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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四百章:纸鸢探路

大概是因为猫时常在夜间游荡,它又和狗不同,难以亲近常人。加之猫最喜欢出现在坟头野地里,因为那儿多老鼠,所以一直以来,猫都被认为是néng够通灵的。它被视为代表不幸、厄运、死亡、神秘、亡灵和死神,在周公解梦里头,梦中见到猫代表有鬼或是犯小人。

而有一种猫是专门吃人的尸体长大的,通体为黑色,这种猫的眼睛通常是两种不同的眼色,据说靠着这两种眼色的眼睛,它们可以游走在阴阳两界。民间认为它不止是通灵,它本身就是魔鬼的化身。

袁敏带着手套翻了翻那几具尸体:“是那只猫干的嘛?看这伤口都是撕裂不久的,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查文斌翻开侏儒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侏儒的瞳孔暗淡无光:“跟你们说了你们也许不信,那只猫有一对鸳鸯眼,也叫阴阳眼,它会摄魂,侏儒就是被它给害了的。”

“那怎么办?”“抓住那只猫!”

他们用背包带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侏儒走,每隔十分钟,查文斌都会用银针刺一下侏儒的左手中指,挤出来的血漆黑漆黑。摄魂就是把人的魂魄给偷走了,要想找回魂魄必须得找到那只猫。

那只猫因为身上混合着死尸的味道,这里任何一个藏尸洞都有kě能被它利用起来躲藏,但是洞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数也数不清,查文斌怕侏儒坚持不了那么久,他得赶紧想点办法。

查文斌把牙齿一咬,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要尊重神灵了,死人总没有活人重要:“卓雄,你去找一具没被破坏的尸体出来,掏出他的心!”

卓雄和超子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从不问原因,哪怕这件事也的确让他gǎn觉恶心万分。这里到处都是尸体,卓雄很快就找到了一具尚未被破坏的,打开胸腔,里面的心脏萎缩到只有核桃那么点大。

查文斌朝那尸体作了个揖,就当是赔不是了,许诺出去之后一定给他多烧点纸钱。

他们用钢丝在地上做了一个活套儿,用的是那种山里猎狐狸的办法:用一根弹性十足的棍子插入土里,地上刨一个坑,坑里下着活套。只要有猎物走进这个坑,就会触发机关套住脚踝,木棍会、瞬间弹起,并把地上的猎物凌空倒挂起来。猎物越是挣扎,钢丝圈就会收的越紧,所以第二天去收猎物的时候,往往它们都还是活的。

那心脏就是诱饵之一,为了让那畜生能被吸引,查文斌特意割破了zì己的手掌往那心脏上滴了

鲜血。他们还开启了一瓶鱼肉罐头,这东西腥味大,本就是猫的最爱,畜生终究还只是畜生,再怎么,它也改不掉贪吃的天性。

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的等待,那机关上面查文斌布了铜铃,只要那猫上当,就会触发,乘着这个时jiān,大家也抓紧休息休息。

袁敏很担心侏儒的安全,查文斌说只要抓到那只猫就一定可以解决。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其实他们不zhī道那只黑猫早就出现在了陷阱的周围,滴溜溜的眼睛盯着美食已jīng很久了。它其实也是在等待,等待危险的排除,等待着大脑告诉zì己这不是一个陷阱。

终于,本能战胜了理智,它上当了!

“叮、叮、叮”铃铛声顿时大作,查文斌大喊道:“抓到了!”

几个人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却傻眼了,那个活结上只剩下了一截血淋淋的猫爪子,这个畜生竟然懂得断臂逃生,它硬是一口咬断了zì己的一条腿!

袁敏已jīng拔出枪了:“追,地上有血迹,它少了一条腿,跑不远!”

地上有一串血迹正向着前方,它的确是受了重伤,都说猫有九条命,少了一条腿它也照样可以跑的比人快。

查文斌叫住他们几个道:“记住,要活的,不到外不得已,不能打死!”

袁敏带着大个子和玄一马当先,扎褐则和卓雄负责抬侏儒。查文斌解下那只猫爪拿在手里,他开始觉得这只猫的确很不一般,因为刚才他们除了铃声之外根本没有听到猫的叫声,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勇气,这是连最勇敢的人也无法做到的!

血迹留下的距离比他们想的要更长,他们顺着血迹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堆乱石面前,这里被堵住了。那些乱石看起来应该是地震塌方引起的,猫能过,人怕是没办法。大个子和玄开始搬运石头,搬动了几块之后,就又露出了一个新的入口,很显然,这不是地震,而是人为的堵住的!

查文斌他们顺着血迹也追到了这儿来,大个子已jīng打通了入口,里面有一股冷风迎面往外鼓,吹到脸上十分的不舒服,那是阴冷而不是寒冷。

袁敏有些等不及想进去,但是查文斌不敢托大,这种dì方绝不允许有意外,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来,在手中摆弄了几下过后,折出了一只鸟儿。

他拦住袁敏道:“你让我试试先,这dì方绝对不寻常。”袁敏看了一眼玄,玄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查文斌把鸟儿的尾巴上系了一根线缠到了zì己的中指,又咬破了中指往那鸟儿的头部滴了一滴血,然后把鸟儿往那入口里面一扔,中指开始不停的有节奏的抖动着,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

过了不到五分钟,查文斌手指一抖,那纸鸟儿顺着线立刻被拉了出来。接过鸟儿一看,查文斌说道:“等下我一个人进,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袁敏问道。

查文斌指着那纸鸟儿说道:“方才我放进去之前它的翅膀是张开的,这会儿拉出来,双翅都全部都已jīng收拢,这说明此处非活人能过。”见袁敏有些不着急,他又补充道:“这叫纸鸢,这种折法是鲁班传下来的,能载着活人的精血。过去有些dì方盗墓,就先折一只纸鸢放进去,若是翅膀还是张开的,就没问题,若是收起来的就叫折翼,会死人的,那么这个墓就盗不得。”

袁敏一听急了,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保护查文斌,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也没办法交差了:“那你也不能进去,要么就wǒ们大家一起进。”

查文斌笑笑道:“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只是你们身上的阳气太重,我刚才用的也是中指纯阳之血。”

说着,查文斌便开始脱起衣服来,他从包里翻出一套半旧的寿衣往身上一套,又往zì己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香灰,把一群人给看了个目瞪口呆。

查文斌指着身上那套寿衣有些尴尬的解释道:“给人迁坟的时候从死人身上换下来的。”

袁敏:“……”

查文斌很多时候是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这也是为什么他néng够屡屡从危险境地néng够全身而退的原因。这套寿衣不仅是死人身上拔下来的,而且完全没有洗过,一直被他存放在一口老棺材里,目的就是保住上面的死气儿。

他又翻出了几团棉花塞住了zì己的鼻子和耳朵,这也是从给死人盖的棉被里弄出来的,这样只要深吸一口气,他便能至少让zì己能有两分钟的时jiān隔绝zì己的阳气。

问卓雄拿了射灯,他朝着大家笑了笑便一头就钻了进去。

“他出不来了。”

卓雄回身质问道:“你胡说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了?”卓雄突rán看见玄的眼睛有些不对劲了。

袁敏跟着回过身来一看,只见玄的眼睛里面有两道血痕正顺着眼睑往下流……

“玄,你怎么了?”

“我看见了!”说完,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挡在最前面的卓雄和大个子,跟着查文斌的脚步也钻了进去……

第四百零一章:陷坑

玄进去了,袁敏便要跟着进去却被卓雄给拦住了:“他说过wǒ们不能进去!”

袁敏一把推开卓雄:“你可以选择不去,但我不能抛弃我的人。”

“你的人?文斌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担心,但是他说不能进的dì方就肯定不能进。袁小姐,请尊重他的决定。”

袁敏见卓雄是铁了心的要阻拦,面带怒色的喝到:“你当真不让?”

卓雄把双手一伸横在入口前道:“不让!”

袁敏脸色一变,单手抓住卓雄的手背猛的发力向后一拧,卓雄也是练家子。但袁敏的五指捏得恰到好处,完全捉住了他的穴位,只轻轻一发力,卓雄变觉得整条手臂都要被她给捏断了。

卓雄痛的不行,便龇牙讨饶道:“行,姑奶奶,你放手,我让你进!”

袁敏甩开卓雄的说,冷哼了一声对个大字说道:“你在这儿和他们守着侏儒,我进去找人。”

“啪”得一声,刚转过身的袁敏便直挺挺的躺下了,卓雄捏着zì己的手腕说道:“这娘们,下手还挺狠,这就当是还你的。”

就在她转身准备进洞的时候,卓雄乘其不备一记手刀劈在了袁敏的脖子上,将其打晕,他míng白查文斌说那dì方活人进不去就决计是不能硬闯的,至于那个玄,看他那样也不是个凡人。

卓雄瞧了一眼大个子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大个子双手一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扎褐不等卓雄发话早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了:“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再说查文斌进去不多时,他就觉得zì己的发梢上已jīng开始往下滴水了。那水流到了嘴边,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子腥臭味还夹杂着阴冷,这dì方活像是走进了一个失去制冷效果的冰冻仓库。

脚下是烂泥,一脚深一脚浅,滑的很,查文斌几次差点摔倒,能gǎn觉到那些烂泥下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地上有猫走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查文斌追着猫留下的痕迹慢慢向前,最深的dì方,这些淤泥可以到大腿根部。

“喵”得一声,查文斌把身子果断压低,很快他便发现离着zì己约莫二十米的dì方有一对眼睛正盯着zì己。

是那只猫!它正在用舌头舔舐着zì己的伤口,那对充满怨恨的眼神恨不得要把查文斌给吃了。

空手抓猫,说实话,查文斌没有这个jīngyàn,他不是猎人。

但是那猫呆的dì方猎人又是决计不敢去的,那些人头堆的就跟保龄球似得,一摞挨着一摞,层层叠叠,叠叠层层。

光这架势,那还吓不倒查文斌,那些个人头有的已jīng腐烂完全只剩下骷髅,而有的则还是皮带着肉,从那眼窝子里头不停的有白色虫子往外翻,一会儿又从嘴巴里爬了进去。正是这虫子让查文斌恨不得退避三舍,那是“尸蚕”!

