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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作者:夏忆

第一百八十章:折翼

当过兵的人都学过一样武术,那就是擒拿手,这卓雄那可是侦察兵出身,心想你在后面偷袭老子,老子就索性把你扔到前头来!

他也不管这背后是人还是鬼了,猛的伸出两只手指往背上那只大手掌里一戳,捏住其中一根指头用力狠狠向上一掰,只听见“咔嚓”一下清脆的骨折声,那只手掌吃痛便离开了他的肩膀。卓雄借势把zì己的肩膀向后一靠,刚好顶住了对方的吱嘎窝,也就是腋下的位置,右脚向前一个跨步,把背一弓,另外一只手也突rán发力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猛的向前一摔。“啪嗒”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便被摔倒在zì己的侧前方,他正准备拔刀去刺,突ránzì己的后脑勺又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他只觉得zì己身子一软便晃晃悠悠的向地上倒去……

“文斌哥,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连你都要杀!”超子赶紧扶起被卓雄摔出去的查文斌,查文斌满脸痛苦的捂着手指站了起来,一只手指险些被卓雄捏断的他说不出的狼狈。

“他是中招了,超子你先帮我把手指接上。”说着便把那已jīng肿的粗大的手指伸给超子。

随着又一声“咔嚓”伴随着查文斌的惨叫,被卓雄生生掰断的手指算是接上了,查文斌几乎都要疼出眼泪来,但还得坚持着干他要干的活儿。他把卓雄怀里的那张本命符给掏了出来,在地上放上一个小碗,碗里盛放的是刚从水壶里倒出来的水。点了这张卓雄的命符,连带烧着在他头上快速的画了三个圈就丢进了碗里,一碗黑乎乎的符水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查文斌叹息的说道:“哎,你把扶起来,我来喂他。”

这种符水我小时候是喝过的,一股焦哄哄的苦味,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喝。

超子坏笑着让卓雄靠在zì己怀里,又捏开他那张臭熏熏的嘴说道:“平时也没看出这小子爱吃野味啊,怎么今天还拿蜘蛛当干粮了,我怕他是饿坏了,嘿嘿。”

“别白话了,wǒ们再慢点,他就该被毒死了。”查文斌拿着小碗捏住卓雄的鼻子就这样呼啦啦的往他嘴里里面灌了下去,等到一碗水灌完,这卓雄就坐在地上眯着眼睛开始狂吐起来,吐出来的东西还真叫人恶心,特别是那只还在一堆呕吐物里偶尔伸缩着的蜘蛛腿。

超子见卓雄已jīng这副德行了,便问查文斌:“要把他抬上去吗?”

查文斌沉思着说道:“wǒ们走的这里是死位,不破正宫邪气,往哪走都是死,只是该他走到这儿的时候中招,谁也阻止不了,命中注定的,命符也烧了,这一劫他算是过去了,但是这命符用的是他从娘胎出来到现在积的德行换来的,下一次再用又得多少年后了。既然这个坑他替wǒ们先跳了,就让他呆在这儿,至少只要保证他不动,他便是安全的,带着往前走指不定还有其它的坑等着他。”

话说就在刚才,查文斌走着走着就听见背后传来“嘎啦、嘎啦”的声音,特别像牙齿嚼到软骨发出的那种声,他回头一看,身后只有超子一人,卓雄在离着他们不到三步远的dì方蹲在地上。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这要换作是超子还有这个kě能,但查文斌zhī道他卓雄是断然不会轻易掉队的,

超子见查文斌转头,zì己也便扭头一看,这下子可把他给惊着了,卓雄那家伙的匕首正扎在一只盘子大小的雪域狼蛛上面。超子一边心里叹着好险,多亏卓雄在殿后才发现了敌情,一边便准备招呼他继续赶路。

这超子离着他近,便轻轻喊了一声:“瞎子,别愣住了,赶紧的过来。”

卓兄的脸慢慢的抬起来,超子的强光射灯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惨白,这时他才注意到地上的雪域狼蛛只剩下了一半尸体,另外一半正在卓雄嘴里呢。

查文斌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嘴里不zhī道嘟囔了一句什么,拍了一把卓雄的肩膀便往前冲。可是卓雄此刻却像一头凶猛的猎豹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反过来向超子扎过去。超子见势不妙,一个侧身闪避了过去,可是查文斌就没他那身手了,虽然有所准备,可zì己的胳膊还是被匕首划出了一道血痕。

这卓雄冲到前头之后,倒也不回头继续反击,反而垂下手臂慢慢的朝着中间走。前面就是查文斌要去的dì方,他zhī道卓雄这是出事了,赶紧扣住他的肩膀,却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贼大,zì己怎样用力,他就是纹丝不动。换做两只手一起上,反倒被他折了手指,又吃了一个过肩摔。

超子见这是要闹出人命了,心知卓雄八成是走火入魔,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脑勺上这才把他打晕。

安顿好了卓雄,就剩下超子和查文斌两人了,这小路是由宽到窄,为了提防再出点什么意外查文斌索性让超子跟zì己并排走。

这儿是真冷啊,两人都能觉察到对方的身子在打着哆嗦。不说话,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每走一步,查文斌的心头都在算着,再跨一步便是第九步,九九归一,他这一步始终不肯落地,没有人zhī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还是做了。

脚尖的布鞋踩在已jīng冻熟透了的泥土上,没有扬起灰尘,但却被皮鞋踩破了冰冻。“咔”,这是鞋底和大地之间的jiē触,紧接着,超子目光开始陷入一片呆滞之中,双膝“咚”得一声跪在了地上。

“妈!”这是他说出最后一个字节,也是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

桂花糕,满地的桂花糕,香气扑鼻,这是出自母亲的手,只有它才能让zì己唤起儿时的记忆。超子朦胧的觉得之前就好像见到过母亲,但是一闪而逝之后却被打破了这种gǎn觉,现在母亲再次出现,他再也不要错过了。这就如同wǒ们刚刚做了一个极美的梦却忽然被人吵醒,闭上眼睛又再次进入了同一个梦境,那么谁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因为下一次不zhī道会在何时再现。

或许此时的超子正在吃着由母亲亲手为他送来的桂花糕,又或许他正在为王夫人敲打着肩膀拉着家常,但是他的眼神是迷离的,是涣散的,也是无光的。

超子的呼吸在瞬间开始变得急促,瞳孔也开始不停的收缩,苍白的脸和紫色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让人耐人寻味的笑容,满足的笑容。

“又一个中招了。”查文斌心里说道,下了这儿有多危险他的心里是有准备的,但却不想着危险来的如此突rán,来的如此无声无息。

任何人的死亡在医学角度都会给出一个合理的死因,比如现在的何毅超,他应该就是属于心脏病突发的状况,此时他的右眼开始慢慢合上,而左眼反而瞪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大,脸上的笑容几乎已jīng是僵硬了。

查文斌赶紧咬破zì己的中指,迅速点到超子的眉心,这叫封眼!

