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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二十章:又死人

到王老爷家,推开大门,何老已jīng起床,正在院子里洗漱,看见查文斌回来,何老没来得及擦嘴上的牙膏,就给查文斌要下跪

查文斌一把拦住,:“何老这是做什么?”

何老已jīng是老泪纵横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由着查文斌扶到小凳上坐下

“文斌啊,昨晚我见着老伴儿了,果真如你所说,她给我托梦了,交代好好照顾zì己,还让我转告你,一切都是命数”

“命数?我就不信这个命,我就想看看老天是不是可以草菅人命!”咬着牙齿的查文斌紧皱着眉头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石盘上,鲜血顺着石盘的纹路细细散开

不想这汉子是昨夜里用法过度还是悲伤所致,竟然就昏了过去,何老赶紧叫醒王鑫,让帮着抬进了厢房,查文斌自从女儿过世后,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觉,这一次,他一直高烧不退,昏睡了一天一夜,就在他昏睡的当天晚上,王庄里又死了一个人……

死个人倒是也不蹊跷,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上了年纪的人过世,这是喜丧啊,是谁呢?就在王老爷家斜对门的一户人家,是个老太太死了,年纪也是八十好几了,在自家澡堂子里洗澡,半天没见出来,儿媳妇进去找,发现老太太躺在木桶里半个脑袋都沉到水里去了。

她这儿媳妇平日里嗓门就大,见到这场面,“啊!”的一声喊起来,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被惊了过去,这老太太平日里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虽然八十好几,下地干活也是非常利索,就这么死了,做晚辈的自然也是伤心欲绝,以为这人就是死也没死多久,差人去喊了乡里的赤脚大夫过来,大夫一看,宣布死亡,估计这原因是泡澡时jiān过长,水温过高,血压上去了,中风后没人发觉,沉到水里给淹死了……

他那儿子叫做张老汉,他虽然年过60,但也是真孝顺,老太太这么过世了,zì己也是自责万分,当场宣布要大办葬礼,风光厚葬啊!他可是zhī道对面那人家里住着一道士,立马拿了烟酒就准备去请人家,前脚跨进大门,后脚就被王鑫给拦了下来,说查文斌已jīng昏睡了一天了,怎么叫都不醒,kě能是累了,还是让他先歇歇

张老汉无奈,先寻了村里的仵作,给老太太小敛先,换身寿衣,又把zì己大门给拆了半个,拿两条板凳上架着,老太太的尸就这么停在zì己家里

这人死第一天,老太太辈分又高,来守灵的人自然是不少,熬夜这门活挺伤人的,前半夜还好,这后半夜,自然是比jiào困难了,那时候已jīng刚开始进行火葬宣传,老太太生前就不许,说是zì己死活怎么滴也得躺在zì己那口大棺材里,一把火烧了她,她还怎么去地府找老头子

张老汉呢,一来不敢违背zì己母亲遗命,二来也是个老实庄家人,火葬普法的人也是三天两头的下来过,说了私自土葬是非法的,搞不好还要吃官司,zuǒ右为难着呢

那个仵作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什么呢?给老太太啊搞个衣冠冢,古时候的将军战死沙场,经常是马革裹尸,就地掩埋,家里的亲人为了让他入土为安,就搞点他身前穿的衣服,给放在棺材里下葬,讲究点的,用稻草扎个假人,写上死者的生辰八字,一并下葬

这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是有一点,人死之后,这魂呢,就跟着离开肉身,但是他怀念的依旧是zì己那个身体,如果要弄衣冠冢,必须有一个条件,什么呢?那就是引魂!

这个引魂怎么个弄法,人死之后,魂魄不一定会被马上带走,有的还要在家里呆上几天才会被阴差接走,这时候,要让这魂呢,把那草人当做是zì己的肉身,附上去

当场就被带走的呢,要等到头七回魂,告诉他,你的身体在这儿呢,以后就别瞎找了,这堆稻草穿着衣服的,就是你!

中国人不仅讲究落叶归根,还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单反是墓地里,棺材放得位置,下面肯定不是大理石,也不是水泥,一定是泥土,最好还是黄土为佳!

这引魂的活计,仵作自然是干不了的,谁来干呢?嘿,大家势必都猜到了,道士查文斌呗,这是他的专业啊

无奈查文斌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迷迷糊糊的摸到厨房里打水洗脸,只听见外面“蹦啪!蹦啪!蹦啪!”三声爆竹声,这三根爆竹响起,是代表什么呢?有人家里又死人了,这来来回回帮忙的村里人得吃饭啊,吃饭前就得放这三根爆竹,这也是当地习俗之一

没来得及放下洗脸布,查文斌就冲出了院子,一看就在对面呢,挽联贴着,花圈放着,人来人往的上菜上酒,忙的不亦乐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哭声夹杂着大碗碰酒的吆喝声、妇女跟光棍的调笑声,查文斌皱着眉头就赶了过去,还没走进去呢,就瞅着何老也在一张桌子上坐着,记录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这何老被请过去做账房先生了,农村里死人,大家也得上个份子钱,表达慰问之情,何老是个学者,大家都zhī道,虽然刚死了岳父又死了老伴,大家还是尊重他,让他来做这个账房先生

查文斌前脚进去,刚才还是大声耍着酒令,调笑着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今晚上这台招魂大戏可都指望这个道士了,还偏偏这道士却一脸阴沉的进来,显得忧心忡忡,这诡异的气氛,刚才还好吃好喝,一道士进门,瞬间放佛凝固了时jiān

最先起身的还是何老,赶紧的跑过去拉着查文斌走出了院子,里面霎时开始了交头接耳,不zhī道是哪个猛子喊了一声“喝”!之前那一幕热闹的景象再度出现了

何老把查文斌拽了出来,赶紧的问他身体如何,查文斌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了,何老简单跟他讲述了这家的事情,又招呼张老汉出来见客

张老汉一看查文斌来了,自然是抹了抹眼泪,挤出难看的笑容,恳求查文斌给做场引魂的法事,查文斌想了想片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老汉是大喜啊,连忙招呼查文斌进去做,又是斟酒,又是递烟的,一一被查文斌拒绝,他只有一个要求,让厨房上碗清粥即可

吃罢晚饭,女人小孩们收拾完桌椅,大多被自家男人给撵回了家,这引魂,不是一般人能在场的,万一谁倒霉,没引上这稻草人,上了别人的身上,那可就是出大事了

查文斌照例现实举了属相反冲的人们不得留在现场,剩下的人最好也不能站在屋子里,大门口至少空出一条路,另外所需的公鸡血,石灰,香纸,蜡烛,糯米都被一一放在案头上

这案头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呢?有两个案头,分别摆放着倒头饭和贡品,都点着蜡烛,上着香,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案头放在躺着尸体的门板前,另外一个放在那口转着草人的棺材前面

两个案头前面的灵位也不一样,一个是上了油漆的,放在门板前,另外一个没上油漆的放在棺材前,长眠灯也是门板下面的那个点着,棺材下面没点

查文斌示意其他人全部都站在外面,准备开始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黑,摇了摇头,不zhī道是最近真的累了还是怎么,站了没一会儿,强打起jīng神来,摆好那方白铜墨盒砚台,蘸着朱砂就在地上就地画了引魂阵,这阴魂阵要求起笔从头到尾笔尖不能离地,没朱砂了,也只能顺着笔杆子从上往下倒

外面的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不禁对这道士有几分钦佩起来,张老汉看着这场面还有点得意,心想这回面子可足了,找了一高人来

引魂大阵从停尸的门板下开始画,最后一笔落在棺材下,一气喝成,不留半点拖拉,就连爱好书法的何老也是看的心叹查文斌的功底不浅,画的同时,查文斌嘴里念念有词,大家自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最后一笔起来的时候,查文斌额头上已jīng是黄豆大的汗珠低落下来,显得非常吃力

这阴魂阵呢,源自苗疆,最初这门法术是做衣冠冢必不可少的条件,后来被部分邪魔利用,以引魂修炼邪术,凡用引魂术修炼的丹药和法器都是歹毒无比,向来被正道中人所不耻,所以这门法术也是将近失传了,查文斌也是从师傅留下的书籍中看着,今儿算是第一次拿出来用,也不知其中利害,只觉得单单一张符画完,已jīng是精疲力竭了

第二十一章:灵车

何老看出其中异样,就进去问查文斌怎样,查文斌摆了摆手,示意无大碍,何老叮嘱了句小心点,退了出来

这符是画完了,但是还少一样东西,那就是印了,阴魂阵也需要一个引子,这引子是什么呢?就是死者生前最信任的人,这个人不用想,自然是张老汉了

查文斌冲着张老汉指了指,示意他进来,张老汉是没想到,zì己还得上去,看着中间躺着的老太太和棺材,地上朱砂大符红的刺眼,不禁打了个趔趄,引的众人哄笑起来

这张老汉也是觉得这阵看着有点渗的慌,碍于场面,无奈,只得挪了进去,查文斌一把抓起张老汉的手,七星剑寒光一闪,张老汉左手上瞬间出了一个大口子,还没来得及等他嚎叫,又被查文斌拿住手掌,给死死的印在了阴魂阵的地面上,还不忘按了按,等张老汉拿起手的时候,地面上已jīng留下了他的血巴掌一个,这一下是真弄疼他了,查文斌也不正眼看他,拿出一小药罐子,给伤口倒上,又着人给他包扎起来,示意可以出去了

张老汉捂住手掌,是真想骂娘,这道士也不打招呼,上来就是一刀,疼个半死不说,还给按个血印出来,火辣辣的伤口让他对这个道士瞬间没了好感

奇怪的就是,没过一会儿,刚才还剧痛的伤口居然开始发痒,又没过一会儿,就不痛了,张老汉心中又对查文斌的药gǎn觉到神奇,刚才心里的抱怨又瞬间没了,转而是一种敬畏

准备好之后,查文斌又在棺材里开始撒上一层薄薄的石灰,顺着棺材里到外面的板,一直洒出一条小路模样的线,一直到停尸的木板上

这死人下葬撒石灰是为了驱虫,大家都zhī道的,这石灰撒的是干嘛的,众人又是不解,弄完后,查文斌叫人关掉电灯,瞬间整个堂屋里就剩下四根蜡烛的光线,照着查文斌的影子在地上,这灯一关,场面就不是胆子小的人能呆得住的了,特别是棺材板上的“寿”字,在蜡烛的摇曳下显得格外突兀,个别胆小的人已jīng开始人堆里缩,胆子大的都把头往里面伸,想看个清楚,估计这些胆大的人,过了今晚,是再也不会想看了,他们势必会为zì己看见的东西瞠目结舌