蕲封山里的尸蚕让他记忆犹新,它也的确原产自西藏高原,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daò了如此多的尸蚕,怪不得这里尸气会这么重。看daòzì己脚边那些淤泥里不停的有上下翻滚的动静,查文斌瞬间míng白了,zì己这是到尸蚕的老巢来了,若不是zì己弄了这么套衣服,八成早被藏在淤泥里的尸蚕给啃了个干净,这下面的东西可比地雷厉害一百倍。

那边个头大的尸蚕足有半米长,那猫就窝在尸蚕堆里,似乎它和这些东西早就相处惯了。

查文斌的手中只有从大宝那儿拿来的一张网,他想等靠近点抓那只猫试试,那猫就跟在那边等着他来抓一样,一动也不动。

难道是受伤没力气逃了?查文斌来不及考虑这些,他此刻多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这儿。

一步、两步、三步,接近了,那猫还没有动过。查文斌手中的网已jīng张开了,只需要再往前走两步就可以下网了。他收好手中的网,准备跨过去借力甩,当他手臂扬起来的时候,那猫突rán嘴唇向上一斜,竟然露出了一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微笑。

查文斌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只猫身上,全然没有顾忌到其他dì方,上半个身子用力向前一倾,只要跟上这一步,那猫就算是没dì方去了。突rán他只觉得脚下一滑,接着身子瞬间便失去了平衡,瞬间那些淤泥就齐了腰部深,查文斌的双手因为惯性还在向前,就是这么一下小小的挣扎,淤泥转眼就到了胸部。

心里zhī道上当已jīng晚了,他不敢再动了,但是脚底却踩不到踏实的土地,身子像秤砣一般开始慢慢向下陷。当淤泥开始漫过他下巴的时候,查文斌索性已jīng闭上了眼睛,他zhī道zì己已jīng陷入绝境了,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就醒那两个跟随zì己的兄弟。

“查先生,抓住绳子!”

是玄!他恰好追着查文斌的步子进来就看见他大半个身子已jīng完全陷入了淤泥,情急之下,他马上甩出了一根细绳,那绳子的头就在查文斌的手边,只需要他轻轻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抓住。

无奈的是,此刻的查文斌已jīng完全无法扭头观察绳子所在的具体位置了,因为他的鼻孔都已jīng不能出气了,若不是被棉花团塞着,这会儿淤泥就该倒灌了。他很努力的用手指轻轻的在地面摸索着,几次都差点碰到又几次擦肩而过。

玄大喊道:“就在你右边,只要挪一寸,一寸就能抓住!”

查文斌是听到他的声音了,也确实照着做了,如果没有那只猫,也许他就这样真的被玄给拉出来了。但是那只猫是一只通灵的猫,它完全听得懂人话,它能设个局骗查文斌就一样能阻止玄来救人。

“喵”得一声,一道黑影迅速的扑到淤泥之上,它的速度决定了它néng够在下陷之前逃离到另外一处。只见那只黑猫迅速咬住了绳子的那一头,它还微微瞅着玄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三只脚,但这依旧不能阻止它借助查文斌的脑袋重新回到了祭台。

一个箭步跳到了查文斌的头上,然后借助这块跳板重新一跃就站在了老dì方,也正是这一跳成了压断查文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只猫的重量此刻已jīng足够能把处于下陷状态的查文斌送上那最后一程,片刻之后,玄只看daò淤泥已jīng没过了查文斌的头顶,整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接着,他看daò此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一面,祭台上那些刚才还不停在骷髅里翻出的白色大虫跟潮水一般开始涌向淤泥,他的四周,他都能gǎn觉到zì己脚底下有蛇一般的东西不停的擦着zì己的裤腿涌向查文斌沉没的dì方。

就像落水的虫子被河里的鱼儿们争相撕咬一样,查文斌沉没前吐出的那口气彻底暴露了他是活人的身份,对于尸蚕,这是再也鲜美不过的大餐。只是它们似乎对玄视而不见,唯独那只黑猫死死的盯着他。

淤泥之处甚至开始jī烈到掀起了浪花,不一会儿,玄便看daò查文斌的身体在淤泥里头不停的上下翻滚着,有遇到面部朝上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痛苦的叫声,可是很快,他又被更多的尸蚕给压了下去。

如此这般的大约过了三分钟,玄便看见查文斌的身体重新浮出了淤泥,他紧闭着双眼,背部贴着淤泥,面部向上,身体开始缓缓的向着更里面挪动,偶尔还有那么一两条小的尸蚕试图钻进他的嘴巴,但是会有更大的尸蚕立刻就把它们赶下来。

不用想也zhī道,他现在是被那些尸蚕抬着再走,这是要走向哪里?

玄自然是不zhī道这种白色虫子的厉害之处,但是他zhī道那个dì方的淤泥足以再把他也给淹没一次,就在犹豫之际,再一抬头,查文斌的“尸体”已jīng不见了,那些虫子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他看daò顶上似乎有一道亮光一闪一闪,再一看,原来是一条已jīng锈迹板板的链子,那是链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的闪光……

第四百零二章:虫卵

玄双手一勾,那链子那算结实,双腿离地勉强néng够晃悠悠的过去。

等到爬到堆放骷髅的祭台上再看,查文斌的“尸体”已jīng被运到了后方躺在一处平台上。无数的尸蚕在四周拱动着,它们昂起脖子,挥舞着大嘴前面的那对锋利的螯,不停的拍打着发出“啪啪”的节拍,它们扭动着身体,互相摩擦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玄把zì己的呼吸节奏控制得很慢,陷入了几近要停滞的状态。尸蚕们像是在举行着某种仪式,不一会儿玄就看daò了一条通体金黄色的巨大肉虫从后面慢慢挪了出来,它太大了,以至于大到zì己的足已jīng承受不了zì己的体重,无数普通身材的尸蚕在它的下方抬着它缓缓的移动着。

所有骚动的尸蚕们都开始安静了下来,那只金黄色的巨大尸蚕被抬到了查文斌的身边,它的额头上有一对明显的触角,它有些艰难的弯下身子用触角在查文斌的身上来回探视着,过了好久,像是挺满yì。接着它又被抬离了另外一个方向,撅起了肥大的屁股对着查文斌,摸索了一会儿后,一根管子模样的东西从它身体里钻了出来被插进了查文斌的嘴巴里。

那大虫子的屁股一撅一撅的,只见查文斌的咽喉不停的做吞咽状,等到那只大虫子重新被抬离开,查文斌足足躺在那儿有一炷香的时jiān。

玄看见查文斌的肚子比之前有明显的鼓胀,他已jīng意识到这些虫子是要干什么了,但是那些虫子锋利的螯显示着它们明显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忽然间,他看daò查文斌的一只手指轻微的动了动,几只守护在边上的虫子立刻不安的涌到了他的身边围了起来。这让玄欣喜若狂,至少目前查文斌还活着。

玄观察了一下,从这里是可以步行过去的,以他的冲击速度,他有把握在三秒内够得着查文斌并且背起他往回走。头顶那根链子比jiào结实,应该可以承受两个人的分量,想好了路线之后,玄便从身上掏出了几根冷焰火和一枚掌心雷。

“嗞”得一声,两根冷焰火被丢到了查文斌的附近,剧liè的火星把聚集在一起的尸蚕们给吓了一跳,一阵骚动过后,果然在查文斌的身边清理开了一条路。

乘着这个间隙,玄果断的把身子一弯,如同猎豹一样直扑过去,迅速的抓住查文斌往肩上一抗。那些虫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想来抢“尸体”,这些尸蚕有着良好的组织性,可是它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玄的脚步。

当玄踏上骷髅台的时候,那只少了一条腿的黑猫又出现了,此刻它正挡在玄的必经之路上。且不说它能否阻挡成功,玄都要花上点时jiān去处lǐ它的存在,可是这返回的路玄是经过计算的,少一秒都不行。

刚才就是那只猫坏事让查文斌陷入了泥潭,这会儿又是它在挡道,这只猫的确是成了精的,它竟然能看穿玄的心思。

玄也是急了,手上此刻只剩下那枚掌心雷了,他一着急就把掌心雷当做石头扔了出去,他只是想赶走那只挡道的猫而已。

那只猫也是一时jiān脑子短路了,不zhī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它不仅没有闪躲,反而靠着仅剩的三条腿轻轻一跃,斜歪着脖子硬是用嘴衔住了那枚威力惊人的炸弹。或许它以为这和刚才的那些冷焰火一样,它以为这样玄就不能阻止虫子的追赶。

“咔”得一声,那是炸弹的保险被打开了。那只黑猫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属于人类的现代高科技的,它又用力咬了一下。当玄经过它身边的时候,都能听见引信发出的“嘶嘶”声了,可是那只猫却得意洋洋的看着玄,把背上的毛全部竖起,做凶恶状。

玄不是圣人,他急了也会动粗,抬起一脚朝着那黑猫狠狠踹了过去,他的速度之快竟然一点也输给侏儒。那黑猫却也一点都不含糊,身子轻轻向前一跃,准确的从玄的脚背上跳过落在那些尸蚕大军里头。

那些尸蚕对黑猫全然没有兴趣,因为这一小小的耽搁,它们和玄只见的距离被迅速拉近。玄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链子,双手跟猴子一般开始往前攀爬,当他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已jīnggǎn觉到头顶开始晃动了……

“轰”得一声巨响,外面的人只看见从入口处传来一阵浓烟,四周的山体都跟着摇晃,因为这是个相对封闭的坑道,声音的传播被关在了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所有人都背过身捂着耳朵不zhī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被卓雄一记手刀劈晕过去的袁敏都被这剧liè的爆炸声给震醒了过来,她揉着zì己的脖子看着入口处的一片狼藉,慌忙着抓住她所能抓到的每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个子给出了答案:那是高爆手雷。

袁敏疯了似地去扒拉那被爆炸重新堵住的入口,这一次卓雄没有阻拦了,他加入了队伍,但是袁敏只是冷冰冰的甩给了他一个“滚”字。

当一块块的石头被重新扒拉开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张灰突突的脸,玄的背上是查文斌,他们俩都倒在了那一头。

“玄!”“文斌哥!”袁敏和卓雄冲了进去,两人各自背着zì己紧张的人来到了外面。袁敏拿着水壶给玄灌了几口水,玄吐了几口后总算是醒了过来,他指着查文斌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肚子里有东西,得赶紧催吐!”