而此时超子身前的桂花糕和王夫人突rán就陷入了一片血色的薄雾里,zì己再也看得不是那么清晰,他先伸出手去抓,却怎样也抓不到,心里越急,呼吸就越促,脸色也由惨白变成了潮红。

眉心之间的位置又叫做眉心轮,其实每一个人的眉心轮里都有一个天眼,并且都是打开的,平日里所谓的见鬼,就是这个天眼看见的,并不是靠肉眼。有的人火焰高,八字硬,神鬼见着都靠边绕,他便自然见不到;但有的人火焰低,点子又背,便时常能看见那些脏东西。

农村里某些神婆巫汉往往都是在大病一场过后才开始宣称zì己能通神明,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其实这个时候,他zì己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那是因为大病过后导致zì己的精气神太虚了。

眉心轮又称为月轮,月这个字本身就是一个开着的目。目其实就是眼睛。所以月轮眉心原来就是一个开着的眼睛。月无日则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

这是人的命魂得天魂的光合之耀,若是月能同时兼得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就是成相,这就是真正的千光之眼千眼明,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之瞳,能辨善恶,能识神鬼。

但是命中之日在是在左而不在右,因为日出东方,明月西沉,才是早晨之大象。倘若日在月左,虽然也能明,但是右日之明是暮晚之象,即为日落月升,这个明是不能长久,夕阳怎能比得了早晨的朝日,只有初生的太阳才能长久的明!

点完之后,超子的左眼比之前开始有些微微睁开,右眼也稍稍有些缩小,查文斌翻出这小子的命符,也是黄纸一张,不过这上面写的可不是何毅超的生辰八字,而是另外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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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替命

生辰八字这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也是jiē触阳间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就成立了,这个东西将伴随wǒ们的一生。通过生辰八字,懂道的人可以算出将来的运势、姻缘、仕途、以及劫难;同样如果被小人得到了,他就能通过这个八字来让你走上霉运,甚至是夺去你的生命。

通常一个人只会有一个八字来对应zì己的运势,有的人也会用一些特殊的办法来改变命运中的那些背运,也就是俗话说的过掉那些沟沟坎坎。

可是命由天注定,有些坑是靠人力填不完的,也是算不出的。这时候就有人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借八字!

这八字怎么借?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对应zì己的八字,借给你了,他怎么办?

答案是残酷的,那便是养一只小鬼,也就是婴灵。这些婴灵被拿出母体的那一天,便早就了属于它的生辰八字。

那些尚未出娘胎便已jīng死亡的婴孩,因为他们未曾经历世事,所以也便不懂得善恶,只会对那个供养zì己的人一心报答,东南亚地区就有一些富商用这种办法改变zì己的霉运。

因为这些婴灵是néng够通灵的,可以预知一些潜在的危险,这样他的主人便可以提前想好对策。但若是遇到那些大坑,是束手无策的,这些富商便会用婴灵的生辰八字去替zì己受这个罪,也就是所谓的嫁祸。

而放在超子怀里的这张纸上写的,正是那日他在石头爹家里那壶酒中发现的婴灵。这个婴灵虽然被查文斌超度了,却让超子积了它的阴德,néng够用留下的那点运势替超子抗过一劫。

现在需要用它的时机到了,查文斌把这张符纸放在超子跟前,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查文斌的语速加快,这张符纸的一角竟开始动了几下,他拿出辟邪铃一摇,右手做法指指着那符纸大喝一声:“起!”,慢慢的、慢慢的,那张符纸真的站立了起来。

一开始还是摇摇晃晃的,到后干脆立的笔直,就像是背后沾着小棍被插在地上一般。

查文斌又拿出火折子俯下身去点燃了它,“轰”得一声,虽然纸马上就燃起了,但升起的烟却一直徘徊在不足半米高的dì方不断的上下翻腾着,始终不漂不散。

取出无根水,中指迅速朝着烟里弹了几下念道:“画符为人,落地生根;借你八字,渡其天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之间那团烟开始慢慢的向下沉,洒出去的水柱像是被分散到了这些烟里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些雾气逐渐开始变换,并最终形成了一个只有婴儿般大小的人形。

这团人形烟雾便是这个婴灵留在世上并未消散的命魂,因为它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世,地魂和天魂也就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三魂不能合一,所以即使是死亡了,它的命魂将不散不聚不轮回,成为一个游荡着但却又没有心智的野鬼。

那小孩模样的烟雾虚空踏着步子,活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不停的吮着zì己的手指呀呀的向查文斌走过去。

而查文斌看daò此情此景也难得会心一笑说道:“小娃娃,报答他的时候到了,待你这命魂一散,你的地魂便能进入下一世的轮回,我已jīng给你超度过了,来世你会找到一个好人家的。”

那烟雾小人朝查文斌作了个揖,那模样甚是滑稽。这小人还想用站着不大稳当的身子给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却被查文斌连连喊道:“不用、不用,他的时jiān快来不及了,你得赶快上路了。”

别了查文斌,那团烟雾又歪歪扭扭的走到超子跟前,双膝一弯曲,就给超子跪下了。虚空的朝着他磕了三个头,便转身朝着那座晶莹剔透的dì方走去。

查文斌目送这这团烟雾小人越走越薄,越走越模糊,终于在临近到达的时候,便再也看不见了。

再转身回来看看超子,他的两只眼睛都已jīng闭上,脸上也有了也许血色,看样子歇一会儿就没什么大碍。但凡是遇上这种中招的,都会被伤些精气掉,需要日后好生调理,但小命起码是保住了。

这小子今天起码算是废了,先倒下一个卓雄后倒下一个超子,查文斌算是被折了左膀右臂,这条道家龙的翅膀就这样硬生生被砍断了。

把超子也想卓雄那样安顿了下来,本来这儿也就不该他们来的,也没准备让他们俩来,剩下的就该zì己独自一人面对了。

看着前方那段短短数十米的路,查文斌是由衷的想念它:老伙计三足蟾!

曾几何时,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那只蛤蟆,拍了拍怀里的那枚太阳轮,这是和它唯一的记忆,一阵熟悉的温热突rán传来,让他暂时忘却了这儿的寒冷。

走吧,前方还有未知在等待着zì己,走吧,命运便就是如此安排的。查文斌觉得这样的结局是他想要的,也是最好的,因为他早已知晓一件事:要从死门入,必要死一人!这是规矩,没有人能改变,从死门入,要想平安通过,必须拿命来买路,否则是永远也通不过的,现在他俩经过两劫都还活着,就只剩下zì己一人去面对了。

如果卓雄现在醒着,他一定会大声的阻止,因为他看daò了,他在最早的时候便看daò了这结局,超子已jīng应验了,虽然吃蜘蛛的是他zì己而不是超子。

那么查文斌呢,他会应验吗?

“老伙计,你在哪?”他这一生都是孤独的,没有一个真正懂他的朋友,唯有它:那只蛤蟆。

动了,这个现在看上去有些消瘦但却挺的笔直的后背;动了,那柄已jīng流传了千年出自道家名门的七星剑;动了,正天道这一脉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掌门;动了,我记忆中的最后一个道士。

跨出去的第十步前面横着一排细微的小石子,黑色的鹅卵石,它们被缜密的埋在了地上形成一道细微的线。虽然这线的颜色是黑的,但也却没能逃过查文斌的眼睛,这是一道生死界线,跨过这一步,他便不再属于他。

脚步落地,风声四起,伴随着“呼呼”作响的冷风,还有无数个凭空突rán出现的鬼魂,其中便有他的老熟人:石头爹!这道线就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隐藏了太多太多。

这是一群没有心智的魂魄,它们的目标只有把这个擅自闯进地府的人撕碎,男女老少皆是如此。这一刻,查文斌的心头再也没有了一丝怜悯。

风起,符起,咒起,剑起!