如果鬼气森森这个词一直不míng白是形容哪里的话,那么在这张家堂屋里,拿来形容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一个死人躺在门板上,地上画着刺眼鲜红的符咒,一口朱漆大棺材摆着,蜡烛和长眠灯的光随着微风摆动着,加上一个道士大汗漓淋的喘着气,就没剩下其它的声音了,众人都是屏着呼吸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查文斌休息片刻之后,拿着辟邪铃,在老太太的身上开始摇了起来,步伐沿着门板交替变换,左手指掐成莲花样,右手铃铛举过头顶,嘴中念念有词:“天师之命,以我之名,三魂七魄,离体随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先是绕着左边走了三圈,又绕着右边走了三圈,大喝一声:“出!”忽然一阵风过去,四根蜡烛应声而灭,只剩下门板下面的长眠灯,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但也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只能发出微弱的丝丝绿光,放佛一下子,张家老宅就陷入了无限深渊之中,外面的人更加是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不小心蹦出个屁来,zì己着了道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只能干等着,没过一会儿,只见里面就突rán窜出一丝光线,眼睛尖的人,一眼就发现,那点光来自棺材下面的那盏一直没有点亮过的长眠灯忽然就绿了起来,慢慢的变成蓝色,就在成为黄色的火焰之后,门板下的那盏灯彻底熄灭

查文斌也是长舒了口气,让外面的人可以开灯进来了,张老汉早已jīng等不及了,一个箭步先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到,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地上的石灰,明显有一串人的脚印,从门板一直走到了棺材上,瞅了瞅查文斌,再看了看躺着的老太太,张老汉普通一下就跪下了

为什么呢?因为这老太太是裹小脚的,三寸金莲,那脚印看的真真切切,就是三寸金莲的,怪的是老太太脚上穿的鞋上没有丝毫的石灰痕迹,这说明什么呢?

查文斌也是累到虚脱了,一群人围在里面叽叽喳喳,纷纷议论,也是对他佩服的不行,何老端了杯茶进来,示意张老汉给他端上,查文斌接过茶,喝了一口,再次起身

他把棺材前面的两根蜡烛点起,火苗蹭的一下就起来,又着人把门板前的那个上了油漆的灵位给拿到棺材前面,告诉张老汉,让他给棺材里的草人上香,烧纸,明日一早把尸体拿去火化,便走了出门

第二天一早,火化前,张老汉不舍,又在停尸的门板前上了香,这可就怪了,无论他怎么点,这柱香刚点燃就灭,索性就换了一柱,还是那样,点了就灭,相反那边棺材前的好的很,一点就着

早上灵车来接尸体,那司机就跟拉死猪一样,哗啦一下就把老太太给装上去了,张老汉认为他不尊重死人,两人嚷嚷了起来

这灵车呢,是由报废的大客车改装的,也不挂牌照,JJ一般也不拦它,谁愿意触那个霉头呢?所以开车的司机一般也是嚣张的很,加上常年活在死人堆里,脾气自然也是不小,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直不干净

张老汉家里死人本来就郁闷,还挨骂,一下招呼,一群亲戚往上一围,眼看着一场群殴就要发生,何老毕竟是个读书人,就上去分开了大家,劝那司机少说几句,毕竟人家是伤心头上,少说几句算了

那司机也是个火爆脾气:“你们这儿的人都是一群刁民,上次去高家庄,不就因为在你们那个村口开错了路迟到了10分钟,他们就要打人,今儿来你们王庄,你们也要动手,下次这种dì方再也不来了”说着就上去发动汽车,何老安慰着张老汉一伙,说死者为大,忍忍算了,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查文斌呢,一直就盯着那灵车看着,他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总说不出,刚那司机的一席话,好像提醒了他什么,眼看着那车就要走了,查文斌喊了一声:“等等!”

司机把脑袋伸出窗外,一看是个道士,没好气的问:“啥事?”

查文斌也不恼,笑着问“你说你上次去高家庄迟到了10分钟,是开错了路,敢问一句,是开到哪儿去啊?”

司机抽了口烟,一甩手:“哪去了?你们这几个村子也不搞个路标,上回我就开到你们王庄来了,一直看daò是王庄村委会,才晓得开错了,你们这的乡下人就是懒,梳个路标都不会?“说完就一脚油门启动了

看着远去的灵车,查文斌放佛发现了什么,拉着何老就往家里赶,简单收拾了下,让王鑫开着拖拉机送他们去车站,买了张车票奔着省城去了

等到省城已jīng是中午了,两个人找了家面馆要了素面坐了下来

何老不解,为何突rán跑回来,查文斌说:“何老,省里管交通的可有熟人?”

何老说:“这个倒是有,运管所的赵所长是小儿的朋友,文斌找***门的人做什么?”

查文斌点点头说:“我需要一份车辆档案,下午去拜会下那个赵所长,您可安排下,可行?”

何老zhī道查文斌做事向来是谨慎的,点点头,两人吃完饭,打了个车就直奔车管所

到了车管所,何老顺利的找到了赵所长,一番寒暄之后,引荐了查文斌,那赵所长也是个豪爽之人,就问查文斌是想查哪辆车子?

查文斌说:“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大客,牌照是浙AXXXX”

赵所长打开系统输入车牌一查,皱着眉头问:“你们要找这辆车有什么事吗?这车曾经在三年前发生一次导致了七人死亡的重大严重车祸,已jīng被强制报废了!”

“报废了?”

“是的,报废了!”

查文斌点点头又问:“那赵所长,根据规定,这种报废车辆怎么处lǐ的呢?”

赵所长喝了口茶,看了看何老,又盯着查文斌道:“一般报废车辆都是拉到拆解厂进行拆解,不排除有些人把车况不错的车,修理后低价处lǐ掉,怎么你们看见这车了?”

查文斌说:“不错,我看见这辆车现在挂在安县一家殡仪馆的旗下”

赵所长问:“你是打算举报么?如果是挂在殡仪馆的,说实话,我怕也没有那么好去处lǐ的,要zhī道他们是归民政部门管理,多半是guān系户了。”

第二十二章:凶车!

查文斌说:“不是来举报的,只是看着那车有点问题,所以来问问,没事了,谢谢赵所长,那您忙,wǒ们先出去了!”说完就示意何老出门

何老起身要告辞,那赵所长要留何老晚上留下吃饭,又是一番推脱之后,何老看着查文斌,问他的意见,这赵所长一看,这德高望重的何老居然这么尊重这个青年人就小声的问何老;“叔,这个年轻人怕是不简单吧?”

何老笑笑:“他是个神人啊,wǒ们下午还要回乡下”说完就跟着查文斌告辞了,那赵所长也是个好事之徒,听说是个神人,就想zhī道有多神,拿起桌上的包就跟着出去了:“二位慢走,既然跟客车有关,我带着二位去办事,恐怕方便很多,何老年事又高,我看还是我送二位回去吧”

查文斌看着赵所长一眼,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那赵所长开心的像个孩子,立马就取了队里的桑塔纳,拉上二人就往王庄赶去

三人回去的路上,赵所长得知查文斌是个道士,一路人净就问些关于玄学的东西,也不知是赶路太累,还是懒得回答,他索性就睡着了,何老还是比jiào新鲜,跟赵所长讲了一些他看见的事,让赵所长听的是xīng奋的要命,觉得zì己这一趟跑对了,也好见见道士是怎么抓鬼的,回去跟同事好好吹嘘一番

到家之后,查文斌先去了张老汉家

早上骨灰已jīng接回来了,现在正供在令堂前呢,说来着场面,赵所长也是第一次见:棺材里躺着个稻草人,一群人围着那稻草人在哭哭啼啼!说不出滑稽,倒是有点诡异

众人见查文斌回来了,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查文斌让张老汉轻轻抱起骨灰盒,放进棺材里,准备今晚大敛了

给稻草人大殓?同来的赵所长是看了个稀奇啊

查文斌这大殓完全就是把稻草人当真人了,照例走了仙桥,这儿有一个小故事

稻草人有多少重量想必大家是zhī道的,张老汉虽然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但也不至于连个稻草人都背不动,实际上他在背稻草人的时候,是累的满头大汗,几次示意查文斌停下歇息会儿,看的众人也是冷汗倒吸,莫不成这老太太的附在了稻草人上?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查文斌才回去休息,赵所长是激动的一夜未睡,毕竟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zhī道查文斌是不回答的,就缠着何老问个不停,一直到何老鼾声响起,他才无奈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张老汉一行,抬着装着稻草人和骨灰盒的大棺材下葬,只是这一次棺材下的和平常有一点不同,这棺材是不是平放得,而是笔直的竖在泥土里

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下土的方式,尤其是赵所长,一回去就缠着查文斌要解释,查文斌本想休息会儿,被烦着没办法了,只能给说了一点

这常人死后,肉身慢慢腐烂,即使只剩下一幅骨架子,这魂魄也能míng白这儿就是zì己的肉身,因为那毕竟是zì己的身体,但是这稻草人就不同了,毕竟是个媒介,能不能永远附上去不掉下来,谁也说不好,为了防止变成孤魂野鬼,只能竖着下葬,等于是把老太太给困在里面了

大家都zhī道一句狠话叫: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一般人死了就是要横着放,竖着意味着这个主大凶!

