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 / 《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四百四十章:幽灵杀手(一)

坟窝子里头过夜对于这些男人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冷怡然是个女孩子,人家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总不能夜里和一群老爷们挤在一个帐篷里头。超子一共带了三顶,并排放置,中间那顶商量了一下就给冷怡然,大山和查文斌住在左边,右边是超子和卓雄。

这里可没有那么多军火给他们挥霍,临走的时候管那老农借了一把土铳,一把沙喷子。这两样东西充其量也就是防防野兽,尤其是那沙喷子,就是一锯段了的土铳,那准度能有五米就算是不错了。

帐篷的外围是一层高约十五公分的线,线上系着铃铛,吃剩下的东西都被超子挖了深坑给埋了,食物的气味会引来不速之客。

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木,超子和大山收拾了一堆干柴搭起了高高的火堆,山区的夜里温度降的快,大家伙儿都围在火堆边聊天。

野外的生活是单调而枯燥的,为了打发这种枯燥,超子带了一只收音机,这是有jīngyàn的人必带的物品。这儿山势高,按说信号会不错,超子按下开光准备打到熟悉的频道,几番调试收音机里头传来的都是“滋啦啦”的干扰声。

“奇怪了,这幽岭隧道里头没信号是正常的,怎么附近的山上也没有。”但凡是走过幽岭隧道的司机都会zhī道这个dì方是收不到收音机信号的,从那头上坡到出了隧道下坡大约全程两公里的路段,仍凭你是再好的车子也收不到半点信号。

冷怡然指着超子那台进口的松下收音机笑道:“坏的吧?”

“新的,日本货,zhì量好着呢。”超子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只能说明这附近有一个很强的磁场。”

刚好闲来也是无事,查文斌听他这么说就打开了zì己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迅速锁定了南北,并无半点偏差,“不是磁场,要不然我这个也会失灵的。”

没了娱乐,这群好动的人又闲不住了,超子提议拿着土铳去打山鸡。的确,就在他们搭帐篷的那会儿,已jīng听到了有好几批山鸡飞过的声音,而且就在附近。得到查文斌的默许后,超子带着两角火药跟卓雄一块儿去钻林子,超子那是不zhī道有多久没摸枪了,眼下只好用这玩意过过瘾头。

男人都爱枪,尤其是当过兵的男人,超子和卓雄蹑手蹑脚的提着土铳在茂密的林间穿梭着。夜间打猎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远就能瞧得见猎物,动物的眼睛在晚上都会发出亮光,在猎人的语言里也称这种亮为“火”。当强光照射到猎物时,猎物会转头来查看,此时强烈刺激的光线会短时jiān内让猎物失明,这个瞬间就是猎人抓住机会瞄准开枪的最佳时机。

超子和卓雄那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以他俩的身手在林间穿梭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这大山里唯一有的声音就是蹲树杈上时不时叫唤着的猫头鹰发乎的“呼呼”声。超子打猎的方向是白天走过的那段,下方就是那片枫树林,那儿是打山鸡的最佳地点,两人头上都戴着强光矿灯,只要挑好了光圈,一道光柱可以照亮三百米zuǒ右的范围。

这山里没雾气,能见度挺好,隔着很远,超子就发现了远处一棵枫树上的枝桠上站着一排山鸡。土铳的射程短,要想打中那几乎就得站到树底下去,两人蹑手蹑脚的准备绕过去收拾大餐。这林子里头有数不清的坟包,照那老农的说法都是他的先祖们,超子和卓雄猫着腰在这些坟包中间穿梭着。

往前推进了约莫五十米zuǒ右的时候,超子突rán把身子往下一低,后面那人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隐藏在了一坟包后面。离着zì己二十米zuǒ右的dì方,超子瞧见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在活动着,月光下,那体型看似跟头小牛犊都差不多了。

超子瞧瞧得挪到了卓雄边上小声说道:“咱猎个大的玩玩?”“有大的鬼才愿意打鸟呢!”这两人是一拍既合,超子迅速解下腰上那个火药袋,一人分了一羊角的黑火药给塞进了枪膛里,压实了火药后,超子又从兜里摸出了四颗锡条,一人分了两颗。用土铳打大型猎物并不是不可以,只要枪管的zhì量够好,在压进足够多黑火药的情况下,配合这种土锡弹是完全可以杀伤的。锡弹就是用锡片手工搓成的弹丸,这东西的好处就是被黑火药击发后néng够迅速升温变红,当它击中猎物的时候除了贯穿伤之外还带着巨大的烧伤,所以,大型猎物诸如野猪甚至是熊这样的,一旦被锡弹击中腹部后也是必死无疑的。缺点那也同样是很明显的,锡密度高,重量大,射程就不会远,弹道同样不好把握。

估摸着差不多了,超子端着土铳慢慢站了起来,突rán间卓雄把头上的矿灯一拧。“唰”得一阵白光刹那间就射了出去,只见一只全身漆黑的东西猛的把脑袋往起一抬,一对绿色的眼睛瞬间被矿灯照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超子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十五米,加上之前的火药,超子整整放了两羊角的量,这个当量的火药在这个距离已jīng可以放倒一头牛了。“呯”得一阵火光过后是刺鼻的浓烟腾空而起,枪支巨大的后坐力让这个退伍侦察兵的手腕几乎都要被震断。这一枪响得让查文斌都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顺着枪响的方向,他低声道:“怎么弄了这么大动静出来。”

措不及防的火药把超子的脸大半个都给熏成了黑色,只是猎物没有像它期待的那样应声倒地,那对绿色的眼睛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一跃而起,足足腾空了两三米高。

这一枪,超子,打空了!

那东西非但不逃反而是面向超子的方向扑来,那速度又是极快,电光火石之间,超子只好举起枪托一记横扫过去,那东西却像是néng够提前预知一般,在离着他三米远的dì方就已落地。待超子这一扫又落空,那个黑影再次腾空而起,看那架势是冲着人的喉咙去的,说时迟那时快,卓雄大喝一声:“蹲下!”

侦察兵的反应几乎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超子顺势往下一低,那东西果然扑空,不过它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的背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在那个东西落下的瞬间,一只黑漆漆的枪管已jīng对准了它。

“呯”,又是一枪,卓雄手中的沙喷子几乎都要被炸膛了,他只觉得zì己的虎口瞬间就被震裂开了,心里只骂到超子那个王八蛋竟然往里头塞了这么多火药。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黑东西凌空倒飞了出去,“噗”得一下跌倒在超子的跟前不远处,但是,它只是在原地打了一个滚之后就立刻调转了方向,那飞奔起来的速度比箭还要快。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jīng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超子和卓雄面面相觑,第一枪躲过去如果是巧合,那第二枪就是硬扛了,因为卓雄几乎是顶在它的肚子上开枪的。有什么东西能正面接住两颗锡弹,而且还混着着一把铁砂,按照超子给的火药当量,这个距离如果是打中人的话,那人的半个脑袋都能给轰没了。

两人赶紧过去查看,地上有一滩黑漆漆的血,还有一团带着血的黑色毛发,血迹斑斑点点的洒在了枫树林里头,看路线是往他们的营dì方向窜的。

超子用手搓了搓那团毛,这种动物的毛他从未见过,便问卓雄:“你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吗?”

卓雄摇摇头道:“没看清,但是它那嘴张的是真大,血红血红的,那样子真像是吃人的。”

“中枪了,打到的部位是哪儿?”

卓雄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前胸,它是跳过来的,刚好对着我。”

“那就跑不了,被锡条烧穿了肺部还能跑得掉的除非是异形……,wǒ们顺着血迹追。妈的,竟然还想咬老子,不亲手剁了下酒就对不起手里这杆保卫祖国和人民的钢枪……”

第四百四十一章:幽灵杀手(二)

连续的两声枪响让查文斌彻底坐不住了,那响声极大,不是昨天老农打枪的那种声儿,他起身准备和大山一起过去看看。才站起,就见眼前突rán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一眨眼就钻到了里边的林子里头。

火堆的光烧的红彤彤的,不远处的地上洒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用说,刚才他们打的应该就是那东西。

没一会儿,两个提着枪的“猎人”顺着血迹追来了,他们急于追寻zì己的猎物,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查文斌打招呼。

“站住!”

超子挥舞着手中的土铳喊道:“等会儿再说,妈的,我就不信还能跑!”

查文斌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我让你站住!”

超子和卓雄被这一喝也楞了,查文斌一向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怎么还变起脸来了。

“打的什么?”

超子指着地上的血迹说道:“没看清,这不正在追么,中了一枪,跑不远的。”

“黑猞猁你们也敢打?”“啥东西?”

查文斌气得是没话说了:“连什么东西都不zhī道,你们就打!迟早你得毁在你这种不知轻重好歹的性格上!”

