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死八门
通常八门之中,三门为凶,三门为吉,两门中平。这个规律可以运用到建筑、生活、乃至是军队的布阵,故人有言: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所以八门凶吉在预测的时候更多的还要考虑宫位,配合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来进行一套复杂的运行规则。
那这块地儿十分罕见的采用了山势走向和地理走向把八门中的三吉两平门给关了,门如何关呢?既然是门便会有守门的门神,请走门外的门神,那大门自然就关闭了。
在此地的人,其中五道生门因为大门紧闭是没有路可走的,最终留下唯一可以走出去的两条路则是必死无疑,但这死门也非一般人能进,因为死门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这块区域的鬼门关!
人间都都城,阴间同样也有。鬼城酆都就可以定义为阴间的首都,而其它dì方则散落着的是各地的阴间小城。真正的黄泉路自然只有一条,但鬼门关却不止一个,因为黄泉路是根据每个人生前的经世构造而成的,而鬼门关则是阴阳相分割的地理交叉线。
这就造成了每个dì方都有zì己的鬼门关,和马头山驿站的道理如出一辙。本地的人死后都会在最近区域的鬼门关入门,而后进入黄泉路,最后走向真正的阴曹地府。再通向鬼门关之前的这条路也被称为阴阳路,这条路有kě能就是附近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也有kě能是高楼林立的居民区,阴阳不相交,所以道路也就不存在交叉的问题。
但是某些特殊dì方因为阴阳路的重合而会在这些dì方经常出现闹鬼,这些dì方又通常是后来开辟的新路,因为老的道路常年行人走动,阳气极旺,阴间的人也会相应的避开,很多时候政府在规划道路之前都会请风水师看过,避免走上阴阳路。
而确定阴阳路最好的办法便是八门皆死,无处逃生!这条路是决计不会有活人能走到头的,只能是那个世jiè的人走动。
这里便是一条阴阳路,因为马头山是驿站,这附近有阴阳路也在情理之中,可为何这条路上竟然会有一块三生石呢?
“我说这里是一个局,不识此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被困在这山中数百年,却不知zì己枉费了多少光阴,本就该轮回的你因为一个‘等’字失去了几世做人的机会。”
那青衣姑娘淡然一笑道:“如果轮回我kě能永远不会再见到你,我留在这里却已是第四次再见到你,如果不能再见,重新做人又有何意?”
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星空道:“我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你也不必对我拘泥。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长得和他相似的人,一个躯壳罢了。”
一抹淡淡的忧伤从那姑娘的脸庞闪过,莫名的失落不以言表:“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当年不会,现在更不会。”
“那我送你走,呆在这里终有一天你会耗尽阴气,化作青烟,那时候就是想做人也没机会了。”
那姑娘却摇头道:“不用,我还要继续等,一直等到真正的那个他,你走吧。”
“你明zhī道他永远不会再来了,这又是何苦?”
“因为你不懂。”说完,那姑娘便穿上鞋子准备转身离去,查文斌赶紧上前阻拦道:“你我既然前世有缘,我便不会与你不顾。”
那女子却不回头道:“你既然也说了是前世,那这世又与你何干?”
真是个倔强的女子,查文斌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这下倒被那姑娘完全给呛住了,就要目送那姑娘将走之际,他说道:“有今生,没来世,纵然你记得,他若忘了,那跟真的忘记又有什么不同?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既然已死,缘分当尽,若真想再见,就得修道再续前缘。”
那姑的脚步娘停了下来,身子微微一怔:“再续前缘,我还有机会吗?”
“事在人为,你已等了几世都是白等,又何必不放手一试?”
那姑娘再转过身来已是满脸泪:“你带我走吧,这一世你不记得我,我愿跟你续下一世的缘。”
查文斌从八卦袋里拿出一个小葫芦,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紫色,上头用金漆描了好些字符,这玩意据说是仿造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打造的,能有收纳魂魄的作用。
“你进来吧,等我办完事,明日便可替你超度。”
姑娘缓缓走近,想进去却又不甘心的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不记得。”三个字,简单而明了。“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你带到这儿的嘛?”
那姑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嘛?”
“愿闻其详。”
那姑娘坐在石头上,缓缓道来:
三世之前,他也叫查文斌,而她叫姜玲珑。查家与姜家是世交,两家的子女很早便定了娃娃亲,等到了年纪便可择日成婚。玲珑很是喜欢这位翩翩少年,而这位少年也对玲珑呵护有加,这对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却最终只因查家惹了官司,家道中落,姜家因此翻了这门婚事要玲珑再嫁他人。
可怜那玲珑如何以死相抵也无济于事,两人便偷偷约定双双殉情,跳下那高耸的悬崖之前,玲珑与他约定同赴黄泉,来世再做夫妻。
比翼鸟,共双飞,无奈造化弄人,年少的他被挂半山腰的树木给挡了一把,只摔断了筋骨昏迷了过去,而那位玲珑则是花落香陨,从此告别人间。
死后不久,便有阴差拉着玲珑走上阴阳路,行至这片林子却有一白衣人接引。阴差将那玲珑交予白衣人之后,便消失的无隐无踪。白衣人告诉玲珑此处是三生石畔,只需要她献出一样东西,便可以让她长留与此等待情郎,而那个东西就是玲珑的魇!
每个人都有不好的一面,包括仇恨、fèn怒和恐惧,而玲珑是殉情而死,心中自然充满了这种恶,如果没有超度,就很有kě能会化作厉鬼。而所谓的魇正是指人身上这些负面的情绪,它是可以从魂里面剥离出来的,道家用咒语和经文去化解人身上的魇,而这个白衣人则是要对方主动贡献出zì己的魇。
“你给他了?”
玲珑点头道:“嗯!”
查文斌的心头逐渐升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是决计不会有人收集魇的,因为自古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不一定形成一个魇,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
一个人的魇是绝对不够成形的,诸如杀人如麻的暴君死后最凶也只能成为魔,要想成为真正的魇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收集更多其它人的魇为zì己本身所用,一直到完全néng够形成实体。
魇之所以难成形,主要因其生成需要苛刻的外界条件,首先必须是人的惨死,才能保证足够的怨念凝聚不散,而且死者尸体必须原样保存,不能有腐烂和风干,也没经过其他处lǐ,凶灵必须要心甘情愿的剥离出zì己的那部分魇让它保持纯净,最终才能被他人所用。
而这一系列最终的目的就是形成一个真正的魇,传说中可以凌驾在魔之上的魇!
阴司之中,魂、鬼都是需要轮回的,不然就会消亡。而魔则可以保持zì己永不自然消亡,可以以这种形态继续游走在黑暗世jiè,更高一级的魇甚至可以来回阴阳两界,古往今来,关于魇的存在一直是一个传说,只知有其物,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查文斌判断此番zì己遇到的很有kě能就是一个魇,或者是正在试图修成魇的东西。
“你先进来,无论发生什么,就留在这葫芦里不要出来。”
玲珑应了一声便化作一股青烟钻了进去,查文斌迅速掏出纸和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拍了拍黑子的脑袋道:“把这个送到山下去。”
黑子叼着信件回头看了看查文斌,撒起腿迅速的冲向山下。
查文斌对着那块石头说道:“八门全死,你可以困的住我,却困不住那条狗,畜生道毕竟还是有别于人道,但我看来,你连畜生都不如!”
第三百三十一章:辩道
古往开来,阵法的演变变幻无穷,但终究逃不过一个奇门遁甲。八门阵法便是源自这奇门之术,宗起根本都逃不过阴阳互通之理。设死门者,入局若不为后路,便也永世捆在这局中,但这局又设的很是巧妙:借用了夜里的阴盛阳衰之理,只困黑夜,不困白日。
这么设局为的也便是困住亡魂,因为白天有光,冤魂们是不会出来的,只有到了夜里才是他们活动的时jiān,这就避免了误伤那些白天进山的人。
若非如此,这林子里头早该是累累白骨了,这座山进的人虽少,但在近代却也有人曾平安出入,不然那黄花梨的椅子又怎能到了村中?
爬过这石头,上面有一方水潭,上游便是一道悬以石壁的上的小瀑布,落差不过二十米,苔藓藤蔓交织而上。因为是夜里,水潭深度不得知,反倒是那水底隐隐有绿光在泛。
似乎路到了这儿就断了,眼前这道石壁瀑布完全阻拦了继续前进的道路。若是白天,还能再寻一下,可这夜里,查文斌也不愿再冒这个危险。
这山上的泉水本是甘甜无比的,可这个dì方就连空气里头都透着一股腥味,那种腥气有点儿像刚从水里捞出的苔藓,很淡,但却又无处不在。
因为是夏季,水流并不大,稀稀落落的沉在这水潭之中倒也安静。查文斌席着水潭边缘而坐,这种时候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一个等字便是了。
幽幽的古筝声响起,那琴声远近高忽,或悠然,或激昂,教人听的倒有几分入迷。查文斌合着那弹奏的节拍将手中的七星剑不住的敲打着,若是瞧了以为他在听音乐,却不知他的右手一直牢牢抓着剑柄,随时便可出鞘。如此风雅之事会出现在荒山野岭,而且还是这个时辰,开什么玩笑?
