有起身,而是选择了暂停,当他慢慢转过脑袋的时候,身后那扇玻璃上倒影的画面中同样再次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陈队没有眨眼,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其它几个办案的同志也纷纷转过去,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个都把嘴巴张成了“o”形。这间保安室的后墙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医院病房紧,没有多余的空间浪费,他们就在这面原本是过道的dì方设计了一个保安监控室。
玻璃上倒影出的画面被反复播放着,在大概邱月华做完检查后五分钟,从病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的头发盖过了前脸,认不出清楚的模样,但是主治医生和护士从她的身形上还是能辨认出这就是冷怡然。而正面的显示器上,这个女人则完全消失在视频中,只有倒影的镜子中才会出现。
接下来的几个拐角监控无一不是这样,只有通过后面那扇玻璃的映射他们才可以看见画面中的女人,最后冷怡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上是她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和平常人一样只是没有走电梯而是楼梯,穿越楼层的速度也极快,丝毫看不出是一个病人。
这几卷录像带被拷贝下来带走了,有的人说那个女人是个鬼魂,也有的人说那是一个没有魂魄的人。其实后来我听河图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给我的解释是:人可以同时照几面镜子,几面镜子里也都会出现倒影是因为镜子的倒影还存在着,如果倒影走了呢?
他给我的解释很抽象,我很难理解某一天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然后镜子里的我对我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接着我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我消失了。
简单的说,一件红色衣服其实其本身是没有颜色的,只是它反射出了红色的光而已,所以人们的肉眼看上去它是有颜色的。所以,在科学上要造出一件完全隐形的衣服是kě能的,它只需要不反射所有的光线就可以了,既:把光波全部都吸收进去,只进不出,就和宇宙的黑洞一般。
面对你的时候,光可以被吸收,但是如果此刻再拿一面镜子照着呢?所谓的隐身不过是欺骗了人的眼睛而已,但是它却欺骗不了镜子,因为镜子是不会说谎的,该存在的依旧还是会存在。如果我明明是在梳头,而镜子里的我却是在刷牙,那只能说我的眼睛欺骗了我的大脑,我的大脑已jīng产生了幻觉。这种幻觉可以让人觉得是真实的,就是这样存在的,就和查文斌被困在那条通道一样,他的幻觉和真实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太虚幻境无处不在,你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认为是假的,也可以是假的,这就是所谓的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我问河图,那个出现在医院里的冷怡然到底是人还是鬼,他笑笑说:是人,一个没有魂的空洞的人,她的魂在召唤着她的身体,因为魂魄正在受着煎熬,她需要回去。
“那我呢?”超子指着zì己问查文斌,他听完了查文斌说他和卓雄的遭遇之后,开始猛扇了zì己一个巴掌,很疼。接着他又准备扇查文斌,不想查文斌赶紧阻拦道:“放心,暂时wǒ们都是安全的。”
“那瞎子和你都有事?为什么我没事?”超子似乎对zì己没有中招还有些耿耿于怀。
“你?”查文斌故意低头不语,然后又笑笑道:“估计人品比jiào好吧。”
转过头去,查文斌心想:喝了圣莲净水,这世上还有脏东西能蒙蔽你的心嘛?关于那段往事,他永远不会告诉超子,他不想让他zhī道他的命是那位叫扎褐的喇嘛和四位勇士用zì己的生命换回来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环的秘密
“你说那都是些什么怪物?”超子跟查文斌比划了一下他所看daò的那些东西,跟人差不多的样子,但又不是人,有长牙和利爪。“会是僵尸嘛?”
“倒是有这个kě能,wǒ们在外面不也遇到了,这dì方适合出那东西。”
“弄死一个就累了半天,wǒ们这是摸进它们老窝里了,要是给我弄一加特林,妈的,还轮得到它们追着我咬,够狼狈的。不zhī道卓雄那小子怎么样了,你不说他跟你一块儿进来的嘛?”
“忘了。”查文斌低着头瞥见下面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zì己,把超子的脖子一把搂住往下一压道:“嘘,有东西。”
“哪儿呢,我看不见。”“别出声!”
黑暗中,脚步声在这条一线天之间轻轻回荡着,“嗒、嗒、嗒……”节奏很慢,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思考一段时jiān,但是那声音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离他们更近。
“皮鞋?”超子狐疑的嘀咕了一声。
“什么?”“我说是皮鞋,这是皮鞋后跟跟石头碰撞发出的声音,这年头僵尸也这么时髦开始穿皮鞋了?”
