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另一个世界
门后面的世jiè,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充满了怪异和荒诞,又或者是鬼怪与惊险,它依旧是一条台阶。
这里是一个拐弯,类似于现在房屋里的二楼通向三楼之间出现了一个小平台,这个平台的后面有一扇门,他们就是从这扇门里进来的。
看样子,往上也可以走,往下也行,并且最让他们激动的是往上,依稀可以看见一点亮光。
往上还是往下?
往上就意味着可以离开这个鬼dì方,往下就意味着未知。
继续往下,这是三人几乎没有经过商量便一起做的决定!
这台阶,谁都不能保证能到底。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阶梯,反正就是一个挨着一个,无穷无尽的绵延下去。
这里的环境还略显干燥,只是空气有些死,台阶无论是形状还是质地都和之前那边的差不多,他们有些害怕,不得不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看看头顶上的那片亮光是否还在。
亮光已jīng逐渐成了一个亮点,而陪伴的他们的,也不光是只有台阶了。
干尸,一排排的干尸开始依靠着石壁,有的因为站立不稳,已jīng倒地,有的则缺了胳膊缺了腿,总之这是一排一望无尽的干尸。
这些干尸,有男友女,有老也有少,顺着这漫长的台阶一直蔓延下去。好在这哥仨那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心里依旧也不敢平静,见鬼的事遇到的多了,现在又没查文斌,要是这时候突rán背后有人拍肩膀,保不齐,超子就能直接跳下去。
矿灯能打到的距离还是有限,这些干尸所穿的服装也各不相同,他们试着往前走了一点,发现越是靠后的干尸,越是摆放的比jiào随意,还有的干脆就直接撂倒在了台阶上。
这里有一股风,呼呼的从下面往上吹,这么一大串的尸体搁在这儿,让超子从嘴里蹦跶出了一个词汇:“这他娘的是在晒腊肉吗?”
巴蜀一带,在过去没有冰箱冷库的时代,为了方便肉类的储存,便会在宰杀之后,将肉悬挂于干燥的dì方,让风吹干,这样制成的肉不仅可以保存的更为长久,而且还别有一番风味。
那些干尸大部分只剩下毛发和深陷的眼眶,牙齿已jīng彻底被钙化,从着装来看,似乎也都是些平民,因为那种粗糙的麻布,不是贵族的选择。
在查文斌身边呆久了,连卓雄也会说上几句了:“我猜八成是个藏尸洞,这dì方也不算是什么好dì方,有这么多死人放着,又不让人入土,光是阴气就能吓死人了。说这里是鬼城,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你们看,好多鬼火。”大山指着那下方绿茵茵的一片闪动的小点说道。
这里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幽冥深渊,无数只鬼火游荡在他们的下方。想想也是,这么多的尸体,怎能不产生的磷火,虽然这东西几乎没有伤害能力,可它带来的那种压抑感,却是比蹦跶出一个穿着清朝制服的僵尸更厉害。
气氛,这是一种渲染,来自地狱和死亡的渲染,人的气势碰到这种环境,立马就会本能的收缩,这也间接造成了给那些脏东西有了可乘之机。
为什么通常遇鬼的dì方,都是在一些医院、坟地或者废弃的房屋里,一个是这些dì方确实阴气重,还有一个便是,人到了这里,就会产生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和警觉,这就会把zì己的肩头三把火自然的降低。
并不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和喧闹的霓虹灯下就不存在脏东西,只是那些dì方的环境,可以让人产生一种心理暗示,这dì方怎么kě能会闹鬼呢?有了这种相信,也就自然而然的提升了zì己的火,八字也随之开始变硬。
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有七分,那么多游荡着的鬼魂野鬼,néng够被它们下手的要么真的是体弱多病,要么就是真的走背运,更多的则是挑了那些胆小的,收缩着的。
这就好比,人觉得zì己在倒霉的时候,越是不想发生什么事,就越是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其实这不是命运在捉弄你,而是你已jīng在给zì己心里暗示,这事一定会发生,气场随之也就会变弱,然后便是厄运连连了。
所以,人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保持一个阳光和向上的心态,心里想着邪不胜正,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站得直,行得正,小鬼来了,见你气势旺,自然也就绕道走了。
好在这哥仨立马就收回了神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一堆已jīng死透了的尸体吗?怕啥!接着走呗!
走归走,但是走过死人的边上,那还是有些讲究的。超子双手合十,朝着前面拜了一拜口中念道:“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小朋友们,wǒ们几个接道而行,无意打扰,劳烦你们行个方便,等wǒ们出去以后,定给你们多烧纸钱,多上香。”
本来,他就是准备用这句话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谁想,这话一落,嘿,那地上的一长串绿油油的鬼火,竟然就四下散去了,成群的往下退去,一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头。
三人面面相觑,这也能行?超子赶紧又给这些个祖宗爷爷们好好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敢继续往下。
死人这东西,见得多了,也就那样。就和医院里的医生一般,每天都在和已jīng死亡与即将死亡的人打交道,于是他们对于死亡这个词汇看得也就淡了。据说,面对一样你所不熟知甚至是有些反感的东西,但只要强迫内心去接受,慢慢就会成为习惯,这个时jiān长度大约是在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那是对于普通人,对于他们,二分钟足矣。现在超子那张管不住的嘴,已jīng开始点评起哪具尸体保存的比jiào完好,哪具尸体生前有蛀牙了,完全就是一进了博物馆看干尸展览的心态,也不知刚才那群推下去的鬼火们现在作何感想。
但是,每一个被发现的秘密之后,必定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此地有如此之多的干尸,又修建了规模如此之大的台阶,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超子说,这些干尸,看起来都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在那个未知的年代,要想修建这样一座地下世jiè,耗费的不仅仅是举国之力,更多的还有时jiān,这里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
往下,他们可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便是越往下,空间反而越大,那些光秃秃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了流水冲刷过的痕迹。中国的西南面,拥有者大量的喀斯特地貌,这些被现代探险家誉为探险圣地的dì方,其中就不乏已jīng被古人利用了场所。
用他们的分析,这里或许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可是水流早已干涸,并被人拿来做了藏尸洞。
心态一旦调整过来,就跟旅游一般了,可是他们的心里还系着查文斌的下落,约莫走了有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矿灯照射到了一丝异样。
前面不再是有台阶了,而是铺的平整的石块。再走,路看似到了尽头,但是岩石的颜色却起了变化。
两块巨大的黑色玄武石对立在那儿,中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那合的连刀片都插不进去。玄武石的表面,分别雕刻只一只凶神恶煞的大鬼,光那气势,就显得十分骇人。
超子看着这道门,吐槽道:“又是一道门?合着这群老家伙,没事就喜欢挖洞,挖了洞,就搞些开不了的门堵着,这不是存心为难wǒ们吗?”
卓雄站到这门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对门,少说也有几千斤,真不zhī道当初他们是怎么给立起来的:“试试吧,来都来了。”
说着,卓雄把手轻轻放到那门上,一股冰凉立刻传来,他只轻轻一推,就那么一推,“吱嘎噶”得一阵声音传来,一对古老的大门就这般被他给打开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别回头
一座有些空旷的大厅,满眼瞧过去都是闪闪发亮的夜明珠,他们来的竟然和查文斌是同一个dì方,只是眼前的一层灰,并没有留下前人的脚印。
这是一个没有人到来过的dì方,巨大的石柱和扎眼的夜明珠让人怦然心动,这里有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留下那让人无法企及的权利和荣耀。
如玉一般温润的夜明珠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超子míng白,这里面的任何一颗扣下来拿出去都能换到一栋巨大的豪宅。抬头瞧着这柱子,超子心里盘算着用怎样的方式néng够迅速的爬上去,捞它几颗下来,比做什么古董生意来的快多了。
“瞎子,你看,wǒ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发了?”
“我的意思是最好别动,这dì方古怪的很,文斌哥又不在,当务之急是先找人要紧。”
每个人都有贪念,只是大或者小,他们只是凡人,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何况老话说的:有钱还能使得鬼推磨,何况是人进到了一座数不清的财富殿堂。
超子如果能听得进劝,这世上也不会只剩下查文斌一人能治的住他。一身侦察兵的好手艺可没有落下,那粗细如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他口里叼着匕首,硬是跟猴子一般蹭蹭蹭的就往上去了,任凭卓雄如何阻止,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弄下一两块来。
爬至这顶端,把用绳索从腰间穿过,让zì己和那柱子牢牢捆绑在一起,这样他的双手就被解放出来了。
这夜明珠是被嵌进去的,超子不得不用匕首去撬,可这玩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拿下来,弄了半天功夫,也只被他弄下来一块小的。
超子爬在那柱子上,用强光手电去照那珠子,发现光在珠子内竟然有游走现象,十分光润,像是其内有活物一般,便立刻下了柱子,把这个发现与卓雄说了。
超子捏着那只鸡蛋般大小白色温润的珠子跟卓雄说道:“这珠子,不像是一般的夜明珠,那玩意我曾经在省博物馆里见过。这玉的材质也不是萤石,我看材质却有点像是祁连玉,但祁连玉本身是不发光的,要是老王在,估计他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
说起老王,卓雄不由得就心头一紧,不知怎么,他心里好像就觉得zì己和老王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儿,但就是想不起来。
卓雄生怕因为超子的举动而导致变故,连忙说道:“我不懂这东西,要不还是拿回去再研究好了,wǒ们到里面去看看。”
脚下的步子迈出去的是一小步,可是头顶却起了骤然的变化,接着这变化便反应到了人脸之上。
卓雄正准备跟超子商量着怎么找人,就那么一看,有点不对劲:“超子,你的脸怎么变绿了啊?”再看看左边,连大山的头发都发着一丝绿光。“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都变绿了?”