琴声落地,查文斌起身鼓掌道:“好曲子。”
“多少年了,你倒是第一个能完整听完的人。”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查文斌转头一看,在那瀑布的下方,以为身穿紫金道袍的男子正笑看着zì己。
“你既有此雅兴,我便乐得做个听客,曲子也听完了,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吧。”
“都是修道之人,道友大可不必动怒。”那人起身,对查文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随我来。”
他讲查文斌带到那水潭边缘又说道:“查先生,你可看见这水中有什么?”
这水潭他先前便看过了,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便答道:“有话请讲明。”
那道人也不恼,接着又对查文斌说道:“查先生,你在抬头看看天上有什么?”
查文斌抬头一看,天上有一轮明月正当空,随即他立刻míng白了,再低头一看,果然这水中丝毫不见月亮的倒影。
“太虚幻境!”查文斌失声大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白道人呵呵一笑,指着那水中说道:“莫要急,你且再看!”
查文斌低头一看,那水潭中正倒影着天上明月,随着水纹的波动而肆意变换着。
“我此番肯现身,只是因为查先生确为天道奇材,若是流连人间,最终也不过是乡间小道一名。死后坠入六九天劫,永世不得翻身。你这辈子泄露了太多天机,上天已jīng不会再给你投胎做人的机会了,倒不如和我一起到这山林野地研修道法落个清静自然。”
查文斌哈哈大笑道:“你是想劝我留在这里陪一个死人讲道吗?此处夜晚八门全死,但凡有亡魂进来尽数被你拿去魂魇,你以魇修道,即使有所成,也不过是个魔鬼罢了。”
“何为魔?又何为道?你说来我听听。”
查文斌正色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讲起。二就是不同,何为不同,就是阴阳。善恶,是一种对比,如同快慢,有快才zhī道慢,有魔才有道。你设局害人,便是魔,我要破局救人,便是道!”
不料那道人却哈哈大笑道:“你四世为道,终究不过落得个天煞孤星的命。前三世,我都曾劝你与我同修,你却执意遵守天道轮回,到头来天道又给了你什么?我无力抗天道,便绕道而行,那些留下的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献出魇,我为他们去除生前的魔障,使他们避免轮回之苦,怎的到头来,我成了魔,你反而是道?”
“在一世便修一世,天怨我,与我修道无关。天命岁难违,但也不是非不可破。你在此处用这个法子以为就能破得了天命么?虽成魇可终究还是魔。”
那道士也不恼,说道:“你且再往这水潭里看一眼。”
查文斌再低头一看,那潭水里有两扇白光逐渐清晰,开始从水底慢慢浮出水面,一副对联飘然出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还在他感叹这水中的变幻无穷之时,那道人往水里投了一枚石子,一圈水晕过后,对联消失不见。
“文斌道友,无论成魔还是成道,终究不过镜花水月,一切都是虚幻的罢了。我有这样一个小小的世jiè,愿意留下的人我便教他们留下,不再受那轮回往生之苦,愿意走的我也不强留。”
“不强留,你这八门阵法相守,拦在在阴阳路上,何人又能走得了?”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有几人能熟知这里是八门全死?你懂阵法,所以你看过去八门全死,这阵法自然就奏效。若是不懂的人呢?只不过拿这里当做荒野林子,大摇大摆的也照旧能走的出去。同理,这条阴阳路,若是心中无牵挂,闭着眼睛一条道走到黑,出头便是鬼门关。若是怀念过往,任你有再高道行也不过是在原地转圈罢了。”
就像这个世jiè上的确存在很多现象无法解释一般,魇的存在与其说是一种修为更为高级的鬼魂,倒不如说这是一个虚构的东西。既,你认为他存在的时候他便存在,你若当他不存在之时,他便不存在。就如这太虚幻境一般,进去感受到的人才能感受到,感受不到的,这也不过是一片野林子罢了。
人在很多的时候都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是何时何地曾经到过。过去,这种现象往往解释为人的第六感,其实不然。真实的是,这幅景象的确曾经发生过,只是那是在太虚幻境,一个可以随zì己意志支配的dì方。最接近太虚幻境的便是梦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至今仍是最难解答的。
这片林子,从解释的角度来说其实是查文斌走进了一个为他设置的梦境。这个梦境里头他可以支配zì己,而那个魇只是设立了一个梦境,主导这个梦境的终究还是zì己。愿意醒来那便是醒来了,路自然也是有了,若是执迷不悟者,一辈子都会在这个梦里转圈。
可惜世人有几个能放得下,所以大部分的人在这里便留下了,如此看来那魇不过是借助了人对红尘的贪恋做了个小小手段而已。
查文斌反问道:“你zì己何尝又不是在这个圈子里走不出去?”
那紫金道人的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僵硬,查文斌接着说道:“你可有曾想过你是谁?你又是从哪里来,将又要到哪里去?你没想过,你想的只是固步自封在这片由你虚构的世jiè里,试图做一个救世主,却全然不知这些被你困住的人原本有属于他们该去的下一个世jiè。他们的未来又凭什么让你做主?这一世的恩怨自魂断灯灭就该消亡,下一世的命就得看这一世的造化,否则还要世人修道行善积德作甚!”
紫金道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愉快的额道:“下一世?下一世的好坏,谁又真正论证过,为的不过骗点香火钱罢了!”
“世间凡夫以身为“我”,智者以心为“我”,却不知“道”才是真正的我。只有通过死亡才能回到那个世jiè,而人的心却可以通过道德的自我实现回到原本的那个世jiè。所以,人生的真谛是以生求存,回归本源,以天地人法为道,以不变对有变。你被内心的狂妄遮住了道性,你已然入魔,好自为之吧。”说完,查文斌便朝着那紫金道人作了个揖,准备下山
第三百三十二章:幻灭
这时,查文斌却又想起上山的原本目的,又回省抱拳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前些日子曾经遇到一个白衣举人,他说他的名字没有上生死簿,敢问这是如何办到的?”
“天下九幽十类之生死,尽归地府管辖,但凡有魂有魄者皆不可逃过生死簿,你我都不例外,何况乎那个举人。只不过,这里是由我搭建的世jiè,在这个世jiè里,他认为生死簿上没有zì己的名字那便是没有,他若认为生死簿上有,那么他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查文斌只知魇在传说中比魔要更强,但却不知他已jīng到了如此地步,当真可以划出一片世jiè完全独立开来:“当真有如此厉害?”
那道人笑答:“一切皆无又一切皆有,在这里,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就一如你在梦中,想要吃果子手中便有了果子,若是吃了嘴里又想肉,那嘴中的果子便又成了肉,这便是太虚幻境的无穷道。天地变幻皆与我无关,我要变幻那便变幻,对立天命而不相抗,容纳天下万有为己用,逍遥一生,快活一生,这般生活,谁不欢喜?”
“照你这般说,不光是他,连你zì己都是活在梦里。生死簿上没有除名,只不是是zì己给zì己编织了一个谎言告诉zì己已jīng除名了,天总有亮的时候,梦也都会有醒的时候。不过也多谢你的提点,原本我以为我会就此沉沦下去,现在看daò你这幅自欺欺人的样子,让我更为坚持我本来的道。”
“你的道又是什么?”那紫衣道人问道。
“回到当初,回到本来,回到自然。”他走了一步指着那水潭说道:“一如这一潭水,无论里面能倒影出月亮,但实际的月亮终究是挂在天空,与这潭水又有何干?望着井中月,以为井中便有月,殊不知井中的那轮月不过是幻影罢了,给井上加个盖子,井里便什么都没了。我曾以为别人叫我一声查道士就以为真的是个道士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收起符纸,扔掉宝剑,脱掉这身衣服,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那紫衣道人见查文斌执意要走,大声道:“你当真不肯留?”
查文斌抱拳笑道:“我要走,你还想强留不成?”
那道人脸色一沉,手中翻出一张招魂幡,那幡上鬼气腾腾,无数个只剩下骷髅的小鬼张牙舞爪,这些都是他这些年在此地收集的魇。魇本就是人最原始的邪恶,这张招魂幡可谓是集天下罪恶为一体了。
“我若真要强留呢?”
“噌”得一声,七星剑寒光闪过。“那你大可以试试。”
那紫衣道人将手中的招魂幡向着查文斌一挥,只觉有一股滔天怨气直冲门面而来。查文斌心里叹道:“好厉害的煞气。”连忙举剑御敌,却觉得zì己手背忽得吃痛,定睛一看,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抓着一条三角头型的毒蛇,那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咬住了zì己虎口。
这一吃痛,他便使劲甩,等到那毒蛇被甩到地上,却分明听见“铛”得一下金属碰撞声。低头一看,刚才甩掉的分明就是七星剑,附身准备去拿,那剑柄却又突rán窜出一蛇头来,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查文斌抬起手,看刚才被咬的虎口之处却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再低头,分明就是七星剑正在地上。
那股煞气滔天的袭来,无数恶鬼张牙舞瓜的冲着他来,查文斌闭上眼睛一把抓起地上的七星剑面对前方一扫而过。风声骤停,再睁开眼,手中的已然是剑。
幻境的可怕之处便是你看daò的并不是真实的,但是它却能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你,但是同样,环境也可被zì己所用:既,你想要什么,大可zì己幻想。
举剑向那道人说道:“胜负已决,你输了!”
“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破太虚幻境的人,我也真心想留你。”
“三日之内,此处将重归人间,告辞!”