“低头!”查文斌一把捂住超子的嘴巴,把他身子使劲往下压去,刚才他看daò黑暗中那双眼睛已jīng盯着这里了。
目测了一下,他们所在的这个平台离地起码有七八米,除非那僵尸是猴子所化,否则他们都是安全的,但是查文斌不想在这种看不清敌我的dì方惹麻烦,在找到另外一个人之前,一切都选择能避则避。
那双眼睛和查文斌对视的瞬间,查文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gǎn觉,很熟悉。他选择了躲避,当他脑海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再抬头准备去确认已jīng错失了机会。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查文斌抬头一瞧,那个黑影正迅速的朝着里面飞奔而去,而他的脚下,一阵腥臭味隔着这个高度都能让人觉得反胃。
“尸臭!这儿还真有这东西,我是小看了。”这回是想避也避不了,他们两个大活人在这儿,僵尸哪里能闻不到,这东西对人的味是最敏感的。
“去你妈的!”超子随手搬起一个足球大小的石头就朝着黑咕隆咚的下面砸了下去。
“你干嘛?”查文斌责问道。
超子把手中的射灯一亮朝着一面一照,不zhī道从哪里来了三个人全身腐烂的东西在摇头晃脑的朝上面张牙舞爪。
“就是这东西,你不在的时候我躲着,现在你来了,它们还不是送上门的小菜,这口恶气我憋够了!”
“你有手电?”查文斌惊喜道。
超子晃了晃道:“我省着用的,估计电量也不怎么足了。”
借着超子的手电,这回查文斌也看清楚了,这是三个腐尸,充其量也就是诈尸的水准,他们管这种僵尸也叫做毛僵,皮肤外面有一层白白的绒毛。尸体腐烂导致体液和皮肤呈化浓状,看着让人恶心,气味也是最难闻的,不过不难对付。
超子顺手又抄起了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道:“哟呵,还穿着衣服呢。咦,瞅着像是黄褂子哎。”
“什么?”
“这他娘的不是部队里的衣服么,这身衣服我也穿过啊,我在西藏穿了好几年,这套衣服我家里还有呢,这是军装!”
“军人?”查文斌不解的问道:“你确定?”
“这辈子就数这套衣服穿的最多,一年里头三百六十天穿的都是这个,破成烂布条子我也能认得,你再看他们的脚,那是不是解放鞋?”超子用手电晃了晃指着那几个毛僵的下方说道。
查文斌定睛一看,虽然那鞋子早就面目全非了,但是两根鞋带他却认得,那会儿农村人下地干活都穿这种胶鞋。
他突rán想起冷老跟他说的那件事,心里嘀咕那帮子没出来的人该不会都是变成这样了吧,要真这样,那外面河里的那具死尸?
查文斌无心搭理那些下面的僵尸,反而问超子道:“你有没有听你父亲跟你提过十年前幽岭的事儿?”
“没有!”超子的回答斩钉截铁,“那件事,要不是冷叔说,我还真不zhī道,不过他说的那几个人我倒是有见过。”
“谁?”
“王军,就那个写日记的,他原本是我父亲的关门弟子,高材生。以前我读书不咋滴,我父亲就让他给周末给我补课,那人脾气怪得很,我跟他处不好,没一个月就跟我爹闹了脾气,再然后就没见过了。”
查文斌指着那几个毛僵道:“下面这几个我估摸着就是当年那批进来找王军的人,真是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模样,好好的兵娃子这要是让家里还活着的大人们瞅见了,该不是得哭破天。超子,这些个东西伤不到wǒ们,wǒ们也尽量别伤它们。”
“那万一咬我呢?”“咬你的时候再说。”
超子:“……”
“这dì方,wǒ们呆不久,不饿死也得被困死,你进来的时候摸清楚大概地形了没?”
“没。”超子如实回答道:“这dì方跟个迷宫一样,不少dì方我做了记号,但是绕不出去。对了,你是怎么摸到这儿的?”
“我?”查文斌从不瞒zì己兄弟,于是就从怀里掏出那枚玉环道:“它带我来的。”
本以为以超子的眼光和他所干的行当,肯定会两眼放光的一把抢过,然后贼笑的说道:“文斌哥,这是整到宝了啊,给我吧,我给你从省城换套大房子。”
不想这回超子的脸当场就变了色,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颤抖着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捡来的。”查文斌想想又拍了怕怀里熟睡的三足蟾道:“不是我,是它在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当个宝贝一样的叼在嘴里,我连哄带扯才弄下来。”他把之前的事完完整整的和超子说了一遍,“顺着这玉环上的图和记号,我就来了,然后就碰到你了。”
超子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普天之下也就你这蛤蟆认得真宝。”
查文斌也看见他有点不对劲,就问道:“怎么回事,老实说。”
超子把手一伸道:“给我看看,放心不?”