漫天飘扬的符咒伴随着朵朵剑光,他的身子就这样艰难的顶着肆虐的狂风前行。也不知是风太大,还是脏东西太多,他身上的道袍被一点点的划破,每前进一步,身上的衣服就会留下数道新的划痕。

雪白的道袍上,那朵朵触目惊心的血痕在不断的添加,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他的剑柄。那不是别人的血,而是他zì己的血,他就像走进了一条两边占满手拿钢鞭恶徒的小道,每走一步就会被人狠狠抽上一鞭。

太多了,几千年来因为“摄魂草”被困在这儿的魂魄太多了,所有的魂魄都希望抓住这个等候了千年的机会,杀了他,让他做zì己的替死鬼,这是它们轮回的唯一办法,他不怪它们。

无情的七星剑像是一台收割机,剑光闪过之处就立刻魂飞魄散,这只是一群普通的魂,它们并没有错,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也包括查文斌。

当他眼睛开始流出第一滴血时,那身白色的道袍早已成了红色,卓雄看见的那一幕终于出现了。

查文斌就站在距离中心不足三步之遥的位置,七星剑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就那样仗剑而立,稳如泰山!

死了吗?没有人zhī道,如果看见那张七窍都在流血的脸,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死了。

不,他没死,因为那些鬼魂没有一个还敢靠近,因为站在查文斌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舞动着七星剑,而这个人那是真正的白衣胜雪,道气凌然!

是人吗?不,是一个魂!

预告:下一个章节明日奉上:魂之舞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魂之舞动

一模一样的剑,一模一样的招式,一模一样的身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带着超子和卓雄下地的查文斌早已被鲜血浸透了道袍,他的剑是支持身体的倚仗,七窍中正往外涌的红色yè体还在带着丝丝热气,也表示了这具巍然不动的躯体还有体温。

而另一个查文斌不知从何而出,一袭雪白的道袍在这具血人的四周带起寒光剑影,剑光所到之处必有一魂当即魄散,一时jiān是杀的天昏地暗,而其那身白衣却一尘不染,煞是威风。

怎么会有两个查文斌?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个站立不动的查文斌被远处超子头上那只还亮着的射灯照耀时,他的脚下是有影子的。

而另一个,正在肆意挥剑,辟魔除邪的查文斌不仅没有影子,而且光柱打在他的身上就如同玻璃一般轻松穿越了他的身体。

因为魂魄没有身体,所以光线能直接透过到他,不经反射与阻挡,因此他只有影像,没有影子。因为如此,影子是被光线照出来的,人的身体阻挡光线的转播,而形成的黑色的投影。所以在民间鉴定是人还是鬼的最简单办法,便是看他在灯光下有没有影子。

他是魂,查文斌的魂,魂之舞动!

他已jīng死过了一次了,人有三魂,分别为命魂、地魂和天魂。

地魂管轮回,人死之后地魂便会被阴差带走,进入阴司,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天魂管运势,平时的道士看相,其实就是根据生辰八字推算出天魂的走势。

地魂与天魂都平时都不在人身上的,所以偶尔明明有个人在村东头打牌打了一整天,却有人说傍晚的时候在村西头看daò这个人正在外面回来,而且能准确的形容他今日的穿着,这时候人们往往会说一句:“你是见鬼了差不多!”

其实他见到的不是鬼,而是这个人在外面飘荡的另外两个魂之一,当然让人见到的概率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这辈子另外两个魂都不会现世,一旦现世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而这一个是主魂,也就是命魂!人死灯灭,魂飞魄散这句话的意思是人死了,身上的那三盏灯也随之灭了,它是阳气的象征,没有了阳气,自然也就没有了生命。而魂飞魄散,是魄先散,七魄是身体néng够活动的根本,魄散则体不动。

而魂飞指的便是这命魂了,命魂在人活着的时候会一直依附在身体上,但在身体死亡之后便会在一定的时jiān内消失。但有的人因为生前有太多的怨念便不愿散去,这怨念就会将本该自行散去的命魂成为了另外一个意识形态的存在,人们把它称之为:鬼!

鬼本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以当鬼完成了zì己的心愿过后,大多便又自行散去,因为它的怨念已jīng不足以支撑这种形态的继续存在。

如果鬼作为命魂的延续非要强行留在这个世上,那么他生前的地魂将永远也无法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在阴司遭受无尽的煎熬。这个规矩是由上天定的,谁都不能例外,否则便就乱了套。

有的人死了上千年了,却因为心中那股怨气死死不肯消退,执意留在这世上飘荡。但是时jiān往往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鬼也不例外,但是他为了保住这个意识体的存在,就往往会选择另外一种极端:那便是杀生,杀的多了,用这种血腥而残忍的方式提醒zì己恩怨还未了,不断刺激着zì己的意识体进一步完整。久而久之,这只鬼身上的戾气就会多了,从而就会成为恶鬼、凶鬼,甚至是魔鬼!

这也是道士们做法事存在的根本意义,恩怨相报何时了,这种超常规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他们便要替上天消除这种不合理,于是有的道士便会得到了与常人不同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上天,也就是他们供奉的三清。

于是道士们开始开坛作法,开始念咒画符,开始降妖除魔,其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那人néng够早日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忘却这一世的仇恨。

而这位白衣飘渺的主,正是查文斌的命魂!

他的命魂早已在那一日的死亡过后脱离了身体,或许再过不多久这个命魂便会烟消云散,可偏偏此处就有一株“摄魂草”,任凭他是有道之士,也抵不过此物的吸引,被困在了这具棺椁之下。

有句话叫做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若是查文斌在醒来后便走了,即使在回到浙西北他也活不过两个月,因为人的命魂丢了,七魄要不了多久便会跟着散去,身体就会开始异样,或许他会死于生病,或许他会死于意外。

平时丢了魂的人,只需要找个懂点的人用些法子便能喊回来。将丢了魂的人放到床上睡着,然后点燃一支香,插在床头跟前,或者插在扫帚柄上,祈求床公床婆或扫帚娘娘将失去的魂叫回来。

“喊魂”的人一手拿着一只碗,碗口用做冥币的黄纸蒙着,另一手拿着饭勺子,用饭勺子敲一下门坎,叫声丢魂人的名字,然后再用饭勺子舀点凉水,倒在蒙着纸的碗上。就这样,敲呀,叫呀,倒水呀,直到看见碗内的积水中映出一个闪亮圆圈,就算“喊魂”成功。

但是被“摄魂草”囚禁的魂是永远也无法被召回去的,没有人néng够违逆它的力量,魂将会永久的被困在这里供不怀好意的人使用。

同样查文斌的地魂走过了黄泉路,踏过了奈何桥,即使是他喝了那碗孟婆汤他也不会得到下一世的轮回,因为他的命魂被留在了此处不散不灭,命魂先散是投胎的先决条件!