查文斌朝着紫衣道人作了个揖,然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四周却是虫鸣水滴,一副盛夏夜晚的景象,水潭里倒映着一轮明月,那紫衣道人已jīng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太虚幻境确实为那紫衣道人所化,但这一切与查文斌zì己也脱不开干系。这就好比wǒ们睡着后进入梦里,梦的确是另外一个三维空间,这个空间并不是zì己意志所能支配的,进去了便是进去了。但是在这梦里头遇到的事情,如果意志力足够强大,其实是可以强迫zì己去支配这些事情的发生的。
他能进入这太虚幻境,是因为他是道士,他能走出这太虚幻境,同样也是因为他是道士。道本无形无态,却又构成世jiè,非得道者活在现实,得道者进入道的幻境,不然为什么只有道士才能看得见那些牛鬼蛇神,而普通人却啥也看不到呢?所谓风水是幻境,阴阳是幻境,鬼魂是幻境,生死同样是幻境。
但幻境终究是幻境,虽然它也能影响到现实,唯独走出幻境,返璞归真,才是人间正道。所以当他闭上眼感受到此处原来的面貌,才睁开眼,那个紫衣道人,还有那飘荡的魂魄也就随之不见了。
为何经常说zì己见到鬼的人多半都是相信这一套东西的呢?因为不jiē触这些东西,便不zhī道这世上原本还有鬼,不zhī道也就自然不会害怕,一旦害怕了,人的火焰便降低了,那些脏东西也就不请自来了。相反,为何屠夫的火焰极高,脏东西都绕着走。那是因为他们对于生死看的太淡,每天都在和鲜血与死亡打交道,自然就不zhī道怕了,那些在殡仪馆工作的人也是这个道理。一旦有自我暗示,往往就会真的发生,这是因为wǒ们已jīng走进了一个设定好的幻境。
查文斌能进此处,完全是因为那白衣人,在进山之前他的脑海里便对这片林子充满了未知的gǎn觉,以他的职业判断此处必定有凶灵恶鬼之类的在作祟,于是紫衣道人的幻境便真实的展现出来了。这完全是一个误打误撞的结果,没有白衣人的暗示,查文斌也发觉不了这世上还真有幻境的存在。
等他下至半山腰便看见山脚有好多火把在闪耀,原来是黑子叼着查文斌的口信下山前去喊人。村里人一听查道士在山上出了事,立马操着家伙连夜赶了山来。
那时候的查文斌影响力最够之大,因为他的一句话,三天后,村里人将这片林子化为了灰烬,理由是开荒种植高山玉米。其实很多人都zhī道那是因为查文斌说那山上不干净,他们很多的祖辈都被困在那儿不能转世。
这还了得,几个村代表一拍桌子就当即决定按照查文斌说的做。这片林子本就是村集体的,但因为地势太高,一直没有做开发。在烧山的时候,他们在那片水潭里发现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棺椁,足有几十具之多。
这些棺材被一一打捞起来,有的都已jīng腐烂的只剩下一个底板,这件事情在当地曾经轰动一时,因为这些棺材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时期,时jiān跨度上下有几百年。
当那些原本只能有野兽穿越的林子完全被抹去之后,人们才发现这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裸露的墓碑,横七竖八的躺着的,这片林子原来就是一个乱葬岗。
如果那白衣举人zhī道自家的宅基地下面都是坟窝子,不zhī道当年他还会不会听“高人”的指点搬到那里去。
任何幻境都是见不得光的,只要地面上茂密的林子被去除,这幻境也就不破自解了。而那些诸如白衣人一类以为zì己在生死簿上已jīng除名了的,当晚便会被阴差们押解回了地府。烧完的那个夜里,村里跟我这般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是敢睡觉的,挨家挨户的狗都在狂吠,那些幽长的哭声,从远处的山里不断的传出。
魇是不会消除的,查文斌也没有能力去消除他,只是这个dì方已jīng不再适合他的幻境,他又需要再重新找一处dì方,或许这个dì方就是你家的屋子后面哦
第三百三十三章:住校
两千年的时候被誉为千禧年,那一年我十四岁,河图已jīng成为一个大小伙了。这孩子读书的天赋远没有他在道学上的精通,那一年他十七岁。
十八岁的河图已jīng能跟在师傅后头做一些简单的法事,比如哪家孩子受了惊吓,哪家阳宅的大门需要朝什么方向开。这些事儿,查文斌已jīng逐渐不过问了,他越来越多的开始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我因为学业的guān系,去外婆那个地儿也开始越来越少了,十五岁的我已jīng开始念初中得住校了。
说起那所初中,它已jīng承载了我父辈那一代的光景,如今的我也同样踏入了那所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学校:杨村中学。
这个初中当时是离我家最近的中学,位于半山腰上,要去学校,得上一条很长的斜坡,大概有两百来米。那时候,大家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年轻的小伙子们经常比jiào谁能从坡下直接骑到坡顶的学校大门口,可是一直到我毕业,能到顶的人还是没能出现,足见这坡的长和陡。
每周日的下午提着菜和米骑车去学校,周三傍晚回家拿菜和米,周五傍晚再放假。一周可以回家两次,其余时jiān都住在学校里。
因为学校地处农村地区,所以生源并不是很多,一个年级分甲乙两个班,三个年级加上教职工总共也就三百人不到。没有专门的宿舍楼,用的是老的教学楼改造的,一楼是男生宿舍,二楼是女生宿舍,一楼通向二楼的中间dì方设置一道大铁门,有专门的宿管阿姨管着。
学校的条件很艰苦,二十来个男人分上下铺住在半间教室里,里面几张旧课桌堆满了脸盆和装菜的饭盒,我带的最多的便是梅干菜炖肉,这玩意放的时jiān长,还挺下饭。宿舍里没有卫生间,也更加没有浴室,男孩子夏天就在外面打着赤膊用冷水冲,冬天就索性熬着三天回一次家再洗,因为地势太高,还经常停水。
这二层的宿舍楼还是第二年才住上,第一年住的是一层的平房,也是老教师改的。这dì方还是当年我爸爸他们念书的教师,里面的破败情况便可以想象了。不过那时候,大家条件都一样,没见过城里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以为全中国也就这般了,所以也就没人叫苦。
初一那一年,母亲帮我被子铺好后留下二十元钱便和其它家长一道离开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的第一顿饭,因为饭盒里头的水放少了,米是夹生的,那可是做倒头饭的好原料,就着那倒头饭,我含着眼泪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片平层的宿舍楼在第二年被拆了,为什么被拆了呢?是因为宿舍里头出了一桩人命案子。
比我大一届的一个女生在宿舍里头喝农药自杀了,为什么会自杀,那时候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也有人说她是和老师闹矛盾,其实她的成绩相当好,人也长得漂亮,很懂事的一姑娘,她叫杨丽。
那时候,wǒ们需要上晚自习,从六点半到十点,因为大家都住校,这样校方就可以统一管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缺席的。那天是礼拜天,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杨丽便和老师请了假,说是身体不好,想在宿舍休息。老师自然不会怀疑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撒谎,关切之下让同学送她回了宿舍,当晚下了晚自习后,第一个打开宿舍门的女生那大声的尖叫几乎传遍了整个校区,拿着牙刷在门口刷牙的我都吓懵了。
一寝室的农药味,那是是甲胺磷,一种过去在农村地区常见的农药,剧毒!当时我也跟着去围观,杨丽穿戴整齐得坐在靠在下铺zì己的床头上,头歪向一边,满嘴的白色泡沫还夹在着血丝,鼻孔里也都是泡沫,头发盖住了半个脸,双手摊在两边,其中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空瓶子。
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把一整瓶的甲胺磷全部喝掉,这个花季般的少女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没有人能想的míng白。
她的死,彻底打破了校园的宁静,所有的孩子都不敢再继续呆在学校里。因为太晚了,学校也不敢让余下的学生们都连夜回家,只好把wǒ们全部都集中在各自的教师里点着灯一直熬到白天。那一夜,有很多女生都吓哭了,特别是和杨丽一个宿舍的女生,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呆在学校里,那个年纪,直接面对死亡的冲击,wǒ们还接受不了。
杨丽的死没有任何征兆,她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矛盾,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稳定可以上重点高中,家境也还尚可,并没有生活上的困难。后来我才zhī道,那一晚她是铁了心要死,因为除了那瓶农药之外,她还用刀片割了脉,几乎割断了左手的大半个手腕,皮和肉都翻到了两边。
最大的蹊跷还在于她回宿舍后还洗了个澡,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一条崭新的红裙子,那是她的阿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晚也是她的生日。裙子上的标签都没有撕下来,是那种血红色的裙子,她的皮肤很白,穿这种颜色很好看、很好看……
老师们禁止wǒ们议论任何关于她的死,wǒ们一直呆到天亮后才一窝蜂的冲出了校园。杨村中学有学生自杀的消息因为wǒ们这些孩子一下传遍了整个地区,那个星期,wǒ们都放了假。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和学校有关,杨丽的死只能定义为自杀,所以这桩命案也就这般了结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的压力太大,除了杨丽的母亲。这位中年农村妇女始终不肯相信zì己的女儿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在查出真相之前,杨丽的尸体不得下葬!她租用了一个冰棺把女儿的尸体放置在里头,就那样放置在她生前住的房间里。
一个星期后,wǒ们又继续开学了,但是没有学生敢住校,无奈之下,校方决定每个宿舍里头都安排一位老师同宿,并且将杨丽生前的那个房间用木板封死了。
那段时jiān里,经常有学生说听见宿舍区有人哭,还有同学说晚上起床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操场上有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走动,也有人说在晚自习结束后回教室拿东西看见了杨丽出现在她原来的座位上。不知是学生们恶作剧故意这样以讹传讹,还是他们真听见了看见了,总之整个校园里头陷入了一片恐慌,就连那些陪睡的老师们都开始焦躁和不安。
开始越来越多的有家长要求学校放弃住宿制,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路近的同学们被允许可以在晚自习下课后回家,那也都是家长来接的,不然谁也不敢独自走下那条长长的斜坡。但是更多像我这样路远的,至少有两百人,依旧只能选择住校。
也有家长提议找点懂的人来做做法师,但这里可是学校,宣传无神论的基地,校方怎么kě能会答应。于是,校园闹鬼的传言还在继续,到了最后发展到陪睡的老师们增加到两个,所有的人晚上都不敢再起夜,全都蒙着被子祈祷快点到天亮。
我除外,那段时jiān里,我睡的很香,这跟从小胆子大有关。我的床位靠着窗户,我也的确曾经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窗外有一个红衣女子飘来走去,但她又没来找我,我又何必去关注她呢?