卓雄一听急了,立刻脱下查文斌的外衣,一瞧此刻查文斌的肚子就跟怀胎十月的孕妇似得。更让人恐怖的是他的肚皮几乎都要被撑到透明了,在那层皮肤下面可以清晰的看daò有东西在里头不停的蠕动着,就像是按摩椅靠背上那些会运动的球一样不停的蠕动着。

面对着这样大的一个肚子,卓雄也束手无策,根本不zhī道从哪里开始下手,他怕zì己轻轻一按就会戳破这个巨大的肚子,急得就和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扎褐挽起zì己的袖子道:“让我来试试。”

“你能行吗?”

扎褐打开zì己所带的行囊,里面有一包全部都是草药模样的东西,他迅速的从里面挑出了几样东西放在地上使劲的搓揉着。

搓揉完毕之后,捏成了一个蛋黄大小的圆球,他扶着查文斌的脖子把那东西塞了进去道:“这是卵叶橐吾,刺参和喜马拉雅大戟的混合物,这三种东西都是wǒ们藏民常用的药物,但是混合在一起后会产生毒素,中毒后有一项后果就是能引起人的剧liè呕吐。”

卓雄一把推开扎褐:“你想毒死他嘛?”

“总比眼睁睁的看着他涨破肚子再死要好!再说了这个毒毒不死人的,休息一阵子就能好。”

扎褐的药果然有用,过了没一会儿,查文斌就有了反应,他的喉咙处开始不停的发出干呕声,并且开始有青绿色的汁液开始往外溢,那股味道像极了过期的臭鸡蛋。

再没过一会儿,他的嘴巴里开始有白色的球状物往外吐,大小都有鸽子蛋般,跟汤圆似得一颗接着一颗。卓雄和扎褐见状赶紧把他小心翻过来,查文斌闭着双眼不停的吐着,慢慢的地上吐出的“汤圆”竟然有百来颗之多,并且还在继续。

“到底是什么东西?”

玄靠在墙壁上,双手也太不起来了,很吃力的说道:“是虫卵,一种很大的虫子的卵。”

那些白色的“汤圆”在地上堆成了一堆,黏糊糊的,其中有很多还在不停的动着。卓雄听闻玄所说,小心翼翼的拿出匕首挑破了其中一枚,一只还尚未成型的幼虫头部有一对明显的螯,死死的夹着卓雄的刀刃。

这玩意就算是烧成灰他也认得!

“尸蚕!”卓雄尖叫一声后立刻抬脚踩死了那只幼虫,尚未出卵的尸蚕都如此凶狠会攻击了,可想而知这种虫子成年后已jīng凶猛了到了何种地步。

袁敏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虫卵道:“什么东西?”

卓雄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问玄道:“你们遇到尸蚕了?这里有尸蚕?”

玄乘着zì己的身体尽量不让zì己完全倒下道:“我不zhī道这是什么,但是里面有很多。”

卓雄见玄的脸色已jīng非常难看了,而且他的肩膀还在不经意的抖动着,他突rán拿着匕首向前一步一把扯过玄的衣服。

袁敏不zhī道他想干什么,立刻喝道:“你想干嘛!”

卓雄一刀就划破了玄的上衣,然后把他的身子一侧翻过来,只见玄的背后有两条粗壮的成年尸体蚕正在死死咬着他的肉,其中一只已jīng钻进去了整个闹到,剩下的那大半截身子还挂在外面不停的扭动着……

第四百零三章:天敌

袁敏见惯了大场面,对于血腥她早就司空见惯了,但面对玄背上的这两条大肉虫,她再也镇定不住了,伸手便想要去拿掉那些虫子。

卓雄一把捏住她的手道:“别动!这东西剧毒无比,让我来。”

卓雄看准机会,用两根手指死死的掐住了那虫子的脑袋,那肥硕的身子不断的扭动着,一对螯钳气势汹汹的挥舞着。

抬头看了一眼玄,他的脸色已jīng是苍白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啦、啪啦”得滚落。

“忍着点!”

他用匕首贴在玄的皮肤上,轻轻的划过,突rán猛的一挑,玄疼的“啊”得大叫一声,那条扭动着的尸蚕被取了下来,它的嘴里还带着一块肉。

卓雄把它丢到地上之后直接割断了脑袋,他还要对付另外一条正在大口吃着肉的尸体蚕。

找来一根钢丝用火烤红的前端,卓雄让大宝和扎褐分别拉好玄的双臂,“嗞”得一声,通红的铁丝穿透了那只尸蚕的身体。那虫子吃了痛便要挣扎着往回退,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卓雄见退到差不多的时候,突rán拉着钢丝一发力,猛得一扯,整条虫子终于从玄的身体里拉了出来。

而玄闷哼了一声过后彻底昏死了过去,那是痛得,因为他背后的一块肉已jīng被撕烂,而且还留下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血洞。剩下的事情,他交给袁敏了,因为他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被尸蚕咬过的人必死无疑!

那边的查文斌已jīng吐不出虫卵了,这会儿干呕出来的都是绿色的苦胆汁混合着猩红的血丝,整个人只能闭着眼睛吐,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了。

卓雄捏住扎褐的衣领问:“你到底给他吃什么了?”

扎褐一脸无辜的说道:“这味药的副作用就是引起内出血,不过你别太担心,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卓雄扶起迷迷糊糊的查文斌对扎褐说道:“你最好祈祷你的佛祖保佑他没事,否则,我把你丢进去喂虫!”是的,对于他而言,查文斌是唯一的亲人了,超子和大山至今生死未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查文斌收到伤害了,如果可以,他宁愿受罪的是他zì己。

他们都带了顶级的抗生素,袁敏匆匆给玄打了一针下去后,玄不但没见好转反而有更加严重的趋势,玄不停的打着哆嗦,跟抽筋似得,身上冷汗连连,脸色已jīng从苍白开始转变成了乌青。袁敏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啊,好烫!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卓雄指着那尸体道:“它叫尸蚕,只需要一口就能致一匹马当即送命,人被咬了手指就算是当场截肢也难逃一死。我曾经遇到过两次,天下间没有比这玩意还毒的东西了!”

袁敏转过身去对大个子说道:“wǒ们出去,行动取消,你快点去叫救援!”

“唯一能克制这东西的是三足金蟾,可惜……”

袁敏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那一只已jīng死在了蕲封山下。”卓雄不禁想起了那只硕大的蛤蟆,一口一个吞的好不自在。

“咳咳咳”“文斌哥醒了!”

查文斌只觉得满嘴的腥臭味,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看来扎褐的药劲已jīng去了大半了。

“怎么样?”“好点没,文斌哥。”

查文斌只是半蹲着摇摇手示意zì己能行,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后总算是稍微好过了一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他怎么样了?”

“你是说玄?”

查文斌点点头。

卓雄走过去轻声对他说道:“被尸蚕咬了,怕是快不行了。”“扶我过去。”

袁敏闪着泪花轻轻掀开玄后背上的衣服,被咬的那块dì方的肉已jīng发黑了,伤口外还凝结了一层水滴状的网,只是那网是暗红色的。

查文斌盯着玄的背看了好一会儿,默默的打开了乾坤袋,摸索了好一阵子终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瓷酒壶。“让我试试,但是不一定能管用,毕竟它还是太小了。”

说完,他撑起zì己的身子拿着酒壶对着嘴灌了一口,接着对着玄的背“噗”得喷了出去,一层水雾瞬间被洒到了伤口上。说来也怪,那层原本凝结在伤口处的网状物瞬间都被喷落了下来,查文斌见有效,又含了一口水继续喷。再看,玄背上的伤口乌黑之色竟然隐约有退却的迹象。

袁敏大喜:“查先生,你这是什么药方?”

“不是药,这里头装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卓雄有些惊讶道:“你把它给带来了?”

“一直昏睡着,前阵子断腿的dì方有肉芽长出来,但就是不醒,就索性一直呆着。”他又对袁敏解释道:“这里头是一只三足蟾,这水用得是冬天梅花花瓣上最下面的那层雪化的,是给我那只蛤蟆治伤的。三足蟾克尸蚕,它泡出来的水或许能起点用。”

说着,查文斌又含了一口继续喷,等到第四次的时候,酒壶里的水已jīng干了,但是玄背上的伤依旧还有很大一块没有处lǐ,这点水太少了。

这梅花雪水原本是查文斌收集用来制作符水的,本就不多,更加别提带了。再者,三足蟾在里头可是泡了足足大半年有余,金蟾的皮肤上常年分泌着一层粘液,那层特殊的粘液对于疗伤有着奇效。

“扎褐,帮我灌点水进去,就你带着的那雪水。”

扎褐是喇嘛,他喝的水都是采自天然的积雪,西藏河流里的水哪一滴不是万年前的冰雪融化的。

接过查文斌的酒壶,扎褐准备在那灌水,只觉得脚下一个趔趄,原来是那抬侏儒的担架绊住了他的脚,手中的酒壶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众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

“啪”得一声,酒壶碎了。

一只只有两条腿的蛤蟆出现了地上,完全没有了生气跟死了一般。

“你!”卓雄气得都要说不出话了。

扎褐zhī道zì己闯了大祸,想要去捡,却被卓雄一把推开:“你最好给我消失!”

那三足蟾跌落的位置恰好就在查文斌的呕吐物前面,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小蛤蟆的鼻孔微微的动了动,接着它嘴里的那条舌头慢慢吐了出来,一伸一卷,一枚虫卵就这样消失了,它的速度之快让人眨眼间就过去了。

大宝才懒得理那些人吵架,他自顾自的说道:“嘿嘿,有意思。”

卓雄那叫一个气,心想wǒ们这边还不是为了救你的人,你这会儿却在那看笑话,于是很不客气的上前问道:“你说什么?”