这里有千百年来无数被吸引过来而囚禁于此的命魂,这些人在阴司受着因为无法投胎而遭到的痛苦。至于这些魂是用来做什么的,那自然是便是鬼道了!

同样是魂,但却也有个高低之分,虽然灭了这些命魂的当场他们是痛苦的,但是对于在阴司里的另一个地魂却是彻底的解脱。

找一个替死鬼来代替zì己受罪是这些备受煎熬的命魂们的本能,所以他们极其凶恶的扑向了查文斌,殊不知,就算成功了,他们的命魂依旧会被困在这儿,以为“摄魂草”会一直在。

但是人心对于生存的渴望是最基本的,将zì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也是人性最大的弱点,他们还是会为此一搏。所以那些看似凶恶的命魂们在被七星剑寒光闪耀过后,更多的留下的是他们记忆中的最后一抹笑容,原来,死亡才是最大的解脱。

魂之舞动还在继续跳跃着,这是一支收割着这一世最后的残留却造就了下一世美好的轮回之舞,这是一支查文斌用zì己现在的身体最后一丝毅力为世人超度做法的往生之舞,七星剑用它被铸造出来的本意完美的诠释了何为道,也完美的解释了那一句: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以用言语表述的,就不是永恒的“道”,只有在消解了这一世的欲望与仇恨时,才能体会下一世的美好,这是用生命在体会的道,这是只有在死亡的边际才能读懂的道,用一世的经历去感悟那短短的几秒,这就是道!

当凶狠的石头爹也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离去,风停了,他的血也凝固了。那个白衣胜雪,仗剑而舞的魂动了,他慢慢的走向矗立着的查文斌,越来越薄,越来越淡。

当两个身体完全重合到了一起的时候,他那紧握七星剑的手指动了。

动了,他动了,那个真正的查文斌回来了!

PS:魂之舞动这个章节是到目前为止个人认为最为完美的一个章节,它完美的诠释了很多读者先前提出的疑问,我这人挖坑也必会解坑,至此,最后一个道士更新五十余万字,伯爵(夏忆)感谢每一位支持的朋友,感谢每一张推荐票,你们是我的动力,也是这本磨铁年度重点书得以上市的根本,由衷的跟各位道一声:感谢!你们的等待辛苦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趴着葬

他在挪动!长长身影背后留下的鲜红的血迹,无数头发丝大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这是艰难的一步,任何一丝肌肉的颤动都会带动伤口的撕裂,这种痛楚岂是一般人néng够体会。

他已jīng到了极限了,透过红色的双眼,那座晶莹剔透的的东西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方方长长的。因为眼中满是尚未凝固的血,查文斌眼前满是一面重影。

还有两步便到了,他喘着粗气,想要抬腿,却发现腿根本不听zì己使唤。

用颤抖着的身子,他告诉zì己一定得走过去,这一步是关键的一步,只要迈过去才有kě能会看见明天的太阳。每一次呼吸带来的便是道袍上涌出新一轮的血渍,他已jīng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坚持!”查文斌在内心深处不停的鼓励着zì己,终于他再次迈出了一步,无比艰难的一步,那东西已jīng触手可及了。

几次尝试,就差那么一指的距离,他便可以触到了。他在努力尝试着,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到地面转瞬便成了黑色,因为疼痛而开始阵挛的手指几乎无法伸直。

“咚”,突rán查文斌的身子猛的向前一趴,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到一个硬物上面,他用这种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步的跨越。

努力睁开那已jīng被血糊住的双眼,他才发现这是一口晶莹通透的棺材,近乎水晶般纯净而无半点杂质。额头的撞击带来了新的裂口,鲜血瞬间在棺盖上冒着丝丝热气流淌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纹路。

冰,透心的冰,这是他的双手贴在这口透明棺材上的gǎn觉,撕开的伤口几乎立刻就和这冰冷的棺材冻到了一起,就像是大冬天里把一块刚切下来的新鲜猪肉贴在了室外的钢板上,彼此不能分离。

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体力已jīng消耗殆尽,他睡了,眼睛努力的眨吧了最后一次,他恍惚看见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正在冲着zì己微笑。

也不知外面的世jiè过了多久,老王和横肉脸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一直等待着那三个人的重新出来。从查文斌他们进去之后,他就一直把耳朵贴在椁壁上听里面的动静,木头的是具备很好的声音传播效果的,可这里面就像是完全被隔绝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也想过破椁而入,无奈雪柏的牢固程度又岂是他们néng够凭手动得了的,况且它的结构注定了强行进去必定会让里面的人永无出来之日。

重新把镜头切换到墓室内:

卓雄和超子依旧昏迷着,均匀的呼吸节奏告诉wǒ们他们俩还活着。

而查文斌那儿,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原来浓密而乌黑的睫毛上全部凝结着冰花,因为失血过多而原本惨白的嘴唇也已jīng冻成了乌紫色,若是被人看见了,定会认为这是一具尸体。

身上的伤口已jīng开始布满了血痂,可是原本那具通透的棺盖上此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无数诡异的字符跃然于上,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整个棺盖之上,没人识得这些字,难看的就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

而在这些古怪文字的中间,一轮弯弯的黑色月亮显得格外的扎眼。

“热”,这是查文斌在迷迷糊糊中的唯一gǎn觉,他的胸口就像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烘烤着心脏。每当他觉得睡的正香的时候,这团火就会“轰”得一下烧起来,把他烫得从睡梦中惊醒。

如此反复的睡着、惊醒,也不zhī道过了多久,他的双眼终于再次睁开来了。

痛,身体被撕裂的痛,他想把冻的已jīng没有知觉的手从那块冰疙瘩上拿下来却发现已jīng黏住了,稍微一用力,皮和肉之间马上就传来了一种即将要分开的痛楚。

“嘶”,痛的查文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敢在尝试了,也没有力气尝试了,索性便倚在这疙瘩上面再睡一会儿。

kě能是觉得这睡姿不怎么舒服,在睡梦中,他轻轻的把zì己的双腿往怀里蜷缩一下,好让zì己抱着一团。

就是这么一动,“啪”得一声,一块温热的东西从他怀里滚落了出来。那东西在地上滚了没几步便碰到了那冰疙瘩,身子微微一颤,瞬间查文斌觉得一阵温暖从手心传来,脸上的冰霜顷刻之间便成了汗珠,一股燥热源源不断的向身体袭来。

这热若换了常人,定当得立马跳起来,就连查文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掉进了温热的水里蒸煮一般,可他却觉得很是舒服,就像是在冬天里靠着墙壁晒着太阳那般温暖。

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原本身上那些伤口因为血痂就像是千条黑线密布,此刻纷纷开始剥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嫩如新生儿一般的皮肤。

当他开始觉得脸上发烫的时候,猛的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了,手掌就像是被放在炭火上烧烤一般,他几乎是用弹跳的方式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好烫!“查文斌说道,伸出手掌一看,整个掌心绯红绯红一片,胡乱的揉了几把眼睑上干涸的血痂,他突rán惊奇的发现zì己完好如初了,就像是在蕲封山下被那三足蟾舔舐过一般。

仔细搜索了一下,东西都还在,七星剑就躺在zì己身边,八卦袋也背在zì己身上,他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再次醒来一般。

可是当他整理zì己衣服的时候,暗红色的道袍上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是怎样也掩盖不掉的,如果此时的查文斌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定会被当成一个屠夫对待。

他在拍打衣服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样东西:那枚青铜太阳轮不见了!