第二年开春,学校新建的教学楼建好了,wǒ们开始搬到去年的教学楼继续住宿生涯,也就是那个两层的宿舍楼,而原来那排平房的宿舍楼被现代化的推土机在一天之内就全部推平了,按照规划,那块dì方将会新建一个大礼堂和图书馆。
到了新的宿舍楼里,大家开始逐渐淡忘了去年那个命案,因为换了一个新环境,时jiān也过去了半年,生活和学习都开始逐渐走上了正轨。只是wǒ们开始却忘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忘却wǒ们
第三百三十四章:我的眼睛见到鬼
中学时代,男女之间已jīng开始有了朦胧的初恋情结,于是校园里开始出现了情侣,比不了现在,那个时候牵个手已jīng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最出格的也便是接吻了。
公开的有那么几对,据说常常活跃在后半夜,二楼的女生顺着漏水管爬到一楼,然后和情郎一块儿去学校后面那片林子里头幽会。这种场景,对于wǒ们来说是新鲜的,于是便多出了一支所谓的校园“捉奸队”,其实就是去偷窥一下别人恋爱的场景,以开开眼界,我便是当初这支队伍里头的一员。
杨村中学里头最多的便是枫树,但在那些枫树之中还有一颗约莫一人半高的槐树,那槐树被种在一处破败的花园里,原来是用些石头砖块垒起来的,后来人们嫌难看,就用白瓷砖给贴了一个边,也就半张乒乓球桌大小的面积。
学校的操场那时候还是泥巴地,那个dì方既安静又偏僻,也就成了小情侣们幽会的最佳去处。
前几次所谓的“捉奸”行动我都没有参加,那是因为我睡的太死了,合伙的几个见叫不醒也就自行去了,听着他们回来描述那些让人觉得脸红的场景,我决定一定也要亲自去瞅瞅。
幽会的事情可不是每天都上演,第一次参加这活动的我便扑了个空。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我自然也不愿意早早离去,执意要在那片林子里头多等一会儿,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男生。
等着等着,几个人都开始犯瞌睡了,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一个男生在小声的喊道:“来了,来了,要来了。”
我立马就来的jīng神,问道:“哪儿呢?”
“那儿呢,女生宿舍206门口,看见没,那个女生出来了,她肯定是要下楼了。”
如他所说,wǒ们果然发现了二楼走廊上有一位女生,身着红色衣服,从这里到那边有半个操场的距离,约莫有六七十米。夜里,只能凭借对面宿舍二楼的一盏走廊灯看个大概,wǒ们在讨论着这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她的情郎又会是谁等等无聊的问题。
也就在wǒ们jī烈讨论着的时候,再抬头看,那位女生已jīng不见了。wǒ们有些失望,她是不是只是出来透个气的,于是便打算收兵回宿舍睡觉。几个男生一块儿猥琐的低头迅速穿越操场,要zhī道wǒ们这学校里的老师也经常半夜起来巡逻,如果被他们逮着了,明儿少不了得吃教训。
那时候的宿舍一共有两把钥匙,分别在两位寝室长手中,我便是其中之一。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钥匙不见了。
一拍口袋道:“糟了,钥匙不zhī道去哪了。”
“不是掉那边林子里了吧。”
“有kě能。”于是wǒ们仨又回头去找钥匙,我发誓,在我过去的路上什么人都有看daò,空荡荡的操场就wǒ们仨个毛孩子。钥匙最终在刚才蹲着的地上找到了,准备回头的时候,那棵槐树下面的花坛边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wǒ们。
我那同学捅了捅我小声道:“看见没,终于还是来幽会了,也让wǒ们逮着一次了。”
“嘘!”我轻声道:“别急,再等等看是哪个班的男生。”这可是头条大新闻,第一次“捉奸”就要成功了,那种紧张和xīng奋不以言表。
等了有一会儿了,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坐在那儿没有动,也没见有哪个男生过来。有点沉不住气的wǒ们开始烦躁起来,其中一个同学故意咳嗽了一声,想逗逗这个半夜出来的女生。就是这么一咳嗽,再看,花坛上已jīng没有人了。
“咦,人呢,见鬼了啊!”
“估计让你给吓跑了吧,要不过去看看?”
就在wǒ们三个鬼头鬼脑的商量之际,我觉得背后突rán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在轻轻吹,吹的我后脖子上的汗毛都在往起竖。我一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正在wǒ们后面,她的脸几乎就要贴到我的鼻子,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甲胺磷气味。刹那间,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整个女生,我认识,她就是杨丽!她的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去抚摸遮住半边脸的刘海,我看见了她手腕上那已jīng翻向两边的肌肉,微微还带着一丝丝红。
我“啊!”得一声尖叫几乎把整个校区熟睡的人们都从梦中惊醒,他们两个还没míng白是什么事情,便被我拖着拼命往回跑。宿管科的老师已jīng披着衣服打着手电起来了,在进入寝室前,wǒ们仨全部都被抓个正着。
我用起床上厕所这个理由搪塞住了,我告诉那位老师我的尖叫是因为看见了鬼,他能信吗?被告知第二天准备写一份检查之后,wǒ们仨才被放进了宿舍。
没有人相信我看见了鬼,就连他们两个都说我是在恶作剧而已,那个红衣女子肯定是某某班的某某,因为他们两个既没有闻到农药味,也没有看见那张雪白的脸。
我有阴阳眼,查文斌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这样告诉过外婆,我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生活中也有很多类似我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会说zì己看见了鬼魂,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特殊。
最早的时候,三界还是能互通的,人界天界和冥界只见可以随意往来,因此凡人也可以看得见所谓的神仙和鬼魂。后来,三界之门因为那次事故被关闭。在山海经中人与神灵非常亲近,néng够看daò到那些魑魅魍魉,后来而随着人贪欲的增加,人的器官也在逐渐退化,一些本能也就随之消失了,其中以直觉为最快,其次就是视觉。直觉后来néng够得以保留下来的那部分逐渐也演化成了占卜算命术,而视觉便是洞察非凡人的存在,既阴阳眼。
可以观察万物的视觉消失这并不代表没有神灵或鬼魂了,它们依旧存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三道九流中的阴阳道将历代阴阳五行、风水相术作为学派研究的主要内容,因为秦代焚烧坑儒、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阴阳道开始逐渐衰败。那时候以五斗米道的农民起义团登上历史舞台,取代阴阳教,并以老子为祖师,这也便是现代道教的崛起。原本的阴阳教的阴阳师随机没落,大部分在汉唐随日本来华学者东渡,也有很小一部分得以继续苟延喘残。现在很多电影小说所表现的日本”阴阳师“其实是源自中国,因为才有相同的符咒、结印、神术、式神等等。
阴阳教的人相比于传统道教更加精通风水和占卜,他们往往直接和神鬼们打交道,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完成zì己的意愿,所有的阴阳师都有一项专业的技能:开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因为过去道教里也有奴役饲养鬼神的法术,一般静修的道士不会开阴阳眼,开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以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之后饲养各种小鬼,以此来延长zì己的实际寿命,这些方法也被叫做降头、巫术。但是这种法术在后来逐渐被归到邪教类,不是正统,便在道教中逐渐消失,现在南洋一带还有这种职业。
查文斌也可以开天眼,但是他是借助外力,用牛泪。这种法术是源自远古的萨满巫术,后来被那位闯道始祖吸收到道教里作为辅助法门,每次开天眼的时jiān都很有限,道士们更多的靠的是zì己的直觉或是罗盘、符咒来发现鬼魂的存在。
而我则是属于那一种先天就带阴阳眼的人,据说wǒ们这类人的眼角膜移植给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所以现在在香港、台湾、泰国、印度、日本有在黑市上买阴阳眼人角膜的情况,将有阴阳眼的人,通过非法方法得到对方眼睛,之后剥离出角膜,用作移植用。阴阳眼的一对角膜在黑市上被卖到一百多万美金。
在宗教界拥有阴阳眼代表着死亡和痛苦,所以很早的时候查文斌便帮我去除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已jīng有些年头没有看见过脏东西了,或许是很久没和他jiē触了,不知怎的,这一次竟然又让我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被拒