查文斌笑道:“你要,我送你都行,你zhī道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那可未必,一会儿你就得改口。”超子接过玉环用手电往上一照,玉环被照的通透,他随手转了几个圈双眼便闭上了,眼角微微颤抖了几下后竟然有眼泪流下。
“咋回事?”
超子睁开眼睛随手抹了一把把那玉环递给了查文斌道:“文斌哥是道士,你去过三清山没?”
“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高凌云汉江南第一仙峰;那地儿是我道教福地,圣山之一。我是一乡村野道,入不了台面,自然没去过,你问这个干嘛?”
“我倒是去过。”超子接着说道:“三清山上有一座玉光亭,那地儿有一副对联是宋朝王安石写的:传闻尺玉此埋堙,千古难分伪与真。”
超子一向是大大咧咧的,这回怎么跟zì己还文绉绉起来了,查文斌觉得有些古怪:“这诗?”
“你zhī道传国玉玺嘛?”
“听说过,有什么guān系嘛?”
“有!”超子指了指查文斌手里那块玉环道:“我说有,你肯定不信,当年我也不信。这块玉环,我见过。”
“哪里?”说到这儿,查文斌才逐渐意识到这情况恐怕比zì己想的要复杂了。
“王军手里,我的那个大师兄。”超子双手往脑门后面一放,也不管那下面的毛僵蹦跶,索性趟了下去说道:“王军刚来我家的时候,身上就配了这块玉,那会儿他还是个粗出茅庐的大学生,跟着我父亲做研究。”
“你说是他的?那么那个人岂不是……”查文斌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我父亲当年是中国考古界的第一人,若不是文革,他也不会找个博物馆藏起来。我不zhī道王军为何从北方来到南方找我父亲做师傅,我父亲曾经说过王军的天资和学识在那几批年轻人里是最顶尖的,而我父亲在文革后就过着半退的生活,外面名气比他大的教授到处都是,可以说王军跟他学,在前途上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并且那时候我父亲已jīng不收徒了。”
“那后来何老为什么收了?”
“就因为你手里的那块玉,他用那块玉让我父亲破了例。你zhī道嘛,你手中那块玉环在考古界的价值可以顶上半座故宫博物院,因为它的背后是一个传说。”
“别卖关子,这跟传国玉玺有什么guān系?”
“传国玉玺的前身就是和氏璧,那副对联说的就是和氏璧的出处:三清山。传国玉玺在王莽篡汉的时候,被汉孝元太后王政君砸到地上破了一块角,后来那块角是用金子镶上补齐的。丢失的那一角,后来不zhī道去向,我父亲认定这一角就挂在王军的脖子上,就是你手上的那块玉环。这是他的手稿里写的,压在箱子底下,去世后我整理遗物看daò的,那时我才míng白为什么父亲会收他为徒,在这个圈子里,谁都想亲眼目睹失踪了上千年的传国玺。但是,关于那一角,却有更多的传说。”
第四百六十七章:混战
传国玉玺,一个颇具神话传说色彩的国宝。
春秋时,楚人卞和在山中得一块璞玉,就献给了厉王,厉王认为一个农民拿了石头戏弄zì己,就砍了这位楚人的左腿。后来武王继位,这位叫卞的楚人再献宝玉,武王也是个不识货的家伙,以欺君之罪又砍了他的右脚;这位叫卞的楚人抱着石头在荆山山脚下大哭遇到了路过的文王,就这样识货的文王破开了这玉石外面那层皮,露出其中的果然是一块宝玉,这就是和氏璧。
关于和氏璧的故事,中学课文里都学过,历史演义里也都讲述过。后来秦始皇一统天下,就拿这块和氏璧做了一方玉玺,历史记载其方圆四寸,有五条互相交织在一起的龙作为提纽,下面由李斯撰写的八个篆体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充分表明了秦始皇的心态,我是天命真龙,得到上苍认可管理人间,同时也希望zì己néng够长生不老,大秦永远昌盛。这枚玉玺,秦始皇称它为“天子玺”,是他口谕的象征,是最至高无上权利的存在。
只可惜,大秦传了一代就轰然倒塌,但是这方玉玺却在统治者的手中不停的流转着。随着历史的变迁,国家命运的更迭,各方诸侯你唱罢来我登台。自是,其随江山易主凡不下十数次,尽尝坎坷流离的痛楚。一直到北宋年间,靖康之难发生时,这方玉玺据说被大金国掳走,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这之前每一朝帝王登基,都以掌握这枚传国玉玺视为正统,没有玉玺的只是草莽帝王,被世人看做得不到上苍的认可,由此它又被称为“传国玺”。由这枚玉玺引发的惨案、战争和祸事可以讲上几天几夜,但是这枚玉玺的确是在王莽篡汉时被摔破了一角。
以和氏璧为原材料打造的传国玉玺,就算是摔破的那一角又怎会被丢进垃圾堆呢?这块玉被历代皇权挣个你死我活,在尚玉文化如此发达的中国,完全是有kě能被拿来雕琢成其它玉饰的。
传国玉玺最后一次现身离现在已有一千年,后来明朝朱元璋兵发蒙古说是为了民族大义,其实他也是想去找那枚能证明zì己是“真命天子”的玉玺。历史上关于这枚玉玺的去留从来都是争论不休,但是起码自从北宋被灭后,汉人是再也没有真正见过这方玉玺了。如果真如超子所言,何老断定这玉环真是那玉玺一角所制,那不说破例收徒,就算是当祖宗拱着,怕是他也无怨。作为一个古文化研究者,何老怎么会面对这样的东西不心动?