何止是他们两个变绿了,很快整个世jiè都成了绿色,头发,脸,衣服,就连脚下的大地都成了绿色,不知何时,刚才还是一片白色的夜明珠,悄然都成了绿色。这些绿色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停的闪动着,游荡着,由无数个绿色的点把这块冬天渲染成了一片幽绿。
变的不光是这些,还有气氛,那种来自心底的阴森。绿色的光,向来都是那玩意的象征,幽冥地府也从来是被描绘成这种色彩。下意识的,三人背靠背组成了一个三面环绕的阵型,卓雄低头一看,却见超子的口袋里绿的格外厉害。
他压低了嗓子问道:“你兜里是什么?”
“兜里,没什么啊,哦对了,就刚才那块石头。”
“坏事了,叫你别动,你非要动,zì己掏出来看看。”
超子伸手一摸,好家伙,刚才还是洁白温润的夜明珠,转眼就成了通绿通绿的一圆珠子,还一闪一闪的,期间像是珠子里有一团绿色的东西在不停的游走。再抬头看看天花板,算是míng白了,这绿色八成是这种珠子搞的鬼。
“他妈的,吓唬老子!不就拿你们一块破石头吗,用得着这么快变脸啊!”说着,超子就准备把这块有些古怪的夜明珠给扔了,却听见有声音传来:“住手,别动那珠子!”
这是查文斌的声音,多少有点让他们哥仨有些喜出望外,这可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文斌哥,你在哪里呢?”超子使劲喊道,空荡荡的大厅里,传来的是阵阵回声。
过了好一会儿,查文斌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不zhī道我在哪里,可是我能看见你们,这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你那珠子里是魂魄,这些珠子都是按照天上的星象排列的,你一动,便破了他的阵法,这些亡魂便会苏醒,有人把无数的亡魂封印在了这些珠子里,如果让它们出来,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们!”
一听查文斌这话,超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都怪zì己一时手贪,惹了这么大的祸事,赶忙再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查文斌答道:“自古阵法一旦启动,就没法再关闭,你现在即使把这珠子还回去,也是无济于事,我gǎn觉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跟我在同一个dì方,却又不是在同一个空间。你们继续往前走,不管怎样,千万不要回头,往前应该会有一道门,我在那门里面……”
说到这儿,查文斌的声音便断了,无论他们再怎么喊,都没有人再回答了,等了好久,怕是又失去了联系,不过听到他的声音,至少néng够判断查文斌现在还活着,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大山想起身走,却被卓雄拦住,超子míng白卓雄这是有些怕中计了,万一这声音不是查文斌,却故意把他们往里边引,后果便是不堪设想的。
超子这会儿倒有些冷静了,说道:“往前走,照他说的,不管是文斌哥本人,wǒ们似乎没有得选择。真有那本事可是幻出声音,那就凭wǒ们三个,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就连大山都觉得头顶上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往下,这每一步似乎走的都不轻松,那gǎn觉就跟有几千双眼睛在盯着你看一般,随时都会扑下来把你撕成碎片。不巧的是,超子袋里此时还揣着一个,天晓得什么时候这蛋会孵化出一个亡魂来。
古人认为玉是有灵性的,所以通过玉这种特殊的媒介,在一些灵异上使用的是相当广泛的,用玉可以轻易的引魂,查文斌所在的茅山派,便是用这种方式破除那些被附体的人。不过把正常人的本来用于转世的魂魄封印在玉里,弄出这么大一个场面,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往前走了百来米,果真如查文斌所说,又出现了一道门,那门是半掩着的,可以轻易闪进一个人的身体,此时他们的背后不断传来有人的哭声,那哭声可真叫一个惨烈。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巴掌在拍他们的肩膀,还有人在摸他们的头发,就差有人抱着他们的大腿阻止他们前进了,超子甚至能gǎn觉到兜里那玩意也在不安分的抖动了。
就被人这么肆意的欺负着,却不能反抗,因为查文斌说过,千万不能回头,谁也不zhī道zì己的背后究竟有多少双手,慢慢的,开始néng够gǎn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掐住他们的脖子了。
超子从兜里猛的掏出那块夜明珠往后脑勺一抛,扯着喉咙喊道:“跑!”
三人几乎是用冲刺的方式,瞬间先后闪入了那道门,又是一个漫天星斗的大厅,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柱子,这一切似乎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jiān竟然没了想法,从一个dì方来到了另外一个完全相同的dì方,这古人是吃多了没事干吗,竟在这儿玩弄玄虚?
不过眼睛尖的侦察兵们很快便发现了不同,那就是在这个大厅里,多了一件东西。确切的说,是一个人。
一个目测高约有三米的人,背面对着他们,双手向上举着,从那背后的脖子看,他的头似乎也在看着天。
因为这里的光线是相当的温和,给人一种在云雾里的gǎn觉,看的见,却看不透,只是那人的身影明显不是常人,常人哪里会有那么巨大的身体。
“前面的朋友,请问这是哪里?”超子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可惜没有人回答。
超子又捅了一把大山的胳膊,说道:“大块头,要不你上去看看?”
大山得了指示,便大步走了过去,他从来便不zhī道什么叫做害怕,卓雄和超子在原地有些紧张的等着,待大山走到那人的背后,大吼一声:“喂,叫你呢!”
大山的体型已jīng大于常人很多,可与这个家伙站在一起,那也是一个侏儒罢了。
见那家伙依旧没反应,于是大山便绕到了那人的前面,很快,一声惊恐的叫声便传来了,这声音来自于大山,他忘了,忘了查文斌的嘱咐,千万别回头看,至于他看daò了什么,wǒ们下回再说!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形棺材
如果说面对的是一扇镜子,那么镜子的对面站着的是zì己,这是正常的。
如果面对的是空旷的大街,一转身,发现在百米开外,zì己正在那儿和朋友们谈笑风生,请问这个站在这里的人又会是谁?
大山虽然不是和超子那般聪明绝顶的人,也不如查文斌精通玄学道法,但他的确看daò了在百米开外,超子和卓雄之间,存在着一个高大的身型,那个人壮如牦牛,那个人有一个名字叫做大山!
超子却只见大山在那惊愕,以为他是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跟那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这更让大山有些目瞪口呆,难道他们没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zì己站在那儿吗?
大山在第一时jiān也想到了那个镜子,于是他慢慢的把一只胳膊抬了起来,假装是要挠挠头发,他甚至有些期待着那个人也会做一样的动作,可是结果却让他失望,更加可以说是无法接受。
那个站在卓雄和超子之间的人,竟然咧嘴冲着大山一笑,即使隔着百米,大山依旧能分明的看daò那人的笑容中透露出来的邪与恶。
大山立刻就想往回跑,可无奈的是,他发现zì己的双腿就像是被钉着的木桩一般,丝毫不能动弹,于是他张嘴想大声喊叫,提醒zì己的伙伴们,身边已jīng出现了异样。他的嘴已张的足够大了,肺部的空气大口的从喉咙深处喷出,拉扯着声带却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接着便是gǎn觉到zì己的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继而是身躯,最后眼睛前面一黑,他便什么都不zhī道了。
“咚”,当大山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的石板上时,超子和卓雄撒着腿就往前冲,当他们的身体离开的时候,原地,有一个人影忽闪而过,发出一句冷笑,接着那人便又消失了。
地上的大山像是深睡过去了一般,仍凭卓雄的摇晃和叫喊,都不得半点反应,只有后脑勺那鼓起的大包在告诉他们,刚才那一下,摔的着实不轻。
“不是摔坏了吧?”超子揉着那包,足足有一拳头大小,又是后脑,他有些担心。
“以他的体格,像是能摔坏的人不?别说摔一跤,就算是给他头上拍碎几块砖头,那也不过是揉几把的事儿,超子,这地wǒ们kě能不能再呆了。”
大山那体重饶是他们两个,那抬着也是相当费力,好不容yì,把人从中间挪到了边上,这才想起那石像,刚才只顾着救人,没注意那玩意。大山,可就是为了看那东西才过去的。
超子跟卓雄眨眨眼,努了努嘴道:“那玩意,刚才你看见是什么了吗?”
卓雄刚才也忙着没注意看啊,哪里还记得,看着脚底下不明不白倒下的兄弟,倒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用反问的语气道:“要不,我俩过去看看?”
刚准备起身走,超子脑子里突rán蹦出查文斌的那番话:“你说,文斌哥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说这dì方有鬼,还叫wǒ们千万别回头。那么刚才,这个石像是背对着wǒ们的,大块头要是看这石像,是不是?”
卓雄猛的一下也惊醒过来了:“是啊,他必须得回头才看得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远处的石像,又看看地上的大山,这个选择还用继续吗?虽然他们很难把转头跟死亡联系到一起,但大山的倒下似乎眼下只能用他回过头来解释了,不然以他的身体素质,怎么kě能好端端的滑到摔成这幅样子。
本来这里似乎就是一个超自然的dì方,到处存在一股让人摸不着,也看不着的东西。于是两人决定不去研究那石像了,按照查文斌的提示,往前走,不要回头。
带着这么个家伙,两人霎时吃力的往前走,走上几步,就觉得这背后的冷汗似乎在飕飕的狂飙,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盯着zì己看,饶是他们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也觉得头皮上的汗毛齐刷刷的立了起来。
往前走,果真,又见着一道门,是虚掩着的。
看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进还是不进?查文斌的话,似乎也是提到了一道门,然后便没有了后续。
进门!这事放在这哥俩的身上似乎是不需要考虑的,拖着跟死猪一般沉的大山,两人靠在门背上,喘着粗气。
“终于离开那个该死的dì方了,你不zhī道,刚才我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摸我……”超子开始吐槽起刚才那段过程了,可是卓雄并没有接话,而是直挺挺的看着远处。
超子半响才发现了卓雄的心思似乎不在zì己身上,于是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远处有一人正坐在地上,看那姿势,极像是道士在打坐的模样,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人的两边各有一个火盆,盆里正在往外蹿着火苗。
火苗的前方,躺着一根长条形的东西,火光倒影在那东西上面,摇曳着,晃动着,有些不安和躁动。
在看那人的打扮,一身薄薄的青色衣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gǎn觉很舒服。再看那人的背影,颇有几分跟查文斌相似的dì方。
他们想前去查看,想zhī道这是不是查文斌,或者说是不是一个“人”。很快,超子便尖叫道:“文斌哥!”