我有阴阳眼这事,除了双亲和查文斌之外便没第三个人zhī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脏东西见的多了,能有啥好处?他们只想我做一个普通人,早些年查文斌给我胸口烙了个铜钱印,好了一阵子,但是随着我开始慢慢长大,体格也随之变化,那枚铜钱印已然逐年变淡,到了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一般来说偶数年出生的男孩子和奇数年出生的女孩子发生阴阳眼的概率居多,尤其以傍水依山的风水宝地为优胜。以易经的阴阳道行之说,可推测在五,六,七月的初一最易带天生的阴阳眼,绝多数人会在出生后两年之内自动消除。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小的婴幼儿很容yì受到惊吓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天生开了阴阳眼,见到了脏东西的缘故。
一般人到了三四岁,最迟不会超过六岁,天生的阴阳眼便会自动消失,像我这样的多半是终身都会带着了。即使不是如此,也可借助于清明节拂晓时收集的露水,储藏于瓶子中,避光三日,擦拭眼睛,同样也可以看daò不想看的东西。更或者有些巫教会将一出生的婴儿扔在黑暗的地窖里头封上三天三夜,这些婴儿必须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诞生的,若是三天后婴儿还是活的,那么他长大后多半会有一双跟我一样的眼睛。
我见了鬼哪里还肯去念书,找了数个借口之后终于溜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学校。家里人是zhī道我的,从小就特容yì撞邪,但这事情也没法和学校解释,解释了人也不会相信啊,我被迫在一天后又被送了回去。
当时跟我同年级的被分成了两个班,我在甲班,还有一个乙班。wǒ们两个班级平时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是在一起,两个班级之间的人算不得熟,也算不得生。也有不少人听说我见鬼的事情,好奇点的会跟我打听,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见鬼之后最忌讳的便是传,传得多了,那鬼就真的会缠上你。
但是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过我的想象,各种版本的见鬼场景在学生们之间流传开来,胆子小的女生压根不敢睡觉,害的学校老师再次入驻寝室陪同,因为这事,我当年还差点吃了处分,理由是散播谣言,给学校正常学习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
我自个儿是闭了嘴,可外面的嘴依旧没停,学校决定要在下周一的出操晨会上宣读对我的处分,以平息这次“谣言”,稳定学生的学习心态。
我接到这个即将要被处分的时jiān是周三下午,当时的校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说要我好看,可是当天晚上他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晚自习期间,隔壁乙班有一女生来了例假,痛经痛得十分厉害,没法继续呆在教室里。当时护送她回宿舍的是他们的女班主任和她的宿舍室友,她们两人把这个女生在宿舍里安顿好,给她铺了整理了床,盖了被子,还泡了一杯红糖水后返回了教室继续晚自习。
晚自习分两节课,每节课时也就五十分钟,中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时jiān。女生被送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中间的十五分钟。
约莫一个小时候,铃声响了,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返回寝室准备休息。我敢保证,那几声尖叫比我当晚的还要响亮,那是来自心底的惊恐而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寝室的门分两层,下面是一道木门,高度约莫一米九,上面还有两扇窗户,可以推开透气的,老的教师一般都是采用这种造型的门。
就是这道门上,此刻正挂着一位女生,身子还在微微的晃动着。脖子上系着一根腰带,那是从她裙子上拆下来的,火红的裙子下她的身体绷的笔直笔直,舌头有些微微伸出,上吊的人气绝后都是这样。
脚上没有穿鞋,脚趾头之间分的很开,那是即将死亡的时候挣扎造成的,地上有一只小板凳已jīng被踢翻,她就是站在这个板凳上上吊的。有老师把她抱下来的时候,身体已jīng冰凉冰凉,要zhī道她因为痛经请假回宿舍最多一小时不到。
因为是学校命案,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汇报,根据后来法医的鉴定,这位乙班女生的死亡时jiān当时已jīng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生理解剖,她的死亡时jiān被提前了整整一天!
蹊跷还远远不止如此,这条裙子是昨天她的母亲送到学校来的,因为昨天也是她的生日,更加蹊跷的是,她的生日和那位去年死的杨丽是同一天,如果精确到时jiān,那么也都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
没有人可以继续淡定的读书了,学生们炸开了锅,老师们也炸开了锅,家长们纷纷要求给子女转学,这所创办至今已jīng有四十年的老中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恐惧之中。
同一个日子,相隔一年,两位女生穿着红色长裙在寝室自杀,两人死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征兆。当时的媒体资源远没有如今这样发达,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通过人传人传遍了很多dì方。
礼拜四,学校提前放了假,我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jīng多了两位客人:查文斌和童河图。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和爸妈聊天,见我来了,查文斌拍拍河图的肩膀,河图马上拉着我出去了。
我已jīng有些时jiān没见过他们了,河图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小子现在白白净净的,模样斯斯文文,微圆的脸有一对贼亮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很是清秀。
“你妈说你出了点事儿,前几天去过师傅家,这不大家都zhī道杨村中学出的那点事儿,wǒ们过来看看。”
原来这师徒二人是来抓鬼来着,不过学校是绝对不是公开请道士的,否则那还怎么跟学生们宣扬唯物主义的真理呢?
当晚,查文斌在我阿爸的陪同下去了校长家里,也说明了来意。可是那位校长虽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他却对神鬼这一套压根不信,对于查文斌这样的民间道士,在他眼里更加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就连查文斌提出想去学校里看看的要求都被他给严词拒绝了,查文斌也不恼火,吃了闭门羹当晚便带了河图回家,只留给我阿爸一句话:让小忆这几天别去学校,也别出门。
阿爸以我身体不好为由跟学校请了假,周一早上,其它的学生们陆续回了学校。校长大人打算要在国旗下宣布对我的处分,可是他那慷慨激昂的句子还未开始念的时候,就有两辆小汽车开了斜坡,进了学校大门,打断了校长的讲话。
当天下午,所有的住校生都被告知可以提前回家,第二天也不用上课,说是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后来我才zhī道,这两辆车里有一辆车上坐着wǒ们当地的以为分管教育的官员和一位省里来的大官,还有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查文斌和童河图。
办公室里,可怜的校长坐在那儿双腿瑟瑟发抖,眼前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官”简直是要把他老娘都从地下给骂起来了,活脱脱就是一流氓。而那位县里的领导压根在一旁不敢吱声,只是不停的白着那位校长,意思是:你摊上大事了。
而查文斌呢,一直闭着眼睛在那坐着,或许是他觉得那位“大官”的言辞实在有些粗鲁,不忍心再听便打算道:“好了云霄,孩子们都送回去了吧?”
那位“大官”的那张原本都要吃人的脸瞬间阴转多云,笑嘻嘻的对查文斌说道:“师傅,您放心,连那些教职工都一并给清场了。今晚这里就wǒ们仨,您可一定要带着我啊,我做梦都想跟着师傅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何止校长,就连那位县里来的都大跌眼镜,这位赵云霄是谁?早些年是分管交通的一位小所长,后来据说结识了一位贵人之后便平步青云,几年功夫,现在已然是省里的大官了,权倾一方。这位爷的风格向来是以不好惹著称,被誉为官场上最大的流氓,流氓里头最大的官儿,现如今他对那位道士点头哈腰的活像个孙子。
校长大人额头上的冷汗连连,他zhī道zì己的仕途算是完了,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惹到了通天的大人物,那下场也就不用猜了。
而那位陪同的县里官员更怕这位倒霉的校长连累到了zì己,他zhī道赵云霄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昨晚上却连夜接到省里的通知,要他陪同赵云霄去下面走一趟。
他还以为是上面搞突击检查,没想到,这位流氓官儿去了一个小村庄说是接人。到了之后,他想去敲门却又被赵云霄好一顿死骂,说是这晚上怎敢打扰他师傅休息,几个人就在车上窝了一夜,一直等到早上查文斌开门。
从赵云霄的态度,他便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农民”到底是个什么人,联想早些年县里火葬场的那个案子,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查文斌!