查文斌把玩着手中那枚玉环,凭他一个乡野匹夫都zhī道这东西不是凡品,那何老又怎么会看错?
“这东西里头有一副图,王军是你父亲的弟子,玉环中的图又极有kě能是wǒ们在的这个dì方。你父亲是当时省里的权威,也是国内考古界的泰山北斗,他投靠你父亲怕是为了找到某些机会。”
超子躺在地上回道:“或许吧,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
活着是为了点什么?查文斌因为超子这句话开始沉思……他还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呢?天边那颗孤星已jīng即将要陨落,他是不是也该毫无留念的离去?
“文斌哥。”“嗯?”
超子站起身来说道:“这块玉环,”他顿了顿有些犹豫。
查文斌以为他是看中这东西了,便说道:“你想要?等我出去就给你。”
“不是。”超子摇摇头,“这块玉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机会你带着吧,别人拿着迟早会惹出祸事。”
“哦?”从超子嘴里说出这话,查文斌还真颇有些意外,这更像是zì己的台词而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子。
超子干笑道:“拿着它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好下场。”“我从我父亲留下的手稿里看daò的这句话。”他又补充了这一句。
查文斌把弄着那块小圆环:“那我拿着岂不是也一样?”
“你不同,你不会被这些身外之外迷住眼睛。”说完这句,超子似乎有意转移了话题:“wǒ们是不是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蹲在这上面被下面那几个怪物盯着心里总不好受吧,再怎么说,咱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就这么被它们当做美味盯着,那要传出去就没法混了。”
查文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铺在地上用毛笔朱砂画了一些符文上去,画完之后用那纸叠了一只纸鸢,纸鸢的尾巴上系了一根小红绳,红绳的另外一段绕在zì己手指上。
“看着哈。”查文斌咬破zì己的手指往那纸鸢的头上一按,两点猩红就成了那纸鸢的眼睛模样。
站在桥上,把那纸鸢慢慢往下放,或许是纸鸢上头的血腥味让下面那些早就急不可耐的毛僵起了性子,一个个在那拼命往上跳。待那纸鸢放到离那些毛僵恰好够不着的位置时,查文斌开始用手指拉着那根线来回晃动,这些毛僵也跟着来回不停的跳动,大有不撕碎那血僵不罢休的意思。
逗了约莫两分钟后,他把那纸鸢重新拉了上来,又拿出一根一寸多长的钉子丢给了超子道:“脑门上方,拍下去,你一个,我两个。”他递给超子的正是灭魂钉!