那人依旧坐着,这一声过后,似乎他的衣服有些轻微的飘动,连同那火,一起动了。
为什么超子会这么喊,因为他看见了一样东西,这东西普天之下只有查文斌有,便是那柄七星剑!
七星剑正矗立在那人的身旁,刚才因为光线的问题,一时jiān没有看清,这会儿可是瞅的明míng白白,真真切切,这不是查文斌的佩剑吗。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多少让两人的心头涌上了些许的不安。
把大山放在地上,两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一看,那地上的人不是查文斌是谁?
却见查文斌此刻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身上的衣物也不知何时已jīng换成了这薄纱一般的东西,脚是赤裸着的,连双布鞋也没有,脸色很是苍白。
一股异样,随着传遍了二人的全身,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超子把手指缓缓的伸到了查文斌的鼻子前面。
然后,超子的身子连续向后退了几步,喃喃道:“已jīng死了。”
查文斌的“死”,他们见过,而且不止一次,最后每次都活了过来,但是没有一次像这回一般,néng够让超子确信他已jīng死了。因为这个“人”,或者说是查文斌的尸体,一眼瞧过去,便能让人zhī道是已jīng死透了的,连半点活的气息都找不到。
虽然下这阶梯,他们心里做了一万种的结果的kě能,也想过找到的kě能是一具摔得面目全非的查文斌,唯独没想过,查文斌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让他们再见,从骨子里gǎn觉这是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结局。
虽然他们不信,可这人分明就是查文斌,那眉毛,那鼻子,那嘴唇,都分明就是朝夕相处的查文斌的模样,错不了,因为侦察兵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能力,何况这是两个侦查兵。
卓雄低头看了一下那剑鞘已jīng没入泥土的七星剑,他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剑柄之上,他有一种想拔剑的冲dòng。
剑柄入手,用力,“噌”得一声,七星剑寒光出鞘,剑身离开剑鞘的同时,一团火光也随之从剑鞘中带出。
卓雄不知所措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见几张尚未燃烧殆尽的符纸被七星剑一同从剑鞘里带出,遇到空气,便着了。等到符纸落地化为灰烬之时,突rán,四周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听这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两人紧张的环顾,这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很快,两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眼前这个长条形的东西,不,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形的器物!
“青铜的!”超子说道,他已jīngnéng够判断出,敲击声来自这人形青铜器物的里面!
两人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在仔细探查一番,更加确信,这声音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东西。要zhī道查文斌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他们是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既然有动静,那便没有不瞧的理。
这个人形器物,长约两米,似乎是按照人的轮廓打造的,全身光溜溜,没有刻下半点花纹,找了一圈,还是néng够发现这东西是由盖子和盒子两部分组成的。
“难不成是口棺材?”超子心里突rán有了这种gǎn觉,眼前的这玩意,八成是一口人形棺材!
第二百五十三章:臭皮囊
对于这种棺木,在wǒ们国家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倒是古埃及的金字塔里有这种玩意。
棺材作为人死之后,睡的dì方,一般常见都是用木制的,也有些贵族用石制或者青铜。棺材又在农村俗称为“十页瓦”、“十大块”,一般为十页木料制成,但也有用十二页木料制成的,这种俗称为“十二元”。
通常所见的模样,也都大同小异,长方形的木制棺盒,上面有个盖,讲究点的在棺木上刻上一些仙鹤松柏,寓意也大多都是让死者néng够往生。普通一点的,刷上大油,很少有不上油漆的裸木。自古死者为大,生前可以破棉袄一件裹着,茅草房里住着,但是多半死后就是借钱,儿孙们也会为逝者准备一口像样的棺材。
这种人形的棺木,显然是有违背中国传统殡葬的习俗,所以超子才会觉得奇怪。
棺内有声,而查文斌却又坐化在那棺材之前,难道两者有什么直接guān系?难道是棺材里有粽子把查文斌给害死了?
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这两兄弟或许有些不恰当,这两哥们只能说是纯粹的胆子大,说开棺,那必定是会马上就干的。
人形棺材的规格比普通棺材要小的多,但是这棺盖可不是一般的沉重,kě能和材质有关。
两人又是撬,又是挪,好不容yì才抓到一点着力之处,互相瞧上一眼后,大喝一声:“一、二、三,起!”
“吱啦”一下金属的摩擦声之后,棺内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粗重的喘气声,那声音让人觉得是一个憋了好久的老粽子在里头终于看见新鲜人肉送上门,按耐不住发出的声音。这也着实让两人吓了一跳,身子便往后退了退,双眼死死盯着那棺材。
没一会儿,一双手慢慢从棺材里头伸了出来,接着那手抓抓了棺材的两边,看那样子,gǎn觉立马就得起尸了。
超子那头是一阵发麻,这种香港电影里面才能看daò的僵尸情节,难不成真的要在这个鬼dì方给他来上一次真实版?
匕首在掌心攥的铁紧,汗都要流出来了,那个紧张的气氛自然不用言语,他们就等着棺材里的那个主现出真身,然后便是拼死一搏。
“憋死我了!”棺材里突rán传来这么一句,而且这声音那是相当的熟悉,不是查文斌的声音还会有谁的?
再看看前头这坐化的主,再听那声音,两个人简直就是张二和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查文斌的鬼魂在喊?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那棺材里豁得坐起一个人来,那人正是查文斌!
此时的查文斌哪里还有半点风仙道骨的模样,脸上满是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是那种锅底沾着的污垢,不过人的样子还是能识得,衣服也跟之前穿着的一样。那他又是如何进的那棺材,这外面的查文斌又是谁?
见惯了稀奇古怪的超子和卓雄一时半活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天zhī道这是不是又是什么障眼法或者迷魂阵,查文斌一大活人怎么能zì己把zì己给埋那里面去,所以超子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声:“你是谁?”
这下到轮到查文斌愣住了,你们两小子合着把我从棺材里捞出来,这会儿却又还不认得我了吗?再一想,对咯,外面还有一个主呢,别说他们,zì己到目前还搞不清是什么状况呢,不过他倒是可以肯定zì己是谁,这总错不了。
“超子,别废话,先把我拉起来,你们要是再晚了一会儿,我估计就没气了。”
“真的是文斌哥。”超子对卓雄说道,后者也朝他点点头,两人喜出望外的把查文斌从那人形棺材里给扶了出来,这查文斌身上一身的恶臭,就如同是从那堆满腐烂已久,充斥着脏污的臭水沟里爬出来一般。
两人都有想捂住鼻子的冲dòng,但碍于情面,勉强还忍着,不过这也让查文斌有些不好意思,他此刻最想的,便是赶快出去找一个澡堂子把zì己好好洗漱一番,修道之人是最忌讳zì己不净的,那会影响他们对于气的判断。所以,很多高人,都很少会嗜酒或者抽烟,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颗随时纯净不沾气味的心。
“真是一言难尽。”查文斌抬头看看那个坐化的zì己,苦笑道,“大山怎么样,你们遇到的,我在棺材里néng够看的到,但是却帮不到。”
“好像一直昏迷不醒,也不zhī道是不是中邪了。”超子过去看看大山,他还是那副样子,并未有见好转。
“说了,让你们别回头,可怜这孩子,绕不是他有一颗不染世俗的心,估计现在下场就跟我差不多了。生死门,岂是那么简单的,一入生死门,就只能往前,不能退后。往前走,不论生死,至少还有路可以让你走;往后退,看daò的尽是zì己平生欠的债,做的孽,这些个东西都得会是化成怨气的。你们也看daò了,那个人,其实也就是我,他是另外一个我,我这辈子虽说渡人无数,阴德也积的多,可终究还是触犯了天道,遭了天谴,让我女儿丢了性命,儿子跟着遭罪,父母双亡,师傅也撒手人寰。”查文斌说到这,不免开始叹了一口气,他那模样,颇有几分让人心疼的gǎn觉。
“不过,大山兄弟,应该不会有大碍,想必他也只是受到了惊吓,不会有大碍,出去之后我会处lǐ的。”说着,查文斌自嘲的看着zì己一身邋遢,这模样别说做法,就是连恶鬼恐怕都会嫌弃zì己。
“从这儿出去?”超子指了指刚才进来的那道门,“wǒ们在你跳下去后,发现了一道暗门,顺着那门,有数不清的干尸,沿着那条道一直走,然后才到了这里。如果从那儿回去,那岂不是又得回头,可是你说过的,wǒ们不能回头。”
“不必回头。”查文斌答道,“即入生死门,就笔直往前,一定会有新的出口,这山里的门道足够我回去研究好一阵子了,不愧为鬼帝的杰作。只是可惜了,被那人带来这儿,想必是一定想要告诉我一点什么东西的,可来了这里,他却不见了,似乎只是想让我感悟一下。那个人,绝对不是老刀,也绝对不是人力所为,我怀疑,我遇到了一个超越了人和鬼的存在。”
“超越了人和鬼?那是什么东西?神仙?”在超子的意识世jiè里,似乎只有神仙这个词比jiào贴合查文斌的说法。
“不zhī道。”查文斌也有些不míng白,但是他zhī道那人身上背负着的有他想要的很多答案,只不过看样子现在是没有机会在遇到了,不过既然他肯出现,就会有下一次机会再出现。与其找,不如等。
“走吧,这里不适合长呆,怨气太重,堪比阴曹地府,常人呆久了会轻则重病,重则折寿。”
“那这人?”超子对那个坐化的查文斌还是有些忌惮,这也太让人毁三观了。
“那个人,确切的说不是我,但是和我有很大的渊源。如果我没有猜错,曾经他是这把七星剑的主人,也是若干年前,我查文斌的前世。总之,有人找到了这人的投胎转世后的我,又把我带到了这个前世肉身的跟前,我不míng白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我想这应该是一件非常难以办到的事儿,看这样子,起码也有几千年了,néng够找到上几世的肉身,看来,我和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口棺材里的,是那个人把你放进去的?”