就在那东西一闪而过的时候,那对绿色的眼睛和查文斌对了个正着。接着火光,查文斌看清了那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有个名字叫做“猞猁”!这东西形状和猫非常相似,但是却比猫要大得多,体型可以和豹子相比,以狡猾和凶狠著称。

这种动物平时极少和人jiē触,一般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有jīngyàn的猎人遇到猞猁是绝对会绕着走的。此物报复性极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wǒ们那就发生过一起由猞猁造成的血案。

上世纪六十年代wǒ们那儿发生了一次严重的蝗灾,深秋时节,眼瞅着稻子可以收割了,不想一阵蝗灾过后,田里连稻草都没剩下。刚好那一年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全国普遍闹饥荒,有钱也买不到粮。粮食短缺后,靠山吃山的农民们挖光了野菜开始挖树皮,但是那一年的冬天也来的格外早,一场大雪过后,山里、地里连个带色的东西都瞧不见了。

严重的缺粮让人们无路可走,当时的大队书记组织了村里的猎手开始进山围猎,这是一个不得已的下策。浙西北是山区,山高林密,下雪时节就等于封山,因为山路都被积雪覆盖,一脚踏空那就是死。所以,雪线高度超过半山的情况下是没人愿意进山的,饥饿迫使人们铤而走险,因为在浙西北最多的动物就是野猪,这东西又特别适合在下雪天打,脚印会出卖它们所处的方向。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深,听我爷爷说,wǒ们家院子里的雪已jīng齐大腿深。参与的围猎的人有很多,有力气的都得去,因为各个村都在打那点东西的主意,野猪是不会有限界的概念的,窜到哪儿就算哪儿,猎人们需要从山脚的八个方向合力向上包围驱赶。没枪的人负责呐喊,就是不停的冲着山里吼,起到惊吓的作用,一直把猪群锁定在山顶再合力击杀。

也不是每一次的出击都会有收获,即使有,打来的猪肉一家也只能分个丁点儿,聊甚于无。

因为那场饥荒,那一年的死亡率特别的高,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人家需要出殡,不是病死的就是饿死的,活着的人们只能盼望着春天的到来。那年头死个人太正常了,找个地儿挖个坑,埋了也就埋了,谁家能有粮食多的能摆酒席,都是这样草草的就给解决了。

当有人发现自家刚埋下去不久的坟包被掏开的时候,各种传言就出来了,掏开的坟包都是新下葬的,里面的尸体基本都被掏空了内脏。因为人实在是太瘦了,身上压根就没肉,只剩下一把皮包骨,人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不顾一切了,当用来打猎的猎狗都被宰了吃了,那也就差吃人肉了。于是,就开始传言有人开始吃人肉了,每天都不断的有坟包被掏,本来就是闹饥荒,这般下去,那人心必定要大乱。

那个大队书记参加过抗日战争,后来解放战争的时候负了伤,断了一截手指头,解放后就复原回来做了干部。他这个人性子烈的很,也急的很,为了稳住人心,他就带了一群民兵去守坟窝子,结果还真让他给守到了,原来是一只猞猁干的。

浙西北的山区一直有一种大猫的传说,见过的人都是在老林子里头看daò的,那东西长的一对长长的耳朵,耳朵上还有角,速度极快,有人见到它扑杀过野猪。

那是晚上,雪地里照过去一片惨白,几个新的坟包都被雪覆盖着。月光下,一只花斑纹的大猫身后泥土飞溅,三竿火药枪同时响起,最终却还是被它给逃走了。第二天,一场规模空前的围猎行动开始了,目标直指猞猁。

有猞猁活动的dì方都是偏远的山林,远比猎猪要难的多,而且这东西都是夜间活动,白天隐蔽在林间的石缝山崖间,很难找寻。他们那一次也是顺着血迹的,那只猞猁被击伤了,它被打中了一条后腿。两天后,有人发现了它,那只受伤的猞猁躲在了一棵松树上,不是血迹,人们绝对发现不了它的踪迹。也不zhī道一共开了多少枪,当那只体型巨大的“猫”被抬下来的时候,泄恨的人们剥了它的皮钉在了人民公社的墙壁上,它的肉被放在了大锅里头烹煮。

当晚,一夜之间,有三户人家的孩子受到了袭击,毫无例外的都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咬断了脖子。第二天,又有三户人家被袭,因为有了防范,这一次只有一家糟了毒手,另外一家受伤,成功击退的那一家则是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是亲眼所见,那是一头黑色的大猫,那只大猫破窗而入,正欲对着睡在襁褓里头的父亲张开大嘴。我的爷爷当年是民兵,家里有把汉阳造,爷爷瞅见那猫进了屋,端起枪来就打,那子弹据说是贴着我父亲的头皮而过,把那个他睡的摇篮给打了个对穿。

那黑猞猁受了惊吓转身就逃,爷爷追出去二里地也没néng够着它的皮毛。第二天,大家伙儿就都zhī道是那东西的同类来报仇了,村里头的老人说猞猁是成了精的东西,通人性,比黄皮子还聪明,当天wǒ们那一代有孩子的几乎都抱着孩子逃到了外地亲戚家。

村支书开始带着人围捕那只黑猞猁,几天过去了,猞猁的影子都没瞅见,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事闹腾的人心惶惶,哪家孩子都不敢回来了。这个村支书那也是狠角色,他想了个法子,他把zì己的亲闺女从他丈母娘那儿硬拿来回来,任凭他老婆哭破了天也不行。当天晚上,他叫了一大帮子人埋伏在自家院子里,寒冬腊月的,就把他那个嗷嗷待哺的小闺女丢在雪地里让她哭。

那孩子都快哭断气的时候,那只黑猞猁终于再次出现了,就围着他那闺女转。猞猁是一种非常狡猾的东西,它zhī道只要它在孩子边上就没人敢开枪,谁都怕伤着人,我爷爷那是急糊涂了,后来想想他冲我父亲那一枪就差点亲手要了zì己孩子的命。

那猞猁就这么跟人耗着,它是来寻仇的。同样,面对已jīng有四条人命在身的猞猁,人也不会放过它。那个村支书到底是干过部队的,胆大又心细,他爬上自家的房顶,突rán从上面把那张已jīng剥了的猞猁皮往下一扔,那黑猞猁果然上了当,去嗅zì己的同伴,就在这时,一片枪声响起。

要说这些个村民枪法肯定不是好手,但那可是足足二十来条枪,什么土铳猎枪汉阳造三八大盖一起搂火,打得那雪地里头是子弹飞溅。就这样的阵势,那只照样黑猞猁叼住了同伴的皮毛窜了出去,最后人们发现现场留下了一截黑色的尾巴,那是被打断的。

尾巴是猫科动物的平衡器,失去了尾巴的猫就等于废了,失去尾巴的猞猁也同样再也没出来害过人。后来这截尾巴到了马肃风马真人的手里,当时他是用了几瓶好酒才从村支书那换回来的,这东西对于做道士的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猞猁,但凡是懂阴阳的人见着它都会绕着走,此物性邪,通灵,尤其是黑色猞猁,那简直是成了精的。猞猁的牙齿又是辟邪的好东西,它甚至可以跟雷击枣木相媲美,用它做装饰挂在小孩的脖子上可以防惊吓。但是黑色猞猁的尾巴却有另外一种用途:马真人用它来见鬼……

第四百四十二章:幽灵杀手(三)

猞猁在道士的眼里也被成为幽灵之祖,它比最邪门的黑猫还要邪,这东西有一个最臭名昭著的癖好那就是掏坟窝子。

很多人以为那一年猞猁下山来吃死人肉是饿了,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山里头的东西只要是活的,都是猞猁的食物,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兔子,只要它想抓,猞猁都可以抓住,所以它不缺食物。猞猁是有吃死人肉的习惯的,跟猞猁最好的搭档是谁呢?就是盗墓贼!

盗墓贼可以说跟猞猁是属于典型的狼狈为奸,最早发现猞猁会掏坟窝子的据说是一个叫做张大麻子的河南人。此人是北宋年间的,少年时进山砍柴捡了一只小猫的幼崽,那只猫被他捡回来后就当做宠物养,那猫的体型越来越大,后来才zhī道那是一只猞猁,因为养出了感情就一直没扔,留在身边作伴。

他养的那只猞猁有一个习惯,老喜欢在他家院子后面刨土,张大麻子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把它刨的那个坑重新填上,但第二天又会被重刨开。如此反复之后,张大麻子觉得奇怪,索性就拿了个锄头也去刨,刨到深处才发现那是一座汉代古墓,里头的宝贝多的数都数不清。他以为这是猞猁在对他报恩,却不想在他打开那口主棺材后,那只猞猁立刻跳了进去对里头的尸骸大肆啃咬,吃得津津有味。

张大麻子有了钱,发现盗墓是个发财的好行当,他养的那只猞猁会找墓,于是乎这一人一猫是一拍即合。一个负责探坑,一个负责开棺,王大麻子只管拿里头的陪葬品,只要把尸骨留给那只猞猁便好。

几年之后,张大麻子就发了财,带着一票兄弟专门干盗墓的行当,成了当地远近有名的盗墓头头。北宋末年,天下大乱,张大麻子带着那只猞猁开始东奔西走,躲避兵荒,最后逃到了江苏句容。他在此处隐姓埋名的安顿下来后又准备继续干那个勾当,苏南自古乃是富庶之地,地下埋了不知多少金银财宝,凭借那只猞猁的本领,张大麻子准备大干一番。

张大麻子的到来搅得当地是人心惶惶,因为每隔一段时jiān,就有人看daò某处dì方有棺椁暴露,不光墓室里被洗劫一空,就连尸骨都被啃噬干净。哪有人盗墓还吃尸体的,于是就有传言说是妖物作祟,句容有一座上名唤做茅山。茅山早在5000多年前据说就有高人在此修道,山中遍布道观,茅山一带出现妖物那是不会被容忍的,很快就有人去茅山求助。

当时,茅山上清派掌门叫做云崖子,人称滴水道人。他听闻句容有妖孽作祟,随即带着两名弟子下山查看。

水滴道人当时就找到了张大麻子,起先,张大麻子矢口否认,后众人进屋强行搜索找到了一堆赃物却唯独不见那只黑猞猁。后来张大麻子被官府给判了极刑,砍了脑袋后尸首还是上清派的道士去处lǐ的,过了不多久,有人就发现张大麻子的坟也被掏了,他的尸骨被啃噬一空,而凶手就是那只他亲手养的黑猞猁。

每逢农历十五,必定会有坟被掏,众人又去找水滴道人,滴水道人算出那只黑猞猁已jīng成精,便决心要除掉此害。茅山有一种法术可以让人假死七天,滴水道人便在算好了日子后给zì己立了一座新坟,用草席捆扎之后埋进了黄土。

那一日,果然黑猞猁来掏他的坟窝子,滴水道人先在那坟窝子里头埋了一层带头倒刺的铁钩。那黑猞猁用爪子掏土的时候果然被扎,一吃痛一收爪反被那倒刺钩给勾住。钩子的另一头是困在一个木塞上的,木塞塞住的是一个小瓶,绳子一收紧就拉开了木塞,瓶子里头的解药瞬间释放让滴水道人醒了过来。

滴水道人醒来后,破土而出,一剑斩下,不想只斩断了它的一根尾巴。失去了尾巴的猞猁也就失去了灵性,逃之夭夭后再也没出来祸害,而那条尾巴被滴水道人拿回去后配出了一种香:现魂香。