这竖着下葬在茅山里叫做“蜻蜓点水”,原来呢是用在好风水的dì方,适宜安葬商贩或官宦家庭,预示后代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后人必将财路广进,官运恒通,遇难也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且要求穴位下面有水脉,属于宝穴的一种,乃是十分难寻的

这就叫做阴中之阳,有的在坟前垒三块石头为标志。有的在坟顶栽一长方石,露出坟顶为一尺。死者为男性,栽石于坟顶左侧,若为女性则栽石于右侧。有的装一壶甜酒放在坟的顶部,上用石块盖口,称为“万年壶”。

其实这个地实际风水也是一般的,但是查文斌为什么要用在这种复杂的下葬方式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古代有头向天,脚站地为葬式,即“竖而埋之”的竖葬,又有脚向着墓地所在山坡顶峰的倒置,无论竖葬还是倒埋,都是让亡灵升天或从山顶上天的意思。这老太太是附在稻草上的,为了不让她发觉zì己的尸首已jīng毁灭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早点进入轮回,所以才开了这么个法子。

这下可把赵所长听的是大呼过瘾,恨不得就要跪下拜师了

吃过中饭,三人驱车直接驶向县殡仪馆,这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虽说赵所长只是个车管所的,毕竟是省城里来的,馆长姓金,是个大胡子,一幅奸商的摸样,听说省里有人来查车子,倒也客气的很,请了三人进了办公室,上了好茶

赵所长平日里也威风惯了,也不客气,喝了口茶就说明了来意,正是那辆灵车

“金馆长,那辆车,据我所知,原本是报废车,怎么的就到安县做起了灵车呢?”

金馆长打着哈哈,又散了烟,查文斌摇摇手示意不抽,又给赵所长点上火

“赵所长啊,您有所不知啊,wǒ们安县财政薄弱,实在是买不起新车,这殡仪馆也是个民生产业,民政局的领导寻思着就托人给wǒ们从省城找了辆旧车,怎么这车有问题吗?”

赵所长吸了口烟,翘着二郎腿,看了烟查文斌,吐了个烟圈,笑着说:“这车子,前些年出了个车祸,死了不少人,按照规定是拉去报废了,这金馆长用这么个车子拉死人,怕是再也合适不过了,哈哈”这话说的是阴阳怪气的很,“金馆长,只是,这报废车上路,按照规定,是要被拉回去进行强制报废,还得发点款子呢!”

金馆长是什么人?做死人生意的!自然是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心想着这肯定是来讹钱来的,这换了一辆新车起码也得二十来万,心里打着小九九就冲着哥三说道:“赵所长啊,您是省里来的领导,这样吧,下午,我做东,安排大家吃顿便饭,wǒ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事好商量么……”

赵所长还没开口,查文斌就冷哼了一声:“金馆长,这车子的确不能换,要是不换的话,恐怕生意会一直好下去!”

金馆长之前一直在留意这个人,但也一直猜不透身份,所以不好问,这回开口了,自然也是接话了:“兄弟,此话怎讲啊?”

查文斌幽幽的说:“这车子死过七条人命,凶的很,此等凶煞之物,本来是该销毁的,留在这殡仪馆里,阴气滋生着,怕是已jīng成了精了!”

“这车子也能成精?兄弟不要开玩笑了吧?”金馆长回道

查文斌站起身了,围着金馆长绕了一圈:“虽说你身上带着不少山川名地的附身符,但也挡不住此地的阴煞之气,我看过殡仪馆的风水,按照阴阳八卦所建造,应该是出自高人之手,原本是能中和此地煞气,不想你们上头的那条河,因为修路,断了流,失了阳气,我看金馆长眉宇之间有一丝黑线,这段日子,怕金馆长也睡的不怎么舒坦吧!”

要说这殡仪馆,是金馆长花了大价钱从民政局承包下来,全县独家经营,钱包自然是赚的鼓鼓的,可这死人生意,也不是一般胆子的人能做的,赚死人钱,是个人都有心虚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去求个神,但还真的被眼前这个怪人给说中了,这些天金馆长一直在做着一个梦:经常有人在梦里告诉他,喊他一起去喝酒,但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被查文斌这么一说,金馆长额头已jīng是冷汗直出了,怪不得最近一直gǎn觉好累,这人能看出这儿的风水,难不成是个高人?

第二十三章:灭门

想着金馆长站起身来,就说了zì己做的那个梦

查文斌微微算了算:“金馆长,此地风水格局本来是适合做个殡仪馆的,引城中水,化为水龙,本事个妙招,不想被人给破了,想破这等阴煞,唯独龙凤之气了!”

金馆长现在已jīng是完全把查文斌当做救命稻草了,赶紧的上前一步,抱拳道:“请先生赐教!”

查文斌笑笑说:“难道不难,只怕金馆长以后会多一个职业了”

“什么职业?”

“农夫!”

“还请先生明示!”

查文斌点点头,一群人都是好奇的盯着他,查文斌走了一步,指着办公室前面的一个小山包:“那块地,是做什么的?”

金馆长顺着方向看去:“先生好眼力啊,那块地据说是个宝穴,我原本是准备做块公墓的”

查文斌摇摇头:“你要是拿那块地做公墓,按照现在这个风水局,只怕霉运来的会更快!如果造公墓,内外皆为阴气所围,你这个dì方,怕就不是闹鬼那么简单了,轻则zì己丧命,重则全家横死!”这个死字,查文斌说的特别重……

金馆长扑通一下就给查文斌跪下了:“求先生救命!”

查文斌扶了金馆长一把,示意他坐下,金馆长本来赚着死人钱本来就是内心敏感的很,再听这一番话,此时已jīng是吓得两腿如筛糠搬了

查文斌继续说道:“那块地地势平坦,方圆几里内开阔无疑,叫做落凤坡,如果金馆长找些人在那块地种下一些梧桐树,能引来凤凰,以凤凰之气镇压你这的阴煞之地,是绰绰有余的,如今凤凰能不能来我不zhī道,先放些公鸡进去,记住,这些公鸡即使将来死了,也不能食用,只能好生埋葬!”

金馆长此刻就跟小鸡啄米一般,把查文斌说得牢牢记住,恨不得马上就找人去办理了,这简直就是个活神仙啊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大名?”

一旁的赵所长刚才也是听的非常佩服,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暴发户,嘿嘿的笑了声:“他是谁?他叫查文斌,人家是正天道掌门,茅山祖印持有者,你算是遇到活神仙了!”

查文斌瞪了一眼赵所长,赵所长把脸一转,闭了嘴

金馆长一听是掌门,又给跪下了,来了个三拜九叩,查文斌怎么拦都拦不住,只能看着在那边笑成一团的赵所长摇头叹气

晚上,金馆长带着三人非要去县里吃一段,查文斌说zì己吃素,金馆长特地给找了个素食斋,安排大家落座

以茶代酒,大家轮流跟查文斌敬上,吃了一半,金馆长主动问了那辆车的事情:“先生,那车子真的有鬼?”

查文斌点点头“那车子,还是不要开的为妙,迟早还要出大事!”这边话刚说完,金馆长的大哥大响了,示意接电话,他去了门外,留下三个人在吃

没过一会儿,金馆长冲了进来高喊:“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众人听到一喊,放下碗筷看着急急忙忙的金馆长冲了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

赵所长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那车子出事了!被先生讲中了,那车子真的出事了!”

查文斌心头一紧:“别急,你慢慢说!”

“一个经理打电话来汇报说,车子撞了,死了不少人!具体还不zhī道,要我赶过去呢!”

查文斌站起来,拿起衣服“那还等什么,一起过去!”

一行人结完帐,匆忙的上了车子,由着金馆长带路,不一会儿就出了县城

七拐八拐之后,到了一个岔路口,现场已jīng有交警在了,救护车正在搬运着伤者,JJ一看是运管所的车子,也过来打了个招呼,听说金馆长是车辆负责人,当场就给人扣住了

金馆长说:“我是县殡仪馆的馆长,怎么扣我呢?”

交警说:“重大交通事故,目前已jīng确定死亡四人,金馆长恐怕要去趟局里做个笔录了”

查文斌一听死了四人,上去就打听是怎么回事

交警看了一眼:“不方便回答”

这时候,赵所长上来了,掏出证件:“我是省运管所的,也是金馆长的朋友,这位同志,您给说下具体怎么个事?”

一听是省里领导,JJ倒也变了腔调:“根据驾驶员回忆,初步判断,这辆大客是他准备开到修理厂去做保养的,空车,在这岔路口,左边窜出一辆农用三轮车,三轮车上一共死人,全部死亡,根据证件,这四个人是一家人,现在正通知家属呢,哎也够倒霉的,一家人全没了!”

查文斌听着也是心里难受,就又多问了一句:“zhī道这家人是哪里的么?”

“王庄的!他们村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听到王庄二字,扑通一下,查文斌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王庄,还是王庄,王老爷,何老的夫人,张家老太太,加上这一家四口,刚好七人!zì己还寻思着找到车子了,准备想个破解之法,为什么就偏偏赶在找到的时候,出了事呢?