查文斌摸着七星剑,幽深而让人难以捉摸的说了一句:“躲,是躲不过的,一切都是劫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走吧,别看了,一副臭皮囊而已,没有魂魄的躯壳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这个躯壳是也曾经是我的肉身。这就好比,超子,你们考古的时候打开的某个墓地,那个墓地的主人就是曾经你在轮回的过程中死去的某一世,只是你不zhī道罢了。虽然这个话听起来有些拗口,更加可以说是有些荒唐,因为前世的东西本就该属于过去,不是现在,也更加不应该带到将来,何苦又要苦苦纠缠。”说完,查文斌又抬起头来,向着远处的黑暗之中作了个揖道:“朋友,既然你带查某到此地,让我见到了这一切。那么我也想告诉朋友一声,我查文斌只是查文斌,也只是一个小道士,不管眼前这位跟你有什么过节,那也应该随着他的离去而烟消云散,若一定要纠缠,我也不会逃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第二百五十四章:残魂
抬着昏迷的大山,一行人往着前方不远处的暗黑里大步走去,待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燃烧的铜盆之后,这盆里的火也随即燃尽,化作几缕青烟互相缠绕着往高处升起。
“咯噔”一声,那早已坐化不知千年的人有了一丝变化,原本平视着前方的头颅突rán往下一低。片刻过后,这座不知已jīng保存多少年的尸体,终于彻底坍塌,只剩下那层淡绿色的薄纱轻轻覆盖在地上,留下的也许是一段未知的故事,也许是一段永远不会被开启的秘密。
生死经历过后,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重生!
一扇圆形巨门上面刻画的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这面门渲染成了一座火山口,一只羽毛十分华丽的鸟儿从这些火焰里腾空而出,展翅似乎要腾空而起,鸟头所对的方向为东面。在这圆盘的东面,又隐约画着一片大海,那海上又有一座小山,在山之巅,一棵有九根枝桠的大树拔地而起,那树叫做扶桑……
“凤凰涅槃重生,我相信出了这道门,各位的人生或许会有一点点改变。”查文斌不停的掐着手指,各种口诀和算法在脑海中飞速运转,他迫切的想要zhī道答案,如果说人的命运一开始是由天书所定,即人各有命,然后便按照这命理所走完一生。但如果过了这生死门,相当于脱胎换骨了一遍,那人的命格是否会有重写的kě能?
如果这个答案是有这种kě能性,那么这将是人间第一次发现可以改变天命的办法,查文斌岂能不激动?
“按照你的说法,那这儿真的是阴曹地府,世上真有轮回这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无神论教育的超子,虽然也见过那么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鬼魂之类的。但是他从骨子里对这些玄学也只是停留在查文斌的法事层面,从未想过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些世人口口相传的真实dì方。
“这里也不是地府,而是按照地府的样式,摆的一个阵法。古人通过对于风水和地理的掌握,采用一些特殊的方位,放置一些特殊的东西,便会建造出一个类似的环境。这就好比房屋的大门,虽说朝哪里开,并不影响房屋本身的使用,但是却能影响主人家的命理,这就是玄学的奥妙之处。命这玩意,说起来很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冥冥之中有些事都是注定的。”说到这儿,查文斌不免想起了zì己的遭遇,如果说一开始注定了他的命理就是天煞孤星,那么这回出去,是否néng够把命理推倒重来,他有些期待,并不是他害怕zì己一直遭受噩运,道士多半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顾,而是他害怕zì己身边的人因为zì己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不知怎的,查文斌摸着胸口的太阳轮,这次他很难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那一丝暖意,太阳轮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一块冰冷的青铜器物,这一路,它再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神奇之处。而交予他这块器物的人,在把他带到此处之后,并一同消失了,只是他zhī道,那人绝不是老刀。
巨型圆门,只稍作用力,便被推开,本以为就凭这门的身板,开门得花上一些气力,先如今看似简单的事办成了,却让几人心里还有些不安,kě能真的是人在紧张的环境里呆久了的原因。
出了这门,没一会儿,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亮光,顺着走,这才发现这出口的dì方着实有些隐蔽,竟然位于这座不高的小山峰谷底一片看似开阔的杂草丛中,四周丢满了从山涧里被游客肆意抛洒的垃圾。
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此时已然是上午时分,都快日上三竿了。他们几人在这弯曲的洞内足足呆了大半天,眼下最急的便是处lǐ大山,他的事儿拖不得。
几人赶紧从那出口一身狼狈的窜出来,不想身后却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莫说那山上的游客觉得是发了地震,就连酆都城的百姓们都以为是来了天灾,各个纷纷涌上街头。
一时jiān,游客的呼叫声,孩子的大哭声,妇女们慌张的提着菜篮子或是酒瓶子,男人们抛下手中的麻将,将那城里挤得是满满当当,好不混乱。山上的游客哪里还敢再呆,争先恐后的朝着山下跑,险些造成踩踏事故。只有查文斌他们zhī道,后面那个洞口已jīng彻底被堵死,恐怕再想了解这座山里真正的秘密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他们几人混在游客中间,抬着大山,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个昏迷的壮汉是在刚才的摇晃里受了伤,不免关心起来,但闻到查文斌身上的恶臭又各个捂着鼻子跑开。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小跑扎进旅店,狂灌了几口水后,查文斌又洗了个澡。
大山被平放在那床上,查文斌让两人出去守着门,在他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这座房间。道士在施法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一来,这施法恐怕会招致一些脏东西出来,怕害了别人,二来,如果道士在请神,那又怕会扰了真神。
虽说这儿简陋,不过他需要的香纸,朱砂还有清水几碗,倒是好备,其余的东西查文斌自个儿也带着。
大山这不是即不是丢了魂,也不是受了惊吓,而是走了回头路。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中邪,即使在有关道家的记载中,也是少之又少,查文斌之所以能判断出,也是因为他zì己差点也因此丧了命。
看见前世的zì己,那是怎样一种场面?人的三魂,死后,留地魂一脉转世,天魂和人魂便会自行散去,但所有的人在转世之后,都会留下一件东西,那便是残魂!
何为残魂?其实这便相当于wǒ们平时在办公的时候,留下的档案。
很多人会不解,既然人死后,魂魄又转世投胎了,那么那些烧去纸钱,到底是给谁了呢?岂不是半点意义都没有了,若是刚死之人,自然是能收到,那些死了几百年的呢?