这玩意,谁用都一样,古朴的咒文和黝黑的长钉融为一体。见时机成熟,查文斌把手中的纸鸢往前方一丢,纸鸢带着细线顺势开始向前滑翔。那些早已等待多时的毛僵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沾着人血的纸鸢,前赴后继的开始追着慢慢滑翔的纸鸢。
而这会儿,超子和查文斌分兵两路早已退到了两边的过道之上,待那纸鸢开始缓缓落地之时,趁着毛僵们互相争夺,两人手持灭魂钉纵身一跃而下。未等那三个毛僵有任何反应,超子和查文斌已jīng各自将手中的灭魂钉拍入了对方的脑门。
灭魂钉看似锋利,但对于这些僵尸却犹如刀入豆腐一般,瞬间就没入了半寸有余。两个在外围的僵尸顿时瘫倒,眼看着是不会动弹了。此时还剩下最里面那个抢到纸鸢的僵尸正把那血迹点放在zì己鼻子下面嗅闻,查文斌摸出另外一枚钉子正预备朝着他的脑门拍下去。
查文斌低估了那毛僵的智商,它很显然zhī道这个纸鸢只是个诱饵,而同伴的倒下已jīng引起了它的警觉。当查文斌高高举起的手臂准备凌空砸下的时候,它已jīng率先转身了。
一只粗壮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闪电一般卡住了查文斌的手腕,锋利的指甲如同五柄锋利的尖刃,刹那间查文斌就觉得zì己手腕已jīng不是zì己的了,那股镇痛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流出的鲜血更加刺激了毛僵的疯狂,它另外一只手臂已jīng摆直,手指齐齐伸出,作势就朝着他的心脏部位捅去。
查文斌已jīng来不及抵挡,他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这些毛僵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一般僵尸的转身都是要原地跳回,而这个则是和人一样直接扭转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超子拔出zì己的匕首用力向上一冲,合着全身之力的匕首牢牢的插进了毛僵身体的某个部位。虽然普通的匕首并不能给它带来任何伤害,但这一冲撞也让查文斌有了喘息之机。哪里还顾得上手臂的疼痛,操起那枚灭魂钉闪过超子的身边,一枚钉子狠狠的砸进了那毛僵的脑袋,接着那东西便在超子的怀里开始瘫痪了下去。
查文斌赶紧拿出一瓶粉末倒在zì己伤口上,毛僵都是有尸毒的,这里没条件蒸煮糯米水,只能用这些勉强凑合用着。
等他处lǐ完了,他才看daò,超子那小子这会儿也正蹲在地上。查文斌问道:“没事吧你?”
超子的身子是背对着查文斌的,他摇了摇zì己的脑袋。
查文斌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道:“这东西比我想的要聪明。”当他的手快要触及到超子的背部时,他看daò超子的肩膀在不停的发抖着……
第四百六十八章:救治
意识到有些不妙了,查文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问道:“怎么了?”
“啪”得一声,超子的身子往地上一歪,他翻过的身体已jīng面部朝上,这时查文斌才看daò在超子的腹部,一截黑漆漆的东西和他的身体粘在了一起,乌黑色的血已jīng把他大半个身子染得鲜红。那只毛僵的整整半截手掌已jīng完全插进了超子的身体,原来刚才是他替zì己挡下了那近乎致命的一击!
何毅超不是钢铁战士,他也是肉体凡胎,五根手指加上长长的指甲就等于是五柄匕首同时扎了进去,而且还是带着毒的利刃。
超子的眼珠子已jīng开始往上翻,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脸色如白纸一般,全身的肌肉因为疼痛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前这一幕,查文斌用带着哽咽的语气说道:“忍着点,我马上带你走!”
用单手压住被刺穿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气后,抓住那只毛僵的手臂猛的向外一拉,一阵温热随即给喷射的满脸都是。超子疼得大叫一声,接着就开始昏死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查文斌只能尽量让zì己镇定,他强行拉出了昏昏欲睡的三足蟾,它是治疗外伤的不二选择。小家伙倒也卖力,甩开大舌头用力的舔着,一只金黄色的蛤蟆不多久就被染成了红色。
他的伤口有些太大了,不得已,查文斌铺开一块布,这里面装的是一排排的银针。胡乱取出几根后穿透伤口的两侧然后弯成一个结,权当是暂时缝合用,就这样的配合情况下,完全止住伤口的时jiān也用了整整半小时,不夸张的说,超子的血留了有一脸盆之多,要不是他体质好,换做查文斌怕是早就已jīng失血过多而去了。
接着,超子的身体开始发冷发热,人跟着就打摆子,查文斌zhī道这是尸毒在发作,而且还不zhī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就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不能先行出去,怕是撑不过半天了。不得已,他决定先救眼下能救的人。
脱下zì己的外套给超子披上,简单的收起几根灭魂钉之后就照着记忆里那副地图所画的出口方向奔去。按照图中所记载的位置,从这里出发要是原路返回相当于横穿了整个底下通道,要走多久,查文斌没有底,那些错综复杂的路线很难确保不走叉。如果从这片打着“?”的一线天穿过去,路程起码可以节省一半。
以超子目前的状况来说,时jiān就等于生命!