查文斌第一次对道产生了恐惧,纵使zì己仗着有几分本事,便敢向天要人,与天斗,zì己能斗的过吗?这道士除了给人做做法事,看看风水之外,还能干点什么?女儿走了,王庄七条人命,zì己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明明zhī道问题所在,就是无可奈何,难道真的是注定的命就不能改变吗?陷入了深深的挫败感之中

不一会儿,村长搭着拖拉机也来了,一看何老和查文斌都在,也没顾得上打招呼,瞧了一眼车祸的惨状,直摇摇头,跟JJ交代了下这户人家已jīng死绝了,没一个亲人,由村里负责后事吧。

那司机也是受了点伤,先被救护车给送医院去了,金馆长跟着JJ回去做笔录,村长约好第二天去村里谈后事,赵所长带着文斌和何老回了王庄

一路上,三个人成默寡言,赵所长也没了刚来的时候那股xīng奋劲,他也是看惯了车祸的人,跟今天这样惨烈的还是第一次:

三轮车上一共四人:一男一女,一个老头一个小女孩,其中那个小女孩在车轮底下已jīng看不出人形了,男的被撞飞出去20多米,女的被三轮车压在下面,一个车墩刚好卡在脖子上,几乎就剩下一点皮连着,那老头躺在孙女旁边,一条大腿已jīng跟身体分离……那血就和杀猪的一样,满地红啊……

第二天一早,整个王庄炸开了锅,死的那家子也姓王,男人叫做王卫国,一家人是去他老婆的娘家吃晚饭,女儿今年才6岁,还有一个8岁的儿子那天恰好身体不舒服,没去。所有人都聚集在王卫国家的院子里,尸体还在殡仪馆躺着呢,但这边的事,不能没有人做。这村子里10户里8户是亲戚,开了个小会,推荐让村长代表王家去处lǐ后事,赵所长卖了个人情,主动要求去,带上何老和查文斌,一行四人直奔县城

金馆长也是个神通人物,昨晚上做了个笔录就回老家,zhī道第二天要处lǐ事故,早早就到JJ队等着了,刚好几个人又遇到了,进去一看,那驾驶员昨晚就给从医院抓到局子里了,出这事,总要有人出来顶的

金馆长叫了不少县里领导过来,村长一看,好家伙,这些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次的大人物,今天全到齐了,怎么着还是先听听吧

到了会议室,JJ队长主持会议。县领导说出了重大事故,上面也很重视,来旁听,其实大家都zhī道这是来给金馆长撑腰呢,加上一个赵所长,几乎成了领导的茶话会,村长再小也是芝麻官,看见领导一大片,也不敢说话,JJ队的意思是按照一条人命赔5万块,这钱呢归县殡仪馆出,后事归殡仪馆出面料理,驾驶员拘留个15天,问大家的意见

村长自然是不敢先开口了,JJ队长又问金馆长,金馆长自然是说一切都听JJ队的调解,队长看大家没意见,就说,那就这样,中午大家吃个饭,把合同给签了,这事就算完

那个年代,5万块不算少,对农村人来讲,那已jīng是个天文数字了,可是所有人都以为完了的时候,有一个人不答应了!

查文斌开口了:“一条人命5万块?人家还有一个8岁的小娃娃,父母双亡,以后怎么活?”

交警队长一看这是个生面孔,还以为是村子里的代表:“同志,你说你的想法!”

查文斌对着金馆长看道:“一条人命赔15万,这小娃娃养到18岁的所有开销由殡仪馆负责,4个人后事由殡仪馆负责,金馆长答应不答应?”

“15万?”哄的一下,会议室里热闹了,那个年代万元户已jīng是了不起了的了,全县财政收入也不过一年才千百万,这个家伙一开口就是15万一条人命,合计就是60万,还要抚养费,还没等金馆长开口,负责民政的一个领导就不答应了:“同志,你这个要求太高了!JJ队也是按照国家规定办事么!”

查文斌压根就当没听见,盯着金馆长再问了一遍:“答应不答应?”

金馆长的额头上已jīng是斗大的汗珠再冒了,这先生昨天还在一起吃饭,今天怎么就翻脸了呢?60万啊,殡仪馆一年还挣不到这么钱啊,看着查文斌盯着zì己的眼神,一种莫名的害怕涌了上来,毕竟是赚死人钱的,金馆长还是心里发虚,特别是经过昨天那一指点,金馆长咬咬牙:“行,就按照先生说的办!”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JJ队长处lǐ了这么多事故,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赔偿额,又问了一句:“金馆长,当真按照他说的办?”

金馆长点点头:“就那么办!”

听完,查文斌站了起来就要出门,赵所长跟何老站了起来也跟着出去了,留下一干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个局长问金馆长:“老金,那人什么来头?”

金馆长擦擦额头上的汗:“是个神仙!”

第二十四章:横死之人

说完就也跟着出去了,眼看着赵所长正在发动汽车,金馆长就给一把拦下了,递给查文斌一个红包:“还请先生回去给做场法事,超度下……”

查文斌罢了罢手:“法事我会做的,以后好好照顾那个孩子!你晚上去一趟王庄,wǒ们先走”说完示意赵所长开车

留下村长跟金馆长再那商量细节,他们三,先回了村里

到了王鑫家,赵所长就说:“查道士,今天真是佩服你敢说话!”

查文斌一边进屋子一边说:“只是做一些zì己还能做的罢了。”赵所长还想再说点什么,被何老按住了肩膀,摇了摇头,示意别问了,赵所长看着查文斌高大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一下午查文斌都在床上睡觉,赵所长跟何老两人无聊起来,只好在院子里下棋,一边跟何老打听查文斌,何老说查文斌这次受挫很严重,还是别打扰为好。赵所长还是不消停,追着问为什么查文斌就算到那车子要出问题?何老说我要是zhī道,那我不是也成了神仙吗?

赵所长心理那个钦佩啊,脑子里就来了个想法:恨不得zì己就辞了公职跟着查文斌学道士!

下午4点多钟,村子里的爆竹声,炸醒了睡觉的查文斌,出门一看,原来是灵车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带着何老和赵所长就赶了过去,村口已jīng是聚集了很多人了,这一家子死的太惨,那8岁的娃娃正趴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嚎嚎大哭,这哭声那是震到大家的心理去了,不少村里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慢慢的,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团子,整个村子陷入了莫大的悲伤之中,不少人心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百来户的村子,这个月居然连着死了七个人!谁zhī道下一个死的又是谁呢?

金馆长是跟着JJ队以及村长一起来的,众人帮着把尸体抬进院子,卸下的门板搭着长条大板凳已jīng放好,四具尸体把本来就不大的堂屋塞的满满,后面跟着的卡车上都是县里送的花圈和四口棺材也一并抬到了院子里,大家都zhī道村里有个道士,怎么弄都指着他

JJ队长让村长召集了村民,就在那个院子里,宣布了处lǐ结果,赔付60万,这钱暂时先放在村里的账户上,等孩子年满18周岁再给它,监护人由村委会和孩子的几个亲戚共同组成,18周岁之前任何人想动这笔款子,需要得到这些人的一致通过,抚养费和学费由金馆长承担,宣布完后,JJ队长给躺着的四个人先鞠了三躬,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查文斌,先回去了

金馆长想跟着一起走,却被查文斌给叫住了:“你不能走,晚上留下!”看着屋子里的一排尸体,金馆长虽说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今天,两条腿真的在发软,听见查文斌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那8岁的王家娃娃,已jīng哭成了泪人,zhī道前面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胖子就是害他爹娘的人,上去就咬了金馆长一口,痛的他哇哇大叫,众人拉都拉不下来,在掉了一块皮肉之后,那孩子才松口。金馆长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全村人看着他没一个不想揍的,看着查文斌冰冷的眼神,他还是不敢迈出院子一步,简单的包扎了下之后,拿了条凳子坐在院子里

查文斌也不去管他,想着进去小敛,掀开白布一看,全是血肉模糊的,这还怎么下手,也没人敢去下手,招来几个亲戚一商量,算了,直接入棺材吧,这场面真小敛了,怕是没人敢留在这里了。

几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又把尸体给抬了出去,那棺材就是普通的纸棺材,找了几个胆子大的人,连布头都没拿掉,直接就给放进去了,转眼,堂屋里并排着四口棺材

查文斌正准备着摆案头,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有人突rán大叫了一声:“血!”低头一看,原来由于棺材是纸的,里面的血迹已jīng从棺材里渗了出来,很快,地面上已jīng是一红,血腥味弥漫着整个院子,有不少人已jīng开始呕吐了,查文斌皱着眉头,这样的惨死,必定出冤魂啊

看着一地的鲜血,大家也是走也不好,留也不行,查文斌招呼村长过来,让他去村里收集一些尚未用掉的种大棚的膜,又招呼王家的亲戚,多买些黄纸过来

没一会儿,几样东西就送到了,查文斌把膜在地上摊开,刚才那几个抬尸体的又被叫了过来,让他们带着手套把棺材里的尸体给放到膜上,那几个家伙,被人围着,迟迟不敢动手,那血已jīng几乎染红了布条,刚送出来的时候是冰过的尸体,这会儿都解冻了,可想而知。

查文斌也是没办法,找了几个亲戚,商量了下,说等下每人给500块钱,可还是没人敢动,这时候,一直哭着的那娃娃,一下子就给众人跪下了,磕了几个响头,每一个都重重的砸在地上,一看,得,冲这懂事的娃娃,只能干了。七手八脚的又把尸体抬出来,低头一看,棺材里已jīng是血红一片了

查文斌摇摇头,把黄纸在棺材里铺了厚厚一层,又在尸体表面上覆盖了一层,招呼人把塑料膜捆起来,扎的密不透风,再重新入棺

其实人死之后,进了棺材是不能再出的,否则就是扰魂,今晚动手的这几个,赶明儿是会遇上背事儿的,眼下查文斌看着这一团乱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干着吧,到时候再给挨个收拾收拾,去去晦气

又着人给拖了地皮,收拾完,天已jīng是大黑了,外面的厨子给送进了倒头饭和鸡鸭贡品,查文斌看看差不多了,第一柱香先给了那娃娃,那孩子跪在灵前也不起,查文斌一把给包了起来,插上香,示意大人给孩子抱走

点完之后,查文斌示意大家先去吃饭,都忙活了一天了,晚上还有的干呢,好在接连死人,锅碗瓢盆,桌子板凳都好借的很,外面搭了个露天台子,放了三根爆竹,众人开饭了,金馆长也是被折腾的够呛,查文斌示意他跟zì己坐一块儿,挨着赵所长跟何老,颤颤惊惊的拔了几口下去就停下了

今天这饭大家吃的都挺压抑,也没有人喝酒,安静的除了碗筷之声,就无其它,死气沉沉,配合着院子里迷茫的香火味和血腥味,也确实让人无食欲,心照不宣的每人拔拉了几口,就给收拾掉了

吃完饭,大伙儿就等着看那道士了,查文斌掐指算了算了,报了几个属相,告知他们赶紧带着老人孩子回家,晚上电灯睡觉,大门紧闭,其他人可以留下,也可以回家。

稀稀疏疏的走了一批人,有几个胆子小点的,也走了。张老汉已jīng迫不及待的跟边上的吹嘘那晚的他老妈的事情,把赵所长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把脖子都挤到前面去,留下的人有不少都是见识过前两场法事的,自然zhī道今晚这不平凡的一夜,都期待会发生点什么

对于横死之人,查文斌自然míng白为大凶,按照他获得的信息,是本月死七人,可不保证下个月,下下个月……

wǒ们平日里骂人最狠毒的也不过是那句:****光!这回只留了那一个八岁娃娃,算得上是绝户了,今日里若是超度不成,日后王庄必将酿成大祸啊,枉死之人,不在轮回之列,只能等阳寿尽,方可入世,在当中的时jiān,不免就成了野鬼

鬼有没有意识?一般来说,魂魄出了主体,短时jiān内是拥有的,时jiān一长,就会丧失记忆,生前有执着的,死后或许会就为了那一丝念想记着,这种念想也必须是莫大的刺激,比如这种全家车祸,死者很容yì就不能放下悲愤,还四肢不全,最终化为凶灵,也就是恶鬼的几率是相当高的,难保将来不危害四邻。

查文斌zhī道其中利害,要乘着刚开始,怨念不强,就斩杀了,是要容yì的多;但这一家人并无大过,还招来如此横祸,他也是一心向善,本着超度的念头,想送他们早点进入轮回,所以今晚的法事,不是以镇为主,而是以渡!