平日里,wǒ们发生的一些小孩子中邪了,来个算命的人会说是你家祖坟上某某找到这孩子了,回去一想,这某某都死了得有一百多年了,为何还会找上这一代的人。其实找的这人,便是他的残魂,即那一世他留在阴间的档案。
这个残魂,存在的时jiān,因人而异,有的人在转世之后便消亡了;可有的人,残魂不灭,带着那一世的记忆飘荡着,大山所见的便是他的残魂。
生死门只能进不能退,为何?即为生死,再退便是上一世的轮回,这本就是一个逆向的路,人不kě能再回头投胎前,如果真的可以这般,那岂不是人人都会选择回去重新投一个好胎,这条路一旦回头,便会卡在那儿,那一世的残魂若有的,便会瞧着你,你也能瞧着他。只是这世道怎么能允许两个不同时代的zì己存在,但你命又未到该绝之时,于是这种跟活死人一般的状况便会发生,只能等着本人到那油枯灯尽之时,一命呜呼。
查文斌把这种状态的人取了一个名字:僵人。
僵人也可以理解为是zì己中了zì己的邪,上一世的zì己找了这一世的zì己,真正的是zì己人在打zì己人。可毕竟zì己不kě能会害zì己,于是便僵在那儿,没人化解,也许就永远也不会醒了。
查文斌要做的事儿,也是异常危险。他zì己发现了这种罕见的中邪之后,于是在身体僵硬前,果断的钻进了那口人形棺材里,并且把zì己封闭在其中。他这就是在告诉zì己的前世,“我”已jīng死了,只有告诉他死了,他才会真的认为zì己杀了zì己,从而残魂因为这一世的zì己消亡而跟着消亡。
现在要做的,便是替大山办一场丧礼,得制造出一个假象,大山已jīng死了!这个假象便是做给那个残魂看的,可是这儿没有棺材之类的东西,但是查文斌还是有办法的。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棺材的,穷人们也会用席子来代替。
这不,现在大山便已jīng换上了一身寿衣,被查文斌裹在了一张破草席里,此刻他的鼻孔已jīng被两团棉花堵住,嘴巴上连着一根管子,这管子的另外一头接到窗户外头,用来给他透气。至少在房间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大山现在的状况是不会显露出任何活人气息的。
贡品,香烛,值钱,就连查文斌也一反常态没有穿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肩头披着麻,手里举着一根招魂幡。在房间的床头,还有一块临时的灵牌,上面写着大山的八字和姓名,这一切,乍一看,就是一场真实的丧礼,真不知大山醒来看见zì己这般会不会真以为zì己已jīng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诈尸
这件房间此刻俨然已jīng成为了一个灵堂,该具备的东西已jīng都具备了,在这处处营造着地府与阴间的小城里,真不知有没有哪个老板会突发奇想,开这么一个具有死亡情调的旅馆,说不准生意还真能有一点。
死亡是有散发出一种特殊味道的,更加确切的来说,是气氛。这种气氛自然也可以通过伪装来办到,香纸燃烧产生的气味,白色的挽联搭配的颜色,寿衣和贡品,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吸引那些东西的好道具。
楼下正在趴在店里午睡的老板,只隐约在梦中听见那二楼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男女的哄笑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随着传来一声长长的哀嚎,他豁得从梦中惊醒了。
他的这家店,位置有些偏僻,加上现在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所以来住店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前些天来的那四人,一直住到现在,店里的生计就靠这几人维持着,这老板本是不愿意去得罪zì己的客人的。
但是他这客店,有些特殊。这楼虽也是两层的,但楼层与楼层之间并不是当时流行的水泥板,而是用木板做的隔层。所以这二楼只要有脚步声传来,一楼那是听的相当真切。
眼下,这二楼上面传来的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他听来,起码得有一二十号人挤在那房间之中。这木板的承重能力可不比钢筋水泥,这么多人在上面闹,老板还真怕把他的店给弄塌了。zuǒ右权衡再三,这店老板还是打算上去打个招呼。
“蹭蹭蹭”得上了二楼,拐个弯,这就到了那几个人要的两个房间了,却在房间门口看见站着两位客人。
毕竟是个生意人,说话确实很讨巧。
先朝着超子和卓雄作了个揖,笑眯眯的道:“两位客人,小店简陋,要是这几天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几位爷néng够多包涵。”
这两人站在门口,看似是来吹风的,实则那是替查文斌守门的,自然也不愿意跟这老板多话。超子一罢手:“老板客气了,挺好,wǒ们住得惯。”
这店老板自幼是在酆都城里长大,鼻子对于香火味自然是十分的熟悉。这一到二楼,他就隐约闻到了那股味,凭他的jīngyàn,这香还是上等的贡香,心里正奇怪呢,你们这帮子人到底是在这儿干嘛。
“是这样的,二位爷,我在楼下听到你们那客房里似乎来了不少客人,我这店是木制楼板结构,怕承受不了那么多人,您看,是否方便把房里的客人请到一楼大厅里去相聚。”
“扑哧。”超子一下子便笑出声来,心想着,这里头就文斌哥和那个假死的横肉脸在,你这老板说的什么胡话。
“说笑了你,这里面只有我朋友两人,不会弄坏你家地板的。”
老板哪里肯信,在楼下的时候,他可是听的明míng白白,这上面简直都乱成了菜市场了。但人家客人说里头只有两人,他自然也不好当面反驳,于是便想着zì己能否亲自去看看,这脚下自然也向前挪动了几步。
超子见状,伸手做了一个阻拦的手势,说道:“请老板留步,我家哥哥在里头睡觉,最好别来打扰。”
听超子这么一说,老板更加怀疑他们是在zì己的店里干些什么勾当了,明明那么吵,怎能说是在睡觉呢?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嘛!
一想着zì己那脆弱的楼板让几十人站在那,那叫一个心疼,不得已翻脸说道:“对不起,我这店下,容不下几位大爷,我想还是请几位爷收拾一下行李,马上出去吧。”
超子有点不敢相信zì己的耳朵了,在他看来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好,哪里会有老板赶客人走的道理。
“是wǒ们欠你房钱了还是怎的?你这店家怎么能这样做生意?”超子有些不悦了,反问道。
“你们要招待客人,自然可以去一楼,都说了我这二楼承受不了那么多人的重量,可你却非要说里头只有两人,这不是分明哄我吗?与其让楼塌了,索性我不做你们这生意,不然赚点小钱,赔了我全家性命。”
老板作势,就要去推查文斌的房门。超子急了,一个擒拿手将那老板的手臂往后一扭,膝盖再一顶,那老板便跪在了地上,手臂痛的滋溜溜的,只喊“哎哟”。
查文斌正在里头做法,却听见外头吵闹,眉头不禁一皱,这屋子里不知何时已被那贡香吸引来一个孤魂野鬼,但查文斌的宝剑和大印在那放着,它们一个个又不敢上前,只能围着边上蹿。
这些野鬼,其实也是他招来的,既然做这场法事本就是为了给那残魂看,就需多点阴森气氛。这些鬼魂野鬼,无疑就增加了这么一点鬼气,若是不被人打扰,再过半柱香,想必那残魂应该就会出来了。可是眼下他又分心不得,一旦施法停止,且不说大山能否醒来,就是这帮鬼魂野鬼看见这么一个即将咽气的人放着,不一哄而上抢个投胎做替死鬼才怪。
超子那下手没来就没多少轻重,那店家老板一吃痛,便在二楼冲着外面大街上用土话喊道:“楼上有几个外地人要杀我了,快点叫人上来帮忙啊!”
这一嗓子吼出去,说是有外地游客在这酆都城撒野,那还了得。只见没一会儿,一群拿着木棍、菜刀和农具的人们涌进了这座旅馆,纷纷叫杀着冲向了超子和卓雄。
超子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大喝一声:“谁再上来,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人见两个游客敢如此嚣张,哪里肯停,正说着,便有人打杀过来。超子这原本也不想惹事,却没想到还真惹上麻烦了。
要说这小子够愣,也确实是。好啊,你们要闹,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只听见“吱嘎”一声清脆的骨头脱臼声传来,瞬间,那店老板的一条胳膊就跟断了似地垂在那一动不动,只剩下嘴里还跟杀猪一般的叫唤着。
“再来,我就废了他另外一条胳膊!”超子那眼睛已jīng开始发红了,卓雄zhī道,他是真的动怒了,连忙小声劝道:“别太冲dòng。”
超子脸一横,凶狠的喊道:“滚他娘的,谁敢上来,我直接把这小子从二楼丢下去!”
看他那表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不相信这小子真会这么做,要说酆都城里最多的塑像就是阎王爷,可今儿个算是见着活阎王了。
不过阎王爷是厉害,可也还有不怕死的小鬼。这不,有几个店家的本家亲戚,见zì己人被这么欺负,哪里还坐得住,提着手中的家伙就打了上来。
不过要论身手,这几个人哪里是他们哥俩的对手,没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被打了回去。
这样一闹,事情越发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被打的人,不肯就此罢休,于是就出去喊人,原本冷清的旅店,此刻已jīng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酆都百姓给包围了。
开始,两方人还只是对持着,叫骂着,也不zhī道是哪个小鬼朝超子丢了一块石头,恰好砸到了他的额头,这下可把他给惹急了,一手拎起那可怜的店老板直接丢下了二楼。还好外面一楼都是人啊,店老板勉强被大伙儿给接住了。
那店老板哭骂道:“给我打死他们,打死了我来赔!”
这话一出,“轰”得一下,也不知几波人涌上了这小楼。他们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开始还能勉强应付,慢慢的便开始退到了查文斌的房间外头。
施法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被打扰,那些本来蹭吃的鬼魂野鬼们早就被这滔天的阳气吓的逃之夭夭了,而大山的残魂已jīng出来三分之二了。
查文斌手中拿着一个沾着朱砂的笔,正在一张符纸上画着符。每动一笔,大山身前挂着的那副白纸上便多出一点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人的模样,就像是白纸被打湿了,显现出来的。
此刻,那副东西,还少一个人的头颅,便是整个人形就完整了,这东西便是大山的残魂。
外面的吵闹,让查文斌有点分心,不得不停笔念了几遍静心咒。就是因为这一停,他再动笔之时发现鼻尖的朱砂似乎不够用了!
一道符,要能有用,必须得一气呵成,笔尖落纸便不能再拿起来,一直到符成方可手笔,但是符要不成,则又前功尽弃,残魂会上一次当,可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再看那白纸上的人形,隐约有消退之意,刚才只差一个头颅,现在就快连胳膊都要没了。外面的打杀声,已jīng开始撞击到门窗了,来不及了!
查文斌一狠心,猛地咬了一口zì己的舌尖,“噗”一口鲜血吐在那笔杆之上。鲜血顺着笔杆流向笔尖,最后几笔,几乎是在门就要被撞开的时候完成了。
“轰”,终于,超子被人硬生生的给揍进了房门,那门就和破木板一般被撞倒。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门的里头,竟然是一个灵堂,于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个道士,口角流血的倒在地上,一个穿着寿衣的大个子死在床上。满地的纸钱和香烛,被风吹得飘个不停的招魂幡,谁敢在死人面前放肆?
“轰”得又是一声,不知何时,在那床头贴着的一张白纸竟然莫名的起了火,接着只听见一声大喊:“谁敢欺负我文斌哥!”