第三百三十六章:杨村中学
杨村中学建造于六十年代,那会儿杨村还是一个独立的乡,下面管辖着三个大的自然村,共计三十二个生产队,总人口约莫四万人。
杨村乡地处浙皖两省交界处,浙北最高的天目山脉便是两省天然的分界线,是典型的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山区。此处虽然在地里位置偏僻,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控制了杨村这个山里乡村,便可以掌握着两省三县的交通命脉,所以无论是哪朝哪代,这里都不曾落得清静。
眼皮底下可以追溯的历史便是杨村里头那一片春秋战国时代的越国贵族墓葬群,到了五代吴越钱氏又在杨村修建过一座庄严宏大的寺庙,名叫做:净慧寺。这座浙西北当时规模最大,佛家典藏最多的寺庙也逐渐在历史战火的变迁中衰落,一直到明代中期又重建,后毁于太平天国运动。一直到前年,才由海外人士捐款捐物另选了地址重建,如今那叫一个香火鼎盛。
为什么要另选地址,而不是在原址重建呢?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五十年代搞大跃进的时候,杨村还是一个大型公社,为了更好的让农民子弟接受新中国的教育,公社决定要修建一所初级中学。因为当时的土地里基本都在热火朝天的比拼粮食产量大赛,所以学校所需的地基就非常难寻。
净慧山原本是老的净慧禅寺庙址,因为历史上不断的重建和扩建,整个面积约莫有二十亩地大小,完全足够修建一所中学。只是原来的庙址位于半山腰,修建工程很是庞大,但为了杨村上空也能树立起一杆五星红旗,公社毅然决定抽调精装劳动力白天干农活,晚上建学校。
当时,我的大伯和二伯都参加到了这场运动中。净慧寺所处的dì方是黏性绝佳的黄土,这种土可以就地取材打成土墙,只需要把地基平整即可,但是施工过程的难度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那时候的人们干活全凭一股子劲头,人人都zhī道修建学校是好事,也不觉得累,但是在施工初期便有一半人不敢继续干了。
原来的地址上因为曾经有大型建筑物,所以为了平整土地,当时公社里便上了炸药,那些人力不能撬动的石像啊,石墩啊,石板啊统统都用炸药粉碎。
开工的第一天,点第三炮的时候,便出了意外。一根导火索烧到一半的时候停了,有个胆子大的见半天没动静就去瞧,结果等他刚走到的时候,导火索已jīng烧到了尽头,“轰”得一声巨响把他给炸到一边,当时人就没了。
出了事,可工程不能停,在伟大领袖的jīng神鼓舞下,公社领导决心要战胜一切困难。于是更多的人被调派到这个工地里,接下来的一段时jiān里,不是这个人的脚被石头砸了,就是那个人的头被撞了一个洞,总之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每天都在流血。
后来社员们就开始说这个dì方是庙基,如此这般粗鲁的动菩萨的地盘,是会遭报应的。当时也确实是这样,那些东倒西歪的佛像都被炸的粉身碎骨,领导的要求是把这方圆二十亩地全部都给整平,不能看见一根杂草。
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社员们也不愿意再去了,这工地才开到第四天头上就被迫停了。当时公社的头原来当过兵,是个连长,在干革命之前学过几天道士,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碍于zì己的身份又不好说,就去私下找了几个懂的人去收拾收拾,做做法事。
一直到天亮,那几个做法的人也不见回来,公社派了人去工地一看,三个人全部昏倒在乱石堆里。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人疯了,还有一个不久后就死了,另外一个则带着家眷连夜跑走了。那个疯了的人从早到晚只会说四个字:好大的脸……
这个工地一直到六十年代又被重新提了出来,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红卫兵们叫嚣着要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当地因为一连串闹鬼事情而被迫停工的杨村中学自然也成了他们的首要铲除地,他们叫嚣着要把革命的红旗插在封建迷信的脑袋上,要让革命的种子从封建迷信的法场上生根发芽,于是杨村中学重建工作又在那时候被重新提上日程。
虽然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十年前的那一场停工,但是革命的热情又再次战胜了恐惧,公社里头但凡能动弹的几乎都投入了这场和封建迷信的战争之中。
说来也怪,也许是红卫兵们的厉害让那些作祟的鬼怪都害怕,这次的工地上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方圆二十亩的庙基里所有的历史遗迹全部都被炸上了天,人们在清理完地面建筑之后开始平整基地,那时候才发现在拿掉了第一层的地面建筑后,下面的黄土里是层层叠叠的墓葬。
我的大伯当时负责用双轮车运送土方,车斗里装的全部都是人骨头,二十几辆双轮车不停的运送,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堆积的人骨都堆起了几座大山。越往下面挖,墓葬就越多,根本也分不清朝代和年限,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部当场打碎,腐败或是完好的棺材挖出来就原地堆起来烧,破坏不了的青铜器物就被拿去小作坊炼钢炉里融化。
地基挖到后来实在没法继续了,墓葬太多了,那些坚硬的墓葬都是需要用炸药爆破。为了赶工期,他们又把先前破坏的地面建筑当做填坑土方。
整个杨村中学的就是这么构成的:最下面是无法被清理干净的墓葬,上面的地基是混合着被破坏的佛像、寺庙建筑和黄土、人的骨,接着再上一层才是煤渣、石灰和黄土的混合物。
根据当时负责打墙的二伯说,那些用来筑墙的黄土里随处可见碎骨头,块头太大的,他们就原地用铁锤砸碎。只用了不到二个月时jiān,一座崭新的学校就完全取代了庙基,从此杨村人开始有了属于zì己的中学,一代又一代的杨村人通过这里走出了大山。
杨村中学从我父辈那一代一直到wǒ们头上那两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排二层的教学楼,一排平屋是宿舍,有一个食堂和一座大礼堂。这大礼堂是根据以前的大会堂改的,到wǒ们那会儿除了汇报演出,最多的便是用来停放自行车,那dì方一年四季都是异常阴冷,大夏天的里头比空调房还要凉快。
杨村中学从建好之后的将近四十年里几乎没有出过任何事情,慢慢的老一代的人也开始忘却了杨村中学在五十年代发生的那一段故事。
查文斌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这座刚刚建好的四层教学楼的走廊上,拍了拍栏杆道:“这楼还不够结实。”
赵云霄一听这话,立马冷冷的朝着那校长问道:“谁建的?”
校长脖子上都是汗了,这座楼的确他吃了一点回扣,要是被抖出来zì己乌纱帽没了不说,指不定还要蹲监狱。
“我不是说这楼的建筑zhì量,杨村中学四十年前的那一段事,你们kě能都不zhī道,但是问问这里六十岁以上的怕是没几个不清楚。”查文斌转过身来继续说道:“wǒ们站着脚下的这块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有人动了,那就得出人命。”
查文斌又拍了拍河图的肩膀说道:“依你看,这里的风水如何?”
河图趴在栏杆上扫了一眼道:“此处四象环绕,能引水又能藏风。浅深得乘,风水自成,士为生气之母,有土才有气。气是水之母,有气才有水。此处若是深埋,当是绝佳的穴位。”
查文斌笑道:“我让你看的是学校,不是坟场。”
“可是这块dì方只适合埋死人啊……”此话一出,旁边的那几位脸色煞白。
“你这孩子还是太嫩。”查文斌轻轻用脚踩了踩地面道:“这里是金井,方圆百里之内就属这块地最好,阴宅立的太多,反倒让这片好地成了聚煞地。所有后来才会有这净慧寺,当年修这寺庙的人也是个高人。想用佛法化解这里的戾气,因为金井出口只有一个,埋在这里的冤魂们都从这一个口子里头进进出出,所以这个dì方当时特意是空了出来,修建了一个天井,里头原本有四大金刚镇守,后来被毁了去。”
赵云霄听的出奇便插嘴道:“师傅,你怎么zhī道这么多啊?”
查文斌指了指河图道:“他的爷爷当年也是杨村人,因为那场事故才从这里跑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后脑勺
河图的爷爷名叫童坤卜,人称“神算子”,众人皆知他推图算卦的本事十分了得,却不知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灾难不得不背井离乡。
这段往事是查文斌在替河图整理老人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一本族谱,上面记载他们原本是浙西北杨村人士,后来查文斌回来后在杨村一带打听,终于探到当年老一辈的确有一位姓童的人在一场事故后逃离了杨村。
关于那场事故的真实现场,查文斌已jīng无法还原,当年除了童坤卜之外的另外两人如今也都不再人世了。上了年纪的,曾经在杨村中学工地上出过力的老人们也只是各种猜测,有的人说他们三个挖到了宝贝,也有人说他们遭到了恶鬼,唯一从当事人嘴里néng够透露的信息便是那个疯子常年念叨的那句:好大的脸。
以童坤卜的为人,若不是出了什么杀身之祸,他是决计不会背井离乡的。所以那一段往事也就成了查文斌非常有兴趣想揭开的秘密,凑巧现在遇到杨村中学这桩闹鬼的事儿,他便索性新事旧事一块儿办了,暗自决定一定要翻出当年的真相。
参与杨村中学建设的人还有好些都活着,要想找当年的资料并不难。我的二伯年轻的时候给林彪修过飞机场,算是老资格的工程兵,当年杨村中学的施工他是主要负责人之一。据他说,杨村中学这块地已jīng被多次动过土,早在净慧寺之前,这dì方便有大型建筑的存在,因为当时他们的炸药在底下四五米处还不能炸穿厚厚的石板隔层。而那些黑黑的石板隔层上都画着不少人物造型,显然和净慧寺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再往下又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墓葬,到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清理就原地把土石夯平夯结实,这才有了现在杨村中学的地基。
净慧寺的最后一次毁灭也是在太平军进犯浙西北的时候,因为杨村四通八达,当时的太平军把这寺庙里的僧人杀的干干净净,自个儿占领做了军事囤积点。后来撤军的时候又放了一把大火,大部分的遗迹就是在那时候被毁的。据二伯说,他们动土之前,那几尊金刚像还立着的,因为那玩意儿看着有些渗人,所以率先爆破的就是它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工地上开始连续出事儿。
查文斌拿到了原始的设计图纸,虽然很潦草,但是依旧可以根据回忆把动工前的净慧寺大致还原。他就是从这张图纸推断出那四大金刚所在的位置便是金井出口,佛家也有好生之德,以度化凶灵为主,便特意留了那口金井让凶灵进出。想以佛法点化这些地下的主人们,并派四大金刚镇守以不至于出乱子,却不想终于有人破了这个局,也就自然放了那些凶灵出来害人。
从那个疯了的人的嘴里,查文斌可以推断出他们肯定遇到了厉害的脏东西,其中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好大的脸。以童坤卜当时的能力,他肯定预料到此事将会牵连到zì己,所以连夜逃走,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可以让这位“神算子”连老家都不要了呢?