第二十五章:死门

一个一个做,那就意味着要做四场法事,别说查文斌体力吃不消如此折腾,时jiān上也是来不及,一旦天亮,还剩下有人没送,那是要出大事的,心一狠,一起做了,今晚就弄个大的。

查文斌招呼了众人,不准进去,所有人都在门外站着,吩咐了下何老,去了王鑫家里沐浴更衣,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然是身着一身金丝银线的道袍,背后的八卦图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发亮,赵所长为了过一把瘾头,帮着提着七星剑,趾高气昂的进了大门,白了一眼缩在人群里的金馆长,恭敬的递上宝剑,退到一边,一幅帮手的样子。

四张桌子已jīng立在四具棺材面前,四盏长眠灯窜着火苗,印着红色的枝头棺材越发亮堂,中间放着一个大号脸盆,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气,铺开黑色纸张,疾书两张天师符,掏出大印,按完丢给赵所长,让他给贴到大门内侧的墙壁上,两边各一张,这符镇的不是别人,正是棺材里躺着的那几个主。

凡懂风水的都zhī道大门的朝向很重要。过春节的时候,wǒ们都会在大门上贴上年画,这年画现在多半是福字;但在过去,贴得更多的是两位门神,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也有的是秦叔宝和尉迟恭,每个门神都有zì己的来历,用以驱邪辟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等。门神也自然不是你贴上就有了,跟风水设计密不可分,大门在建造的时候一定要分四吉门和四凶门

根据五行八卦来解读大门朝向,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种:

坐东向西的家宅是震宅,大门开生气、延年、天医、伏位,即西、东南、北、东四方,其他为四凶门

坐东南向西北的家宅是巽宅,大门开生气、延年、天医、伏位,即北、东、南、东南四方,其他为四凶门

坐南向北的家宅是离宅,大门开生气、延年、天医、伏位,即东、北、东南、南四方,其他四方为凶门

坐西南向东北的家宅是坤宅,大门开生气、延年、天医、伏位,即东北、西北、西、西南四方,其他四方为凶门

坐西向东的家宅是兑宅,大门开西北、东北、西南、西四方,其他四方为凶门

坐西北向东南的家宅是乾宅,大门开西、西南、东北、西北四方,其他死门为凶门

坐北向南的家宅是坎宅,大门开南、东南、东、北四方位,其他为凶门

坐东北向西南的家宅是艮宅,大门开西南、西、西北、东北,其他四方为凶门

两家若是共同建大门,应以整个房子作为整体来看吉方以及凶方,再建大门;若是各自建建门,应都建于吉方;但要注意选定的大门位置不能正对,否则容yì招致兄弟邻里guān系不和,多是非。

四吉方分别是生气、延年、天医、伏位,吉的程度由大变小;四凶方分别是绝命、五鬼、六煞、祸害,凶的程度由大而小。

房子座向不同,卦象亦不同,吉凶方位亦异。

这王卫国家本是坐北朝南的屋子,农村大部分都这个,因为阳光好,kě能是因为院子里有一颗歪枣树挡着荫了,开门的时候挑了个西南位,查文斌在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门的朝向开的不是别的,正是四凶里的大凶:绝命!

如果非要说这场祸为什么偏偏招到他家,这大门开的位置即使这一场躲过了,难保以后不出什么事儿,这种大门里边躺着四条枉死的尸体,想不成煞都难啊,那两张天师符就是给大门加上两门神,为的是挡住外面的煞气进来,也让里边的主暂时安定些,外面的那些人,查文斌让村长晚上备好酒菜,大伙儿就在院子里吃喝,一直待到天亮,目的是借人气压这冲天大凶。

弄完之后,查文斌冲着坐着发呆的金馆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金馆长硬着头皮踏进了大门,查文斌递过三支香,让他给四具棺材每人上一柱香,打了招呼,要真诚。

金馆长哪里敢不听,一共磕了十二个响头,恨不得里面躺着的是他zì己亲人那么卖力,恭敬的插子倒头饭上,又跪在令堂前烧了些黄纸,这金馆长是今天第二个上香的,查文斌的目的很明确,告诉里面的主,这人今天是来尽孝的,仅次于你们家的儿子,别找他麻烦!弄完之后,金馆长又退了出去

查文斌正准备喊其他人进来上香,赵所长喊了一声:“不好了,着火了!”

查文斌心头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黄纸还有没烧完的部分随着热气飘了起来,遇到四具棺材中那中间的一具,本来就是纸头的棺材,烧着了挂着的流苏,查文斌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个扑,总算是熄灭,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只听见哐当一声,边上那口棺材前面的两根蜡烛同时倒地……

外面的人是看着真真切切,这一幕就发生在金馆长上香退出去的一刹那,一时jiān大伙的眼神全部聚焦到了他身上,金馆长zì己自然也是看见了,此刻的他恨不得是要马上逃离这个鬼dì方,看着全村爷们,也动不了啊,只能把目光看向里面沉思的查文斌

查文斌皱着眉头,也不发作,这还没到十二点呢,只能上前去扶起蜡烛,重新给点燃起来,看着外面一干人都在瞅着里面,冲着众人解释了一句:“kě能是风吹的,不要大惊小怪。”

要说他是个老实人,也确实不会撒谎,外面的村长马上回了一句:“外面没风啊……”这句话马上炸开了锅,有人转头就要出院子,谁也不想在这地儿呆上半分钟了,眼看着不少人就要出门,查文斌就准备出去拦,刚跨出大门几步,里面的赵所长一边跑出来一边喊:“不好了,文斌,快看,那四柱香全灭了啊!”回头的查文斌还没来得及看,一把跟赵所长撞到一块,准备走的人纷纷回头一看:四柱香全部烧了三分之一,全部熄灭,没有一丝烟在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闹鬼啦!”就看着大会儿纷纷往院子门那挤出去,这种场合,有人吼上一嗓子有鬼,那效果绝对是恐怖之极啊,还没走出去两个人,忽然众人就觉得眼前一黑,停电了……已jīng跑出去的人,眼前突rán一黑,也不敢再往前,只能停住不动,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要说个别胆子小的,此刻怕是已jīng是尿裤子了,就像金馆长,这事他是最怕的,此刻蹲在地上抱着桌子腿不停的喊着XX保佑。

查文斌也顾不上了,冲到院子里喊了一句:“大家不要惊慌,若是想日后村子里平安,全部留下,要是还想死人,就走,我也管了!下一个轮到谁家,谁都不zhī道!”

这一下喊出来,现场稍微安静了会儿,他又喊了一声:“都别乱,带手电的把灯点起了,院子中间点上火把!”

关键时刻还是村长管用,今天这个主他不做也得做,马上找人就照办了,几堆篝火点起,照的众人脸上是白相尽出:有哆嗦的,有咬牙的,有流泪的……

火光照着中间的查文斌一身道袍闪闪发亮,此刻的他就是很多人心中的救世主,查文斌看着众人一眼开口道:“此事本来我可以不管,我若走了,这村子里以后还有大祸,今晚能过,能保你们三年平安,大家都呆在一起,留在这里的我保证今晚都不会出事!要是谁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我也不zhī道!”说完,把袖子一挥,转头就进了只剩下四盏长眠灯的堂屋

这句话,是他刻意半劝阻,半吓唬的,没办法的办法,不过这一咋呼,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村长冲着大伙说:“卫国都是咱村子里的人,难不成还能害咱?都听查道士的,有他在,没事,不冲着别的,就冲着那娃娃,咱也要帮人家一把!”他不亏是村长,脑子转的快,又差人抱来那娃娃,让他给大家磕了三个头,这下软硬皆施,也就没人要走了,胆子小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不然谁要是再跑了,肯定得被村子的里人笑话一辈子。

第二十六章:厉鬼

查文斌进去之后,看着四盏忽闪的长眠灯,心一横,既然要这样给下马威,那也别怪道爷了,掏出天师正道大印,接上朱砂,每个棺材盖上,啪啪啪的就是一个大印下去。给棺材上大印,莫说是他第一遭,恐怕整个道家都是第一遭!