转身四下一寻找,就离着zì己不远处,太阳轮正靠在这块冰疙瘩上。

查文斌俯身便去取,不料手指在碰到它的时候立马被烫起了一个大泡,痛的马上缩回了手指含在zì己嘴里嘬了起来。

此时的太阳轮中间那块象征着太阳的部分变得通红,就像是铁匠铺里还在炉子里被高温烧烤着的铁块。

他小心的用七星剑去挑,太阳轮离开那块冰疙瘩的时候中间部分迅速又暗淡了下来,等到查文斌再次去拿的时候,它又再次成为了那块普通的青铜器物,只是还带着丝丝热量。不过这一丝丝热量也在随后消失殆尽。

回头看看,超子和卓雄都还在,查文斌这才看起了眼前这块冰疙瘩,用手去触碰,一股寒气瞬间从指尖直达心窝。

这是一口规格按照普通棺材打造的透明棺材,查文斌看不出具体材质,有点像传说中的寒玉,但通透纯净的更像是玻璃。他也留意到了那些字符,一眼便认出了:鬼篆!

数了数,总计七十二个字外加一个月亮,他用剑尖刮了一下,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血腥味,他顿时míng白了,这是zì己的血流上去才将这些原本雕刻在棺盖上的字符显现了出来。

虽然这些字都是鬼篆,他一个也不识得,但却见过,而且不止一次的见过,要让他写他都能将这七十二个字从头至尾一字不差的默写一遍。因为那日在湖面的男子凌空画的便是这些字,连同顺序都是一样,这些字早已像幻灯片一般映入了他的头脑中。

“怎么在这儿会出现这个?”查文斌心头不解,他在想,难道那一日在湖中出现的人就是你,这棺中的主人?

棺材中躺着一个人,虽然这棺材是透明的,但是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因为他和普通人下葬时睡的姿势不一样,他是趴着睡的!

从古至今,入棺之人必定是平躺着,若是哪个入殓师把死人侧着放或是趴着放进棺,那主人家肯定得找你拼命。

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褂从头到脚把他遮的严严实实,只留下后脑勺上那个扎成圆盘的发髻,从身形上看,查文斌可以确定他是个男人。

不用想也zhī道就是此人布下这样恶毒的大阵,查文斌看着那两个还昏迷着的兄弟,心头想到:今日把你开了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钥匙

千年寒玉,自古便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在没有冰库的古代用它来做棺材那是保存尸体完好的顶级材料,多少帝王苦觅一生也不曾得到半块。

也难怪棺中之人裸露的手背看上去栩栩如生,如睡着一般鲜活,用此等材料做棺,加上雪柏的密封能力,就是再过个千年,也该是刚下葬那般模样。

查文斌试着用手去推棺盖,却发现纹丝不动,想必是有铆钉一类的卡槽。

这东西通体都是透明的,他找了一圈下来压根没看见哪个部分是互相咬合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这样放上去,棺盖和棺体的连接处仅有一道细线可以让人分辨。

推、拉、翻、顶、撬,各种办法都用了一遍,可这块冰疙瘩就像是被焊接了一般,就是不挪动分毫。

要是超子在,他八成就会想到索性用炸药炸开算了,但是查文斌不会这样做,自古开棺就是一样很严肃的事情,哪怕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也得按照步骤来。

有句话叫做:活人你还能跟死人一般见识?

此人既然为zì己布下了如此繁琐的机关,想必这棺材也不是个轻易就能碰的,看似最简单的一关但却是最后的保障。

如果抛开材料不说,单从棺材的结构上看,实在是有点过于简单,透明的材质让内部的所有东西都一览无遗,但却又有一股牢牢的力量将它死死的封住,那只能从这股莫名的力量上入手了。

有很多力量是wǒ们用肉眼看不见的,据说一个道法上好的人真的可以搬一座无形大山放到你的背上,让你活活被大山压死。这种神乎其神的本事,查文斌是没有,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听过,这种力量也叫做鬼力。

谁也无法解释这种力量的来源是什么,就像道士们所画的符咒对那些脏东西有效,而普通人照着临摹出来的只是一张普通草纸,总之有的人就是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办到常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甚至是超越常理的事儿。

查文斌蹲在地上苦思冥想,把zì己平生所学所看的那些个典籍恨不得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想翻翻有没有关于这种寒玉棺的蛛丝马迹。可是文革十年动荡实在破坏的太严重了,多少重要的资料都被红小兵当做牛鬼蛇神的证据狠狠的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可用的头绪。

如果这是一种力量,以此人的道行和修为,恐怕不是néng够凭借一己之力néng够打得开的。如果这是一个机关呢?

不知怎地,他突rán就想到蕲封山下那个埋着玉棺的dì方,花白胡子曾经和老王的对话中反复提到一个词:钥匙!

花白胡子强调查文斌手中有他们需要的钥匙,而这枚钥匙正是太阳轮。

这么一想,他一下子心头就涌上了好多事情,这些看似完全不着调的事情却因为这个词汇慢慢的在他脑海中开始形成了一些连串,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散落在各处的小连串串成一个完整的经过。

是老王带着他进了蕲封山,才zhī道这世上原来还有鬼道,花白胡子是修鬼道的,而他需要钥匙,钥匙就是太阳轮。

石头爹也是修鬼道的,这儿是鬼道道场,他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为何,还送了zì己的性命,这儿偏偏也是老王领着来的。

这两件事都是老王带着的,他一个神秘组织的人物为何偏偏看中了zì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乡间小道士?

若说修道之人,虽然道教在近代确实是式微了,但要找几个真有些本事的人也不算难,特别是老王那样有着国家力量在背后撑腰的组织,他查文斌又何德何能可以入他们的法眼,并且三番四次的来请zì己下山?

一时jiān,他突rán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而zì己不知为何就被选中了,成为这个圈套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老王经过几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已jīng把能说的都和zì己说过了,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只是人家账面上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查文斌就是替幕后的人打开一个个他们想去却又无功而返的门,他就是那把钥匙!

忽然之间他就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怀里触摸到了那枚青铜太阳轮,花白胡子说过这也是钥匙,而且唯有它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zì己曾经把这枚东西交还给了老王,可老王偏偏又重新把它送还给了zì己。

离开查文斌的胸膛,太阳轮再次成了一块冷冰冰的青铜器,这块造型古朴而又看似简单却异常复杂的玩意儿当真是钥匙?