因为原来的金井位置已jīng起了新的教学楼,要想从这里入手,除非把这栋楼给爆破了,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靠近这楼的前面左侧有一块地正在施工,那里准备要起新的食堂,从那个dì方下去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一点点的线索。
施工还属于刚开始的地基打桩阶段,向下挖了约莫一米深,满是夹在着碎片的黄泥土,也有不少火烧土的痕迹,这都是当年那群红卫兵们的杰作。查文斌现在就站在这几个大坑的边上,如果教学楼的位置是金井,那么金井按照墓葬的结构就应该相当于甬道,只是那条金井是给鬼魂升天走的,而人要想进去就得重新开凿一条甬道到达金井的位置,然后顺着金井进入这片真正的底下世jiè。
查文斌猜想这里如果没有什么至凶之物,也不至于用规模如此大的一座寺庙来镇压,只是没想到上千年过去了,这下面的东西依旧可以兴风作浪。
这里是学校,很多事情没办法做,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学生们白天上课,晚上不再要求住校,而是可以自行回家。所以,那阵子也是wǒ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终于告别了辛苦的晚自习生活,可以吃上一顿新鲜的饭菜。
因为这事情是赵云霄亲自压下来的,所以无人敢怠慢,所有工作以配合这个以往他们眼中迷信份子的查文斌为主。而查文斌也懒得和这群自命清高的知识分子多废话,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则带着河图到处踩点,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桩命案都是女生,而且是红衣服,死者身着红衣的,死后是必定会还魂,怨气极为旺盛,这个要是先不处lǐ,查文斌怕还会出点什么事儿,所以他就在那位女生的头七之夜孤身来到了学校里。
没带河图是因为他还太年轻,这两位女生死的时jiān是阴历阴月阴日阴时,阳气过旺的遇到致阴之物反而容yì遭到反噬。查文斌在那女生上吊的窗栏上系了一个红色的小纸人,在纸人的脖子上用了一圈红线勒住,悬在那儿,纸人的背后写着那位女生的生辰八字。这个纸人叫做“壳”,是让那女生误以为zì己肉身还在,引她附体用的。只是查文斌在那窗栏上方还用铜钱压了一枚灵符,此符为“泰山符”,只要她进了这纸人,便会被泰山压顶,动弹不得,是用来困住恶鬼最好的办法之一。
寝室的门口各放着一枚白蜡烛,中间的位置放着一碗倒头饭,还有三荤三素,一副碗筷。瞅着时jiān差不多快到了,他便点了香烛,然后独自一人躲到二楼拐角处。
原本还是明月当空,没过一会儿就陆续飘来几朵厚厚的云,再过一会儿那些云就把月亮给遮的严严实实了。查文斌的手中有一根鸡毛,这鸡毛是芦花大公鸡的尾巴上那最长的一根,也叫做凤毛。两根手指拿着这凤毛放在眼前径直着不动,等到那凤毛微微一颤的时候,查文斌zhī道那姑娘回魂了。
掏出火折子把那鸡毛的根部点燃,烧焦的味道有些刺鼻,他挑出一只白纸糊起来的打灯笼,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奠”字。用烧着的鸡毛点亮了里头的蜡烛,这叫借凤凰火,据说凤凰涅槃后浴火重生,它也象征着新的轮回。在民间道家,道士们就用这个法子去引那些要回魂的恶鬼们,有了这凤凰火,就可以照亮那些迷失在轮回道路上游荡的鬼魂。
点亮的蜡烛在灯笼里头跳跃着,查文斌提着这惨白的光源在二楼的楼道里慢慢走出来,只见在走廊的那一头,有一个红衣少女赤着脚依靠在栏杆之上。
从八卦袋里拿出避邪铃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在楼道间互相碰撞,查文斌念道:“魂归故里接引回乡,神仙指路莫问前途。”此话一落,那红衣少女便慢慢转过身来,只见她的头发完全遮住了前面的脸,黑乎乎的一团也看不清相貌,查文斌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子生得好一股煞气!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只把那灯笼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一指,再一摇避邪铃,那赤脚红衣少女便朝着他慢慢“飘”了过来。
这回魂之夜,通常是由阴差押送鬼魂,可这女子却是孤魂一个,并不见有阴差来押送。她走过查文斌跟前的时候轻轻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这时借着灯笼的光,查文斌看见这红衣少女的背部依旧是笔直修长的黑发,这女生竟然没有脸,两边都是后脑勺!!!!!!
第三百三十八章:好大的脸
查文斌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但就这个没脸的女子着实把他也给吓了一跳,但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只好轻轻吸了一口气提着灯笼缓缓往前走。
学校走廊的灯是声控的,有脚步走动便会亮,一盏接着一盏的这么走过去,亮起来又熄灭。空荡荡的学校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走动声,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查文斌把那灯笼挂在窗栏之上,然后默默的继续往前走,离着约莫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才停了下来,再转身一瞧,那红衣女子果然已jīng侧着身子停在灯笼处。
那女子并没有向里头走,只要她多走一步,便会进入查文斌设好的泰山符下。见她在那儿半天没动静,查文斌张手拿出八卦袋,准备索性来个强收。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子便蹲了下来发出“呜呜”得声音。
那声音很像是人的嘴巴被胶带给封住了,声音堵在里面出不来。联想起这女子前后两边都是后脑勺,她还哪里来的嘴巴张口说话?
查文斌这人也确实是好心,这女子好端端的吊死在zì己寝室门口,如今故地重回,心中定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收起手中的杀器,查文斌一改常态的点了一根香立在跟前,缓缓走了过去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不愿伤你,那门上挂着一个纸人,原是你的本体。你若能走进那纸人里头,或许我便能帮你开口说话。”
那红衣女子站起身来面向着查文斌,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查文斌见了心里那叫一个不自在。这个后脑勺向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只听一声蒙着的尖叫过后,那纸人微微晃动了一下。
查文斌赶忙取下压在上头的泰山府,纸人只是前后晃动着,查文斌取出毛笔,沾上朱砂,给那纸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嘴,古有画龙点睛,今有查文斌画人点嘴。只没一会儿,就听见寝室里头传来一个女生“嘤嘤”的哭声。
哭了好一阵子,声音才开始变成小声的啜泣,查文斌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说道:“你为什么想不开呢?”
好一阵子里面那个女生才说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看见我?”她的声音有些警惕,带着那么一丝的害怕和恐惧。
“我只是一个可以帮你解脱的人,人死灯灭,回魂返照,等了过了今晚,我会送你一程。”
“送我去哪?”里面的女生问道。
查文斌回道:“当然是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我不去。”接着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出不去,这里之前还有一个学姐也跟我一样,只能在这片dì方飘荡,哪儿也去不了。”
“那个女生也在?”查文斌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个女生不过是做了去年那个喝药死的女生的替死鬼而已,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
“她一直都在,只是今晚她出不来。”女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小,像是生怕被外人给听见了,接着她又哭道:“你能不能帮我走出去,我只想再看看我妈妈,求求你,帮帮我。”
杨村中学这dì方查文斌是看过的,出了地底下kě能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之外,这些建筑完全都是后人根据常识所建,并没有人为的设下任何néng够困住亡魂的禁忌。这里白天有孩子读书,校园本就是阳气最旺盛的dì方,也是正气最为凛然的场所。所以学校修建在老坟场是不足为奇的,风水学上认为只有积极向上的莘莘学子们才能镇压住那些骚动的邪魔歪道。
如今杨村中学接二连三的出事,似乎这也出事的人还另有隐情。
查文斌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们俩都走不出去?”
“因为……”那女生的声音已jīng压的很低了:“因为wǒ们的脸被拿走了。”
“谁把你们的脸拿走了?”查文斌追问道。
“那个人,好大的脸。”突rán那女孩一声尖叫,接着那枚悬挂在窗栏上的纸人烧成了一团火。查文斌一个箭步闪进了女生宿舍,只见在那里面的窗户上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zì己。
他的手中没有光源,便去按那墙壁上的开关,灯亮的瞬间,传来一声“呱”得怪叫,一只身子巨大的猫头鹰一挥翅膀直扑过来。查文斌赶紧拿起手中的七星剑来挡,却还是被那猛禽贴着身子飞了过去,在他手臂上留了一串血红的抓痕。
纸人烧的只剩下带着火星的灰烬,那个女生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她!
第二天wǒ们来上课的时候,校长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挑选几位同学代表去看那女生的家长,而我就是被选中的其中之一,压根也没提对我的处分事情。坐在他那辆125雅马哈摩托后座上,我第一次觉得校长大人也挺可爱。
那个女生叫康敏,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有姐弟两个。弟弟还在念小学,因为这桩案子的离奇性,所以康敏的遗体并没有按照三天下葬的规矩,而是就放在她原来的房间里。
要说着天气也算不上很凉,十月中,放了一个多星期,这人硬是一点味儿都没发出来。所以七里八乡的人都说这孩子死的太冤,不肯走。康敏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了半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整天以泪洗脸,一口一个我的心肝女儿,哭得让人心碎。
wǒ们去的时候,查文斌和童河图也在,康敏生前就很水灵,躺在那儿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就跟睡着的似得,wǒ们几个同学见了也不害怕。若不是那些哭声,还真不会注意到她已jīng去了有一周了。
校长看见查文斌在,连忙对他点头哈腰的,查文斌却把他单独叫了出去对他说道:“最近都不要开夜课,原本留宿在学校的老师最好也让他们回家,如果路远的就近借宿在农户家里,总之晚上,学校里一个人不要留。”
校长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这zì己头上的乌纱帽全看这位道爷了,哪里还敢不从?