背起已jīng昏迷的超子,查文斌快步的小跑,一边走一边打气道:“你坚持坚持,wǒ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千万不能睡过去zhī道吗?”
超子那沾满血的手臂就贴在他的脸颊边,查文斌能察觉到超子的手指蹭了一下zì己的脸,那就是他给zì己的回应,于是他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这是一场和阎王的赛跑,比的是他和前来索命的小鬼谁走的更快。很多年前,超子曾经在一坛酒里救过一个婴灵,那个婴灵已jīng在上一次杨村中学的时候保住过他一条命,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就全看他zì己了。
这会儿他们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腥味,这对于僵尸来说无疑是最刺激的存在,黑暗中已jīng有不安份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
超子的被查文斌用布条捆在zì己的腰上,他一手拿着出鞘的七星剑,一手扶着背上的人,如果眼前有东西敢阻拦,就算是肉搏他也准备开出一条路来。
查文斌可以gǎn觉到zì己的身后有不怀好意的东西在跟随,有好几次那个距离都已jīng很接近了,他甚至可以听到僵尸因为嗜血的幸福而发出的嘶吼。但是奇怪的是,每每当这种危险就要触及到zì己之时,都会有一阵急促的“嗒嗒”声响起,用超子的话说,那是高跟鞋的声音。
就这样,在不断的有危险来临又解除的情况下,查文斌一口气背着超子跑出去三里地,期间他无数次想回头看看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却又不得不放弃,因为透过zì己的后背,他了解到背上那个人的身体已jīng越发开始虚弱了。
当眼前开始出现一道被炸塌的石门之时,查文斌第一次gǎn觉到希望到来的如此之快,他走出了一线天。当他满怀希望的想踏过早已倒塌的乱石冲进去的时候,一堵被水泥和碎石混合而成的高墙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这里早在十年前就已jīng被封死了!
“嗒、嗒、嗒”那声音又来了,如果那是脚步声,它是朝着zì己而来的,已jīng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条死路,背对着zì己身后那奇怪的声音,查文斌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转过身,他的眼睛如同已jīng发怒的公牛,手中的七星剑xīng奋的不停抖动,离着不到五十米的dì方,他看daò了一个人影。黑暗中,那个人影埋着“嗒、嗒”的步子慢慢向zì己靠近,无边的煞气如同喷涌而出的岩浆,只是岩浆是火热的,而它是阴冷的。
查文斌尽然后退了一步,是的,他后退了!他是被眼前这股气势逼退的,完全处于人的本能,手中剑在颤抖,他的手臂也跟着抖,剑是因为遇到对手了,而手则是因为恐惧!
就在此时,“轰!”得一声,突rán间在他的左侧一阵乱石飞过,强烈的火光让查文斌下意识的遮住了zì己的眼睛,但是他却没来得及捂住zì己的耳朵。
当满脸灰土的查文斌开始睁开眼的时候,他看daò了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冲zì己挥动着手臂,他的嘴巴不停的张合着,但是查文斌却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什么?”他大声的呐喊着。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男人鱼贯而入,他还看daò了卓雄
一支水壶递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超子也被几个男人抬了下来,几个男人开始铺开简易的折叠担架,有人戴上了口罩,有人拿出了针筒和药剂,有人则准备好了手术刀,一盏高亮度的射灯被点起,这些人的手法之快,jīngyàn之老道让查文斌暂时松了一口气,他希望这一次超子能挺过去。
当他开始重新听到声音的时候,超子的缝合手术也结束了,在此之前他的表情从未有过变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个曾经距离zì己不足五十米的黑暗处。而在他的身边,现在已jīng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寿衣却戴着黑墨镜的男人,他同样在看着那个方向。
戴着口罩的男人走到柳爷的身边低语了一番,柳爷走到查文斌的跟前伸出手来道:“查先生,久仰大名,曾经我和你很近。”
查文斌的手并没有伸出来迎接这代表礼帽的问候,而是冷冰冰的问道:“他怎么样?”
柳爷并没有因为查文斌的失态而尴尬,他大方的收回了zì己的手掌依旧绅士的说道:“我可以派人先把他送回去。”
“为什么是你派人,而不是我zì己。”查文斌转过头,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着柳爷,这气氛在再一次尴尬起来。
“不是,文斌,你听我说,这位是……”一旁的冷所长见势不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准备和他解释。
查文斌今天完全想要给昔日zì己尊重的兄长半点台阶,继续冷冰冰的说道:“我已jīng找到了我想要找到的人,卓雄、大山,抬着超子,wǒ们走!”