猞猁是幽灵中的幽灵,来去无影,吃人尸骨,体内多戾气,这些戾气又都存在它那根长长的尾巴上。用它的尾巴晒干后磨成粉制成香,点燃后会有一股难闻之极的恶臭,这种恶臭常人是受不了的,但散发出来的烟雾便是戾气。因为猞猁常食人,戾气之大甚至超过了妖魔鬼怪,在这种戾气的压迫下,一般的恶鬼都会现出原形。

正所谓,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鬼也有凶恶之分,猞猁的凶早就超过了一般的恶鬼,用这招就是以毒攻毒,以邪克邪。

现魂香是专克恶鬼的一种法器,恶鬼在香雾中显形后会被这种戾气所压倒并不能动弹,只是用料极为苛刻,需要食人肉的黑色猞猁尾巴才能制。道教贵为正派,自然不会养这种邪物食人肉取材,所以,现魂香虽有记载,但成品寥寥无几。茅山道观中原本有滴水道人所创的三根现魂香,被其后人用掉其一,其二供奉在金坛之上。上世纪三十年代,日寇进犯茅山,烧杀抢夺一番后,三香还剩一枚;但就这仅存的一枚却又在三十年后毁在了zì己人手里,文革期间,茅山道观受到冲击,神像被砸,金坛被毁,道士被下放,典籍被焚烧,无数道家瑰宝毁于一旦。

马肃风也正是那时候得到了一本从民间流传出来的残本,据说是一个信奉道教的红卫兵从道观里偷偷留下来的,这本残本里恰好记载了现魂香的制作方法,其中对黑色猞猁有记载。

马真人依照文中所载方法尝试制香,一根猞猁尾巴总共出了两枚香,其中一枚被他用作验证,还有一枚则得以保存,传到查文斌的手里也一直没舍得用,细细得收着当做宝贝。

这样一来,超子总算是míng白查文斌为何让他站住,看来那东西果真是成了精的。不过听闻那东西的尾巴如此珍贵,他便说道:“既然它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wǒ们索性栽了割掉尾巴,你拿回去多做两根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你以为那东西有那么好得?两代宗师赔上几条人命才弄到,难道你愿意拿wǒ们这里谁的命去换一根尾巴!邪的东西总是会在邪的dì方出没,这dì方看来八成也是个邪门的地儿,wǒ们过夜得小心点了。”

超子拍了拍手中的土铳道:“你说的那个滴水大师是因为他手里没枪,那个村支书也是个棒槌,二十多条枪都放空。wǒ们已jīng打中它了,而且是胸部,被锡条烧穿了的,别说是个大猫,就算是头牛也必死无疑。”

查文斌冷笑道:“说了你也别不信,人说猫有九条命,但是猞猁有八十一条,真被打穿了肺,它还能健步如飞?”

超子转头看着卓雄问道:“瞎子,你瞅准了没?到底是不是肺?”

卓雄回忆了片刻,那一枪是打在电光火石之间,距离近到正常速度根本无法躲闪,几乎是顶在它的胸口的:“应该不会错,除非它的速度真的比我的眼睛还要快!”

“比你眼睛快的东西不是没有,你们是在哪儿看daò的?”

超子指了指远处道:“前面那坟地里。”“带我过去看看。”

那块坟地就是昨天打野猪的dì方,顺着血迹,超子很快就锁定了位置,地面上一个坟包已jīng被掏了大半。

“妈的,那东西还真是来挖死尸的啊,这都死了不zhī道几百上千年了,还能有东西给它吃嘛?”

查文斌用脚踩了踩那个已jīng刨开了的土堆,又蹲下去用手指粘了一点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土壤是红色的,带着一丝血腥味,但那可以肯定绝不是那只猞猁的血,因为它不是在那儿被打中的,这种腥里泛着一股酸。

“把冷姑娘叫来,顺便弄两把铲子来。”

超子心想,难道查文斌要学张大麻子盗墓,好家伙,现学现用啊,有前途!真要能说服查文斌去盗墓那还不跟着发啊,以他对风水的了解,弄几个帝王陵那也是有kě能的。超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淫笑,连忙问道:“你要干嘛?”

查文斌抬头看看天空,一轮满月正在当空,今天是农历十五,远处有几朵黑云正在朝这个方向压来,他吩咐道:“叫冷姑娘来是让她做个考古标记,拿铲子自然是挖开这里,别问那么多。”

第四百四十三章:红敛葬

超子去拿了把工兵铲,挖坑的活儿只需要交给大山即可,他一人可以顶三个人用。挖出来的坑土先前都是红色的,到了后来颜色开始逐渐变暗,慢慢的就成了褐色,那气味儿也是越来越难闻,腥臭之气教人捂鼻都无法逃脱。

土壤的颜色变化让查文斌的心情格外的紧张,超子也同样,他已jīng给土铳上好了火药,这种变化他曾经经历过。

很多年前,超子刚从部队转业的时候参加了一次野外考古,那是在河北沧州一个和北京交界的dì方。当地的农民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可是井里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那个农民最后用水桶在井里打出了一块马镫。后来经过鉴定,那是一块来自于元朝的蒙古贵族马镫。

元朝的墓葬被发现是极其难得的,因为历朝历代的墓葬里头元代墓葬以其埋葬地无可寻踪迹出名,蒙古人讲究将坟地万马踏平,不留任何地表建筑,也不像汉人那样讲究风水,所以能找到元代贵族墓一直都是每一位考古工作者的梦想。

超子是作为实习生去的,当时抽调了好几个省份的考古精英集中发掘,因为被打穿了地下水层,当局怕墓室进水引起塌陷,所以要求进度得快。两台抽水机源源不断的把红色水从井中往外抽,两天三夜过后,水井空了,这个深达十五米的水井就是下去的第一步。

当时下井的第一人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一位副科级干部,人也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打过老山战役,身体素质那是没话说。下去不到五分钟,井边上的绳子开始一阵乱动,接着大家就听到下面传来了惨烈的叫声。七手八脚的把绳子拉起来一看,人的脖子处只剩下一点皮还留着,伤口处满是乌黑的撕裂口。

参加那次行动的队伍里头有一个人是懂点门道的,他的父亲曾经是龙虎山的道士,抗日战争的时候参了军。他说这伤口是被脏东西咬的,人下去不得,这种红土有一个名字叫做“红敛葬”,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葬法,人死之后用朱砂混合人血将死尸塑裹成泥包在里面。远古的人们认为红色代表和象征生命,血是红色的,火是红色的。血的流失、停滞,火的熄灭,意味着生命的终结。活着的人需要血和火的支持,死去的人也需要血和火的补给。死者在这样的敛葬环境中,将虽死犹生,灵魂不灭。这种葬法可以追溯到最早的夏商周三代甚至更早,只是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流行厚葬和水银封尸,红敛葬就逐渐消失了,zhī道这种葬法的人也就随之没有了。

因为出了人命,这件事就被列为高度保密的事件,超子这种实习生自然就被剥夺了参与的资格。只是后来他听说那一次行动造成的人伤远远不止一人,其中的资料恐怕已jīng归为秘档永远存在某个特殊部门的保险柜里。

大山下铲子的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他已jīng挖下去有五米深,脚下开始出现了黏糊糊的yè体。查文斌这时喊了停,他用棍棒沾了那yè体出来观察,皱着眉头好久之后说道:“wǒ们现在缺很多东西,这个dì方挖不得了。”

卓雄说道:“缺什么,明天我下山去办。”

“这样,我写个单子,你连夜带着冷姑娘去省城,务必找到赵云霄和冷所长。单子上所需要的东西一定要让他们拿到,不然弄不好又是一场血光之灾。”查文斌让超子打着灯,用毛笔就着一张空符纸刷刷的写开了:生石灰,十担;雄黄粉,两包;粳糯米,一担;活公鸡,五只;童子尿,一桶;浓硫酸,一桶;炸药雷管和枪支能提供的尽量多提供。

这前面的东西,卓雄倒好理解,他发现查文斌竟然需要火器,他是一个不会使用火器的人,而且火器并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

查文斌见他有些迟疑,便说道:“别管那么多,枪的事儿让赵云霄想办法,他zhī道该去找谁。还有告诉他们进山的人必须得牢靠,东西送到就得下山。”

卓雄领了任务便带着冷怡然抹黑下山,超子很讲义气的把zì己那把土铳也给了卓雄防身,这夜路难走,有家伙在手总是要放心很多。

三人坐在边上一块坟包上,超子抽了根烟,想了想还是说道:“红敛葬我见过。”

“你还懂这个?”查文斌有些诧异,这个的确就是红敛葬,每一个学过道士的人对这种葬法都是一个禁忌。也可以说,红敛葬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只听闻但不能闯入的禁地,那是一种失传了太久的秘葬法,关于它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其中在道门中关于这种葬法最近的一次记载就是比干。

比干为一代忠臣,被妖后妲己所害,纣王将其刨心后,因得姜子牙所赠符咒一枚得以保命。被挖心后比干骑马飞奔跑了好几里路,忽然听见一妇人大叫卖无心菜,比干勒马即问:“人若是无心如何?”妇人回答:“人若无心即死!”比干顿时大叫一声血如泉涌,一命鸣呼。

后来,姜子牙助周灭纣成功,奉元始天尊的法旨封神,比干被追封为北斗七星中心的天权宫“文曲星君”。比干未见纣王垮台而死不瞑目,姜子牙为了保存比干的魂魄让他见到纣王被灭的那一天,就用了失传已久的红敛葬。封神之时,周武王手拿燕白旗却无法封比干,因为比干此时已不是“人”。红敛葬能保人不死不灭,其魂魄也不得自由穿梭于三界之内,比干只能是一具无心的“血僵尸”。后来,周武王便留下一块铜盘铭,铭文共计有十六个字:齐封神雨,雷电照今;供干师忠,慎为瞻遗。

当年破了姜子牙赐给比干那道符的乃是一门奇阵,此阵法名唤作:八卦阴阳肇元阵。此阵相传是伏羲所创,被阵法所困之人,死后灵魂要经受冰霜之苦。姜子牙为救比干受苦的魂魄,不得已用红敛葬以火相救。比干虽得以脱离冰霜,同样遭受到红敛葬法中歹毒的戾气反噬,为了防止比干日后化成妖邪,所以比干的墓被修的极深,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墓。

超子说道:“我见过,在河北沧州一座元代贵族墓里。后来出了人命,这dì方怎么也会有这种葬法,它不是早就应该消失了嘛?”