“妈呀,诈尸了啊!”,一声大喊过后,是各种惊恐和慌乱。
据说,当天有很多人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因为那些人是离着最近的,他们看见了床上穿着寿衣的那个“死人”,直挺挺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拎着一条板凳砸向了人群。
有家客栈里出现了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传闻一时jiān让这个被誉为“鬼城”得酆都变得更加形象。
第二百五十六章:白摄鬼
查文斌几人是乘着乱从那客栈溜掉的,再回老家,已然心态要比之前好的多。
农村和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城市里每天上演的都是奇迹,而农村里却在不停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有些传说听起来很荒谬,比如wǒ们村里经常有人讲山上有一种鬼,叫做“白摄鬼”。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是大人们跟我讲的。农村的孩子,田野、河流和山川就是wǒ们最大的游乐场,大人们通常都在忙碌着农活,很少有空管孩子,于是便编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神鬼精怪来吓唬孩子们。
“白摄鬼”,便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传到wǒ们耳朵里的。
据说,在山上有一种穿着白衣服的鬼,会变成小动物的模样,引人上山,然后人们便会在那山中迷路,最终若干天后被人发现只剩下一张人皮裹着白骨。这个在当年听起来有些惊悚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阻止了wǒ们上山玩耍,可还是有不怕的孩子会去挑战极限。因为大山里对wǒ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各种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掏一两个鸟窝或者是翻到一只乌龟。
这种“白摄鬼”,在过去只有听闻,却没有见到,慢慢的,它在wǒ们这些孩子的脑海中形象开始变的模糊,并不是那么的可怕。时jiān久了,大人们的恐吓也开始失效了。
阿发是一个右腿有点残废的中年人,年纪比我爸还要长上几岁,他也有一个儿子,叫龙龙,比我大一岁,也算是童年的玩伴。
都是农民,免不了一年四季要和山打交道,他们家也住在山边,背后是一片竹林。那时候的农村还是用土灶,也就是烧柴火的。
这柴直接点,是很难点的着的,于是人们就用干枯的竹子枝桠,折成小把,点燃了,上面再放干柴,这叫引火。所以,通常,wǒ们也把这竹枝桠称为引火柴。
因为浙西北分布着大片的竹林,所以,引火柴平时是不用囤积的。要做饭的时候,随手去院子后面捡上一点,折断即可。
那一天,wǒ们家晚饭都已jīng吃完,一家人在院子里聊着天。天气已jīng开始入秋了,虽然没有盛夏时节那般的热,可也能叫人在前半夜无法入眠。
八点多的光景,一个手电摇晃着冲进了wǒ们家院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阿发?”
来者是阿发的老婆,一个胸部特别大的女人,谈不上有多聪明,却是挺直爽的一人,嗓门大,做事有点火急火燎。阿发腿部的残疾是小时候便有的,这个女人没有嫌弃他,反而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我妈见是她来,便起身,准备给她让座,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婆娘喘着粗气,甩着嗓门说道:“哎哟,急死我了,在我做晚饭前让他去找一把引火柴,他去了后院,我等了半天都没见来,便去找,哪zhī道没人了。以为是临时有事,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你们也zhī道他腿脚不方便,我到外面问了一下都说没看见过他,好端端的一人不zhī道怎么就不见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见了,那也不得奇怪,比如男人们是溜出去打牌了。可那是在饭点,阿发平时鲜跟人来往,基本不是在干活就是窝在家里,他在这个时jiān点消失了,的确让人gǎn觉到一丝不正常。
见那婆娘都要急哭了,阿妈赶紧差阿爸帮忙去找,阿爸一开始嘴里还嘀咕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指不定是上哪家有急事了。
wǒ们村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口,但是不集中,是沿着河流的走向进行布局的,从村头走到村尾大约需要两公里路,但家家户户都认识,这真要打听一个人的去向,倒也不难。
情况显然有些糟糕,前半个村子问了个遍,都说没见过人。因为阿发如果要是出了村子,那么势必会经过这条路。既然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人肯定还在村子范围内,于是又往里头接着找。
村里有个集体林场,上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平时主要负责看惯林场有没有被人盗砍。一般一个星期下山一次采购生活用品,他们家就住在村子里面一点。那天,恰好是老夫妻两人下山采购的日子,他们是嫌白天的太阳大,怕热,便挑了傍晚时分,借着天亮赶山路。
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干的竹枝桠,低着头,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
老头一看,这人不是阿发么,怎么都傍晚了还往山上跑,于是便喊了一声。
可那阿发倒好,一句话没答应,就跟装作不认识一样,只顾着zì己走,还惹得那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的道:“看他那样,跟瘟神似地!”
这对老夫妻就是当天最后见到阿发的人,当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阿爸的时候,阿爸才觉得kě能是出事了。
那条路的上面有无数个分岔路,浙西北是山区,海拔很高,有很多dì方都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深山老林,有jīngyàn的农户平时也不会轻易上去,更加别提一个腿脚不方便的瘸子拿着引火柴往那里跑。
阿发的老婆一听这情况,当时就急哭了,撒着脚丫子在马路上乱蹬,说是他们家男人让“白摄鬼”给引走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出了事,只要喊一声,那帮忙的人可以在五分钟内聚集半个村。
清一色的青壮年,手里有备着枪的,有拿着柴刀的,还有各种手电筒、矿灯和火把,有的人还带了狗。人在晚上进了那林子,天zhī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活人,且不说有猛兽出没,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的,不带个照明,一脚踏空那也非常kě能的。
搜山行动几乎是马上开始的,沿着那对老夫妻最后见上的那一面的dì方,村里的人是一路喊一路找。
山路崎岖,更加让人难的是岔路太多。农村里养的土狗们看着院子还成,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搜救犬,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就能让狗xīng奋的到处撵,人只能跟着狗跑,毫无方向感可言。
太深的林子,大家也不敢去,只能祈祷阿发没有钻进去,是人能走的路,几乎当晚都被翻了一遍,wǒ们这些在家里的孩子都能听到山头上到处充斥着“啊发,阿发”的叫喊声。以阿发的腿力,其实他是走不远的,因为他本就走路不方便,何况是这种难走的山路。
可结果是,一直到了天亮边,阿发的踪迹依旧无处可寻,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波人带着各种猜测悻悻先行下山睡觉了,第二波村民接替他们的工作,继续进行搜山。一时jiān,各种关于阿发的传闻满天飞,有人说他是疯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自杀了,更加有人说他是被“白摄鬼”给抓走了。
这样的重复搜山工作,持续大约了三天。三天后,村民也逐渐放弃了,因为那些最难钻的老林子他们也都钻过了,以这些天的人力物力,就是抓野猪,至少也有一个排的野猪被抓到了,别说找一大活人。
阿发在哪里呢?其实他就在那片山上,有很多次,人们离他真的很近很近,可就是没有人能发现他,更或者说是他在跟人们兜圈子。
阿发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就在人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阿发站在一万丈悬崖的前面,手里依旧捏着那把引火柴,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喊他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靠近,生怕他会跳下去,几个胆大的,慢慢摸了过去,一把抱着阿发的腰,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要zhī道他已jīng四天没有吃喝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被抬下山的阿发,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异样,给挂了点滴之后便走了。
就这样,拖了整整一个星期,阿发的眼睛没有闭上过,只是木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无论白天和黑夜,他的眼睛都是这样睁着的。更加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那把引火柴随你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下来。
仍凭他家里的女人孩子如何哭叫,阿发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就这样,阿爸去把查文斌请来了,想请他给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第二百五十七章:木板桥
那天来的时候,只有查文斌一人。
作为一个道士,他的到来,往往就意味着村子里出现了不吉利的东西。
在农村地区,道士永远是和神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这种场合,查文斌并没有叫上超子他们。
那时候,查文斌的本事已jīng在周围几个地区十分知名,但往往因为他通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想找他的人多半是摸不着大门。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带动了一批神汉巫婆之类的角色在wǒ们那几片地区迅速窜红,满嘴胡咧咧的给人算命卜卦,又或是取名测字。
改革开放的年代,有的人思想已jīng开始进步了,现代化医学的春风也吹进了wǒ们那个小山村。从土胚厕所的墙壁到村委会的大门上,到处印刷着反对封建迷信的标语,可有的东西依然无法用医学去解决,比如阿发现在的状态。
最早的时候,农村人请道士来驱邪,是基于对神鬼的恐惧。但是到了那几年,已jīng开始演变成为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是指那种医院里没辙的病人或者是病的很离奇又素手无策的人。
查文斌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围观。他的名号靠的不是装神弄鬼,而是靠人们口口相传,还有的也曾亲眼所见。
他不同于一般道士或者神汉,他从不收钱,也绝对不会把排场搞的很大。就连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香纸都是自带,给人瞧好了,若是主人家里实在困难,他还会给点钱给人家。
所以,在当地,查文斌不光是一个道士这么简单。要想请他,对于有的人来说,很难!比如刚刚开始兴起私企,有的人袋里有点小钱了,就要造豪华的阴宅,无论你拍多少人去请,查家的大门只会有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告诉你:文斌哥不在、
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要想请查文斌来,却又十分简单,诸如我阿爸这次请他来看看阿发。查文斌几乎是立刻收拾了东西,就跟着阿爸回来了。
阿发家也是依山而建,房屋坐北朝南,前面是条小溪,自家用简易的木板搭了一座桥,人走在桥上,桥便“吱呀、吱呀”得乱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有些腐朽的木板给踩断了。
查文斌在阿爸的引荐下,还未过桥,便已jīng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人家里的桥,建了有多久了?”
wǒ们村子是沿河而居的,很多人家都得建一座桥方便连接公路与房屋之间。家里有条件的人,会修建水泥结构的,但是大部分都是用这种简易木板。
啊爸自然不zhī道这查文斌为何皱眉,便说道:“这桥搭的有点年头了,前阵子下大雨,河里涨水,还冲掉了一块木板,也就个把星期前才给重新补上。”
查文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告诉我阿爸道:“过桥的时候,记得走左边,别走右边那块板,那板子有点问题。”
阿爸也是个聪明人,查文斌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照做便没有坏处。
过了桥,阿发家里已jīng有些人在了,都是他们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有隔壁邻居。见道士来了,纷纷让开路,让阿发那婆娘把查文斌领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一股恶臭袭来,阿爸当时就捂着鼻子想吐。看daò来客这番景象,阿发的婆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办法,让兄弟把他给捆起来了,不然他要咬人。”
说着,这婆娘挽起zì己的衣袖,只见手臂上一排被咬的发紫的伤痕。这婆娘一看daò这伤便又哭道:“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前些天他只是发呆,昨天起,就开始咬人。要不是老三和老大在,我就被他给活活咬死了。”
这恶臭便是阿发的屎尿散发出来的,因为被捆着,又没人敢给他松绑,大小便只好都留在了床上。
查文斌一进屋子,他的眼神便和阿发对上了,阿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凶狠,而查文斌的眼神里则多了一丝冰冷。就这般对峙了约莫有一分钟,查文斌的大拇指轻轻顶了一下手中的剑鞘,七星剑只露出微微几寸,那阿发便把脑袋向内一偏,不在对着看了。
“烧点热水先给他洗洗,手脚不要松开,直接丢进大桶里,记得桶里多放些艾草。”说完,查文斌便转身出去了。
他们家里人一想,也是,就阿发这么个邋遢样,谁敢靠前。于是几个兄弟咬咬牙,把阿发身上的衣服直接用剪刀划开,剥了个精光。虽然这阿发是个瘸子,但这会儿却显得力大无穷,四个兄弟差点没按住他,那架势,活像是被丢进滚水里烫猪毛。
阿发的嘴里被塞着破布条子,因为他要咬人,所以只是喉咙里面“呜呜”得乱叫。
洗的差不多了,里面的屋子也给重新收拾干净了,这才被裹着毯子重新送了回去。
有人来请示查文斌说:“查先生,这人已jīng洗好了。”
不料查文斌却没有要做法的意思,反而问道:“他家这桥上,后面加的那块木板是从哪里来的?”