“那块太阳轮中间实心的部位里面居然有着生命的迹象。”查文斌突rán想起来当初zì己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老王来送还这东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初他是根本不想在和这个中年胖子有什么其他的瓜葛,所以老王说的话,他压根就没仔细听过,这番一回忆,似乎手里这块青铜疙瘩还真不是那样简单的一回事儿。

“活的?”查文斌翻来覆去的看着它自言自语道。

怎么看,这就是一块青铜器啊,怎么kě能是活的呢?查文斌摇摇头,心想定是老王组织上怕zì己不答应这趟出来所以才故弄玄虚编出来的鬼话,他再怎么学识浅也是懂得一个道理:从石头里蹦跶出来的,上下五千年里就只有一个孙猴子,可那也是后人编的神话小说,还没听过青铜疙瘩里也能蹦跶出什么来的。

他又想到了先前那股燥热,便试着把青铜轮小心翼翼的搁置到那口棺材变靠着。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

几乎是在他手离开青铜轮的那一刹那,轮中间的那枚小太阳瞬间变得通红,真就如一轮火红的太阳在熊熊燃烧。更让查文斌称奇的是那五道太阳芒也随之开始亮起,就像是太阳的光芒开始四散开来照耀着最外面的那一层大地。

发生变化的远远不止这些,那具寒玉棺也出现了异样。

原本因为查文斌的血迹才凸显出来的文字都是暗红色,那是血迹凝固之后正常的颜色,此时这些文字却像是刚被新鲜血液浇筑上去一般,鲜红一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查文斌呆立了,因为还有一件更加让他无法想象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枚血色的月亮不知何时已jīng由上弦月变成了满月!

猩红的满月格外的刺眼,这是不详的征兆,如果这也是血祭的一种方式,那么今天用的可是他查文斌的血,单反被血祭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神灵的尊敬。

查文斌只觉得zì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这副诡异的场景让他不寒而栗。

在这轮满月的左边,查文斌觉察到了有一块区域跟其他dì方有所不同,除了有文字和图案位置其他dì方都是光洁的,可那一块dì方隐约像是有一层光晕在闪烁。

他走了过去,那个位置的下方正对着的便是棺中人的脑袋。既然这儿是血祭,查文斌就索性在zì己手掌上划拉开了一条口子。拳头一松,“滴答”一声落在棺盖上的血迅速铺开,一个新的图案诞生了。

紧挨着那轮满月的左边,同样是一个红色的圆,只是这个图案他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青铜太阳轮!

这副诡异的场景,他不想再开了,马上跑到另一边,挑开地上的青铜轮。再回头一看,棺盖上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所有的字迹都是干涸的褐色,那轮满月重新成为了上弦月,而太阳轮的图案已jīng消失不见了。

发现了其中门道的查文斌,又再次把青铜轮放了上去,刚才的一幕立马开始重演,只是红色太阳尚未出现。

他如法炮制的重新血祭,立马太阳也出现了。

左边一个太阳,右边一个月亮。左升又降,符合日出东方只说,这两个东西加起来便是一个汉字:明!

再次拾起那块已jīng冰冷的青铜器,查文斌的脑海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八十五章:对话

查文斌壮着胆子走到那寒玉棺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两位兄弟,将手中的太阳轮照着刚才出现太阳的位置缓缓放了下去。

当远古的器物在千年后相遇,古朴的太阳轮遇上千年寒玉,那个已jīng等待了太久的位置,中间那枚小太阳犹如点燃的火球,红色的光芒如同血一般煞那间绽放。

所有的文字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凝固的血液开始重新沸腾,而那抹红色的残月也重新换成了血红的满月。

太阳轮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一般,xīng奋的像另外一边移动而去,在坚硬的寒玉表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声。

那月亮见它要来,xīng奋的像是久违的朋友到访,“咕噜咕噜”的开始冒起泡来。

站在边上的查文斌皱着眉头看着这难得的异象,当太阳的一边和月亮的一边开始jiē触之后,他明显gǎn觉到了脚下的大地开始了颤抖。

当这日月交辉的奇观开始逐渐向另外一种方向发展时,查文斌急了,他连忙用手中的七星剑想要阻止太阳轮的移动,可是太阳轮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吸盘牢牢的抓在了棺盖的表面,七星剑却像是可怜的螳臂当车一般被硬生生的推开。

原本铜中的带绿的太阳轮边缘,像是被重新染了色。一丝丝的血色花纹迅速在两者jiē触后,在青铜轮的边缘开始蔓延。一时jiān青铜轮像是更加xīng奋了,加快了zì己的移动速度而红色月亮却比jiào之间要暗淡了几分。

“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查文斌喃喃的说道。

如果把现在棺材上的这副场景换到天上,那便是被wǒ们称为“月食”的发生过程。

在道家的说法中,月全食也就是天狗食月,乃是大凶之兆,每一次天狗食月都有kě能发生一次天灾人祸,何况是发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

容不得他查文斌再想了,现在太阳轮已jīng越过了半个月亮,成了偏食,而那月亮里的血用肉眼都能看daò已jīng少了一半,但青铜太阳轮却成了半个红色。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哈哈,哈哈!”一个xīng奋到扭曲的声音站在老王的身边响起,而老王此时的老王已jīng完全昏迷在地,头上大股的鲜血已jīng染透了身边的大地,不知是死还是活。

当青铜太阳轮完全遮住那枚月亮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被拧紧的发条再慢慢松开,沉睡了千年的人终于要被打开了。是谁造就了这天底下无双的陵墓,查文斌紧张而又带着也许害怕,因为太阳轮已jīng完全燃烧了,浓郁的血腥味将这件看似神器的东西完全变成了邪魔,因为只有野蛮和邪恶才会需要用鲜血来召唤。

查文斌已jīng准备好了符纸和大印,只要这里面的人突rán坐起来,他就准备拿大印直接朝他后脑勺上盖上去,即使没有镇压的效果也能当个砖头使,若是普通人必定当场就会被砸晕。

这棺材是朝脚上挪动,开口就留在棺材头上,移动到一半的位置,棺盖嘎然而止,太阳轮上的光芒也迅速暗淡了下去,就连那些沸腾的文字也一同重新成了凝固的血痂。

见没了动静,查文斌这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死人他见的多了,从上千年的到刚死的,从尸变的到闹鬼的,他何曾怕过半个?自从学道的第一天,师傅便告诉他四个字:邪不胜正!

青铜轮失去了往日那种朴素的味道,反而多了一丝邪气,查文斌看着它身上那些如蜘蛛网一样散开的淡淡红色纹路,他突rán有了一种再也不想拿回它的冲dòng。

但太阳轮像是zhī道了他的心思一般,竟然在棺盖上微微翘了一下,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撒娇一般。查文斌无奈的伸手去取,当他的手落到太阳轮上之时,赫然发现zì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手!

查问抬头一看,那个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人坐起来了!

捞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天师符,朝着那人的后背贴过去说道:“果然诈尸了!仍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我今天就收了你!”

这天师符据说乃是道家鼎鼎有名的张道陵所创,对付这些个邪门脏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克制力,查文斌满心期待着他如破稻草的一般重新倒进棺材内,却发现这符却和草纸一般摇摇晃晃的飘落到了棺材里。

查文斌心头大骇,右手被扣,左手又随即操起那天师大印就准备朝着那人的脑袋瓜子上拍去,这一下他可是鼓足了力气的,大印被他抡得“呼呼”作响。眼瞅着就要拍到,他却感到手腕一痛,几乎是那种骨头要被捏碎的gǎn觉,这只手也被那人抓住了!

手腕一松,大印滴咕噜得滚到一边,他怎么也没想到,才两个照面,他就被这具死人给制服的死死的!