“有意思!竟然吃那个,哈哈!”那只三足蟾又一次的伸出了舌头,又是一枚虫卵。

要不是查文斌在,卓雄有想扇这家伙的冲dòng了,不料那家伙丝毫没在意卓雄的黑脸,反而继续大笑道:“哈哈,道士,那只蛤蟆在偷吃,小样!”

“你说什么?”查文斌哗啦一下站了起来,这一回他也看见了,三足蟾第三次伸出了舌头,消灭了这枚虫卵之后那个两条腿的家伙居然还甩出舌头舔了舔zì己的嘴唇,好像完全没过瘾一样。

卓雄目瞪口呆的盯着小三足蟾道:“它活了?”

查文斌禁声道:“嘘,别动!”

第四枚虫卵下肚,小三足蟾的肚子已jīng涨得圆鼓鼓的了,它似乎已jīng吃饱了,原本那两条跟死蛤蟆一样张开的腿也慢慢收了回去,除此之外查文斌惊喜的发现它断裂的那一条腿上长出的肉芽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不光如此,它的个头似乎也比之前要大了一圈了。

尸蚕是毒虫之首,而蟾蜍本就是五毒之一,又贵为三足,更是这尸蚕的天敌克星。这枚小三足蟾自从被带回来就一直什么都吃,但长势比起它的祖先们个头要小的可怜。查文斌一直以为是这东西就是长不大,如今才míng白,它是天生以尸蚕为食,只有尸蚕,才是它真正的食物!

“咕”得一声,不知是它打得饱嗝还是叫声,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的发声。

缓缓地,三足蟾睁开了那双已jīng闭了好久的眼睛,它慢慢的挪动着zì己的身子,只有两条腿的它似乎还没适应。

“咕呱!”小家伙看daò查文斌了,它奋力的叫了一声!

查文斌的眼里泛着水花,嘴里喃喃道:“有救了!”

第四百零四章:入煞

《述异记》卷上云:“古谓蟾三足,窟月而居,为仙虫,日中有鸟三足乌,月中亦有三足蟾。”三足蟾伴月之精华所生,自古以来的传说中都将其列入奇兽,乃仙家之物,具有招财辟邪之功效,并且只居宝地。

这只三足蟾虽然年幼,但是它天生便是那尸蚕的死敌,从它吞食虫卵来看,结合蕲封山里的那只大蟾,它的确是其克星。三足蟾的唾液具有极强的疗伤作用,尤其是对待外伤,这会儿查文斌已jīng捧着它在玄的背后蹲着了。

不用查文斌的吩咐,这小东西已jīng甩开了大舌头在玄的背上来回扫动了。每扫一下,玄背上伤口处的黑色就黯淡下去几分,那个豁开的大口子也有收拢的迹象。等到一炷香的时jiān过后,黑色皮肤已jīng完全消失了,剩下的那层皮肤嫩的如新生儿一般,外面那层死皮早已脱落。

这只三足蟾远未成年,很快它就再次在查文斌的手掌心昏昏欲睡。看着zì己吐出来的那一堆虫卵,查文斌寻思着这东西是不是该收集起来,以后它再想吃就没得吃了。

处lǐ完玄的伤口,玄依旧是昏迷着,不过体温已jīng下去了,这让袁敏放心了很多,在高原最怕的便是发烧,这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毙命。查文斌此时更多的则是肠胃难受,好在虫卵都没有破,不然他就真成了那些幼虫的食物了,这一次他欠玄一条命。

“那只猫还在里面。”

卓雄见他要进去,赶忙拦道:“文斌哥,你的身体?”

查文斌的脸色并不算很好,被这么一折腾他纵然是有力也消耗了大半,高原地区对能量的需求是平原的数倍。

“你们进不去的,那地下的泥都是尸泥,污秽之气太重了,活人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尸气攻心。”他指了指玄道:“那位小哥是个奇人,倘若是换了他陷进去,我没有把握把他带出来。”

“里面有尸蚕,不能让你再冒险了。”

查文斌拍了拍口袋里呼呼大睡的三足蟾道:“有它在,没事。”

果真,这一回他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手上拽着那条黑猫的尾巴,那只猫倒也狡猾的很,竟然没被炸死,而是被一堆乱石给砸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

方才他进去的时候,那些尸蚕纷纷在乱石堆里四处乱窜,如同见到瘟疫一般躲闪不及,这三足蟾当真不亏为它们的克星。这个dì方,查文斌觉得是用来处lǐ尸体的,那些坑洞的里人不知是什么原因都被砍了脑袋,那些尸蚕应该是有人刻意养的。被砍下来的脑袋就成了尸蚕的食物,尸蚕这种东西奇毒无比,用来看护一些特殊的东西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了。

黑猫的胡须都被查文斌剪了下来,放在小碗里头用火烧了,那股恶臭让人窒息。猫的胡须是把出色的尺子,不管是什么品种的猫,只要剪掉它的胡须,它就会变得呆傻,甚至是失去方向。而猫néng够通灵,除了它的眼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胡须,这把尺子néng够量出阴阳道,也能量出人火的高低。

烧成的那点灰被查文斌用手指蘸了抹在了侏儒的鼻孔下面,剩下的事情他有些不忍心操作,便交给了卓雄,那对鸳鸯眼必须要扣下来!

猫摄魂主要是通过眼睛,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黑猫的眼睛都被描述成是邪恶的源泉,能至人迷幻,以至于丢了魂。这只黑猫食人肉,积戾气,就和尸蚕在一块儿都不会受到伤害,的确是个邪物。

卓雄倒也还算人道,没有让那黑猫多受罪,直接用大石头砸破了它的脑壳,然后用匕首硬生生的挖出了那对血淋淋的猫眼。这猫眼一红一绿,放在水里清洗过后如同玛瑙一般,但是查文斌说这东西就是现在盯着看也照样也能使人丢魂。

洗干净的猫眼用白酒侵泡了一会儿,这是杀菌,然后撬开侏儒的嘴巴强行塞了进去。

查文斌让卓雄把那猫给埋了,忙活完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侏儒和玄都会陆续醒来,他也想坐下来休息休息,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好久。

“噗”得一声,查文斌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他可以听到卓雄的叫声,也看daò了袁敏着急的神情,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慢慢闭上了。他太累了,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睡吧、睡吧……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期间他经历了打摆子、高烧不下、口吐白沫。长时jiān的呕吐终于让他开始身体脱水,一旦失去抵抗力的他又面对高原反应的来袭,这是纯粹由身体原因造成的,不过好在袁敏带的药物足够,坚守了一天一夜后他终于醒来了。

面对着众人担心的脸,他看见了恢复气色的玄和活蹦乱跳的侏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睡了这么久,是有点太奢侈了。”

只有卓雄zhī道,这几年来查文斌的睡眠时jiān每天从来没有超过三小时,他没日没夜的不守着那间屋子,他总是在最努力的想尽一切法子去唤醒沉睡的人,而zì己却从未有睡过一个好觉。

侏儒的感谢话说了一箩筐,只是怕他会恶心,大家都没有告诉他猫眼的事。玄天生话就不多,只是淡淡得说了句谢谢,对于这个年轻人,查文斌有说不出的gǎn觉,他的背后一定有很特殊的事。

接下来的路似乎要顺利很多,查文斌的身体刚刚恢复,这一段他们走的比jiào轻松。因为经历了生和死,所以队伍里头的气氛也开始变的轻松和融洽,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被建立起来的,而无形之中,查文斌也成了这些人心中的jīng神领袖。

到了歇息的时候,他们就地围成了一团,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查文斌还是布置了铜铃红线阵,人都得呆在红线以内。

吃饭的时候,扎褐发现了zì己身后的石壁上有一个刻字,而且是汉字,他是藏民自然不认得,就喊卓雄来瞧。这个字,但凡是认得的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煞”字!

查文斌瞧完之后确定道:“是朱砂写的,此人的修为相当高,笔画所到之处铿锵有力,字虽然不是正字,但里头的气却充满了正气。”书法和人的品德修行是成正比的,一个人行的正不正,从他的笔迹里完全可以瞧出端倪来。而且此人的笔迹和他手中握得那本线装书一样,他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袁敏问道:“那他留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过了这一段wǒ们kě能会遇到麻烦。”说着,查文斌掏出罗盘在方圆五米zuǒ右来回的走动了一番,当他转动罗盘使指针的位置对准了墙上的那个字后顿时心里一惊:若不是有扎褐的这个发现,明日当真要陷入一场大劫了。

见查文斌的脸色骤变,卓雄赶紧问道:“怎么了,这里有古怪?”

查文斌回头瞧了一眼来的那条路,路的那一端黑漆漆的一片,就像是一条大蛇的已jīng张开了嘴巴静静的等待他们走进去。现在查文斌已jīngmíng白,他和那位前辈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九曲玲珑怎么kě能会这样让他们平静又安全的走了一整天。

“wǒ们进了死胡同了。”

袁敏瞪大了眼睛道:“什么死胡同,你是说前面没路了么?”

查文斌合上罗盘叹息了一声道:“wǒ们终究还是走错了路。”

“不会啊,就这一条路啊。”的确如袁敏所说,这条通道是笔直的,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条岔路口,而且为了防止走失,他们每走十步都会在墙壁上留下记号。

“已jīng错了,来不及了,正确的路就是那个尸蚕遍地的尸泥洞。wǒ们下意识的会以为那个dì方充满了危险,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这条看似是正确的路,其实这是一条不归路。”

袁敏指着来的这条路问道:“查先生,你确定?”

查文斌指着墙壁上的那个字道:“这个字是一个方位提示,煞是四季之阴气,孕天地戾气而生,极其狠毒,不消不灭。无论是什么dì方都有kě能出现煞,若是被这煞撞了,家中从人到六畜都有kě能一夜暴毙。这东西虽然歹毒,但却可以躲,因为煞巡行的方位是很好寻觅的:子日起正南,向东逆行,一日一位,四日一周,循环往复。所以有人活动的dì方和场所都会请人看过风水,只要规避掉煞的巡行路线,自然是无煞可碰。但是我刚才瞧了一下,此刻wǒ们正走在煞的巡行路线上,这一天走下来太平静了。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有人竟然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把wǒ们引入了这条最凶险的路,只要稍懂风水的人都能看出煞位线,真是讽刺!”