这问题,只能寻来阿发的婆娘回答了,这婆娘便说道:“河里捞的。”
的确,在wǒ们那儿,山势比jiào陡峭,到了大雨时节,山上的一些枯树烂木啥的便容yì冲到这小溪里头来。
查文斌听完便不继续了,反而转过头来问我阿爸道:“这儿过去出过什么权贵吗?”
“这我倒不zhī道,怎么了?”的确,就wǒ们家来说,也是太爷爷那一辈搬过来的,加起来在这儿定居的时jiān还不超过一百年,最大的权贵也就是当年的地主。
不过wǒ们那村的历史,断代太严重了,比如那将军庙就是属于典型的断代遗留物。现在居住在这儿的人,基本都是外地迁徙过来的,真正的原著民都在那太平天国时期死的死,跑的跑了。
查文斌对着那桥说道:“刚才我说的那块板子,如果我没瞧错的话,是楠木的。”
“楠木?”
“不错,楠木,也就是金丝楠木。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棺材的底座,虽然时jiān有点长,在水里又泡了那么久,你看,那几根木钉都还是尚好的。”
顺着查文斌的说话,大家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块不怎么起眼的木板上,的确分布着几个对称的榫头,有的榫头已jīng掉了,可有的还在。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最好用麻绳捆着这块板的两头,然后把它吊起来,这板子是不能继续放在这儿了。桥本就是聚阴之物,以这块板子的年头看,少说也得往上数千年,用这么个东西垫在脚下走,有几个人能走的安稳?”
一听这玩意是块棺材板,阿发那婆娘的脸当时就吓白了。这东西是阿发在河里随手捞起来的,恰好那天自家桥上一块板子被冲了,便瞧见水面上浮着一块,比了一下,大小还挺合适,顺手就给搭成桥面了。因为这板子挺沉,当时还是夫妻两人合力才给抬起来的。
糊涂的人,就会干些糊涂事,如果他们当时把这块板子翻过来看看,或许就不会用在这上面了。
当众人抬起这块板子的时候,一翻边,当时大家就炸开锅了。这棺材的底板背面,刷的是朱黑色大漆,那漆的zhì量当真好,这么多年了,连条裂缝都看不到,泡在水里捞上来依旧镜光发亮。
更加重要的是,这底部还用金粉描绘着一条通体长约一米五zuǒ右的龙。这龙的模样不如现代龙那么复杂,可是造型和线条都异常优美,一看就是出自顶级工匠之手。就这几样信息,足够说明这块板子的确来历非凡。
不多久,wǒ们那发现了一块宝贝木板的消息就传开了,阿发家里被围了水泄不通,当时还有人跟阿发那婆娘出高价买,但是查文斌只冷冷丢了一句:“谁不怕家里要死人的,尽管拿去。”
就他这一句话,那些想发财的人立刻打消了年头,下午时分,超子三人也赶到了。论考古,他还是很在行的,只瞧了一眼,便说道:“啧啧,文斌哥,这玩意可有点不简单啊,说不定这个村还真有点料!”
第二百五十八章:入瓮
人分三六九等,那脏东西也是一样。生前是个有权势的人,死后照样是个有权势的鬼。人在活着的时候,嚣张惯了,有地位,有权利。死了,依旧带着身前那股子狠尽,所以往往出事的不是那些平民墓,老百姓在哪朝哪代都是图个平安,死了,除非是有莫大的冤屈或是执念,一般的早就投胎去了。
就拿僵尸这一说吧,电影题材里经常见到的僵尸也都是穿着官服的,因为这些人不愿意死去。或者说他们接受不了死亡带走了他们生前的荣华富贵,权贵之家,勾心斗角的惯了,那些人哪个不是有几两心计的,所以他们是最容yì化为厉鬼这一类的。
这棺材板板,一看就是出自权势大户,古今往来,龙这玩意,普通人是不会用的,也不敢用,那是皇族和权势的象征,偷偷用了,是要掉脑袋的。再看这棺材的质地和做工,放到今天,那也是需要耗费大量金钱才能完成的上品,通过这几点想想也就清楚了,wǒ们村在很久之前,真的有过辉煌的历史。
从地理位置上看,wǒ们村是处于杭嘉湖平原,虽然是山区,但确又是浙皖两省交界处,地处交通要道。无论是古代战争还是近现代的太平天国以及后来的抗日战争,都能找到战场所在。要追随历史的话,县城的名字是被秦始皇赐予的,那些已jīng出土被放在县城博物馆里的青铜器,足以说明至少有两千五百年。
别看这dì方小,又处在山窝窝里,但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这里不乏一些大型寺庙和道观的遗迹,但凡有点名堂能看风水的人来这儿,都会说上一句,你们这儿是真有龙的。当年周围几县每逢干旱便会来wǒ们村里一处水潭求雨,老人们都说,那水潭里有龙,久而久之,那dì方也就被称为龙潭了。
大体上来讲,wǒ们村那几年还算是风调雨顺的,但是靠山吃山的人们,在市场经济的刺激下,开始抡起了斧头进行乱砍乱伐。所以那些年,每逢梅雨季节,村里那条平时水深不过腰的小溪就成了“江”,夹杂着大量泥土的洪水就犹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冲刷着它能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按照查文斌和超子的分析,这玩意八成也是被洪水给冲下来的,恰好漂到了阿发家这,被他们两人给捞了起来当桥使。且不说,他们两夫妻是有点暴殄天物,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垫脚板板,当时棺材这一类死人用的东西放在自家门口,那便是大忌。
一来,阿发家那扇破大门本来就请不到什么门神,二来,有这玩意在,就是再好的阳宅风水局,那也是自动给破了。按照查文斌的说法,阿发这屋子只要继续有人住下去,还会接着出事。
这番话,在别人听来,kě能有唬人的成分,可阿发那样子确是真的。当天下午,他们一家人就在全村人的帮助下,把家里的东西搬了一空,全部运到了村里一处空闲的屋子,那dì方以前是个学校,暂时把家安在了那儿。
查文斌zì己呢?在阿发洗干净之后,他什么东西都没做,只是给了那婆娘两道符,让他贴在新家的门两旁,绳子不能解,继续捆着。还特地嘱咐了几件事:
在查文斌过去之前,阿发的屋内必须保持光线,为了防止农村里经常出现的停电情况,又让阿发的婆娘多备了一些蜡烛,即使电灯亮着,这蜡烛也得点着。
还有一个便是屋内必须要保持两个以上清醒的男人,分别守在阿发的两侧,二十四小时轮班。
身上来月事的女人,不准进入阿发的房间,连他婆娘也不例外。
西边的窗户必须得关着,拿钉子和木条封死,东边所有的窗户都要打开,此举为阿发输送活的气息。
吩咐完这些,其余人等,连同我阿爸在内都得马上离开阿发那个空荡荡的家。
超子见人都走了,就问道:“文斌哥,那wǒ们怎么办?”
查文斌正在和大山一起搬那棺材板,他准备把这玩意给弄进阿发的房间里,说道:“wǒ们晚上住这儿,你和卓雄去买点酒菜,再多备一些干柴,弄不好,今晚wǒ们是没觉可以睡的。”
说这群人行事作风也确实是一般,阿发搬空的家中此刻是酒肉横飞。大山正在和超子划拳,两人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地上散落的酒瓶子还在打着转。
“大山。”查文斌喊了一下那个正挥舞着鸡腿的家伙,正色道:“晚上你睡阿发的床,超子和卓雄站你身边,记得换上这套衣服。”
说着,查文斌丢出了那套白天阿发刚换下来的脏衣服,那叫一个臭气熏天啊。
大山的脸此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怪不得文斌哥这么好让zì己喝酒呢,合着就一准没好事。睡那床,他自然是不怕的,可这衣服,哎,算了算了,大山只好抱着一冲去舍身炸碉堡的心态了,谁让这儿他查文斌是老大呢。
睡那床也就罢了,更加让大山没想到的是,那床现在已jīng加厚了。
那块白天从桥上歇下来的棺材板,现在正放在那张双人床上,而且下面是一点垫被都没有铺,光溜溜的。
查文斌给大山打气道:“你只管睡,wǒ们几个都在这儿守着。”
干这种活,大山自然是不二人选,再说,这玩意上睡觉,也就他能在两分钟内呼噜震天。有他压阵,一般的玩意是完全拿他没办法的,人家火焰高啊,再一个,要是让查文斌想起来大山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恐怕他觉得zì己简直是在拿着一块玉石当砖头使。
夜幕降临的时候,另外一个世jiè开始就活跃起来了。站在屋外,查文斌耐心的烧着零星的纸钱,不多,但是却一直在烧,一张张的烧。白天的时候,他瞧过了,阿发没并没有被附身,而是他的魂根本就不在了。
冤鬼出没,无非就是找替死鬼或者干脆是发泄。你拿我的棺材板做桥,不整你,那还整谁?现在查文斌要做的,便是告诉那个冤鬼,这儿人魂还在,不仅踩你的棺材板,还拿它做床垫使,为的就是故意引你来。
进大门的位置,被他细细的拉了一条线,这线可不是普通的线,用的是上等的马尾鬃。线上吊着一枚小铜铃,冤鬼要进门,必须是从大门进的,它可不会爬窗户,所以这里就是第一道防线,只要它进去了,查文斌就有把握让它出不来。
本以为要等很久的,没想到这还真的是一个挺狠的角色。没一会儿,地上那些早已jīng化为灰烬的纸钱被一阵风吹过,四下散开来,查文斌很有意识的靠边一退,片刻钟后,那马鬃线抖了一抖,一声清脆的铃声传来,很快又被大山的呼噜声给湮没了。
正在做着美梦的大山,呼的一下从梦中突rán惊醒过来,他梦见有人在拿着白绫勒zì己的脖子。人虽然是醒了,可是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但是意识却非常清醒,他能清楚的听到卓雄跟超子在聊着部队里的往事。
大山想使劲去扯那白绫,却发现zì己的身体似乎陷入了僵硬的状态,这种状态,在民间俗称鬼压床,但是他呼吸已jīng越来越急促,可那两哥们一点也没注意到大山的变化。
情急之中,查文斌闪门而入,二话不说,直接取出两根柳条按照“X”型给订在了房门上,然后大喊道:“超子,卓雄,你们两个别愣着了,赶紧往他身上泼鸡血!”