冷所长一时jiān也不zhī道说什么好:“文斌,你!”
查文斌瞥了一眼柳爷,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说过,我不想再和组织有任何瓜葛。”
当查文斌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气压在了他的肩头,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那个黑墨镜低声道:“没有我,他活不了。”
表面看来黑墨镜看似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了查文斌的肩头,但是此刻查文斌gǎn觉zì己已jīng被人死死的按住了,就连想站立都完全不行。
“好大的力气。”他心里叹道。
“他的尸毒已jīng伤到脏器了,等你走出这个dì方见到阳光的时候他就已jīng是一具尸体了,看来马老鬼在克制僵尸这条路上依旧是不如我的,嘿嘿!”那人竟然开心的干笑了起来。
查文斌脸色一变道:“你是谁?”
那黑墨镜并没有理睬,反而径直朝着地上的超子走去,两边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那寿衣男子在蹲下前还朝着远方的暗处看了一眼。
他从zì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东西,谁都没看清楚是什么,等到查文斌跟着走过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超子“啊!”得一声惨叫,原本已jīng昏阙过去的他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几乎就要爆裂,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铅球。
“咚”得一声,超子再次重重得摔倒过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缝合
黑墨镜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善茬,下手一个“黑”字了得,原来他刚才是把超子刚刚缝合的伤口又重新撕开了,那般疼痛让昏迷中的人也痛得醒过来,乌黑的血再次浸湿了一大片肌肤。
此时,站在人后的查文斌看daò超子的肚皮里头有东西不停的起伏着,而黑墨镜则用zì己那根干树枝似的手掌死死压在伤口上。超子额头的汗珠就跟瀑布似得狂泻,已jīng发白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牙关之间的碰撞只“咯咯”作响。
“会不会有事?”卓雄低附在查文斌的耳边小声问道,这个黑墨镜的手段他已jīng见识过了,手法诡异无比,他估摸着这厮要是下黑手,他们几个人加起来能不能挡得住。
查文斌摇摇头,他也不zhī道,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人说得倒也没错,zì己若真要强行带人出去,超子未必能撑到外面。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黑墨镜身子向后一转,冲着查文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大牙道:“小娃,拿根长香来。”
小娃?查文斌倒是不建议他这么称呼zì己,利落的递过去一根长香,黑墨镜拿着长香继续道:“火?”
查文斌又照做,点了火折子把那香给点上,黑墨镜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心满yì足的转过身去低着头把那燃着的香凑上了超子的伤口……
“嗞啦”一声,一块皮肉被烫得焦黑,黑墨镜蹲在地上嘀咕了一阵,卓雄气得都想砸人了,他听到那黑墨镜说的是:“温度还行……”感情他这是拿人肉做测试的。
超子开裂的肚皮上有一个小黑点露在外面,那黑墨镜就拿着长香对着那小黑点后面,保持着一指zuǒ右的距离,没一会儿,那个小黑点就开始动了。
“活得。”查文斌嘀咕了一声,继续再看,那个小黑点已jīng出了半截,浑身黑的发亮,那黑色的周围是红色的触角,都还在动着。看daò这,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是蜈蚣!
长香燃烧的温度迫使这只已jīng钻进超子体内的蜈蚣开始奋力往外倒退,但是它那圆鼓鼓的肚子让此刻它的挪动显得很艰难,那身子挣扎着舞动着数不清的触角让人觉得心里发麻。
待那只蜈蚣全身退出的时候,这时人们才看清,它足足有一根筷子长。通体乌黑,那密密麻麻的脚有恐怕不下千对,只是身子鼓的太圆,活像是一根香肠了。
黑墨镜用手捏起那只蜈蚣瞅了一下道:“这下差不多了。”接着他按着那蜈蚣的头往超子裂开的伤口山一顶,又把那手上的香往它脑门上一放。那蜈蚣一吃痛,急得张口就咬,一对锋利的螯钳狠狠得夹住了超子的伤口。
黑墨镜眼疾手快,丢下手中的长香,一手按着那蜈蚣的脑袋,一手抓着后面长长的身体,死死的一扭,那蜈蚣的身子便和脑袋搬了家。
蜈蚣的被拧下来的身体迅速的干瘪下去,地上大滩黑色的血迹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而它的脑袋则依旧留在超子的身上,那对螯钳就像是订书针一般把伤口牢牢的贴合在了一起。
看daò这,查文斌是叹为观止,这种手法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用蜈蚣吸出那些脏血,再用蜈蚣缝合伤口。待那黑墨镜起身,查文斌也换了一种语气抱拳道:“前辈可是认识家师?”