“元代墓葬?”查文斌反问道,接着他立刻否认:“不kě能是元代,这种葬法到了春秋时代就已jīng失传了,只有一些传说和典籍上有所记载。元代贵族是蒙古人,他们更加不会懂中土道家的法门。”

超子争辩道:“真的是元代,至少当时出土的第一件物品是来自元代的。”

“那能说明什么?你敢保证那个元代贵族不是zì己把墓葬修错了dì方,架到人家的头顶上去了?”

“这……”超子一时jiān真的还被查文斌给反问住了,这种把墓修到别人地盘上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他曾经就处lǐ过一座东汉贵族墓,清理之后,在那座墓葬主墓室的正下方又发现了一座西周时期的贵族墓。

查文斌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有人破了地气,血尸是不会苏醒的,但凡是用红敛葬的人肯定zhī道这种渣葬法的弊端,有谁愿意让zì己死后变成一个僵尸?元人不讲究风水,找个地儿随便就埋了,踩到人家头顶的kě能性很大。新鲜的尸体尚有人气,下面的正主就是这样被唤醒的,所以红敛葬里头是不会有任何陪葬品的,因为只要是沾有人气儿的东西都会唤醒里头的正主。”

超子指了指那个大坑,比划了一番道:“那wǒ们还挖,这不是给zì己脚上垫地雷嘛!”

“你以为我想挖,要不是你去招惹了那只该死的黑猞猁,我去挖这个?”

超子不解的问道:“有guān系嘛这两者?”

“其一:猞猁为幽灵之祖,你惹的那只猞猁绝不是什么善茬,它的戾气跟红敛血尸不相上下,血尸在它跟前就是一盘不会动的大餐。如果真被它给吃了,那这只猞猁将来恐怕是真要害人的,我得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做饵,不把那只猞猁除了,以后一天消停日子你们也别想过,它是有仇必报的。其二:红敛葬消失了至少有三千年,在这么一个偏僻的dì方出现了,这里头的文章小不了,wǒ们不开,以后考古队那帮人很有kě能会重蹈你们那次在沧州的覆辙,这个雷,wǒ们得替人先趟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化学老师

“晚上wǒ们仨都别睡,那东西被你伤着了,保不齐会回来报仇。”

“真有那么邪乎?就算瞎子那一枪没打在要害,就光流了那么多血它也伤的不轻了,我寻思着明天顺着血迹就能找到尸了。”

“放心,就算是只野猫也没那么容yì死,何况还是只猞猁。”

“那我早zhī道不把枪给他们了。”超子赶紧在旁边转悠起来了,眼下能用的就是一柄工兵铲了,真不行他想就拿这玩意跟拍,这铲子可不是一般的锋利,能砍能切。

“有枪也没用,打不中的,当年二十几条枪都让它给逃走了,总归别睡了被那东西偷袭就好,它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坟地里过夜,旁边是一口被挖了大半的坟,也就这仨还能谈笑风生。林子里时不时的有绿色磷火游荡着,那些被称为鬼灯笼的东西始终离着查文斌有几丈远。三人的中间立着一柄剑,有它在鬼魂野鬼是不敢靠近的。

月很圆,苍茫的山林里树影斑驳,农历十五的日子是每个月当中阴气最为旺盛的一天。赏月本是一件有意境的事儿,但如果是在坟窝子里头,这份意境只会徒增几分阴森。超子觉得四周的空气开始越来越冷,杂夹着那坑里被刨出来的血腥味,实在不那么好受。

得到查文斌的允许后,他就在那片枫树林里头去捡些干柴准备起个火堆,一防野兽,二取暖。超子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嘴贱,哪怕是跟死人,他都会贫上几句嘴。林子里头遍地都是干柴,他偏偏要去捡几根洒在坟包上的干柴,捡了也就罢了,那坟包上原本有两个磷火一直在徘徊,这家伙手里拿着一根干柴朝着磷火一通挥舞道:“去去,给你何大爷让个道,你家房顶上这两根梁不错,我拿过去烧了取个暖。”

他就是一句玩笑话,扯下来几根柴火夹在胳膊下面就往回走,才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幽幽的响起:“你不能拆我的房子。”

“谁!”超子猛的转身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再定睛一看,原本坟包上飘着那盏鬼灯笼正在zì己脚后跟边上。

超子心想,老子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几根烂木头你还真当房梁了。你个野鬼真当是个二愣子实心眼,我说是你家房梁你就信了,那好,我就索性来逗逗你。

“天冷,没办法,只能借点木头生堆火,多见谅。你要是在下面觉得冷也可以一块儿上来烤火,wǒ们那一共三个人,缺一个刚好凑一桌打麻将。”

那边查文斌听闻好像有动静,便问道:“超子,你跟谁说话呢?”“没,没说话,来了、来了。”

“你在那边嘀咕啥呢?”

超子一边架火堆一边嘿嘿笑道:“有两个死鬼好像不乐意我动他坟头上的木棍,我逗逗他们。”

查文斌心里那叫一个气:“跟死人也能贫,你跟人说什么了?”

“我叫他们有空过来烤火。”

查文斌听完摇摇头道:“千万不要乱跟死人开玩笑,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否则你就欠人家一个愿没还,是会跟着你索要的。”收起七星剑,查文斌取出了三根香往火堆里点着插在身边道:“几位朋友,既然我朋友开口约了,就赏个脸一起坐坐。”

超子摸摸zì己的额头,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凉意,赶忙说道:“文斌哥,别那么一本正经的好不好,弄的怪渗人的。”

环顾了一下四周,查文斌清点了一番道:“你身边有两个,一老一少,大山左侧一个,我这儿也有一个。”

见超子的表情有些难看,查文斌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来丢给了超子:“牛泪,你zhī道怎么用的,zì己抹上瞧瞧。”

超子接过瓶子想了想还是丢还了回去道:“算了,眼不见为净,免得以后做噩梦。”

收起瓶子,查文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钱递给超子:“东南方向,烧了,给人陪个不是。”

超子有些不情愿的接过那叠纸钱,走到刚才戏弄的那座坟包前半蹲着一边烧一边嘀咕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改明儿我派人给您着坟包重新修修,看着杂草长的到处都是,也该找点工人装修一下了。这点酒钱您老拿着,就当晚辈给您赔礼道歉了,以后没事可别跟着我,我这人脾气不大好,惹毛了就容yì翻了人家祖坟……”

超子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恶棍,他只认实力,军队教会他的是生存。只有强大的人才配生存,所以面对脏东西,他往往在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方。查文斌算过他的命格,超子属于一种比jiào特殊的,这种命格被称为:阎罗煞。字面意思就是比阎罗王还凶的人,他的凶是真凶,超子手上沾过血,这种人如果放在古代最适合的就是做杀手;放在现代,如果没有人好好管教,就十分容yì走上邪路,查文斌的几个兄弟里头,对超子,他是最放心又是不放心的。

听见超子的嘀咕,查文斌无奈的摇摇头,这混小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那几个被约来烤火的野鬼早就闪到一边去了,谁都不想在地下睡得好好的明天就被人拉出来鞭尸。对于脏东西,查文斌用的是道法克制;大山则是纯净之心,百毒不侵,他又有张飞在世的骁勇神力;卓雄靠的是zì己的冷静和头脑,唯独何毅超,全凭一个狠字。

子夜时分,是人一天中最累的时候,也是最容yì放松的时候。大山靠着火堆已jīng响起了鼾声,查文斌靠着身后的墓碑闭目养神,超子则有一根没一根的添着火,远处林子里头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不时的在打量着,当查文斌睁开眼的时候,那对眼睛又往后轻轻一退,消失在密林中。

“它来了。”查文斌这三个字,简短却有力。

超子立刻反握着匕首四下搜索,凭借他的jīngyàn,他可以察觉到二十米范围内任何活的东西发出的呼吸声。超子举着一根火把在四周仔细照了照,没有发现异常:“走了?”

查文斌淡淡的说道:“你没发现林子里一个鬼灯笼都没了嘛?”

“那又怎样?装神弄鬼的明天我把这儿都给炸了去!”

查文斌继续闭上眼睛说道:“火不要停,野兽都怕火,就算是成了精的也一样。猞猁食人精魄,那些孤魂野鬼已jīng给它吓跑了,至少证明它还活着,明天wǒ们有活干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山谷,林子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夜没睡的超子终于可以闭一会儿了。这个点要是有人上山一准会被吓死,坟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三个人,不zhī道的还以为是诈尸了呢。昨夜,卓雄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省城,赵云霄果然是有本事在几个时辰内就给他准备了所需的东西,其中还有三杆双连发的猎枪,是他以打猎为名管公安系统的朋友借的。

物资和人都是一早就到了,赵云霄的工程队里有的是炸药,冷所长今早原本也准备一起来,不料才出门就被上头紧急叫了回去,说是上面有人点名要找他。

赵云霄指挥了一群工人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后就给打发走了,他这一次是厚着脸皮要查文斌带他见识见识,昨儿一听卓雄的描述,他是xīng奋的一宿没睡,特别是那只黑色的猞猁。

拍了拍手中的猎枪,赵云霄自信的对超子说道:“猎鹿弹,一枪可以搞定非洲象,美国货,特批的。”

“拿着。”查文斌递过来一根工兵铲:“既然想留下那就帮我干活,牛皮少吹。”

“这……”

“别愣着了,把所有的石灰全部填到那个坑里,是所有!”查文斌又对超子和卓雄道:“你们两个下到山脚的河里打水,打上来的水全部倒进去,大山负责搅拌。”

赵云霄抡开膀子也就开始干了:“文斌哥,你这是要学林则徐搞虎门销烟啊?”

“我不是林则徐,这也没鸦片,我要让这儿成为一个炼丹炉,要破红敛葬,必须采取以火攻火的办法。朱砂和石灰混合在一起,会产生高温,接着就会生成水银,水银重能穿破三泉,当主棺完全被水银包裹的时候就能暂时封住里头的主。”

这一连串的东西可把赵云霄更加崇拜的五体投地了:“你咋还懂化学?”