“小娃娃,谁他让你来的吧?”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查文斌左顾右看一番,这儿除了卓雄和超子之外,没有第四个人,那么说话的是?

要说这些鬼怪,他也见的着实不少了,但是会说话的死人他今儿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眼下是受制于人,可他牢记师傅心中那句邪不胜正,心头不禁便又有了底气,回道:“没有人让我来,我zì己要来便来了。”

“哈哈,”那声音笑了起来,“好个想来便来,那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回去告诉他,我活得挺好。”

查文斌手腕上的痛感立刻就没了,再一看,zì己已jīngnéng够活动自如,那个人还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只有手腕上那两道红得有些发紫的痕迹还在说明着先前的力道。

“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放过你,就凭你收了这么些亡魂,我今天也要替天行道!”

“噌”得一声,七星剑重新出鞘,一抹寒光闪过那人的背,便斜着朝他的脑袋劈去!

剑未到,风先至!这是势大力沉的一剑,没有任何的花哨,七星剑本就是祖传的法器,那可比一般的符咒要好使的多,一般的鬼魂被它碰上,立马魂飞魄散。

“铛!”得一声,七星剑向一根破木棍倒飞出去,查文斌的虎口被震的发麻,那只手一时jiān竟然抬不起来,他怔怔的看着那背影,他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剑是好剑,可惜了你们这些自称天道的人啊,就连最后的dì方都不肯容纳给我,那么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话音刚落,查文斌就只觉得zì己像是被人掐住的脖子一般,被凌空高高提起,他的双腿不住的乱蹬着,却是那样的无力。

他gǎn觉zì己的生命正在飞逝的流去,脑中闪过所有生前的记忆,包括他从刚出生时被父亲抱起的场景一直到跟了师傅,再到结婚生子,这些几十年的光景像是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以超快的速度重播了一遍,最终这副画面被停留在了那个血色的湖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来。

左手抬起,凌空画圆,不聚不散,不动不落!此时的查文斌正在做着和那人一幕一样的动作,七十二个鬼符被他一一写进了那个圆中,当最后一笔写完,他却发现zì己的喉咙被掐的死死,无力喊出那一声“呔!”,但是却在耳中听的分明,他的身边响起了那句熟悉的声音:“咕呱!”

一只硕大的三足金蟾,不知何时已jīng落在了他的脚下,巨大的舌头凌空一卷,查文斌便发现zì己已jīng没了束缚,那一句“呔!”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远处那个已jīng有些颤抖的背影,猛得转过身来喊道:“是你!”

“是我,老朋友wǒ们再次见面了。”一个不属于查文斌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响起。

“不,你已jīng死了,怎么kě能还会出现?”坐着的人有些惊恐,他的声音带着也许颤抖。

“死?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体会到那种gǎn觉,追求了一生的鬼道又如何,最终落得个不生不死的下场,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到今天你还是执迷不悟。”“查文斌”厉声呵斥道。

“仙道,人道?哈哈!就你们修的是道,我修的就不是道了?凭什么要有三界轮回,凭什么要让老天来主宰我的生命,凭什么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不,我非要逆天而为!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是得依附在一个小娃娃身上来见我,三千年前要不是他们断了那棵树,你、我早就成了位列仙班,你以为就凭他那点道行也能叫天师?什么是道?我就是道!”那个坐着的人开始狂笑,笑的甚至有些扭曲。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人皆有命数,你我都逃不过其中,他已jīng在那往生河里渡了三千年,就是为了度化被你困在这里无法往生的冤魂,造的孽还不够多吗?放手吧,你应该要去该去的dì方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悔泪

“你要动手?那就大家一起留在这儿吧!”地上的人突rán面露凶光,一时jiān整个墓室里阴风肆起,无数招魂幡凭空冒出,每个幡上都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头,凶恶的张着大嘴朝查文斌扑去。

查文斌也不躲闪,虚空一圆,霎时身上绿光暴涨,一股无比正气从天而下,压的那幡微微作颤,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不觉得这小娃娃面熟吗?”

“谁?”原本坐着的人一直是闭着眼睛,听到此话双眼一睁,两个黑漆漆的眼窟窿立马露了出来,里面的眼球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修的什么道,你五脏六腑都已jīng腐烂干净,只留下这副臭皮囊,又是何苦。”查文斌叹息道。

坐着的人像是被戳中了要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轮不到你管,少拿一个小娃娃来唬我,今天你们谁都走不掉!”

查文斌大手一挥,三足蟾像是听懂了命令,“咕呱”一声叫,两颗铜铃般大小的眼球径直飞了出去,不差分毫的按在了坐着的那人黑漆漆的眼眶中。因为那蛤蟆的眼球要比人大得多,还是往外鼓的,现在那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滑稽的怪物。

“金蟾?”那人惊叫道,“它也还活着?”

“死了。”查文斌说道,“这是它的魂,它是太阳之子,死后魂也被封在这太阳轮了,为了保护这小娃娃死的。”

坐着的人猛的一抬头,瞬间陷入了呆立的表情,三足蟾大嘴一张,那长长的舌头滑过坐着的人的脸上,两颗眼球再次回到zì己眼窝里。

一行浊泪从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流出,查文斌也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没想到啊,哈哈,我也会有今天,走吧,等你们出去之后,我自会毁了这里,这都是造化啊。”坐着的人哭笑道,然后身子向下一倒,直挺挺的重新睡到了棺中。

查文斌走到棺前,俯下身去,从棺中拾起了一枚明晃晃的东西,那寒玉棺再次慢慢的合拢……

等到查文斌再次醒来,他正趴在那寒玉棺之上,棺材已jīng没有了先前的寒冷,他gǎn觉zì己好像睡了一个长觉,在梦里还梦到了zì己的老伙计三足蟾。

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他摸索到了摔在一盘的射灯,胡乱拍了几下过后,墓室里重新有了亮光。等到灯光扫到棺材之上时,他分明看见了里面躺着一具白骨,而且这白骨是正脸朝上。

拾起zì己的七星剑,想着这妖人还在里面,查文斌重新一把推上那棺盖,这一次它就像一口普通棺材那样被顺利的打开了。

查文斌举剑便冲着那白骨的心窝要刺下,但是在剑即将穿透那件青色的寿衣之时,他分明看见了那白骨的眼窝边出现了一滴泪珠。

他犹豫了,有的人死之后,确实会流泪,但那泪却奇苦无比,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叫悔恨泪。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既已知悔悟,我也不必再做杀生,安心去吧。”收起剑,缓缓的重新推上那棺盖,那滴泪终于滑落。

地上到处散落的都是他的东西,大印、香纸,蜡烛,砚台,还有那些平日里做法事的家伙事,他都一一重新理了起来。

又从那已jīng破烂不堪的八卦袋里翻出了两块干粮给码在棺材前面,一边点上一根蜡烛,棺前插了一炷香。

掏了好久才从袖子里掏出辟邪铃,抓了一把纸钱扬空一撒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段往生咒念完,查文斌有些自嘲的看着zì己那身已jīng沾满血污的袍子,他这样念咒其实是对三清的不尊重。按照道门的规矩,做法事前需斋戒三日,沐浴更衣,不过眼下是没这条件了,只好凑合着用,也算是送他一程吧。