黑墨镜转过身看着查文斌,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当年你才这么半点大。”他的手势显示当年的查文斌还是个婴儿,接着便转过身去轻声的说了一句:“作孽啊。”
看来此人不但认得师傅还见过zì己,查文斌对于zì己的身世一直是耿耿于怀,如今见到有人对zì己的过去了解,哪肯放弃,便接着说道:“前辈,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料那黑墨镜却背着身子摇摇手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相比起我那个徒弟,他老马总算是有人给他送了终,你又何必再问那些早就过去的事儿了。”
“可是……我,”查文斌依旧不甘心,突rán他想起了一个人,“您徒弟是?”
“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你师傅盼你好好做人,给你取了文斌二字,意为文武双全,国之栋梁,他教出了一个好徒弟;而我依旧是在这条道上越发的沉溺,后来收了一徒弟,单名一个‘玄’字,查掌教应该见过了的。”
“是他?”查文斌虽然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这般得到了证实,那心中的惊讶自然就露了出来,他一直奇怪为何玄会在最后时候管他叫做师兄,看来zì己和他真的是有些渊源的。
“你干的不错,天正道至少在你手里还有点那么像点话。”说这话的时候,黑墨镜的脸上抽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动,查文斌捕捉到了。
这时,柳爷走了过来插话道:“这位小兄弟没事了吧?”
查文斌蹲下身去抓过超子的脉搏,脉象的确是平稳了下来,呼吸和心跳也都恢复到了正常的节奏,看样子除了失血有点多,其它倒是暂时无大碍了。亏得这位身穿寿衣的墨镜男,不然这超子必是九死一生。
既然人家出手相救,zì己再不客气一点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不过他对这些来组那个“组织”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好感。
查文斌挤出一丝笑容道:“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我还要尽快把他送出去,失血过多。”
“失血的问题好解决。”只见柳爷一招手,后面一个大汉把背上的行囊放下一放,哗啦扯开拉链,里面一包包的血浆按照血型一一堆放好。这架势,别说查文斌,就连卓雄都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是个救人队伍,这条件比一般的野战医院不zhī道要好上多少了。
另外一个眉清目秀刚给超子缝合的人已jīng用试纸匹配好了血型,说话间连血浆袋子都挂好了,看这样子,查文斌暂时松了口气,不过他也míng白,人家如此不过是在强行留他。
“说吧,要我做什么,我欠你一条人命。”
“够痛快啊,十年前,wǒ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来过这里,有些事,想必冷老也和你说过了。这十年来,但凡是当年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每隔一年都会死一个,如今就只剩下wǒ们这点人了,托你的福,再一次找到了进来的dì方,人活着总得搞míng白一些为什么,总不想死的那么不明不白。”柳爷干咳了两声,用手帕捂着嘴巴,轻轻擦拭了一下又揣进了兜里,他继续说道:“查先生,你和他们的误会我也得知一二,不过这次纯属私人事情,冷老也算是您的朋友不是,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冷老的表情略有些尴尬,只是干看着查文斌也不讲话。
“要我做什么?”查文斌没有拒绝,他不喜欢绕弯子。
柳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高兴道:“有了你,加上这位高人,基本可以事半功倍了。十年前,wǒ们就是吃了这点亏,我是个军人,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这世上真得有wǒ们对付不了的东西,比如这位小兄弟受的伤。”
“其实我也不zhī道要做什么,但是我总想到这儿来一次,看看wǒ们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诅咒。”柳爷接着说道:“还有,如果可以,我想把当年在这里失去的兄弟都找回去。”
后面这一条理由,查文斌还觉得这位柳爷像条汉子,他照实说道:“恐怕有些难,我这兄弟就是拜你那些兄弟所赐。”
“你是说变成僵尸了是么?”柳爷之前自然是已jīng见过了,但是他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不免也变得难看了。
查文斌点点头道:“不错,僵尸,被咬过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不过倒是有个dì方是例外,或许冷老会对那个dì方感兴趣;不,应该是对那个人。”
“谁?”
“王军!”
柳爷和冷老同时惊讶的问道:“他还活着?”
查文斌把zì己见到王军的事情说了一遍,唯独,他隐瞒了手上的那枚吊坠。
“走,带wǒ们去找他。”柳爷有些等不及了。
“穿过这一片就是。”查文斌用手指着眼前那一片漆黑,这时,那个黑墨镜突rán往前一窜,根本来不及留下任何话,他就独自一人消失在了那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