“化学?”查文斌楞了一下:“我不懂什么化学,这是炼丹术里头炼制三仙丹的办法。”

赵云霄不死心追问了一句:“那个教您炼丹的化学老师是谁?”

查文斌没好气的回道:“葛洪,金丹篇!”

第四百四十五章:开棺灭魄

道家认为,血和气是鬼物所不能具有的,这也是活人和孤魂最根本的区别。大约是在巫术开始盛行的后期,血祭这种方式因为其残酷性而逐渐减少,竟而就需要一种红色的颜料来代替。朱砂作为天然的红色,就成了血的象征,所以道士们捉鬼降魔的符才会选择用朱砂来画。自古就是鬼怕人,而不是人怕鬼,厉鬼除外,因为人的阳气极重,属阴的鬼魂会被活人的阳气所灼烧。

在古代,人们不熟悉朱砂这种物质的特性,但因其有驱邪的作用,寻常百姓家中都会备一点。到了葛洪手里,朱砂更加成了炼丹术里不最不可缺的部分。在他的《抱朴子??黄白》中记载道:“朱砂为金,服之升仙者上士也。”

但是朱砂和生石灰一旦混合加热后就会产生有毒气体:氧化汞。这只是一道简单的现代化学题,但是在古代,不zhī道多少方士却因此送命,一直到近代科学发展后,水银被确定为是有毒金属,炼丹术才开始逐渐退出道教的舞台。

以大地为炉,查文斌还真有那么几分当代炼丹大师的风范,厚厚的几层纱布用水打湿后又裹了一层碳末在里头,昨晚上火堆烧剩下的木炭到处都是。这就是他们简易的防毒面具,使用、简单。

当生石灰遇到水便开始释放出巨大的热量,和富含朱砂的土壤一jiē触,顿时大量的气泡开始从水坑里往外冒。人此时只需要退到远处静观即可,等到化学反应完全被中和的时候,就是开启地下世jiè的第一步。现代的道士可比古时候要幸福多了,起码不会死在zì己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手里。

乘着这个功夫,支起的大锅里头正在熬制浓稠的糯米粥,这是待会儿要用到的,待那粥熬到用木棍都搅和不动的时候,查文斌这才提着一只公鸡走到坑边。

在那个石灰水的坑边树了一根棍子,一只公鸡被栓在棍子上,五分钟内若是这鸡没有异常,就说明坑里的朱砂基本被中和完毕了,水银应该也已jīng下沉,若是鸡活不了就还需要再等等。

十分钟后,那只鸡还在低头寻找着食物,这会儿查文斌让几个人抬着熬好的糯米粥走了过来。坑里的水被水泵依次抽走,超子的柴油发电机起了作用,片刻之后,坑里已jīngnéng够站人。此时太阳正值当空,是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若要动手,也是最佳时机。

大山拿了工兵铲继续,下方的土壤颜色已jīng由褐色转成了黑色,那是水银发挥了作用。朱砂被除去,那就意味象征着生命的血液被除去,里头的血尸此刻威力已jīng下降了很多,再来开棺自然是好处lǐ的多。

不多时,一口沾满了泥土的黑色关门被清理了出来,样式普通但却很沉。四个男人用足了力气才从底部勉强拉了起来。木质的纹路表面已jīng被水银沁入,再好的木头在地下埋上数千年也做不到完全密封,除非是雪柏,这个显然不是。

超子舀了一票清水冲去了表面的泥土,用手一抹黑色的木质下方隐约透着一层红色,阳光下那层红色还能反光。用手一抹,木质细腻而光滑,不禁说道:“好家伙,有钱的主啊。”

冷怡然拿着工作笔记,她要随时记录每一步的出土状况:“什么料子的?”

“紫檀,上好的紫檀木,我说怎么那么沉呢!这么大口棺材可以打张很好的餐桌了,这要是能拉到南方,回头能在省城换一栋别墅。”

冷怡然笑骂道:“呸,亏你想得出,用棺材打餐桌,叫你,你能在这张桌子上吃得下饭?”

“又不是我吃,紫檀现在的价格可是和黄花梨平起平坐,就这么大块整齐的料子早就绝种了,能有碗口粗的都能卖个天价,被这么拉来糟蹋做棺材,这里头的主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查文斌的眼里,棺材就是棺材,纯金打造的那也不过是睡死人的,他只关心他想要的:“看看,能开不?”

超子绕了那棺材几圈,用手四处摸了一下:“一共六根钉,前后各一根,两侧各两根,没有暗门。”

“再摸摸,前头应该有两根才对。”

果然,超子重新在棺材的头部又摸到了一根木钉,只是这根是横着打进去的,和常规的梳钉不一样。超子见过的棺材也算多了,无论是年代还是样式,他从未见过还有这种打法的,钉子为何要横向留一根。

“你怎么zhī道还有一根?”

“这根钉叫做平煞钉,你没见过不奇怪。人死后都会有回煞,就是回魂。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魄离身,魂上升而魄下降,魄下降入地深浅不一。人刚死,魄在入土后又会上升,一天升一尺,但是魂是会留在棺材里不走的。当魄重新出土和棺材里头的魂结合就会形成回煞,这时候魂魄是会出棺回家的,也就是回魂夜。但是红敛葬法魂魄是不能出土的,为了留住魂,那就要给魄一个假象,它遇到了魂。你摸到的横着打进去的那根钉上应该刻着主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魄遇到它的时候就以为是遇到魂了,便不再上升,这样,魄和魂永远不能聚,又永远不能散。这里头的主是要回魂后才能重新投胎的,如此一来,他便永远不能回魂,魂被困在棺里头,魄则飘在下方。

红敛葬本身就就是不灭不破的,有血和气在周遭循环,加上这根平煞钉控制住魂魄不聚,这里头的主倒也真能睡得安稳。”

“那我怎么开棺?”

“我不是替他来超度的,你打开棺材的一瞬间,魂魄一旦见光必定当即湮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种办法本来对他来讲就是个苦难,从他在生死簿上被勾去名字的那一天,他的地魂困就在地府中受苦了,早一日开了,对他来说反倒是个解脱。”

超子拿起一根撬杠,这东西的一头是弯曲的铁钩,是专门用来开棺的,瞧了一眼查文斌道:“那我可就开了。”

“不能全开,只开一个尾部,让光照进去即可。里头的东西白天是没什么的,一旦失去魂魄,他晚上就会成为僵尸。要不是那只猞猁,我一把火烧了他便是,现在还得留着。”

按照查文斌的吩咐,超子先把几根钉子依次撬出,然后和大山两人从尾部一起发力,推开了一道长约二十公分的口子,一股血腥臭气当即涌出,虽然戴着土制面具,可每个人都被熏的够呛。

通过打开的那一小截棺材可以看daò里面的那个人穿着一双老鞋,这说明这个人身前是入过敛的,裤腿上还用一圈金线扎着,查文斌说,这就是为了防止起尸准备的绊脚绳。

见光之后,查文斌又让他们把准备好的稀糯米混合了雄黄一股脑的全部都倒进棺材里头。这些东西可不是拿来克制血僵的,而是另有用途。

重新合上棺材后,查文斌用墨斗线给棺材背上弹上了一层天罗地网,又在头部贴了一道天师符,这样至少里头的主不会在天黑后立即跳出来。

棺材就这样被暴露在室外,接下来的时jiān就是等待天黑。猞猁是非常狡猾的动物,它的智商极高,对气味又非常敏感,过去猎人的陷阱可以套到诸如黄鼠狼这样的滑头,但是却从未有人能套到过猞猁。

查文斌相信,这口棺材里的主是那只黑猞猁势在必得的东西,并且白天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那只猞猁都会在不远处看着。

下午是相对无聊的,那只最先用来探路的公鸡已jīng被超子抹了脖子,叫花鸡是他的拿手好戏,而鸡血混着鸡毛被胡乱的涂在了那口棺材上,这东西对猞猁也同样有这吸引力。

赵云霄很xīng奋,他迫切的想看daò活的僵尸,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跟僵尸来个约会的。但是查文斌却并不觉得有那么轻松。

道士把僵尸分为八类,分别是: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越往后的越难对付,后面这口棺材里的主应该就是属于不化骨,属于荫尸的一种。

这种尸又被叫做养尸,也就是人为的造成尸体不腐,这种一般都是年数很长的,马真人曾经收拾过一只八百年的养尸,废了好大劲才制服,而后面这只显然超过了八百年。从棺材里的情况看,这只荫尸还是个乾尸,恨性属八煞。道门有一句话叫做:八曜煞响,黄泉水来。意思是遇到这种尸,一旦处lǐ不好或者法力不够,很有kě能zì己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收网

等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就如同很多人在等待《最后一个道士》的更新一样,没有人zhī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查文斌不敢说zì己有多大的把握,僵尸这玩意是脏东西里头最少见的,比那些成了精的动物还少见。一是养尸地难寻,二是成因太复杂,所以道家记载néng够克制僵尸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因为咒语和符箓都是属于jīng神力的范畴,而僵尸这玩意儿无魂无魄,更多的时候得用蛮力。

夜幕的降临如同涨起的潮水如约而至,今晚似乎一开始就预示着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一向多的如同麻雀的山鸡没了扑哧的飞翔声,林子里就连偶尔一两声虫叫都显示的那么奢侈。

月亮足够圆,也足够大,农历十六的日子,阴气还足够站在巅峰压制着阳气,洁白的月光让原本乌黑的天空中闪着一丝蓝。偶尔有那么几朵云从它身边经过的时候都被照得白亮,就如同现在查文斌那张消瘦的脸,惨白。

夜晚,是属于猞猁的天堂,发达的视觉可以让它如同白昼,敏锐的嗅觉可以在几里地外就发现目标。丛林躲藏对于猫科动物来说等同于暴露,为了隔绝气味,每个人都做了一件十分难堪的事儿:用童子尿淋涂抹zì己的全身。