听他讲得这么玄乎,袁敏赶忙说道:“那wǒ们重新回去啊!”

“你若回走,我敢说不出百步之内,必定遭遇大凶。煞位线一旦走进,是比阴阳路更难走的,就算是进了地府尚且有一线生机可返还,但煞位是天地所生,千百年来无人可破。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步步杀机,只不过wǒ们现在正处于第三日,到了第四日,你们想平静也平静不了了!”

第四五零五章:入塔

查文斌扬了扬手中的线装书道:“写这个字的人应该是出去了,他能走的出去,wǒ们应该也能,一天的时jiānwǒ们的机会很大。”

侏儒指着墙壁上的那个字道:“就这东西能致wǒ们于死地?”

“煞不是鬼魂也不是野兽,煞无形无相。”查文斌解释道:“这是一种看不见的死亡力量,可以一步步的让你走进地狱再也回不来。换句话说,就是zì己连怎么死的都不zhī道。”

“那现在呢?”袁敏此刻已jīng完全把查文斌当做了主心骨。

“回去wǒ们是去不了了,往前面走,要快,wǒ们不能休息了。”

世上本无路,既然修了就是可以走的,给人走的还是给鬼走的,那自然也会有个说法。宗教派别林立,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任何一种宗教都相信人死后会有另外一个世jiè的存在。但是这个世jiè,谁都没有真正的亲眼见过,诸如查文斌这样的得道之人也不过靠的是元神出窍进的幻境。

当一个真正的幽冥世jiè完全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并且可以摸得着,看得清,那会是怎样一种震撼呢?

通道没有查文斌想的那样长,走了不到三个小时,他们便到了尽头。

光,温暖和煦的光,让人觉得舒服和踏实的光。已jīng有整整五天没有见过了,出口处那一片洒在地上的光甚至让他觉得终于回到了人间,在地下穿行的日子是那么的压抑。

可是不仅仅只有人间有光,地狱也同样有光!

这半天的行程依旧平静而顺畅,查文斌甚至怀疑是zì己错了,可事实证明老祖宗留下的风水堪舆学说是永远都不会有错的,因为那是由血和泪的教训总结出来的。

踏出出口的第一步,除了查文斌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欢呼,他们是理由欢呼的。

一座巨大的山峰挺立在中间,几座相对矮小的山把它拱立在了中间,雪线依稀可辨,放佛就在zì己手指触碰之间。

如果这些只是大自然提供的鬼斧神工,那么眼前的那座高塔足以让世人折服。

一座足足九层高的宝塔就在他们眼前,塔依山而建,塔是山的一部分,而山却又在塔之外。塔借助了一部分山体,这种将自然和人文完全融为一体的建筑,是可以轻易俘获任何人的心的。

宝塔的入口处是一座拱形,没有塔门。

袁敏带着高倍军用望远镜,她发现那座塔的第九层后面竟然有出口,连接着一道吊桥直到那座山的另外一头,吊桥上的冰棱都清晰可见,再往上有台阶的迹象。

反过来再看山本身,坡度极为陡峭,几乎是难以攀登。

在西藏地区塔并不少见,被称为灵塔。那是用来埋葬高僧的,也叫塔葬,资料上都说这种墓葬形式是从印度传过来的。但这座塔无论是造型还是高度都和常见的灵塔截然不同,算不上精美,但是却很大气。

塔门很高,足足两人高,没有设大门,地面上铺着一层平整的褐色石板。脚步落地,只有空空的回声。这条石板路笔直通向前方,可以看见盘旋而上的楼梯,里面没有透光的窗户,全密封,入口处的那一抹光斜着晒到古老的墙壁上竟然有一丝波动的棱形光晕。

在楼梯口,他们的脚步停住了,那是一只头颅高昂的的蛇形雕塑,黑色的玄武岩烨烨发光,那锋利的牙齿寒光闪闪,细看之下,竟然用的是真蛇牙!

蛇在给人的第一印象中是邪恶和冷酷的,但是在世jiè最远古的文明中都有把蛇作为神灵来膜拜的记录。在古代中国的一些浮雕作品中,女娲和伏羲也是人首蛇身,如果剥去后人为其包裹的人间化面纱,他们在远古人们的心目中却是巨大的蛇。而龙这种被世人所知的动物,其身体更是蛇身。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蛇的雕塑上没有眼睛,只有深陷的眼窝。绕过这尊神秘的雕塑后面便是盘旋直达二层的楼梯,从这看过去加上联想还真有几分蛇身的意思。

藏区的温度是极寒的,蛇属于冷血动物,在这里除非是靠近地热地区,否则蛇类是无法生存的。如此一个严酷的自然环境里有蛇类崇拜,的确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里曾经生活着和他们所见到的那种巨大的蛇类。古人崇拜大自然的力量,以那两条蛇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查文斌完全有理由相信曾经这里是一个蛇的国度。这不禁让他想到那座寺庙地宫里的两条大蛇,和这座雕塑有惊人的相似。

二楼就在眼前,他们没有理由选择不去。

这座塔fǎng佛除了这台阶就是厚厚的墙体,没有房间,没有浮雕,也没有壁画。就像是一条通向山顶的人造路,乍看不特别,再看依旧如故。

所有人都尽力的屏住呼吸,没有人会觉得这里只是一座普通的塔,谁都害怕zì己的身边忽然蹦出一个弱郎或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孩,单单就是这份压抑已jīng让人行走在崩溃的边缘了。这里没有死亡的气息,也没有鲜活的味道,似乎一切都和天与地无关,这里是被遗忘的,也是被隔绝的。

没有人开口说话,生怕会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或是惊扰了黑暗中休息的亡魂,一直到第三层的时候,他们走过的拐角处终于出现了第一道门,门的前面立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通体光滑无字。

大门是对开门,门是木门,原始的木色并没有因为时jiān的沉底而老去,雪白的条纹告诉着查文斌,这对大门的来历绝非寻常。

“雪柏!”没错,这种木料查文斌和卓雄都很熟悉,蕲封山中对它记忆犹新。千年楠木,万年杉,不敌雪柏一枝丫!自古以来,这种稀世的木材就是权势们收集的目标,用它制作的棺木可以保尸首万年不腐。

门没有上锁,是向外开的,一拉即开,只是所有人想要进门都得绕过那块光溜溜的石碑。不知怎地,查文斌对那石碑多瞧了一眼,那石碑太光滑了,光滑到都能当镜子使,匆匆一瞥中他见到了镜子中的那个zì己。

当这扇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数的绿色在里面跳动着,它们顺着楼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比萤火虫大,但是却又比它们更加幽暗。

“鬼灯笼!”这东西查文斌很熟悉,老坟窝子里下雨打雷的时候最常见不过了,也就是wǒ们常说的磷火。但凡有磷火大面积出现的dì方那都说明一个问题:此处有数不清的尸体。

手中罗盘的指针跟疯了一般的zuǒ右在摇晃,放佛这里无处不充满着鬼魂,查文斌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这里不是他们能走的。

“刚才是谁把门关上的?”身后的那扇雪柏门不止何时已jīng关上了。

袁敏也觉得奇怪,她跟大个子问道:“大宝走的最后,是你关的?”

大宝摇头道:“我怎么kě能会关门,要不是你们说我也不zhī道这门关上了,管它呢,既然关了,再打开就是了。”说着他双手放在门上往前一推,只听“咚”一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大宝便觉得他再怎么用力,这门都纹丝不同。

“奇了怪了!怎么推不开,刚才明明在外面一拉就行了啊,你们几个过来帮忙试试。”

事与愿违,卓雄和侏儒联合大个子三人之力依旧不能动这门一丝一毫。

查文斌蹲在地上一直用耳朵听着地面,每一次他们发力推门,他都能听到一种轻微的碰撞声。看着卓雄他们还在努力尝试,他站起来低声道:“wǒ们kě能栽了,这dì方只能进,不能出。刚才外面那块大石头应该叫做断门石,在战国以前的墓葬里出现过,是一种非常灵巧的防盗术,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触发机关,外面的大石便自动横在门前的卡子里。”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一块石板道:“这里比其它石板低了一公分,而且声音不同,这样庄严的dì方是不kě能出现这种误差的,这块石板应该就是机关。”他看了一眼袁敏道:“不巧的是刚才它被袁小姐踩到了。”

袁敏的脸上一白,蹲下身去拿出一把匕首细细的叼开了这块石板,没一会儿,她的手中多了一根断成两截的泥制小棍。

查文斌接过那对小棍看了一眼道:“不可逆的机关,这里就没想着让人活着进来再出去,wǒ们终究是遇到煞位了!”