这鸡是下午从阿发家的鸡窝里掏出来的,足足五年的大公鸡,一直被查文斌用绳子拴在那床头。
超子听闻,赶紧手起刀落,温热的鸡血跟喷泉一般直直的射到了大山的脸上。
大山的双眼猛的一睁,大骂道:“妈的个巴子,差点把我给勒死了!”
更加诡异的事儿,在后面,只见凭空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滴一滴的鸡血。那鸡血是朝着房门的位置去的,留下了一串血红色的痕迹。
查文斌冷喝一声:“进来了,就别想走!”
第二百五十九章:中计
在中国民间,一直认为黑狗血或者公鸡血具备很强的辟邪驱邪作用,因为公鸡是象征着太阳和光明的,另外,公鸡的凶狠好斗和它那一身华丽的羽毛都给予了这种家禽有一种王者霸气,是邪恶的克星。
能被公鸡血淋了,还能接续跑路的,着实也不多见,查文斌自然也不敢托大。
人中邪,说到底,还是身体上或者jīng神上出现的一种反应,因为鬼魂这东西,本就是无形无像,没有实体的概念。可以理解为是邪气入侵,造成了人的异样,具体反映到了身体上。
查文斌大大小小的法事做了多了,今天他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这门窗上全部被柳条加固,屋内四个阳气旺盛,八字够硬的男人,饶是你阴差进来,今天也未必能出的去。
地上的血迹离查文斌越来越近,待行至他跟前,豁然右手拔剑,“噌”得一声,七星剑光芒出鞘,一股无比浩然的正气将着连日里屋内的阴霾一扫而尽。
那东西自然是zhī道遇上克制zì己的东西,地上的血迹随即掉头往回走,屋子的西面是一扇窗,窗户上贴着两道天师符。血迹未到窗台,其中一张天师符,轻飘飘的动了一番,查文斌持剑追了过去,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把糯米,扬手一撒,如天女散花般霹雳啪啦的一阵打向那角落。
这手里的糯米也得有讲究,新鲜的糯米可没这用处,得用陈年的糯米,越早越好,但又要求不能发霉。取来糯米用童子尿浸泡,待米泡到发涨之时取出用太阳暴晒七天再收起来搁在阴凉处摆放七天,如此循环四十九天之后,这有驱邪作用的糯米才算大功告成。
所以这种糯米其实是即为难得的,首先这四十九天内,必须不能出现阴雨天气,所以一个能做这种糯米的人还得精通天气变幻之道。
经过七阴七阳四十九个周天之后的糯米对付这种在脏东西,比子弹要有效的多。就连超子和卓雄都能听到一丝幽幽的哀嚎之声从这屋内传来,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查文斌再抓一把,准备多赏这个迫害他人性命的脏东西一下,却见那窗台之上的两张天师符突rán化作了一团火焰飘然落地。查文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一个大步流星往前,再看那窗台外面赫然出现了一张令人崩溃的脸。
那个白天被带走的阿发不知怎的,现在正在外面隔着一扇玻璃冲着屋子的人嘿嘿冷笑!
查文斌心头那叫一个气,大喊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全部出去!”
那哥仨刚才也完全看傻眼了,怎么这小子会出现在这里,等他们出门一瞧,好家伙,窗户外面此刻已jīng没人了,却发现那地市散落着一堆被折断的柳条。
不远处的河里“哗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看样子,是沿河而上的。他们正要追,却看见外面有人打着手电匆匆朝着这儿赶来,带头的是阿发的亲大哥,连连喊道:“不好了啊,阿发疯了,差点把他几个哥哥都给弄死了,你们快点救命啊!”
“别急,慢慢说!”查文斌心想,你大概还不zhī道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吧。
阿发那大哥,年纪都有五十多了,这一路从小学跑到这儿,也是气喘嘘嘘,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叉腰在那喘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两个弟弟一直守着他,一晚上倒也没事,就在刚在,阿发突rán跟醒过来一般,说zì己要去茅厕。他都连续好久没有正常了,而且这回还很正常的zhī道喊两个哥哥的名字,wǒ们以为他是不是没事了,就给解了绳子,没想要绳子一松,那个该死的瘸子把一个哥哥直接给砸晕,还有一个被他掐着脖子顶在墙壁上,要不是wǒ们在外面听见动静冲了进去,我家老三就让他给掐死了。几个亲戚合伙抓他,没有一个能近身,力气大的吓人,一下子就冲出了学校,跟飞似的见不到人影了,我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蜡烛灭了没?”查文斌反问了这一句。
“额……”那老头想了老半天,然后坚定的说道:“灭了!我进去的时候,灯也是关了的,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还是打着电筒才能看见人,那小子的脸白的吓人,怎么了?”
“中计了。”查文斌有些苦笑道:“今晚也都别睡了,还真遇到了难缠的主,我以为只有一个主,没想到是一窝,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主今晚上可没来这里。”
超子听的有些莫名其妙,想起屋子里刚才那些鸡血问道:“那刚才是?”
查文斌没有作答,反而问大山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你有什么gǎn觉?”
大山摸摸脑袋,又摸了摸zì己的脖子:“我觉得zì己浑身不能动弹,就gǎn觉像是被女人掐着脖子。”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查文斌的好奇,说道:“你怎么确定是被女人掐着?”
大山说道:“我虽然看不到,也摸不到,但是却能分明的gǎn觉到,那手指很细,并不像男人的手,而且指甲也很长,gǎn觉能扎进我肉里。”
查文斌走过去扯起大山的衣服领子一瞧,果然,在他那粗壮的脖子上,真的见着了几个红点,那红点一看就是指甲的痕迹,查文斌用zì己的手比对了一下几个指甲之间的距离,明显比男人的手要小上一号,淡淡说道:“怪不得会来救人,看样子是一对鬼夫妻!”
查文斌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星象,可惜老天并不是很给面子,一层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星光,他叹气道:“后天日出之前,要还是找不到他,kě能就会一命呜呼了。”
阿发那大哥一听这话,吓得立刻腿都发软了,马上喊道:“我马上就让人去找,他一个瘸子总是跑不快的。”
“不用找了,他刚才来过这儿。”查文斌低头看着那一地被折断的柳树枝,说道:“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至少今晚他还死不了,明天有你们忙的。”
送走了阿发的大哥,查文斌带着几人直奔我家,睡梦里的阿爸披着衣服来开门,一见是他,心里zhī道kě能不好,因为被请来做法事的道士有一个规矩,那便是不会轻易到别人家里做客,更加不用说这大半夜的了。
查文斌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村子里,这个月有没有哪个女人死了?”
wǒ们村那几年还比jiào太平,过世的也就是几个真到了年纪的老人,阿爸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没有就好办,kě能还有得救,这样,你明天喊几个人,最好是杀过生的,然后一早在阿发家门口等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查文斌便告辞了阿爸。
那会儿,超子已jīng从赵所长那儿弄来一辆二手的桑塔纳,他们连夜赶到了镇上敲开了一家卖殡葬用品的商店,回来的时候,这辆桑塔纳里已jīng多出了一个“人”,一个脸上涂着红胭脂,身上穿着花棉袄,头上竖着麻花辫的“女人”。
是的,他们去买了一个纸人回来!
这玩意,真心邪门的很,搁在车里,坐在边上的人心里都慎得慌,可是查文斌却还在嘀咕着:“这个还是有点太年轻了,回去之后还要改造改造……”
这种按照真人比例用纸糊的东西,虽然依旧是纸,但是它却有人的形,只要有形,查文斌便能给它弄上神。
当晚,他们再次来到那个学校,还没进门,便听见阿发的婆娘在那哭喊道:“瘸子没了,我也不活了!”任凭周围的人如何劝阻,那婆娘就一个劲在那要死要活,农村妇女这点本事基本都有。
查文斌走进院子,那婆娘见是他来了,直接扑向了查文斌哭喊道:“肯定是你这个道士把他给害死的,你把他给害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查文斌面不改色,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的说道:“那行的,那你就别活了吧。”
说完,他的手掌往那婆娘的头顶一拍,那婆娘连哼哼声都没有发出,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缓缓倒在了地上。
阿发他大哥有些颤抖的手指从他弟媳的鼻孔前拿开,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喃喃说道:“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