这大印前面说过,乃是茅山藏矜法师私下里传给了凌正阳的茅山开山大印啊,镇压小鬼当是神器,按完之后,大印也没收回去,拖过一张板凳,把那大印朝着里面的棺材位放着……

说来怪也怪,这大印刚按完没几分钟,突rán眼前一闪,电来了……整个屋子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外面的人看着电来了,也不得是舒了口气,在漆黑的夜里,灯光比任何东西都要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这个地……

查文斌看见电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招呼外面的亲戚赶紧的进来上香的上香,烧纸的烧纸,磕头的磕头,几个胆子大点的,先进来了;烧完没什么问题,陆续就有人也进来了。

几个王卫国的兄弟姐妹,也开始哭灵了,在这期间,查文斌盯着那四盏灯,他míng白只要这灯不灭,就不会出乱子,若是灯灭了,就意味着今晚挺不过去

最后一个人上完香,查文斌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低头的金馆长,再次让他上来,把之前做的再做一遍,要说这金馆长心里真的是一百万的不愿意啊,又怕日后被缠上,无奈只能照做

这一回,查文斌看见金馆长上完香的那一刻四盏长眠灯几乎是同一时jiān抖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到正常,又把赵所长叫了过来,让他晚上等会儿就站在金馆长边上,哪都别去,赵所长答应了就挽着金馆长去了院子里找了个人堆里坐了下来,抽着闷烟。

查文斌也是难得可以休息一下,就找了张凳子坐在大门前,他是把zì己当门神使了,这一坐就坐到了十二点,不等何老提醒,查文斌准时站了起来,扶了一下zì己的衣服,大步进门,示意哭灵的人可以停了。

十二点,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刻,也是活人最好跟死人jiē触的时刻,但凡大法事都是挑这个点做,看了一眼墙上牢牢贴着的天师符,查文斌坚定一下zì己的眼神,摆开zì己的乾坤袋,拿出辟邪铃,背着七星剑,看了一眼放着的大印,还是没去拿。把王家的亲戚按照男左女右分好,各站在堂屋的两边,本来这时jiān是要大殓入棺的,现在早都提前干了,眼下用不着了。

站好之后,示意女的排成一队,绕着四具棺材绕圈,男的在女的外面那一圈,女的顺时针,男的逆时针。每隔三圈掉头改变方向,他在最中间也跟着绕,一边饶一边摇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超度的经文,六圈完毕,又示意众人可以退出去了。

本来是要走仙桥的,看着那个八岁的娃娃,万一过桥的时候被他爹妈给带走了,那可就……查文斌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桥了得了。

拿了一把糯米,一把茶叶,放在碗里搅拌均匀,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里撒了一遍,准备收手了,如果接下来不出什么乱子,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准备出去喝口茶,休息一会儿。还没等到他走出门,忽然一阵风过,查文斌心头一喊:不好!顺手就拔出背上的宝剑,转身一看,已jīng来不及了,四盏长眠灯中间那盏王卫国的已jīng灭了……剩下的三盏处于微弱的状态,眼看着就要灭

查文斌手一抖,嗖的一下一张符扔进去,不等符纸落地,七星宝剑寒光一闪,直指中间的棺材,符落地起火,三盏灯就像加了油一般重新亮了起来,只是中间一根灯芯只剩下丝丝青烟尚在漂浮着:查文斌大喝一声:呔!又是一张镇魂符贴直飞王卫国的棺材之上!

看来,这绝命的大门,离了他这尊门神,还是坏事了,王卫国已jīng成鬼而不是魂了,只不过目前还尚在屋子里没出去,查文斌也不敢大意,这个主现在必定是煞气冲天

门外的人一看里面的道士突rán这样,纷纷过去想看个究竟,查文斌做了个勿靠近的动作之后,关上了大门,他要收了王卫国!

这新死之人所化厉鬼,多半是没那么凶的,只是今天除外,虽然王卫国是庄家人,但长期居住在绝命之地,加上全家横祸,聚了怨念,竟然冲破了对大印的恐惧,今天倘若放了出去,必会酿成大害,查文斌深知其中原由。

关上大门,那股血腥味渐渐又浓了起来,就要钻进查文斌的每一个毛孔

那时候的农村家里还没有今天的地砖,有钱人家里会用上水泥,但大多数人家还是泥巴地,查文斌拿着七星剑,直接狠狠的插在王卫国的棺材前,剑身颤抖着,放佛告诉着棺材里的主,此刻它是多么的xīng奋。

又取出一面背面刻着八卦的铜镜,放在原来隔大印的凳子上,镜子对着王卫国的棺材照着,慢慢的那股血腥味似乎有淡下去的迹象,顾不上这一丝变化,查文斌用最短的时jiān用黄纸扎了个小人,放在地上,在背面写上王卫国的生辰八字,放在他的棺材上。

接来下就是要找厉鬼所在了,取出罗盘,看着上面的指针跳动着,很快在东北角,指针停住了,捏了个手诀,在zì己的双眼皮上方各点了一下,这叫做开天眼,开了天眼之后的查文斌果然发现了正蹲在东北墙角的王卫国,满身鲜血的正盯着查文斌看着呢

天眼如何开?出来需要修习相应的道术,还需要一样媒介;自然界有不少动物是néng够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某个深夜里,空无一人的村庄里响起狗的狂叫,任凭主人怎么劝都劝不听,往往还一边叫一边后退,但是吠的方向始终是某个wǒ们看着没有东西的dì方,这样情况下,多半是它见着了你们所看不见的东西。

查文斌开天眼,用的是牛泪。过去的耕牛在要被宰杀之前都会流泪,屠牛者会使一把寸刀,比现在的水果刀还要小一点,抚摸着牛脖子后面最结实的那块肉,摸着摸着,牛便会四肢跪地,脖子上鼓起一个包包来,这时候牛便会流出眼泪,屠夫将刀插进这个包包,牛便就一命呜呼了

据说这牛是通人性的,zhī道zì己将死,所以才会跪地流泪,这个眼泪乃是世jiè纯净之物,能看见一切隐藏着的邪恶,所以会被道家收集起来用作开天眼的媒介,只是相应的时jiān有限,查文斌能开的天眼也就在一炷香的时jiān。

王卫国这会儿其实已jīng超越了魂的概念,纯粹是由怨念而生的厉鬼,此刻也正盯着他,但是似乎对那大印和宝剑有所忌惮,不敢有所动作

查文斌一手持罗盘,拔起宝剑,脚踏七星步,眨眼间便到了东北角,蹲着的王卫国,忽然就站了起来,还没等查文斌有所动作,直奔大门而去,看样子是想逃窜出去,还未穿过棺材的一半,凳子上放得阴阳镜金光忽然一摇晃,厉鬼像被反弹了一般,应声倒地,待文斌走过去的时刻,那厮已jīng挣扎着准备起身,机不可失,查文斌左手迅速掏符,往剑身上一抹而过,哗的一束火光燃起,剑头一挑,带着燃烧的天师符,直至王卫国的门面

第二十七章:下葬

就要刺到的片刻,那已jīng是血肉模糊的王卫国,把头一低,恰好躲过这一击。查文斌挥手做斩,那厮却抬头,眼神之中已没了刚才的戾气,倒是有几分恐惧,接着又是头一低,查文斌高举的右手没看落下,原来,那王卫国所化的厉鬼,是在跟他磕头求饶了。

见状,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你本乃冤死之魂魄,不想戾气太重,所化之躯视为厉鬼,不出三年五载,要么作恶成化为凶灵,要么遭天谴魂飞魄散,实际是断了zì己轮回的路啊,因你今日破了往生路,我只能送你一程,受三世轮回牲畜之苦,方再能投胎成人,你可愿意?”

那恶鬼放佛能听的míng白,抬头看了一眼查文斌,又扭动脖子扫了另外三具棺材,把头一低,不再有动作。

查文斌放下宝剑,转身过去拿起放在棺材上的小纸人,口念往生咒,绕着跪在地上的王卫国绕了一圈,讲纸人朝天一扔,喝了一声:“立!”只见那纸人晃晃悠悠的飘下,恰好落在王卫国的正前方,并且:这纸人是站着的,要zhī道它只是一张普通黄纸所剪!!!

地上的王卫国似乎zhī道了zì己的命运,把头低的更低,查文斌又在旁边拿了一根香点燃,一手持辟邪铃,一手持香,最终念念有词,那香燃烧的速随着他嘴中的咒语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只见那香所出之烟竟然不往上飘,反而朝着地上的纸人而去,而此刻王卫国的身形却越来越模糊,一直到最后消失在堂屋之中,当他手上最后一丝香火熄灭,那纸人啪嗒一下倒地,倒的方便恰好是查文斌站着的方位,并且是向前倒地,放佛在给查文斌献上最后一次礼!

查文斌小心的把纸人拿起,叹了口气,轻轻的丢在烧纸的火盆之中,不一会儿纸人便化作屡屡青烟,就在查文斌准备收手的时候,突rán大门那传来了猛烈的敲打之声,还未等到他走过去,门已jīng被撞开,外面站着一干爷们,各个瞪大了眼睛对里面看着,赵所长一个箭步过去,围着查文斌看了一圈,查文斌问:“怎么了?”赵所长还是不答话,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各个角落,然后才说:“刚才wǒ们在外面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哭声,那娃娃说是他爸爸的,吵着要进来,wǒ们就一直在外面敲门,怎么敲都没反应,大伙儿怕你遇到不测,就开始撞门,撞了半天这门怎么都撞不开,那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大叫,wǒ们一使劲儿,门开了,文斌你没事吧?”

查文斌看了一眼外面喘着粗气的众人,又看了一眼何老,何老跟他点点头,查文斌说:“没事,今晚你们所听到的不过是幻觉,不要当真!”说罢,大步走出门去,找了个大号茶缸,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巴之后,发现蹲在墙根下有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正是金馆长。

查文斌蹲下身去,刚想问话,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传来,金馆长把头一抬,看见是查文斌出来了,马上就要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被查文斌一个后撤给让开,喊了一声村长,快带金馆长出去换洗一下,又差吃不消熬夜的人可以先行回家休息……在众人的哄笑中,金馆长哭丧着脸被村长领到他家里,给找了套旧衣换上,等他再来的时候,天已jīng快要大亮了

当然在这个期间,为防止不测,查文斌没有离开过王卫国家半步,熬到第一声鸡叫,已是双眼通红,可是他还没的休息,接下来就是去火化了,这个金馆长事先就打好了招呼,灵车已jīng再村口等候,只能他们这边出发了

没个棺材两个男人抬,这些男人都是查文斌算过五行,看过命的,都是些命硬之人,才能抬这个横死之棺,每个棺材边上,还都绑着一只芦花大公鸡,前面开道的人一敲扁锣,咣的一声,文斌大喊一声:起!

八个人抬着死具棺材跟在前面摇着辟邪铃,撒着纸钱的查文斌,每走三步,抬棺之人身边都跟着的那个人,用柳树枝就抽一次抬棺人的腰,一直抽到了村口停着的4辆灵车,待金馆长的手下跟装牲口那样把棺材装上之后,查文斌又叮嘱了金馆长和村长,拉到之后,不要停放,直接烧掉,金馆长哪敢不听,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又弱弱了问了一句:先生,等下,我还用来吗?