涂抹完,还需要在林子方圆一里地内到处都洒上童子尿,这是用来干扰的。猫科动物对酸性味道有着先天的敏感,猞猁也不能例外,这就是查文斌布下的第一道阵法:迷魂阵。

所有人在天黑之后都隐蔽在了暗处,查文斌有把握那只猞猁会来,至于为什么会来,他解释不了,只是一种预感。

这种预感强烈而不安,骚动的心紧张而不能平静,他总觉得今晚似乎是要有大事发生。

没有zhī道这座山为什么叫做幽岭,自从有文字记载起,这里便叫这个地名。中国人取地名是非常讲究的,所有的地名都有zì己的出处,这样一个名字显然是不合中国人“讨吉利”的习惯。

时jiān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切仍然是静悄悄的,枪手们把目标定格在射程之内,只要那畜生敢露头,中了埋伏就一定跑不掉。

山里一向多蚊虫,尤其是在这种遍地枯叶的林子里,今晚除了偶尔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摩擦声,格外的安静,安静到每一个人都无法放下那颗紧绷的神经。

一声怪异的叫声打破了这种宁静,那如同老夫嗓子里被堵住而发出的难听叫声来自西北方向,连续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大家从未听到过这种古怪的声音,那种声音似乎有一种穿透死亡的力量,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而非恐惧。很多人都听到过亲人临终前因为不能话语而在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那种声音急促而沙哑,预知着死亡即将就要来临。

猞猁本身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少见,它的叫声更加鲜有耳闻,这便是猞猁在叫,作为最狡猾的动物,它是在示威吗?或许,它是在祈祷。

天空中那轮圆月已jīng走到了正中,落叶和墓碑是最佳的背影,如果不来点什么似乎对不起这么难得的气氛。果然,一只黑色的幽灵在林间飞速的窜动了几下,一个轻盈的身体飘然而至。从它的步伐来看,昨夜,卓雄的枪的确没有把它伤到很重,至少,不是致命的。

黑色的幽灵之祖站在棺材边上四处打探着,它能感受到人的呼吸,空气任何一种细微的变化都不会逃过这种幽灵的gǎn觉,它的胡须在轻微上下晃动着,那是自然界最强的信号接收器。

东南方向,那只猞猁的眼睛死死的顶住了那个角落,那儿有一块凸起的墓碑,墓碑的后面趴着一个人,他的手里没有枪,只有一只透明的玻璃球。

它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它,一人一兽互相盯了有一根烟的功夫。它纹丝不动,就在那看着,超子和卓雄的手都搭在了扳机上。这个距离射杀,若在平时,就是一只老鼠超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但这个体型跟小牛犊差不多大的猞猁却让他断了这份心思。

那猞猁在和查文斌对视了一根烟的功夫后,昂起了头。它的目光紧盯着空中的那一抹明月,两只耳朵却在不停的收集四周的信号,嘴上的胡须微微颤抖着。查文斌也随着它的目光把注意力转向了天空,蓦然间,西边一颗赤红的星突rán从一片云层中闪现出来,那片云已jīng在那块dì方停留了足足三天没有动过。

手中的玻璃球迅速调整了方位,查文斌的脑海里不停的跳跃着zì己所熟悉的星象图,当南方天空中那把巨大的弓形星象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拉弓所对的位置,西北方硕大的天狼星即将和月亮重合。

查文斌大吃一惊:“天狗食月!这畜生竟然懂得天文!”

机会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它终于等到了!僵尸伴日月星光集地阴之气而生,满月之日如被月光照耀,尸起成僵,是人所不能敌,猞猁也亦然。昨夜,想必那猞猁并无吃尸之意,它所做的不过是同查文斌一样,把这口棺材提前挖出来罢了,不想这个工作竟然被查文斌zì己做代替了。

天狼红,有血光。这颗天空中最亮的恒星一直就是前人占卜之时最关注的星,每当它开始变红的时候,必有大事发生,是星象图里头最凶神恶煞的一颗星之一。天狼星又称天狗星,早在《山海经》里头对于这颗星就有了记载.

《周书》云:“天狗所止地尽倾,余光烛天为流星,长数十丈,其疾如风,其声如雷,其光如电。吴楚七国反时,犬过梁国者是也。”此星一出,必定有劫。传说中明太祖朱元璋便是此星下凡,对于前朝的统治者来说他便是噩梦的开始。

几年前,曾经查文斌也遇到过一次,昆仑之巅,血的召唤。那一日,老王、老刀皆命丧昆仑,若不是紧急关头的大山,他们几人必定都要折戟,此星对于查文斌从来就不是吉祥之兆。

忽然间,林中风声大起,容不得他们思考,天上西北边那片云已jīng迅速移动,月光瞬间被厚厚的云层所吞噬,紧跟着红色赤星一并闪入。漆黑如期而至,天狗食月时jiān太短,月光终究遮挡不了片刻,但如今却有乌云相助,这猞猁当真是成了精得会算。

它等得也是这个机会,没有见过月光的尸不过是一顿大餐。当人的眼睛由光线处转到绝对黑暗是有一个时jiān适应的,只听见“咚”得一声,棺材盖板被撞倒了。查文斌心里默数着“一、二、三!”突rán大喊一声:“开灯!”

“刷、刷、刷”几盏高度明亮的射灯同时打开,那个黑影同时也在一瞬间跳入了棺内。头顶一张巨大的绳网飞速落下刚好盖住了棺材,只听那棺内传来一声怪叫,查文斌窃喜道:“再聪明你也终究是个畜生,收网!”

在那棺内查文斌早就准备好了黏糊糊的糯米稀,古人用那玩意来做水泥,那猞猁进入之后必定夺尸而去,四肢插入了厚厚的糯米稀之中便会被牢牢黏住,它越是挣扎只会让zì己越是被困,纵使轻盈如猞猁也无法从这般比沼泽还难的一棺糯米中逃脱。

这就是所谓的天算不如人算,查文斌都没有料想到会有天狗食月出现来遮尸气,却被这畜生算到。这畜生也算到了乌云遮日,它想凭借着zì己的灵巧就在人的枪口下趁着闭光的那一刻夺尸而走,它所需要的不过是几秒钟,但是查文斌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灯光下,透过厚厚的网罩,棺材里头一只通体乌黑的大猫正朝着围捕它的人龇牙咧嘴,它的牙齿锋利如匕首,眼睛闪着幽绿的反光。它是属于夜的王者,真正的森林之王,它是幽岭的统治者,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它的左前腿有一块黑色的结痂,那儿应该就是卓雄打中的位置,只有短短的一天,它竟然愈合了伤口,这让超子都觉得不可思议,锡条的贯穿烧伤好像对它没有什么伤害。他想看的更míng白一点,于是把头朝着棺材微微低了一下。

“呼”得一下,那只大猫突rán跃起,虽然它的双腿被困,可力气却大的惊人,整个前半身子都跃出了棺材,顶着那层网就跳了出来,这一下差点就咬掉了超子的鼻子。

好在超子反应够快,往后一闪,这才避免了流血的发生。

第四百四十七章:十年大限

“孽畜,操!”超子抄起手中的枪托就要砸,查文斌赶紧喝道:“住手!它死不得,下面有尸垫着,你想诈尸嘛?”

查文斌举着手电过去查看,一看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猞猁的前腿伤口撕裂了,如线一般的褐色血水正顺着它那光滑的皮毛缓缓流淌着。脚下原本白色的糯米稀已jīng染上了一层红色,那只猞猁的四肢还在不停的晃动着,若是这些血顺着它双腿插入的位置,是很有kě能会渗到下面的僵尸身上的,想必这是刚才它冲着超子扑那一下又把前日的伤口给撕裂了。

猞猁本就是幽灵之祖,活的东西里面阴气算是极重的,下面那具尸若是沾了它的血,两两相遇,不诈尸才奇了怪!

查文斌来不及思索,双手往罩网上一按,也不管那猞猁的凶狠模样,准备把它弄出来先。不料那畜生再次扑起,朝着查文斌的手就咬了过去,好在隔了一层厚网,查文斌也脱手的够快,那猞猁的牙齿还是挂在了网上。这么一闹腾,那伤口撕的更大了,血也流的更快了,查文斌急的团团转,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砸晕它!”超子找来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准备砸那猞猁的脑门。这时,那猞猁出乎意料的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见外逃无门,那东西张开大嘴朝着zì己的腿上猛的一口咬下,站在边上的人都可以清楚的听见肌肉的撕裂声和筋皮的拉扯声。

猞猁不停的晃动着zì己的脑袋,它疯狂的撕扯着zì己的身体,血瞬间涌出,大量的红色开始从它的身体喷洒进主棺。它的四肢也开始不停的前后移动着,那些血顺着它的四肢开始往糯米稀的里面渗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呯!”一声枪响,接着便是脑浆迸裂,血肉横飞。卓雄的猎枪是顶在猞猁的脑门上扣动的,威力巨大的鹿弹瞬间削去了它的大半个脑袋并直接打穿了棺材的头部。第一时jiān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就是一个侦察兵应该有的素养。

拉开网罩,卓雄和超子抬着猞猁的尸体丢在了外面,准备继而去清理里面的那些血肉。查文斌则盯着头顶的那一片云,当月亮开始在西北边际闪出第一道光的时候,查文斌zhī道一切都晚了。

天狗食月,吉少逆多,赤星现,血成河!

当棺材里头传来指甲摩擦木板声音之时,大山已jīng举起了棺材板重重的压了上去。推动、和严、密封,查文斌疯狂的拿着赵元霄的枪托想把钉子楔进棺材,天空中那颗赤星以流星一般的速度从云中一闪而出。此刻,它已恢复了往日的明亮,褪去了猩红外衣的天狼星已jīng完成了zì己的使命:预示和唤醒!