第四百零六章:死了

无尽幽暗的那一头是飘荡的孤魂,这些魂魄并没有意识,也不能害人,他们是真正的游魂,如同灯笼一般照亮着这条回廊。回去,已无路,这就是煞位,只能向前,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查文斌给每人都派了一张本命符,这符不是用朱砂,而是用刀子割破了各自的中指,捏着他们的手做笔画成的。此符是万万不能丢的,所谓本命符便是强行祭出各自的十二命宫,找出原本各自命理里的守护宫。

芸芸众生,风云际会,斗转星移,周而复始……蓝天下的黄土地,演绎着重复的历史,红尘之外三界轮回,传承着五千年前的足迹,那么的遥远,却又随处可及……

本命符,是历代道教高人通过观天象、推命理,算凶吉、“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结合命宫。命宫是人出生时在东方升起的星座,主宰一个人的天赋才能,是人命之归宿,既所谓的天命。世人根器不同、因缘不同,对应的命宫也不相同,这便是常说的“人各有命不可逆”。

经常算命的人都会被经常告知:你命中有劫难,但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此贵人非常说的常人,而是指命中的四柱神煞,如天乙贵人,驿马,桃花,太极,文昌,天德、月德等、神煞原本出现的时jiān是既定的,一定要到那个点出现帮助zì己渡过劫难或是获得好运。

天命不可违,但没有不能打乱顺序重新排,本命符便是用zì己的精血强行将四柱神煞统一到符上,或是遇到劫难自会当即抵消。这便是命理中最为高深的一环:改命!改命者虽然没有破坏命理的内容,但却改了顺序,因为偷窥了天机,所以必遭天谴。再精通命理学的大师也决计不会轻易下盘替人改命,查文斌这么做是因为他已jīng遭受了太多了的天谴,这一次,不过是再多一点罢了。

用来照亮的工具是一盏红兮兮的灯笼,随手用铁丝现场扎的,不管是哪里的义庄里头都是不用电灯的,因为只有灯笼才是阴阳两界都共同使用的照明工具。

嘱咐了所有人都不许随便说话后,他领着大家开始迈向那些绿色的深渊。

“磷火”本事并无恶意,人只需要轻轻用巴掌一扇,一阵风过去便可以让它们游开,只是初次碰到这种情况的人难免会紧张,每一步走的都格外小心。

走着走着,就有人觉得不对劲了,先觉得不对劲的人是扎褐,他是紧跟在查文斌的身后的。这回廊楼梯是斜着向上的,查文斌手中提着的是灯笼,原本墙壁上晃悠悠的一直有人影,跟扎褐的高度差不多,还没走上第四层,扎褐发现查文斌的影子已不足刚才的一半高了。

他回头一看,zì己的影子此时已jīng降到和侏儒差不多了,而侏儒的影子只能到玄的膝盖,意识到什么之后他捅了捅查文斌的腰道:“文斌哥,有点不对。”

“哪不对?”其实查文斌也觉得不对劲,但他就是找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因为他发现zì己双肩上的火已jīng比平时暗了一半有余,但一想这里到处都是“磷火”,只好安慰zì己是煞气太重被压制了。

扎褐指着那墙壁说道:“影子不对,你的影子比先前矮了一半,不光是你,wǒ们大家的影子都矮了。”

回头一看,袁敏肩头的火已jīng熄了一盏,而大个子的两盏都已jīng灭了,卓雄的印堂黑的跟块焦炭似得,扎褐和侏儒的光已jīng足以辟邪了,而是容yì招邪,除了玄,其它所有人都有问题!

查文斌立刻拿了一根贡香点起插在了地上,那些绿色的“磷火”闻香而至,疯了一般的涌在了贡品香四周贪婪的吸着香气。而队伍里,大个子和袁敏竟然也闭起了眼睛,一副很超然享受的样子,完全陶醉了其中。查文斌见势立刻把香熄灭了,那些“磷火”又四下散去,跟着袁敏和大个子都睁开了眼睛,fǎng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任何死物可以抵挡贡香的诱惑,活人顶多对其特殊的香味揉揉鼻子,是决计不会有享受的gǎn觉的。查文斌一手提着七星剑,一手提着灯笼缓缓的走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把手中的灯笼交到了玄的手里,又从怀里掏出八卦镜道:“zì己照一下镜子。”

先照镜子的是袁敏,她不míng白查文斌为什么让她照,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看见什么了?”查文斌问道。

袁敏只能从镜子里看见zì己的脸的轮廓,“你这镜子太旧了,都糊了,看不清。”这是一面铜镜,加上这里的光线不足,她以为是正常的。

查文斌又拿着镜子对大个子说道:“大宝,你也来照一下。”

大宝照了,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微微的抽动着。

查文斌等了有一分钟,大宝没有开口,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突rán间查文斌对他喝道:“看见什么了?老实说!”

大宝被这一喝,整个人当即瘫软到了台阶上:“镜子里头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看daò。”

袁敏见查文斌突rán对他们发难,心里觉得不舒服,她扶起跌在地上的大宝安慰道:“别瞎想,他那镜子太破了,本来就照不出什么。”

查文斌冷冷道:“是嘛?”说着,他转向对着侏儒道:“你也来照一下。”

侏儒接过镜子一瞧,用手抓了抓zì己那鸡窝似的头发道:“看来这里的风不小啊,都吹乱了我的发型……”当他瞧见查文斌那张严肃的脸,立即收起了zì己嬉皮的风格正色道:“可以照着用,但不算很清楚,微微有些模糊。”

“好!”查文斌从玄的手中接过灯笼,对袁敏和大宝说道:“我现在把镜子给他,你们两个站在小哥的身后一起对着镜子看。”

玄似乎不太想拿,他对查文斌摇了摇头,但是查文斌却说道:“没事,一切有我在。”

玄照做了,袁敏和大宝也照做了。

“镜子里有什么?”查文斌依旧是这个问题。

袁敏此刻的脸色也已jīng是苍白了,她怎么都无法理解,这面“破”镜子里头的玄五官是那样的清晰,而zì己糊的就像是被曝光的胶片,明明是三个人,但大宝压根没有出现在镜子里,那里头只有一个玄和zì己模糊的影子!

袁敏看了下zì己身边的大宝,他的眼神几乎要呆滞了,这绝不是查文斌在搞鬼,因为镜子是永远不会说谎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袁敏的声音有些尖叫了。

查文斌指了指大宝道:“他死了!”目光一转又落在了袁敏的身上:“而你,也快了。”接着他把所有人都看了一眼,全然不顾袁敏瞪大的眼睛和大宝死灰的脸色道:“除了小哥,wǒ们所有人都在已jīng死亡和即将去死亡的路上,包括我!”

大宝喃喃道:“死了,我已jīng死了?”

查文斌闭上眼睛缓缓道:“wǒ们都上当了,这座塔活人进不得!”

袁敏指着玄道:“那他呢?他不是活人嘛?”

查文斌面对着玄,笑着说道:“活死人,不算在内,对吧?”

玄的嘴角跟着抽动了一下,他没有辩解。

“你什么意思!”

查文斌伸出三根手指道:“人身有三魂:一名台光,二名爽灵,三名幽精,分存天地人三界,三魂独立永不相见,人死之后,一魂归地府,一魂归天命,一魂归黄土。人本应修人道,却有人也修鬼道,能者修天道。这位小哥是以鬼道修其身,以人道修其心,正邪相抵,既不落入魔道,也成不了天道,两者之间相辅相成,本该是一步妙棋,但我劝你鬼道终究会让你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么长的日子里我一直没点破,只因你的道缘根基不在我之下。此处煞气太重,你的人道快要压制不住,此刻你心中杀戮之心是不是已jīng起了?”

玄很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是!”

查文斌指着那些绿油油的磷火道:“不要滥杀无辜,它们是没有罪的,也不会害你。”

袁敏根本无心听那些,她只zhī道她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那你说wǒ们死了又是什么意思?”

查文斌坐在台阶上缓缓的抬起头对着袁敏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jiè有鬼嘛?”

第四百零七章:血池

袁敏苦笑道:“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有很多你看见的人,其实已jīng死了,魂离开身体之后,人照样可以活四十九天,但没有魂的人其实就是死人。没有魂就照不出影子,也就跟死人一样了,wǒ们的魂在进门之前就已jīng丢了,那块石头比人高,也叫做比魂石,任何人从那里走过都会丢魂。”

袁敏大吃一惊:“你既然zhī道为什么还硬要进来?”

查文斌哈哈大笑道:“不入地狱,焉得圣水?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我一贯的行事风格,也只有死人才能从这里过,要不然这些恶鬼早就扑上来把wǒ们撕成碎片了。抛去没有牛头马面,这里和黄泉路倒真有三分相似。”

这第四层塔除了磷火多些倒也好走,反正大家伙儿都zhī道zì己中了招也就一样,用查文斌的话说:既来之则安之。

穿过这层到了第五层可就傻眼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耳边清晰可辨“咕噜噜”得水声,就像是一口烧开水的大锅架在前方烧着,蒸汽四溢。

扎褐舔着舌头咽了唾沫道:“这里总不会有人在煮酥油茶吧,我怎么闻到一股浓郁的酥油茶味?”

侏儒笑嘻嘻的损他道:“梦里想喝吧?我闻到的明明是猪肉汤啊,还是上好的后腿圈子,就是这个味,真香!”

袁敏嘀咕道:“我闻着像龙井茶。”

“我怎么觉着是油炸臭豆腐?”大宝也咽了口唾沫跟着道。

“你也差的太远了,臭豆腐都出来了?”

“就是,我闻到明明是黄酒!”

而查文斌闻到却是满鼻子的香味和纸钱味,他看着玄,玄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的。

“你闻到什么了?”

玄的眉头皱了一下:“血腥味很浓。”

人的嗅觉和听觉视觉一样都是会被欺骗的,他们丢了魂在先,容yì被迷糊,但是玄不同,他是正常的,他能闻到的或许才是真正的味道。

查文斌指着那片雾气又问道:“能看得见嘛?”

玄点点头:“能,中间有一条一掌宽的石板铺着,下面是沸腾的血水。”

“水里有什么?”

“有翻滚的骷髅,还有痛苦挣扎的人,他们在哀嚎。”

若换在以前,这点障眼法查文斌自认为是瞒不过zì己的,如今进了这塔好像道力也失去了一大半,若不是有玄在,他估摸着八成这队人都要全部跌进血池里。

“你带wǒ们过去。”

“好!”

一人紧挨着一人,死死的拽着对方的手,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玄拉着袁敏,袁敏拉着查文斌,如此顺序交替通过。其他人因为看不见,只能跟着zì己身前人的脚步,好在这些人身手都还不错,除了扎褐摇摇晃晃的几次被卓雄和侏儒及时扶住,这道玄所说的窄桥倒也过了大半。

队伍的最后一人是大宝,他体积最大,不能走在中间,他的前面是卓雄。剩余的人都陆续过了桥,要说这一走上踏实的地,那雾也跟着散了,什么都看得见,那“咕噜噜”的血水上下翻滚着教人直倒胃口,什么幻想出来的香味此刻都被一扫而空。

过了桥的人能看见,在桥上的人却依旧在雾中。

卓雄的右脚已jīng走到了桥尾,却听见zì己的耳边突rán有人齐声喊道:“快跑!”

他的反应何其快,身子往前一窜,这搁在平常那也就是顺利到达,可这回他却觉得zì己的身后被拖了一股巨大的力气。接着马上就传来身后大宝的声音:“有东西抓住我的脚腕!”