查文斌摇摇头说道:“今天不用再来了,什么时候来,我会通知你的,先回去休息吧,七天之内,不要杀生,不要见血,更加不要碰老婆,去菜市场买条鲤鱼放到附近河里去,过些日子自然再会通知你。”说罢,转过身去,又让王鑫把那四只公鸡就地杀掉,鸡血接了满满四大碗,给每个抬棺材的人额头上点了一点鸡血,告知等会儿回去洗澡,但不要洗掉鸡血,又让王鑫把剩下的鸡血细细的在村口洒了一圈,方才回去休息片刻

回来的车辆是金馆长托人包了辆大巴给送回来的,那时jiān已jīng是晌午十分,查文斌早已带着相亲在村口等候多时

金馆长这次是花了大本钱,四口上好的红木骨灰盒,依次被抬了出来,由那八岁的娃娃哭花着脸捧着王卫国的走在最近,后面跟着的是些侄子辈,捧着剩下的三个,此景此景难免伤人,不少人也都跟着哭起来,三声爆竹过后,查文斌一摇铃铛:起!走在前面开路,领着众人上了卫国家的祖坟,这坟墓修的也是相当简单,跟名贵的红木实在不相符合,卫国的爸爸跟着过世多年的老妈合葬一幕,他们两夫妻跟着那小女娃藏在略下的位置,土倒是尚好的黄土,只盼这四人能在此地入土为安,早日往生,忙活好已是中午,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下了山,在王家吃了最后一顿饭。

席间,不断有人来向查文斌敬酒,一一被他挡下,他实在是没心思喝了,今晚上,其他人没事,他还得给这村子卜上一卦,问问老天爷,这可怜的小村庄是否néng够太平些日子

饭后,查文斌又让村长叫来王家亲戚,意思是拆了这房子,木料全部就地烧毁,此地不可再修建房屋,讲了其中的厉害之后,昨晚上发生什么,也是不少人在场的,可是可怜那孩子,没了家,顺便合计了孩子的抚养问题之后,下午一群劳力就让王卫国的祖宅成了一片废墟,好多年后,王庄的大人都不敢让自家孩子再去那块地……

下午,文斌跟何老还有赵所长又呼呼大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天黑才醒来,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查文斌收拾了下行礼,跟王鑫一家做了简单告别,去了村口一个老槐树下席地而坐,与何老和赵所长席地而坐,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只等恰好时jiān的来临

这槐树,大家切记,不要种在自家门口,槐字,一个木一个鬼组成,其意思就是吊死鬼,是最易招邪气聚集之物,极阴,但在道士眼中也同样是通灵的不二之选,查文斌就是等到子时十分,一天之中最阴之时,选在最阴的树下,借着北斗七星的力量,问一次天!河边的风吹着三人微微都有些醉意,那赵所长仗着酒劲就要拜师,被查文斌严词拒绝,理由是赵所长有份好工作,不必吃这份苦差事,赵所长哪里肯听进去,这几日,他对查文斌已jīng是佩服的五体投体,要不是何老拦着,几个响头他都磕的下去了。

第二十八章:赵所长拜师

最后查文斌没办法,想了个法子,说你等到时辰,要是能在这槐树之下一人静坐半个时辰,便可拜师,若是撑不过,就不要再提,赵所长一想,不就是在这里乘凉么,有啥大不了的,满口答应下来。

子时已到,查文斌看了一眼天上的星象,举起龟壳撒手一方:得出一卦,坎下震上,雷水解,此卦解为:解者,散也。出于险难,恶事消散,狱(和谐)讼可释,共相歌赞

问凶吉,当是个吉啊,终于这个月来,查文斌第一次路出笑容,何老见卦象已出,问了结果,查文斌答:王庄三年之内不会再有人归天!

何老对着查文斌拜了一拜,被查文斌拦住:“怎么受得起何老的大礼,这不是折寿吗?”

何老罢了罢手:“文斌啊,王庄本是我夫人老家,无辜牵扯你进来,做些凶险之事,我这一拜啊是替全村人的,你受得起受得起啊”

查文斌回了一礼:“数日来,我一直麻烦何老照顾,衣食住行无不好生招待,说来惭愧,学道不精,未能给夫人抢回一命,还望何老原谅啊”说完又鞠了一躬

那边的何老已是老泪纵横啊,想必又是想起了夫人,抹了抹了眼泪又问:“文斌接下去有何打算?”

查文斌看了一眼头上的星空:“向天!”

“好个向天啊,你一心向道,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查兄弟用得着,老朽定当尽力,关于《如意册》一事,我回去研究,他日若有消息,自当马上告之!”

查文斌谢过何老,那边的赵所长跑了过来张嘴就是:“师傅,受徒儿一拜!”说完就要下跪,被查文斌眼疾手快的用脚一挑,硬生生的把已jīng弯下腰的赵所长给踢正了,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槐树:“去吧!我和何老,在这边等你”

赵所长一边走向槐树,一边嘀咕不就是乘个凉么,难不成还有鬼?再说了有查文斌在,鬼也不敢来啊,心想着就一个人大步走到了槐树之下,刚好有个石头,赵所长就地而坐,没几分钟,河边的微风一吹,赵所长竟然有点睡意,眼前不远处的两个人身影开始有点模糊起来,眼皮不停的打架,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那边的查文斌是看着树下的赵所长,紧紧盯着,不到十分钟,那边有了情况:赵所长眉头紧锁,额头上开始出现斗大的汗珠,嘴唇死死的咬着,放佛很难受的样子

边上的何老问:“怎么了?”查文斌也不做回答,只是示意何老不要讲话,看着便行

再过两分钟,赵所长已jīng是脸色开始发青,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查文斌摇摇头,拿出一张符纸,两根手指夹住,走了过去,待走到树下,赵所长已jīng是可以听见清晰的喘着粗气,脖子涨的很粗,查文斌手指一摇,符纸哗的一下燃起,还没到到灰烬落地,赵所长忽的睁开了双眼:“我怎么了?”查文斌说:“没事了。”

赵所长摸了一把zì己的额头,双手一摊,这么凉快的天气,zì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原来刚才是一场梦,查文斌说:“你可以告诉我,刚才怎么了吗?”

赵所长看着手中的汗水喃喃道:“刚才有个女人掐我脖子……我马上就要透不过来气,忽然就醒了,就看见师傅你在我边上……”

“哎……那不是梦”查文斌叹道

“不是梦,那?”赵所长不可思议的看着查文斌问道

查文斌点点头:“那是这棵树的灵,此树阴气极重,不知在王庄活了上千年,伴着河水滋阴,想必已jīng有了灵性,招了不少野鬼在此地聚集,你刚才坐的位置正好是人家的大腿呢,若是与道有缘之人,她必不敢现形,可想你与我道无缘啊,回去好好上班吧”

听完之后,赵所长呼的一下攒起,他也míng白查文斌所言非虚,刚才差一点就要死在这树下,kě能zì己真的无缘,可还是不死心:“那我跟着查道士不学道,只是帮衬着跑腿拿物可行?”

不想查文斌还是不肯:“赵所长,不要再提学道之事,你与道无缘,跟着我,早晚出事,你我朋友一场,我还劝赵所长回去好好处lǐ公务,以赵所长的面像看,官场防小人,必能平步青云,有一番大作为!”说罢,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最后还是何老劝着赵所长放弃,若干年后,赵所长已jīng是一省交通部门负责人,应了查文斌那句官场无量啊

回到省城之前,查文斌先去了金馆长那儿,盯着老大的黑眼圈,金馆长再次看见查文斌的时候已jīng是欲哭无泪了,真怕这个先生一会儿又给zì己算出点什么麻烦。

三个人倒也不客气,往办公室沙发上一座,由其是赵所长,笑嘻嘻的盯着金馆长,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金馆长大气也不敢出,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先生,王庄的事怎么样了?”

窝在沙发角落的查文斌停下把玩着茶杯盖子:“你让那个司机出来之后跟你在头七当天晚上去出事的路口,准备四付碗筷,备点酒菜,祭奠一下;烧纸的时候多用点心”,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落凤坡,又继续玩起了茶杯。

金馆长撇了一眼查文斌看的方向,自然míng白他看什么:“先生,就这样就可以了吗?不用再去那个鬼dì方了吧?这个梧桐树,我已jīng在各地买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先生,你说他们会不会……”

“那些死去的人会不会找你是吧?”赵所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金馆长,把他吓的眼镜一抖,跟着那肥肥的肚子也跟着一抖

查文斌拿手一压,白了一眼赵所长,又说道:“祭拜完后,那辆车,送去报废吧,不要再用了,以后多做做善事,你本做的就是死人生意,自然也要多积点德,对你只有益处,wǒ们就此告辞”说罢,就起身准备出门了

听到这话,金馆长长长舒了口气,从王庄回来,他还没合过眼睛,闭上眼就是那四口棺材,总觉得那些冤鬼还会来找他,这下总算是放心了,于是他打开抽屉,看着准备出去的查文斌喊了一句:“先生,您且留步”

已jīng跨出门的查文斌回头一看,只见金馆长拿了一个信封递上:“先生连日来,不仅帮我看了风水,还破这个大难,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意思还请先生笑纳,不成敬意!”