棺终究是开过了,沾了血也沾了人气,鲁班传下来的墨斗阵似乎不起作用了,用身体压在棺材上的大山几次差点被里面那股巨大的力量掀翻。

“走!走!”查文斌推着冷怡然和赵云霄让他们走远,这不是他们néng够经历的,哪一次遇到僵尸都是斗个你死我活,今晚血僵即将出世,融合了猞猁的血液,唤醒的将是一个空前的魔王。

僵尸这种东西有两个厉害之处:一是无痛感、néng够抗住各种物理打击;二是强横的筋骨,尸体在地下的世jiè越长,身体失去的水分就会越多,皮肤随之会变僵硬,血管和筋会被皮肤牢牢的贴合在骨头上,组成了一副铜皮铁骨。

很多电影和小说中描述僵尸的牙齿是尖利的,其实不然,除了指甲和毛发,僵尸的身体其它部位和生前是一致的。人死后,指甲和毛发还会继续生长,僵尸更加是拥有一双锋利无比的指甲。

“噗”得一声,大山只觉得zì己的屁股两边传来了一阵剧痛,条件反射般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嘴里嗷嗷直叫。只见大山的屁股两边各有五个血洞,这五朵金花让他的屁股瞬间就成了马蜂窝。

查文斌甩出一根麻绳给超子,两人合力给棺材上来回捆了几圈,这个被称为捆仙索的绳子让棺材暂时消停了片刻。为了保险,超子又把卓雄带来的登山索给捆了上去,这是用生牛筋加复合尼龙材料的绳子可以最大承受2000公斤的拉力,也就是将近30多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办完这些,查文斌让大山趴在地上,脱下裤子一瞧,一边各五个血洞,还好伤得不深。伤口处的皮肤明显发黑,那是尸毒。僵尸这玩意儿伴天地阴气所生,是极邪之物,一直有尸毒的说法,用现代科学解释其实就是细菌。一个埋在地下多年的尸体,由内脏腐败后产生的细菌会无限被放大游走在尸体的每个角落,这些细菌对于人的身体机能破坏力是致命的。

查文斌不停的用糯米交互的贴在那些伤口上,换下来的米上沾的血的颜色逐渐由黑开始变红,糯米对于这种尸毒有着奇效。有说是僵尸出来活动遇到种着糯米的稻田都会绕着走,所以古代经常有人在自家院子前种上一片糯米来驱邪。

剩下的事情交给另一位小伙伴就可以了,一只有三只脚的蛤蟆很不情愿的被查文斌从乾坤袋里掏了出来,它的一只眼睛还眯着,懒洋洋的神态让人有一种想揍又不忍的冲dòng。“吧唧”一下,硕大的舌头瞬间甩出,一阵清凉的gǎn觉从大山的屁股上迅速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引得那大块头舒服得直哼哼。

肌肉的放松很有kě能会带来尴尬,“噗”得一声,大山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放了个臭屁,直接喷在了三足蟾的脸上。这下,它可不干了,被熏得晕乎乎的蛤蟆迅速跳下那片肥肉地带朝着查文斌直叫唤,似乎是在抗议。

宣布罢工的三足蟾重新回到温暖的睡袋,大山的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休息一晚明天就能上路。这边好了,棺材里头又不消停了,“咚咚”得敲击声越来越大,棺材上已jīng被戳出了很多的洞眼,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顶多再过一炷香,这副在超子眼中用紫檀打造的国宝级棺材就要成一堆废柴了。

僵尸怕火,查文斌喊道:“去捡干柴,越多越好,直接架在棺材下面,超子你把发电机里的汽油全部弄出来,直接浇上去,要快,等它出来我怕没那么好制。”所有人,包括冷怡然都加入了行列,大有一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架势。

查文斌则直接拎来了那桶浓硫酸,血僵号称不化骨,但是浓硫酸却连金属都能融化。古人对付僵尸那是没办法,现代科学也可以让道士们用最简单的手段收拾最难缠的僵尸。

当那浓烈刺鼻的yè体顺着被僵尸戳开的大洞灌进棺材,带着难闻的大量白色气体瞬间从那些孔洞里开始往外四溢,就和蒸笼即将被打开前一样,但是他们还准备给这蒸笼加点热。

带着沉闷而古怪的尖叫声开始在棺材里头响起,“吱吱啦啦”再也不是指甲划过木板声,而是浓硫酸在侵蚀着那副钢筋铁骨。

“轰”得一阵火光被一根火柴引燃,紫檀的香味和硫酸的刺鼻中和在了一起,还夹杂着烤肉的味道。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或许是骨骼,或许是干柴,谁zhī道呢,滔天的大火瞬间包围了整个棺椁。连同那只猞猁的尸体一同被丢了进去,这一战赢得漂亮,也赢得太轻松了。

或许超子会对古老的训条嗤之以鼻,但是查文斌不会,赤星的出现绝对不会是以大山屁股上那几个简单的血洞了结。

看着那团大火,查文斌有些顿悟:血光之灾已jīng隐隐呈现在他眼前了。这把火即是光,血僵即是血,但是陨落的会是谁呢?

拿着那只透明的星象球,在头顶的月光照耀下,球里倒映出了一个夸张变形的人影,那是球体镜面带来的拉伸,那个人就是他zì己。

“吟”得一声,查文斌只觉得身边的七星剑颤抖了一下,再抚摸又没了动静,这剑上有他的血,那是以血为媒化出的剑魂,和他néng够通灵。

此时,巴蜀蕲封山中,有三位老者并排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一位道人模样的老者摸着胡须看着那位青衣的老者说道:“今夜有赤星将坠,那小子怕是要有劫难了。当年我以忘川三千渡,换他阳间十年寿,如今十年即将来临,大限怕是要将至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表白

所谓: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者,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万人之尊,但又不免刑克六亲,孤独终老,此乃天煞劫也。

正像查文斌这般这样的人物,道法、人品、情义无不万里挑一,但却六亲有伤,zì己孤独,寂寞之命。自古问天寻道者多为此般命途,入三界往生,需断红尘,不经历那般生离死别的疼痛,又怎会参透这奥妙玄机的无极之道呢?

人生在世数十载,天地茫茫,大千世jiè,所jiē触的不过沧海一粟,就如同那本经文,寥寥七十二字能参破着不过数人而已。

查文斌抬头一瞧,那颗赤色的红星迅速的划过,留下的拖痕在天机印出一道淡淡的红。赤星消逝的边际,恰好是位于北斗七星的附近。

在北斗第四颗星和第七颗星相连接的中间,原本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只有天气极好的时候才能瞧见,那颗星是查文斌的命星,既:天煞孤星。

每个人在天空中都有一颗跟zì己对应的星,所谓夜观星象算人前途便是要找到这颗属于他的本命星。三国中的诸葛孔明出邙山,病重于五文原,得知zì己命不久矣,诸葛强摆续命灯,闭关七日。不料到了第六日,司马懿在魏国瞧见了夜空中蜀国有将星失位,算到了诸葛病重,便派人去探。谁知,魏延获此军情自觉紧急,便强行入账禀报,却坏了孔明的阵法,孔明弃剑长叹:“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不久,孔明卒,时年五十四。

赤星划过孤星位的时候随即消失,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已读不到zì己的那颗星位,默默的收起所有的东西,他靠在树边轻声道:“都去歇着,晚上我替你们守着。”

夜已深,凉风刷刷的吹着那对火苗四下舞动,一个倩影拿着衣服披在了沉思的查文斌肩头。

扭头一看,来人是冷姑娘,便问道:“你怎么不睡?”

冷怡然手托着腮帮斜披着长发,往那火堆里添了几根柴道:“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说话间,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查文斌的身上,而是盯着那火。不知是火光的倒影还是火堆的热量,她的脸,看上去有些红。

“回去吧,山风大,明儿你跟赵云霄先回去,回去告诉你爸爸,这dì方,我不想呆了。”

“哦。”冷怡然低着头,憋着嘴,似乎当她听到查文斌说不想呆在这儿后,神情有些失望。

两人就这样坐在火堆边,一直不说话,一个只顾着添柴,一个则不停的翻转着zì己的手掌,气氛略显沉闷。这种尴尬的气氛查文斌是不擅长打破的,他zhī道那姑娘出来不是透气的,而是想跟zì己说点什么的。

冷怡然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文斌哥?”她的话音很温柔,女性特有的那种温柔。

“嗯?”查文斌低头应道。

“你有没有,有没有想过再成家。”问出这句话,她的脸刷的一下更红了,或许是意识到zì己的问题很尴尬,她连忙改口道:“我是说,wǒ们单位有个不错的姐姐,她也是一个人,离婚的,不过人很好……”

“没有。”查文斌的回答很冰冷也很简单,他的脸消瘦的如同一粒瓜子,发梢上不知是木柴燃烧后的灰烬还是头发已jīng开始花白,显得很落寞。

这个答案让冷怡然坐不住了,她伸长了zì己的脖子尽kě能的劝解道:“可是,你不想有个人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照顾你嘛?为你洗衣服,为你做饭,可以让你累了的时候有个依靠。”

“我可以照顾我zì己。”查文斌用手中的木柴拨弄了一下火堆,刹那间,一串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炸开了。冷怡然猝不及防,一颗火星炸进了她的眼睛,剧liè的疼痛立刻让她抱着头埋进了双腿之间。

查文斌赶忙起身,拿出水壶打湿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没事吧?赶紧擦擦眼睛。”

冷怡然接过手帕擦完之后gǎn觉还有东西在里头,便不停的揉着zì己的眼睛,不一会儿眼睛就开始通红了。

“蹲着,我来吹。”查文斌走到她跟前,拨开她的眼睛,嘴巴贴上去。“呼”得一下,冷怡然只觉得眼睛里又痒又干,再一揉,还真的就没事了。

那一刻,他们俩的距离真的很近,只有零点五公分。冷怡然可以听到zì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鼓足了勇气对查文斌说道:“文斌哥,我想嫁给你。”

这句话,她足足了憋了十年。

十年前,四川,当她第一次看daò他的时候,她只把他当做一个有味道的大哥哥,那一年,她十八,他三十。蕲封山中,她几次三番差点命丧黄泉,每一次,都是这个男人从死神手里把她拉了出来。当她zhī道,这个终日有些忧郁又有些颓废的男人背后是那样一个家破人亡的故事,女性天生的保护欲把她推向了一种叫做“爱”的gǎn觉。

十年间,冷怡然一头扎进考古岁厚厚的资料,翻阅了无数典籍,她只想帮那个男人找到更多关于烊烔渊的那梦。她zhī道,在那个只存在于梦的dì方,有一个小女孩还在苦苦挣扎,这个女孩是他爱的那个男人永远也抹不去的心结。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才子贵人踏破了冷家的门槛,提亲的人一波接过一波。最后,在省城那个圈子流传了这样一个说法:冷家的小姐人如其名,冰冷如霜。其实她的心早已有了归属,在他的儿子离去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决定:此生非他不嫁。