查文斌今天过来是打算劝说康敏的父母把尸体下葬的,人摆的久了,一个是对死者不好,再一个对zì己也不好,毕竟是个死物,容yì惹麻烦。学校也送来了慰问金,加上村里诸多人的劝说,康敏的父母总算答应了下葬的事儿,主事人就落在了查文斌的头上。
因为康敏还未成年,所以她的丧事不能按照普通的流程,而是选择在夜里出殡。选了一口棺材,又打了电话通知金馆长,原本殡仪馆晚上是不烧炉子的,查文斌开口,他那边夜里特地安排了人。
康敏的妈妈给她擦了身子,又换了一套新裙子,一边哭一边给女儿梳了最后一次头。连夜里,查文斌挑了五谷种子放了进去,又加了一套文具搁在棺材里头就当做了陪葬品。夜里灵车直接开到门口,查文斌亲自护送去了县城,金馆长那边已jīng等着了。
烧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金馆长又特地安排了几辆小车把他们送回去,康敏的爸爸手捧着骨灰盒没有回家,下车后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直接绕到坟山。
那时候村里已jīng有了公墓,村民下葬在公墓里还能给奖励,墓地是尚好的大理石,下面是一方黄土坑,把骨灰盒放在坑里,盖上大理石就算完事,比过去简单了很多。
也不知是这块地的大理石有问题还是下面的坑不平,这骨灰盒怎么放上头的大理石都盖不严实,折腾了几次过后,康敏的妈妈便大哭起来,说是她女儿不愿意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这儿,她要把她带回去之类的。
搁着一个骨灰盒在家里总是有点渗人的,劝她的人很多,不料查文斌却说道:“既然她还不愿意走,那就一定还有遗愿未完,你要是相信我,这个盒子我带回去,过些日子必定亲自挑一块好地给她厚葬。”
康敏的爸妈都对查文斌十分信任,这盒子当晚就交给了查文斌,查文斌拿了几尺大红布给包了起来,连夜就下山直奔杨村中学。亏wǒ们第二天念书的学生们一个都不zhī道,康敏的骨灰盒就放在原本她寝室睡的那张床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再聚
杨村中学这桩子事情的确不是很好处lǐ,白天这儿有学生上课,地域又太广,要真想摸个水落石出最好的办法还是掀开地皮往下找。
事情的转机就在两天后,政府开始了小城镇发展规划,当时的杨村是有三大自然村组成的乡。一纸文件下来,杨村乡将和周边几个乡统一规划到镇,也就是拆乡并镇运动。在行政划归之前,首当其冲的就是归并杨村中学。因为杨村中学的规模小,师资力量薄弱,所以教育zhì量一直上不去,本着教育优先的原则,上头决定将杨村中学的全部学生和老师集中到全新的镇中学,而原来的杨村中学则等到下个学期给几个村作为杨村小学使用。
wǒ们接到通知后,都开心的不得了,杨村中学这dì方虽然离家近,但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学生们也没心思,天稍微晚一点,女生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如此一来,这地儿便打算搬了,查文斌也索性等到一周后才拿着专门给他配发的钥匙带着河图进了学校。他来这里,那可真是不一般,锅碗瓢盆,铺盖粮食,样样齐全,他是准备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要说他怎么会选dì方呢?查文斌给zì己挑的屋子就是那康敏所在的寝室,河图跟他住在一块儿,那骨灰盒就放在师徒两人的边上。头一晚,河图是真不敢睡,可查文斌却呼噜震天响,睡的那叫一个香。
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宿舍外头有人敲门。
“咚咚咚”
听着敲门声,可把河图给吓了一跳,好不容yì到天亮边才因为疲劳有点能合上眼,这空荡荡的校园里现在可没其他人。外面还是朦朦胧胧的,这会儿会有人来?
查文斌也觉得奇怪,这敲门声来的有些蹊跷,一个翻身,对河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里握着七星剑便闪到了门后头。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黑蒙蒙外面有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河图拿着查文斌的八卦袋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一下子套住了那人的头,查文斌闪过身来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有人喊道:“文斌哥……”
灯亮了,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阔别几年之后的再见,他们都比之前多了些许成熟,更多的是岁月的沧桑。两个男人的眼中都有一股精光,那种精光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斗志,三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来的两人正是超子和卓雄,而地上还有一个穿着灰红相间土布衣衫的人,他的头被河图的八卦袋给套住了。
超子踢了一脚那人的屁股道:“别装死了,起来吧。”
地上那个人胡乱扯下了八卦袋,一个锃亮的光头露了出来大叫道:“这就是你们的法器?”
“他叫扎褐,以前是个喇嘛,我在西藏认识的,听说你是道士,他一直想来见识中原的降魔尊者,便跟着我跑了出来。”说着,超子又朝着那扎褐踹了一脚道:“谁让你那么鬼鬼祟祟的,快叫文斌哥!”
那个叫扎褐的喇嘛若不是那身衣服,他就是一活宝,是超子在西藏收集古玩的时候认识的。他和一个老喇嘛在雪山下守着一座据说有一千年历史的寺庙,那寺庙破败的就跟村里的牛棚差不多。超子是半道上躲避风雪的时候进去的,喝了两碗老喇嘛给的酥油茶后,三个人围着火堆取暖,话匣子打开了,老喇嘛便道出了扎褐的身世。
扎褐是个孤儿,是老喇嘛在山边的沟里捡到的,据老喇嘛说,当时扎褐的身边还有三条狼幼崽,当时扎褐的小脸红扑扑的,老喇嘛便抱回了寺庙收养。
在开始的几天里,那头母狼还经常到寺庙附近转悠,到了夜里就坐在门口对着月亮嚎叫,像是在呼唤zì己的孩子。有一次老喇嘛外出,回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那头母狼溜进了放小扎褐的房间,而扎褐正窝在母狼怀里喝着奶。这时老喇嘛才zhī道扎褐是让那母狼叼回去的,狼不仅没吃掉他,还给他奶喝,老喇嘛觉得扎褐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
西藏多狼,也时常发生狼攻击人的事情,可是扎褐从小就能和狼相处的很好。五六岁的时候,他便可以骑在狼的背上玩耍,在那片领地的狼群,似乎都对这个孩子特别友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货便常说巴达拉宫里的那个是假冒的,他zì己才是真正的活佛。
超子在寺庙里躲了三天的暴风雪,期间便和他们说起了查文斌的事儿,没想到其中查文斌如何驱鬼的经历让那个小喇嘛扎褐很是感兴趣,第二天便跟老喇嘛辞别说是要外出传教,死活跟着超子后面,超子甩也甩不掉,只好带着他一块儿去了四川。
卓雄在蕲封山下搭了个木屋,仿效他们的先辈,以采药为生,很少外出,若不是超子前去,怕他是要孤老荒山了。
两个人一合计,便打算回来,火车到了省城都已jīng是半夜。超子便去找了赵云霄,这才zhī道查文斌在杨村中学,他开着赵云霄的车连夜直奔过来,天亮前终于才到了。
老友重逢,本该有说不完的事儿,可这哥仨却就像是昨天才告别一样,丝毫没有生疏。当年的那些事,随着这些年的成熟大家也都慢慢释怀了,只是提到大山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闪出了一丝抽搐。
“他怎么样了?”半响过去,还是超子开口了,他憋不住,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不敢联系查文斌,就是因为不想zhī道那个最坏的结果。
查文斌低着头说道:“还那样,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你们走后,我几乎整日整夜的把zì己关在家里,那个屋子每一天我都会亲自打扫一次,隔天就会给他换一次衣服,擦一次身。我想等他醒了的时候再去找你们,没想到终究是你们先回来了。”
“总会有办法的,慢慢来,你也别急。”超子安慰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师徒两个怎么搬到这里了,还有那个东西应该是骨灰盒吧。”超子指了指那个床上的盒子,扎褐此时正在研究那玩意,一听说是骨灰盒,他立刻原地跳了起来,不巧的是脑袋撞倒了上铺,痛得直咧咧。
“我也说不清楚,你们来了也正好,我人手不够。上午先休息,下午的时候你出去帮我弄点东西,wǒ们kě能需要在这里呆一阵子。”
扎褐不停的揉着zì己头上的那个大包,龇着嘴说道:“是驱鬼吗?我听他说你会驱鬼,我想跟你比比是我的金刚降魔杵厉害,还是你的七星剑厉害。”
“滚!”超子没好气的又给了扎褐一脚,那小子捂着屁股跳到窗户的一个床位趟了下来,自顾自的睡起觉。
“就一活宝,甭搭理,过阵子我买张票送他回家就是了。”
“哗啦”一身,扎褐纵身一翻,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冲到窗户边,手里举着zì己的金刚杵对着窗户玻璃死死的看着。
“你又发什么神经啊,没说明天就送你走。”超子没好气的骂道。
“外面……”扎褐的汉语算不上很流畅,但也能听的míng白:“有好大一张脸!”
查文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了过去,窗户外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看daò。
他问道:“在哪?”
扎褐指了指那窗户道:“刚才在玻璃上,盯着你们看。”
查文斌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刚准备转身,却听见“啪”得一声,灯泡爆裂了,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能gǎn觉到那股窒息的压抑。等到河图把蜡烛点亮的时候,外面的鸡已jīng叫了,瞬间,所有人又都觉得轻松了。
“怎么了,文斌哥?”超子问道。
“刚才,他就在屋里,wǒ们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那个喇嘛看见的是玻璃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