站在岸处的人们看的真切,就在他俩即将到达的时候,一只骷髅手突rán毫无预兆的从血水里伸了出来死死的捏住了大宝的脚腕。大宝的手原本是抓着卓雄腰上的皮带,他被这么一捏,自然就一惊,接着便失去了重心向后一晃,而卓雄就这样又被拉了回去。查文斌和其它人的脸转瞬又消失了,他又回到了雾气里。

“快跑啊!”岸上的人喊着,可卓雄明明就离他们不到一米远却和没听见一样,与大宝在那一掌宽的桥面上来回晃动着,看着让人揪心。

这雾里的人是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卓雄只zhī道zì己被大宝拉住了,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回头冲着大宝大喊想问情况,可大宝却什么都听不到,他只觉得zì己的脚快要断了,其实他是看不见,因为那只骷髅的手指已jīng刺穿了他的脚踝,他的血如水龙头一般开始像池子里哗啦啦的流着。

情况很危机,查文斌和玄几乎是同时准备冲了进去,他们看得真切。

桥上只能站一人,等玄的手拉住卓雄的时候,一切都晚了。kě能是因为大宝鲜血的刺激,血池里一下子竟然沸腾了起来,有无数的骷髅开始涌向桥面,有用手抓得,还有的就直接用牙齿咬,大宝的双腿瞬间被染红了。袁敏在岸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宝的肉被一片片的撕咬下来,她可以听见大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是大宝却看不见她的哭喊声。

“咚”得一声,大宝因为疼痛,无法再保持平衡,他掉下去了,卓雄跟着一歪也要掉下去了,但是他足够幸运,因为玄和查文斌同时拉住了他的手。卓雄的脚尖刚到血池边缘的时候被拉了上来。最后的时刻,是大宝松手了,因为他可以看见了,他看daò了岸边痛苦万分的战友们,他也听到了袁敏哭喊着zì己的名字,他意识到zì己的手还拉着一个人,于是他放手了。

“快走!”这是大宝沉入水底后发出的最后声音,接着翻滚的血池立刻把他淹没了,无数的骷髅开始像过节一般掀起了水花。不到一分钟,水面平静了,又不到一分钟,一具骷髅突rán“哗”得一声从水底冒出平躺在水面上,那具骷髅的脑袋有些大,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链子,吊坠是一枚银色的弹头……

那是大宝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挨的枪子,他就受过这么一次伤,唯一的一次,所以他把那枚取出的弹头挂在了胸前作为了纪念。

袁敏已jīng哭的要瘫软了,侏儒也蹲在地上抽泣着,玄半跪着双眼通红,他是他们的战友!

袁敏站起身来从卓雄包里翻出那副登山爪准备要扔,却被他拦住道:“你要干什么!”

“滚开!我要把他带走,就是死,我也不能让他死在这样的dì方!”

查文斌也按住了袁敏的手臂道:“不能!”

袁敏咆哮道:“为什么?他已jīng死了!”

玄轻轻的拿起了袁敏手中的登山爪道:“他说的对,因为这池子里的水只要沾上一滴,活人必死无疑。”

查文斌缓缓道:“盘古开天,再现人间;天地之尺,凝血封渊!”

卓雄不解道:“什么?封渊wǒ们去过啊!”

查文斌的脑中开始出现了往日里走过的那一个个dì方,他一下子就下意识的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给串联起来了,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

蕲封山、封渊湖,昆仑绝顶;青衣、九宫棺主、渡河道人,三魂合一;扶桑神树、昆仑神话、三界大门;天界、冥界、人间……

突rán他睁开双眼大声喊道:“轮回塔!”

“什么?”

“我míng白了!三界轮回,五千年前昆仑神话开始之时,这道大门便被关了,三千年前蜀山神话再起,可惜扶桑神树已断。那么比中原早了足足七千年的西藏呢?宗教的发源地,一切巫术的起源,羌人祖先是从这里开始走向中原的,理应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这里又怎么会没有三界轮回的大门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袁敏已jīng被他说糊涂了。

查文斌很是激动的说道:“这塔一共是九层,前三层为人间,wǒ们现在所处的就应该是冥界,所以大家的魂都没了,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只要wǒ们能穿过这里,再往上就是天界,出了天界,三界轮回完毕就是一切的起源!”

第四百零八章:鬼门关

出世为阳,入世为阴,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图,又画了一座九重宝塔。

查文斌把这座轮回塔看做了是一个太极图,入塔是一个由阳转入阴的过程,此刻他们刚刚跨越黑白的分界线。

“但凡任何传说都是有根据的,否则它是不会流传了几千年后还依旧在被世人信服。不管是道教也好,还是佛教也罢,任何一种宗教都会告诉世人还有另外一个世jiè的存在。地府我说我曾经去过,黄泉路我也曾走过,说这些也许你们不信,因为你们这辈子没有看daò过,而上辈子走过的路早又已忘记了。地府阴阳这种东西,说不好,我也说不清,但是无论是信奉的神还是佛都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世jiè,称之为天界,是有大德成大道的人死后去的dì方。但不管是入地府还是得天道,都必须要面对一件事情,那就是肉体上的死亡,此为阳衰转阴。就算抛弃宗教的外衣来说,人死也是符合自然规律的,无论是哪个国家,用什么葬法,尸首最终都是会被重归到自然的。”

这世上的葬法在查文斌看来,无非这几种:土葬、火葬、天葬、水葬甚至还有木葬。从道家的理论上来看,这些葬法选用的又恰好是五行之中的金木水火土,道家以土为五行之中,所以讲究土葬。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在经历了这个由阳转阴的过程后,所有的世人选择的都是回归到自然,一切的起点。

“那顶层过了呢?”

“无极!”从这过后,查文斌就开始不说话了,而且他还要求所有人都尽量别说话,无论看daò什么,听到什么。他míng白所谓的魂丢了,影子没了,甚至是大宝的死都有kě能是幻觉,人在幻觉里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一份清醒。

大宝的死让袁敏很失落,但是查文斌告诉她要收起这份失落,因为越是不注意的时候,糟糕的事情就越是容yì不期而至。这一层倒也还平安,再也没有出现其它异常。

第五层的时候又出现了一道门,这道门的造型有些奇怪,因为它是头大脚小的一道拱门。说是门其实又不是,只是一条长约两米的拱道,头顶是拱圆的,开口处也是,两边呈梯形斜直着用砖块砌成。

有两扇白色的门,木用的是上好的白玉,门上有七枚隆起的门钉,还有一对圆形的拉环,门的一扇已jīng被打开了。这玩意,是谁来瞧都会觉得是一座墓,门不高,人可以半蹲着走进去,那一头是空的,灯可以照到最里面的台阶。

一切看似都很普通,可这道门前面,查文斌足足矗立了有五分钟。

深吸了一口气后,查文斌当即在这门前铺开了笔墨纸砚,取出黄纸数张,问了每个人的生辰八字之后,用毛笔战胜朱砂写下。接着又掏出了三枚极小的印章,这印章不是道家大印,而是用在特殊场合的:白丧事出殡之前!

这章上刻的什么呢?分别是:鬼国京都城隍的大印,一枚是阴天子的大印,第三枚是涪洲府丰都正堂的大印!会做白丧事的人是真懂还是假懂,只需要看他是否有这三枚章即可,因为没有这三枚章有一个十分特殊的作用,叫做:路引!

人寿终之时,沐浴着衣后,要用一张黄纸来填写逝者的生成八字和死亡时辰。然后在出殡时与纸钱同时火化,意味着按照阴律的法定程序给逝者颁发了通行证,这东西就叫做路引。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开这个通行证的,道士就可以,因为他们和阴差之间有不成文的约俗,阳间的事儿阴间的人不方便做就交给道士,阴间的事儿道士就拜托那些阴差。凡是没有路引的亡魂到了鬼门关都得遭受一番检查,免不了要遭罪,弄不好就当做孤魂野鬼处lǐ了,有路引的便可直入鬼门,无人会阻。

这正是:黄碟一纸通地府,红印三枚升九天!

而眼前这道门,查文斌认定就是一座鬼门,要想平安过鬼门,必须手持路引。所以他给每个人包括zì己都开了一张,死亡的时jiān也都全部统一填成了现在,他已jīng把zì己彻底当做了一个死人。

分发路引的时候,他叮嘱道:“男的进门先跨左脚,女的跨右脚,从这头走进算起到那头出,步数一定要为单,千万不可为双,切记!”

卓雄是第一个走的,他zhī道zì己必须相信查文斌。半分钟都不到,卓雄已jīng到了那一头,他跟众人招招手,示意zì己没事,大家心里也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袁敏是第二个,进门之前,她的左脚抬起又轻轻放下改换了右脚,行至一半的时候,她停下来了。

侏儒见袁敏突rán止步,便想喊话,却被查文斌拦住了:“别叫,她有路引,应该没事。”

果然,大约一分钟后,袁敏再次动了,很快她就站在了卓雄的身边冲着大家挥手了。

卓雄站在她身边小声问道:“你刚才楞那干嘛?”