查文斌沉默了片刻,从她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他是过来人,怎能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冷姑娘,我与你父亲年纪虽有相差,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你是他的女儿,首先,这就不合适,这是其一;其二,我生性漂泊,居无定所,心也早就随着那些往事埋进了土里,早已没了婚娶的念想;其三,我这人命犯天煞孤星,于我亲者无不九死一生,别说我无心再娶,即是有心,我也不能。”

这番话说法,冷怡然的牙齿死死的咬着zì己的嘴唇,一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手指甲都要嵌进了肉里,眼睛里有泪水在滴溜溜的打着转儿。她zhī道他会这样回答她,若是他答应了,他也就不是今天的查文斌了。

“去睡吧,明天wǒ们都下山。”

她起身哽咽道:“可是我真的……”

查文斌也起身道:“不必再多说,冷姑娘,去吧。”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他的眼睛也没有一丝的闪躲,他依旧是那样的冷冷的,因为他早就把zì己当做是一个死人了。

看着冷怡然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回了帐篷,查文斌抬着头发现zì己再也找不到那颗暗星了,他自言自语道:“时候不多了,剩下还没办的事儿得赶紧都办了。”

天亮,林子里开始恢复了生机,鸟儿的叫声把熟睡的人从睡袋里叫醒。那堆火早已燃尽,还剩下几缕青烟正在升起,查文斌枕着zì己的腿,睡着了。

“文斌哥!”超子过去扶了扶他的肩膀,见查文斌睁开眼,他说道:“你进去先睡会儿,有什么事你吩咐wǒ们就行。”

查文斌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堆残骸说道:“挖个坑,埋了,然后wǒ们就下山。”

超子不解的问道:“下山?下山作什么,这里不还连个头绪都没出来嘛?”卓雄也不解了:“这么快就下山?”

“下山。”查文斌看了一眼,唯独冷怡然不在,他指着那帐篷道:“老赵,你一会儿把那丫头先带回去,wǒ们收拾收拾就走。”

“我能不回去吗?”冷怡然这时钻了出来,她的眼睛是红肿的,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还流了很多泪。她解释道:“好久没跟你们一块儿处了,回去就是对着那些不会说话的瓶瓶罐罐,我想到你们那去透透气儿。”

超子搓着手道:“嘿,好啊,这下wǒ们有口福了。”冷怡然的厨艺很不错,这是继承了她母亲,超子小时候常常去她家蹭饭吃。

“不行,带她回去!”在这种问题上他向来是很随意的,但今天查文斌的话里语气却容不得半点辩解。

或许是受到拒绝,或许是拉不下面子,整晚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了,冷怡然冲着查文斌大喊道:“走就走!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daò你!”她如同疯了一般向山下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捂着zì己的嘴,她很努力很努力的不想让他们听见她的哭声……

第四百四十九章:失足

山势本就不平坦,林子就算是白天也不算亮敞,冷怡然的眼睛早就被泪水所迷糊,完全是顺着zì己本能感知的方向奔跑着。长这么大,只有别人追求zì己,第一次主动向别人告白不领情就算了,还那么冷冰冰。越想越委屈,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尽管站在山头的超子已jīng追了下来,一边追还一边喊,可是此刻她又怎能听见?

跑着跑着,冷怡然只觉得zì己的右脚一崴,接着就是脚下一空,再接着她就什么都不zhī道了。

何毅超在冷怡然的身后追着,这个妹妹的脾气她了解,从小那就是大院里的掌上明珠,发起倔来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他怕她出危险,两人隔着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只见那丫头栽了个趔趄,接着就看见她双手往上一扬,再接着,整个人都不zhī道去哪里了。

那是一片软绵绵的蔓藤类植物,wǒ们老家管那东西叫做“糯米藤”。软软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在一起,它在过去是被采集来给猪吃的,还有一个就是孩子们喜欢在上面打滚。

等到超子赶到时,那片“糯米藤”的中间已jīng出现了一个水桶大小的洞,洞口的蔓藤都被带了进去,有明显的滑落痕迹,冷怡然掉进去了!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子里,四周没有墓,也没有枫树,地表的植物把这个洞影藏的很好。很快,所有人都到了,朝着里面怎样喊叫都得不到回应。超子决定先下去,因为经过他的判断,这个洞是认为打的,而且从洞壁泥土的结构来看,这个洞还是从里头往外打的。

“是个盗洞!”这是超子的第一反应,这一带到处都遍布着古墓,那老农一人哪里又守的过来,被人盯上不是没有kě能。看这洞的形状和手法,应该是行家干的,他在考古队待着的时候,这种类型的盗洞见过很多,所以一下子就给了这个判断。

拿了一盏矿灯,他把绳子系在了zì己的腰上,大山和卓雄负责下放,查文斌则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盗墓贼为了在最短的时jiān内得手,所以盗洞一般都是垂直向下的,现在他只能祈祷这个盗洞不深,否则那是真要后悔死了。

“盗洞”出乎意料的是很深!而且越往里面越宽敞,整体并不是垂直,而是起伏不定的坡度构成。超子起先是脚下头上被吊着放进去,到后来就干脆可以半蹲着走了,再往后绳子就不够长了。给上头发了一个信号后,他索性解开了绳子,找到人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站在地面的人重新接受到了绳子传来的信号,大山和卓雄赶紧往回收。好一顿拉扯过后,上来的是已jīng昏迷过去了的冷怡然,她的身上有多处擦伤,睫毛上还挂着泪水。

查文斌把她平放在地上,试了呼吸,还在。抬起头来掐了片刻人中,然后又给灌了点水,一阵子猛呛过后,好歹那姑娘算是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哇”得一下哭了出来,“我腿疼……”

卓雄轻轻挽起她的裤腿,一检查,小腿处已jīng开始明显肿了,只稍稍按了一下冷怡然就要疼得背过气去。在部队里野外学到的jīngyàn告诉他,冷怡然小腿骨折了。

“估计是小腿断了,得快点送医院,免得落病根。”卓雄抬头对查文斌说道:“估计是刚才那一下给崴的,没两三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卓雄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找来几根树枝固定在她的小腿上,然后就地用背包带做了个简易的担架,送人的任务就交给了赵云霄和卓雄,超子还在下头没上来,这留大山一人就行。

说好了一会儿就在公路边碰头,赵云霄的车和超子的车都停在那儿,这趟出来纯粹就是zì己给zì己找事来的。

查文斌转身回去先收拾东西,他寻思着这一会儿得跟着去省城,于情于理都得给冷老一个交代。一边收拾,他一边想着得快,等他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上头拖到下面来一瞧,还是大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超子呢,怎么还没出来?”

大山拽了拽手中的绳子道:“我也不zhī道,但是绳子的那头没反应,我试过好几次了。冷姑娘给拉上来的时候也就十来米,刚开始我还看见下面有手电的亮,后来那一阵子乱,我再看,亮也没了,不zhī道是不是超子在下面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查文斌的脑海里“嗡”得一下就大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从他心里一下子就窜了出来,他赶紧趴到洞口大声喊道:“超子,听见了没;超子,听见了就答应一声,wǒ们都要走了!”

可惜,除了泥土的气味,查文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吞噬人的魔鬼,静悄悄的等待下一个人的光临。

何毅超这人老喜欢惹事,能在这下面把他留住的,最大的kě能是冥器,但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现在明知冷怡然受伤昏迷,以超子和她的guān系,他把人从里面给弄了出来,zì己决计找不到任何理由开小差,那只剩下另外一个解释:他出事了!

查文斌拿起绳索往zì己腰上一捆,对大山说道:“放我下去!”

“这……”大山迟疑了片刻道:“你恐怕不太合适,我去喊卓雄回来。”

“来不及了!你还墨迹什么,再墨迹,人都凉了!”说完,查文斌双腿已jīng顺着那个坑爬了下去,也不管安全不安全,顺着那坑道一滑就落了底。

等到他能站稳身子的时候就打了一个火折子,亮起的光足够在这个狭小漆黑的空间里照明,往地上寻了一圈有很明显的脚印和拖痕。拖痕已jīng是来自于冷怡然滚落的时候造成的,脚印则来回方向都有。

查文斌用手指在那些脚印上做了丈量,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回来方向的脚印要明显少于去的脚印,这说明超子最后是往里面去了。从脚印的间距来看,最上面的那一层脚印步间距离很大,这说明超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突rán发生的事情而紧急调的头。

有什么事儿会比冷怡然的安危还重要?查文斌决定立刻进去查看。

这个洞是一个拱形的土坑洞,不少dì方还打着木桩,那是用来防止坍塌的。那些木桩有很多都开始腐烂了,这可不像是近年来挖的盗洞,如果是,那也起码是一伙儿古代的盗墓贼干的。

查文斌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扶着那些木桩开始往里面走,时不时的有泥土从上面往下掉,一股子难闻的霉味从鼻尖飘过,那是棺材和死人腐败后产生的霉菌才有的特殊味道。这味道,也就是死人味儿,对于查文斌来说,这gǎn觉太熟悉了。他立刻提高了zì己的警觉,拿出手里的罗盘就地量了一下方位,这条坑道是沿着东西方向的,如果按照这么走下去,那这个洞是通向幽岭的。

在里头,查文斌一刻也没停的喊着超子的名字,他不希望在这里多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是一个超出他掌控范围的dì方,查文斌自从入道门以来,从未有过害怕的gǎn觉。

在他十岁那年马真人就把查文斌丢进了满是棺材的义庄里头过夜,常人的胆子是练出来的,而道士则是熬出来的。做道士是不能有恐惧感的,一旦他势气弱了,那些个脏东西就会涨势。

但是,今天,他怕了,是真的怕。那股发麻的gǎn觉从脚趾一直传递到了头皮,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高过一阵,汗毛全部都竖起,越是喊着超子的名字,他的心里就越是发毛。说不出原因,纯粹就是gǎn觉,他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静心咒,但是颤抖的小腿出卖了他的处境,不光是他,就连他怀里熟睡的那只三足蟾也开始不安起来了,不停的在他怀里转动着方向,显得非常焦躁不安。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80213.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