原来是送钱的,查文斌连看都没看一眼:“你若真想报答于我,就好好照顾那个遗孤”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孩子,我会比疼zì己孩子还要用心,请先生放心,这点敬意,不论如何,还请先生收下”说罢,金馆长又上前一步,不想被查文斌衣袖一挥,大步离开,远处还传来查文斌的话语:“人在做,天在看……”只留下手上拿着信封的金馆长在那错愕

赵所长驾着公车,那是一路狂飙,到了省城,天还尚未黑,把何老那把老骨头是给颠的下车就狂吐,下车后一顿臭骂,赵所长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三个人又去找了个饭馆吃了顿晚饭,由着赵所长给送回何老家里,这才惜惜告别。

眼瞅着原本温馨的小家就剩下zì己一人,看着王夫人的遗照,何老不免又有点唏嘘起来,查文斌给王夫人上了柱香,安慰了几句,方才让何老止住悲伤。zì己出来也有些时日了,吃喝都在何老这,虽说何老不介意,不代zì己不介意,又不肯接受为别人作法事的钱财,查文斌捉摸着zì己也得寻份活计,实在不行,就上街去摆个算命摊子,也好挣个饭钱。想了想就把这事跟何老说了,让何老明天带他去城隍庙一带转转。

不想这个提法一口就被何老拒绝了,还发了怒,何老说:“文斌啊,你是不是在我这儿住的不自在,跟我见外呢,你对我家,对王庄,做了那么些事,不曾要过半文,你托我办的事儿到现在也还没给头绪,就住在我这儿又怎样?再说,我一个人在家也孤独,就不要再有那个念想了,你是真有本事的人,怎能去做那些个营生?你就安心的呆在这,我俩一起研究那段文字,摆摊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查文斌站起来也是个七尺男儿,自小就没占过别人便宜,耗了这么些时jiān,本来也已jīng是不在了,何老这样一说,反而觉得更加难为情,推脱着就要走,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门外响了敲门声

第二十九章:烊铜渊的梦

过去开门一看,是谁呢?原来是考古队的老王,一手提着卤菜,一手提着酒瓶在门口笑呵呵的,这老王刚从外地一个坑子里回来,提着酒肉就直奔过来了,二话也没多说,三人就着卤菜喝起了小酒,老王席间听何老讲述王庄的事,到那些个鬼怪处,把眼珠子都瞪的老大。他对查文斌是更加佩服啊,连连上去敬酒,这气氛已jīng从刚才缓和下来不少。

说起查文斌要出去算命,老王也站出来反对,这神仙出去算命,太折煞本事了,说什么也不同意查文斌去受这份委屈,两人合计了下,出了个主意:省考古队,缺少一个技术顾问,说白了,就是少一个风水先生,按照老王的说法,近年来因为文物热,国内不少大墓遗迹都被盗窃一空,这群土地鼠不仅嗅觉灵敏,还懂点风水,经常让老王他们这些下去考古的队伍遇到个十墓九空;还有一个就是考古的时候,不免会遇到些古怪事儿,上次将军庙那一次就差点丢了性命,就想让查文斌去考古队挂个顾问,一来呢,大家在一起有个帮衬,查文斌能寻个正经活计;二来何老的意思是,很多古代丢失的东西,也只能在那些老祖宗的坑里去找找看,说不定能寻觅些线索出来出来

查文斌又怕zì己不会给他们二人舔麻烦,毕竟zì己既没文化,也不懂考古,但这活计到是个好活,犹豫了半天,何老说zì己明天陪着亲自去考古队一趟,一准没问题,查文斌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三人见事情差不多定下,这才索性放开肚皮喝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老王带的那两瓶红高粱不一会儿就下了底,又在何老那开了一瓶,折腾了到了半夜,三人才昏昏睡去

一片漆黑的夜里,查文斌突rán听见有人在叫他:“爹爹、爹爹……”,查文斌仔细一听,“爹爹、爹爹、我好害怕,快来救救我,爹爹……”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座大殿模样的建筑,下面有一个小水塘,月光倒映在水塘中央,不时传来一圈圈水晕,把那月光打散了又聚起,聚起了又打撒。似乎打破那月光的正是一只小手,还在水中不停的摇晃着。

查文斌赶紧追了过去,这池塘看上去不远,却匆匆跑了他半个多时辰,不管他怎么跑,发现那个池塘还是有那么远,似乎永远也跑不到塘边,只有那呼喊声忽远忽近,但却清晰可闻,查文斌扯着喉咙大喊:“丫头,丫头,不要怕,爹爹来了!”喊完,又接着朝池塘边跑去,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到塘边,已jīng累的查文斌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扶着zì己双腿想稍作歇息,转头一看,发现旁边有一块白色的石碑,破了一个角;这块石碑?不是刚才zì己睁开眼睛就看见的那块碑吗?怎么还在这儿?难道zì己跑了一个时辰就是在原地踏步?

查文斌接着月光,慢慢向那块石碑走去,石碑上的字迹已jīng模糊不清,只有最下面一个“渊字还可以分辨出来,上面的几个字迹已jīng被苔藓所覆盖,查文斌慢慢的剥去上面的苔藓,一个个的字迹显露出来:烊铜渊!!!

我的女儿怎么会在这?她为什么会在这,看着就在不远处的池塘,查文斌疯了一般的奔跑,又过了一个时辰,当他再次停下的时候,发现那块石碑还在,青苔被剥落的痕迹依然如新,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女儿怎么会在烊铜渊!烊铜渊就是第十八层地狱啊!就是那个受尽无尽业火的无间地狱!这分明是书籍中记载的dì方,为何查女会在此受罪!查文斌来不及想,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那块石碑,继续奔跑着,只朝着那个方向无尽的奔跑着

“爹爹、爹爹……”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查文斌再也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石碑前,当眼皮闭上的一瞬间,他分明看见了一只巨兽饕餮从池塘边跳了进去,直扑水中挥动的小手而去……

饕餮注:山海经·北次三经》:“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郭璞注:“为物贪惏,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鼎,《左传所谓》饕餮是也。”

不远处饕餮手里抓着一个小女孩,从池塘里一跃而起,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查文斌,甩了甩那副让人作呕的丑陋面孔,似乎还邪邪的一笑,朝着那座大殿走去

“不!!!”一声嘶吼,把外边的何老和老王着实吓了一跳,查文斌平日里都是五点醒来,为何今天都七点了,还不见醒,何老还以为是昨晚酒喝多了,正在跟老王吃清粥,准备一会儿再叫,这声吼,把他两人的嘴皮都给烫破了,急忙冲进来,看见躺着的查文斌双手在空中乱抓,眉头紧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何老一看境况不对,马上喊道:“不好,估计是做噩梦了,老王,掐人中!”

“哎!”老王应了一声,刚想伸手去掐,还未到嘴唇,那手一把被查文斌捏住:“老王,干嘛?”原来是查文斌已jīng醒来,看见老王的大手冲着zì己脸伸过来,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

“吓死wǒ们了,你醒了啊?怎么搞的,做噩梦了?”

查文斌摇摇头:“没事”,也不多说,就起床出去洗漱了,老王还想要问,被何老拦住冲着他摇摇头。看着查文斌的背影,老王叹了声气,去镜子前面拨弄zì己那烫伤的嘴皮了

何老家住着离博物馆不远,吃罢早饭,几人谈笑间便到了。由何老的引荐,查文斌的手续办起来非常顺利,先分配到老王那个队,对外说起来算是聘请的技术顾问,即日便可上班。这样一来,查文斌的活计算是有着落了,老王也是相当xīng奋,中午硬要拉着查文斌去饭馆喝上几杯高兴一下,推脱不得,便一起去了。

席间,老王这个话痨子喝了几杯,便问了一句:“文斌啊,怎么一直没听说过你家里的状况?”

那头的查文斌停住嘴里的杯子,看了一眼窗外的西湖,转头喃喃道:“家人?只剩下一个儿子了,今年十七岁,还在念书。”

大伙儿都看查文斌脸色不对劲,何老接上去问:“文斌,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边举着杯子一口酒灌下去,眯着眼睛“嘶”了一下,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有伤心事上头,查文斌的眼睛里已jīng是布满血丝:“孩儿她娘留我了一儿一女,我却还是没能照顾好,对不起她在天之灵啊!”说罢又是一口酒,那边的老王一看不对劲,想劝酒,被何老伸手拦住,对着老王摇摇头,示意让他继续说,查文斌看着窗外已jīng入秋的西湖说道“老婆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临死前最后的嘱咐就是让我带好这双儿女,不想女儿过年前溺水,只有膝盖那么深的水啊,就这么去了,是它要我付出代价!是它!”“啪”的一声,查文斌说中的酒杯硬生生的被捏碎了!

何老起身,过去扶着查文斌,想要看看他的手伤着没,却被查文斌推开,站起身来吼道:“只是我没想到,我家女儿死后还得不到安宁,为什么它要如此对我,你们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非要如此逼我!你们已jīng带走了我的妻子,还要折磨我的女儿,为什么啊!”嘶声裂肺的吼叫声,让对面的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何老看着老王,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它是谁?”老王摇摇头;“我也不zhī道啊。”

那个中午,查文斌第一次喝醉了,是真的醉了,他需要酒精的麻痹,最后两个人抬着他去了老王家里休息,查文斌或许是真的醉的厉害,又或许是真的累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方才醒来。

说是考古队的顾问,但查文斌对于考古确实一窍不通,但好在有了名真言顺的身份,整日跟何老扑在那段古怪文字的拓片之上,何老翻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从拓片里得出两个字:青城!

青城?何老觉得两个字是指地名,问查文斌道家可有关于这个dì方的记载,查文斌点点头:“青城二字如我猜的不错,当是指青城山,当年张道陵张天师机缘巧合,巡游至此山,见此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灵气纵生,便上山探寻,觅得一洞,就在洞中参悟出天道之说,由此开山立派,便是日后闻名天下的天师道,现在一并划为正一教派。青城山,号称第五洞天啊!”

何老点点头,这青城山是道家名山,他自然也是zhī道的,既然拓片上的文字有所指,会不会是一条线索呢?现在的青城山已然是旅游胜地,只要买张票,自然就能山上去游览一番,于是就问查文斌“文斌,你说wǒ们要不要去一趟四川看看?”

查文斌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也没什么线索,倒不如去那边看看先,可现在他也是考古队的人了,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时候老王在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何老、文斌,接到通知,上头真有意思,居然让wǒ们做一项关于中国宗教的考古调研,说是近年来文物市场上掀起了一股宗教热,不少法器,塑像,古典,壁画都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让wǒ们组个队进行一次全国性的宗教文化的普查,哈哈,这一回,文斌啊,真是巧了啊,你刚好是个道士,我看啊,wǒ们这块干脆就选道教研究,反正有你在,若是不成,咱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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