“我有楞吗?”袁敏有些奇怪的看着卓雄。

“你在里面停了有一会儿。”

袁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卓雄道:“神经病!”不过,她也觉得刚才好像是有人喊了zì己的名字,但是她也记不清了,总之zì己平安无事的走过来就好了。

接下来过的是扎褐,这小子是一溜烟的小跑过去的,手中顶着一枚降魔杵,啥事都没有。

玄是唯一一个没有拿到路引的人,查文斌压根就没给他写,因为他不需要。修鬼道之人,本就如同鬼物,阴阳两界来去自如,这鬼门关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道再也普通不过的门罢了,无人会拦。果然,他面无表情的进,面无表情的出,就跟在自家院子散步一般。

最后是查文斌和侏儒,查文斌原本是想最后一个走的,不料侏儒却笑嘻嘻的催他先过,说是zì己殿后即可。查文斌哪里会想到这小子其实是害怕不敢过,大宝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因为他和大宝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是相处时jiān最长的。这种邪乎的dì方原本他不怕,但这一次是真怕了。

查文斌一手拿着路引,一手拖着天师道宝的大印,有了这枚印,那过鬼门关就是上宾待遇,那是自家人。果然,他在其中停留的时jiān比袁敏还要长,足足有两分钟。

当他拖着大印走出来的时候还朝着门内作了个揖,这个动作着实把侏儒给吓坏了,他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若不是他裤子肥,估计早就斗成筛子了。

袁敏示意侏儒快些,侏儒憋了一口气微微颤颤的走到了门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右脚……

当查文斌发现的时候,已jīng来不及了,侏儒完全是闭着勇气想冲刺的,可是当他冲了不到几步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他就像是被镜头定格了一般。身子保持着的依旧是冲刺的姿态,左脚弯曲,后退拉的笔直,嘴巴还微微张开,双眉紧锁,完全就是一副跑步雕像的模样。

“他怎么了?”袁敏盯着侏儒跟查文斌问道。

查文斌眼睛微微一眯道:“验明正身,他迈错了步子,不过应该没问题。”

果然,没一会儿,侏儒又开始动了,刚才他只觉得有人喊他停下,他不想停只想跑,越想用力就越使不上力。这会儿倒是能动了,可是脚下却软得厉害,因为方才他好像看见了几个手拿哭丧棒的家伙搜了zì己的身……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查文斌跟zì己叮嘱的话,心想是不是刚才迈错了腿遇上鬼了,双腿无力发软的托着身子往前走,可马上要走出来的时候他停下来了。

此时,他离大部队只有一步之遥,用手拉一把都可以被拉过来,但是他却要哭了:“我忘了我到底走了几步了……”

这个问题只有他zhī道,因为谁都没留意他到底走了几步,面对一群无语的表情,侏儒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一个大步跨了出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daò的是嘲笑的人群和查文斌凝重的眼神。

“咣!”得一声,后面那扇白玉门重重的自行关上了,查文斌心头一揪,因为只有他zhī道如果侏儒真走错了步子,那么极有kě能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第四百零九章:谁见鬼了?

地府这种东西在民间说来已久,一百个人或许对于那个dì方就会有一百种描述,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都对其形容为一个极其阴森恐怖的dì方。其实在查文斌看来,地府就和人间的世jiè一样,只是两种形态的意识在两个不同的世jiè。人有人的规矩,鬼有鬼的讲法,若是把zì己当做游魂一枚,那到这里来走一遭和自家门口马路散步又有何区别?人怕的不过是对死亡的恐惧和“超能力”得敬畏罢了。

过了鬼门关,如果真像描述的那般,前面便会有黄泉路,路边有彼岸花,会有奈何桥,还会有望乡台。但是这里只是一座塔,它没有那么大的dì方和空间来打造一个世人心中的地府,它有的只是空洞和绝对的压抑。

但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这塔中果真有花,鲜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整片整片的连接,如红毯一般把那楼梯映衬的妖艳如魅。

“好漂亮的花啊。”袁敏一时jiān忘记了这是在哪里,对于美的事物,女人总是那么的敏感。

在查文斌的心中,他一直在告诫zì己,这是幻觉。他的理由再也充分不过了:这里是藏区,古老的藏族先民如何会建属于汉族传说中的地府?此处无光无水无土壤,哪里又会有这么大片的花开?

查文斌用带着一点自嘲的口吻说道:“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据说只有点了长明灯在棺木下的人才能看见这种花,也不zhī道是谁替wǒ们点了灯,走上这条火照之路。黄泉路上wǒ们大家做个伴,有这么多人倒也不寂寞。”

他是第一个走的,迎着那火红的花朵,哈哈大笑着,那股子豪情,那股子洒脱教人看得懂也不懂,但却又心中敬佩。

是幻觉那就是zì己心中所想,能往坏的dì方带,就也能往好的dì方想。人最脆弱的dì方并不是身体,而是他的思想。任何人都有恐惧的一面,而死亡是才是所有人都恐惧的通病,正因为这个通病,所以他们觉得zì己来到的是无间的地狱。查文斌已jīng想míng白了,但是他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思维,只要有人对这里还有一丝死亡的恐惧,那么这个地狱将会一直存在。

这就和信道信佛信耶稣的道理一样,有很多人会告诉别人他看daò了真神,看daò了佛祖看daò了耶稣看daò了三清。不信的人自然是呵呵一笑,认为那个人是在开玩笑,但是那个人却认为zì己是真真切切的看daò了,还能描述的有模有样。是谁在说谎呢?谁都没有说谎!心中有道,则道无处不在;心中无道,三清就真的在你面前你也无缘见到。这就是jīng神力的强大之处,它可以创造出任何你想要见到的东西,包括死亡后的世jiè。

破这些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去搭理,不去理睬,不去看,不去想。很多人中了邪都说zì己看见了某某某,其实某某某是发现你先看daò了它,它才会盯上你。世人行人万万千千,它又何苦单单为难你一人?越是胆小的人越是容yì中邪,所谓的火气重是因为别人胆子大,杀猪匠为何能辟邪?因为他杀生太多,早已对死亡置之不理,在他的脑海里,人死了就和案板上的猪肉是一样的。

同理,医院的太平间、火葬场的焚烧炉、古墓的挖掘现场,在这些dì方工作的人们几乎见不到脏东西,反而是那些偶尔路过的人会中招。心中有鬼,则鬼无处不在,人越是怕,阳气便越低,那脏东西自然就比你要高了三分。

这支队伍里,查文斌不怕,玄也不怕,但是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怕,只要恐惧之心不灭,则无间地狱永存!

红艳艳的彼岸花开着却没人有心能赏,红色是喜庆但同样也太扎眼,据说最厉害的鬼穿得都是红色的,所以红色也是厉鬼的象征。

这一层很快就到了头,没有查文斌想象的那样有奈何桥出现,也没有忘川河,更没有孟婆,倒是这里出现了三个出口。

有三个出口也不稀奇,而是所有人都看见中间那个出口有一个人站在里头,这个人大家都认识。

“大宝!”袁敏激动的喊道!

门中的大宝朝着她招手道:“咦,你们怎么到我后面了,快点过来啊!”

袁敏要去却发现zì己的手臂被查文斌和玄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干什么你们,那是大宝啊!”

查文斌冷静的说道:“他死了,那个人不kě能是大宝!”

袁敏挣扎道:“就算他是鬼,难道还会害zì己人?”

“你们还楞在那干嘛呢,我上来都已jīng很久了。”大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做转身要走的样子。他的身上还背着装备,脸色看上去和常人无异,若不是亲眼所见大宝跌进了血池,查文斌也愿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大宝。

这时,玄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让查文斌心头的疑惑又加深了:“你看,他有影子。”

果然,查文斌的确见到了地上大宝那长长的影子,反倒是zì己这边,所有人的影子都已jīng没了。查文斌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对面的那个人真的是大宝,那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为什么又进了那扇门?

大宝见他们都不动,就径直走了出来,他的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耳朵里依旧塞着那副白色的耳机,摇头晃脑的。一边走他还一边嘀咕道:“真是奇怪,我脸上有花嘛?”

“站住!”说话的是卓雄,他手中的八一杠已jīng瞄准了大宝的眉心,大宝的死他是离得最近的,所以他决不信眼前这个人是活的。

大宝双手一摊,转而看向袁敏,看那表情是在疑问。

“别装神弄鬼了!”

大宝指指zì己,满是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你已jīng死了!”

“我死了?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死的?”说着,他还使劲捏了捏zì己的脸蛋,的确留下了几抹红色的掐痕。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靠近谁,卓雄的枪就一直没离开过大宝的脑袋,这边除了袁敏,谁都不敢轻易相信那人就是大宝。

关键时候,还是侏儒脑子活,他问道:“大宝,我问你,去年的中秋节,你在干嘛?”他心想,若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大宝,那么他一定会记得,因为那次任务是他和大宝一起去的。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找那具干尸。”

这是一个绝密的任务,连袁敏都不zhī道,侏儒当即退了回来跟查文斌说道:“查先生,鬼魂有记忆嘛?”

“如果是他zì己的,对于某些事物的确会有。”

“那就好了,至少说明,如果他真不是人,也至少是大宝的鬼魂。”

大宝有些糊涂,他不míng白为什么战友们都和看怪物一样的看着zì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奇怪,我明明一直跟在你们后头,这会儿反倒是你们出现在我后面了,我是跟着你们一路才到这儿的。”

查文斌听到这话,只觉得zì己的头皮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跟着wǒ们到这儿的?”

“是啊,我不一直都跟着你们么,我才走进门,就没看见你们了,转身一看,你们又在我后头,我还觉得奇怪呢!”

这事到此,所有人都说不清也道不明了,眼前的大宝有影子,有鼻子有脸,有血色,从哪看都不像是鬼魂所化,但是他们又明明看daò……

“这样,有很多事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我等下慢慢跟你解释。”查文斌心头一转,已jīng有了一个保险的计策:“wǒ们都认为你死了,而且是亲眼看daò你死的,你却说你一直跟在wǒ们后面进了这扇门。wǒ们有六个人都看daò了,你现在只有一人,所以很难相信你现在所说的,你要真是大宝,而且还活着,那么肯定是大家所希望看daò的,我丢过来一样东西,你要没说谎的话,就用手捡起来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敢不敢?”

大宝笑道:“只要你丢过来的不是拉了弦的手雷,我有什么不敢接的?”

“那好!”说着,查文斌从袋里翻出了那枚天师道宝大印,他说道:“这枚印是我祖师爷传下来的,是我天正道开派大印,上受三清五尊,下拜十殿阎罗,就连阴差见此印都要让三分,你要是敢拿它对着zì己胸口戳下去,我便信你,如何?”

“拿来便是!”

查文斌也没含糊,在地上一抛,那印准确的到了大宝的脚下,而大宝更加没有丝毫犹豫,捡起大印就朝着zì己的胸口狠狠的盖了下去。

“不够么?要不要我多来几下?”说着,他又接连戳了三下。

查文斌脑子嗡得一下就大了,一个无比复杂的真相慢慢的接近:“他没说谎,wǒ们见鬼了,他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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