办完这桩子事儿,他就准备带着超子他们出去,此地现在亡魂已破,风水已去了大半,只要走的时候毁了那株“摄魂草”,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两间材料一致的屋子,一间有人住,一间没有人住。有人住的也是偶尔做做打扫和整理,那间屋子即便过了百年还能屹立在风雨中。而那间没有人住的屋子,整日大门紧闭,要不了多久,大梁便会断了,屋子也就塌了。

在阳宅中,这就是人气,一份人家只要有烟火,就会有人气,屋子才会坚固,家人才会兴旺。没了人气,同样一根梁便会早早的折断。

阳宅如此,阴宅也是如此。凡是被活人在封堆之后再进过的墓,沾了阳气,要不了多久,里面便会一片狼藉。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古墓在打开之后的头几天内里面的陪葬品还光亮如新,但拿出来一晒,就成了一包粉末,那是因为它们宁可把东西毁了也不愿让人带走。所以,那些来路不明的古玩,最好别轻易在卧室里摆放。很多陪葬品都与墓主人生前有着极为特殊的guān系,也带着它们的怨念,这也东西没经过处lǐ,往往反而会给人招来灾祸。

现在查文斌就遇到了这样一件事,在地上那枚太阳轮的身边又多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出不简单,因为这是另外一个轮子。

这两个青铜轮型器物,无论是尺寸、形状还是构造和用料都如出一辙,更加让他诧异的是,这枚多出来的轮子中间是一轮弯月。

他也不zhī道这枚青铜轮从何而来,它就那样和太阳轮并排放在zì己的身后,这是在他准备走的时候才看见的。

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玩意。查文斌拾起那枚月亮轮在手掌上掂量了一下,发现和太阳轮的重量相差无几。这两件东西怎么看都是出自同一位人之手,但是一件发现于四川盆地,一件却凭空从北国边疆的大山深处冒出。

古人设计器物,比jiào讲究一个成对,比如龙和凤。这日和月自古就是传说最多的两处dì方,出现的频率也是相当高,但这两者出现的地域跨度也太大了,难不成这里和蕲封山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查文斌回头看了一眼那棺材,这太阳轮是从蕲封山一口青铜棺里捞出来的,那么这月亮轮难道是从?但是仍凭他如何回忆,脑子里只有看见那人背对着zì己坐起的模样,接下来的事儿怎么想都没有印象了。

两块铜疙瘩上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出现了血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像是被镶嵌进去了一般,便不是简单的附着在表面。联想起棺材被打开时出现的天狗食月异象,查文斌决定还是把它们都带走,既然放在这里等zì己来拿,那zì己便拿了。

“文斌哥。”这是卓雄的声音,他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两小子都醒了,正互相搀扶着向zì己走来。

“你身上的血?出什么事儿了吗?”超子焦急的问道。

查文斌见二人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便也不做解释,指着前方说道:“出去吧,从哪来的还从哪里回,他们在外面该等急了。”

“那这里?”卓雄看见了不远处还亮着的香烛和一地的纸钱。

“没事了,出去后忘了这里,wǒ们走吧。”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向下来时的那个洞口。查文斌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在脑袋探进洞的那一刻,他又重新退了回来,再看了一眼那棺材,却见到那棺材之上有一个人影正在笑呵呵的看着zì己,而这个人的脸也和zì己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对眼珠

第一百八十七章:闹凶

三人上到二层墓道,又得重新等那九宫八卦复原位,三人又耽误了会儿才重新爬出那个出口。

“外面的空气真好。”这是超子的脑袋探出来说的第一句话,紧接着他那永远是处于xīng奋状态的男高音响起,“老王,大块头,wǒ们出来啦!”

这最后一个“啦”字在空荡荡的地下空间里传来阵阵回声。要搁在以前,老王那招牌式的笑呵呵就应该响起了,可今儿到好,没半点动静。这超子把头往下一探,好家伙,老王正躺在一片已jīng干涸的血迹之中,那大半个脸全是红啊。

他是第一个出来的,急忙往洞里喊了声:“老王出事了!”,抓住登山索刺溜一下便到了底,他们两个也紧随其后。抱起老王一探,鼻孔里只有出的气儿,都快没进的气儿了,这么一大滩血,精壮青年也差不多得报销。

本来老王那头皮帖子地上,血已jīng凝固,超子这么一抱,那后脑勺一个大窟窿立马又露了出来,汩汩的鲜血继续往外冒着。

超子赶紧把zì己外套一把脱了下来给捂上,查文斌匆匆从那已jīng破的差不多的八卦袋里掏出个香炉来。拧开炉子,抓了一把香灰就往老王那伤口上一闷,再从已jīng破烂的道袍上撕了几条布条子给他缠上说道:“超子赶紧的给他打上强心针,然后得快点出去了。”

基本的医疗措施做完,查文斌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横肉脸不zhī道去哪了!

因为害怕他也出事了,叮嘱了超子看好老王,便喊了卓雄私下去寻。这个dì方空间本来就不大,查文斌连吼带喊的一圈下来连个人影都没看着,等他俩再次回到起点一看,超子的背后正站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他的手上正捏着一块鹅卵石高高举起,正欲朝着超子的后脑勺拍去。

“大块头!”查文斌也急了。一声喊叫过后,超子听到便转过脸来,看daò一块饭盆大小的青色石头“呼呼”得朝着zì己门面袭来,一时jiān竟也懵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呯”得一声枪响,横肉脸的手臂随即爆起一朵血花。杀伤力巨大的沙鹰几乎要废掉了他整只手臂。横肉脸那半边手膀子立马往地上一挂,手上那块大石头也“咕噜”一声跌到地上。

超子眼疾手快,放下老王,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就扣住了横肉脸的手腕,以他在军队里的经历,这一手下去,横肉脸必定拿下。可没想到就这么一只手的横肉脸,把那铜壶大小的脑袋朝着超子头上狠狠一砸,“咚”得一声,超子便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你疯了吗?再动,我真的要开枪了!”卓雄吼道,他是从那个dì方来的,是爷爷身边最亲的人,那么也就是zì己最亲的人,所以刚才那一枪,他是贴着横肉脸的皮打过去的,并没有击中他的骨头。

横肉脸背着他们一阵笑咯咯的声音传来,那笑声让人头皮都要发麻了。豁然他转过身来,那条垂下的手臂上一缕鲜血正在滴答滴答的流向地面,他面无表情的顿到地上,随手又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查文斌他们慢慢走来。

这两方人马相隔不过十来米,这种距离,以横肉脸的冲击力,也就是一眨眼便能杀到跟前,但卓雄手上的枪绝对有把握在他动手前先响起。

“卓雄,别乱动,他不是大块头兄弟,大块头兄弟的眼神不是这个样,这是一双要杀人的眼。”查文斌发现横肉脸那原本清澈通透的眼睛此时露出一股凶光,若他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一日也绝对不kě能堵住那个招魂幡,所以查文斌在心里盘算着这小子八成是中招了。

“那怎么办?要说打,就算超子在,wǒ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卓雄深知横肉脸的蛮力,那绝对不是他们几个的身躯néng够扛得住,当日就连那望月一木都吃不了他一个照面,zì己不开枪又有几成把握?

“被附体了,等会儿你想个办法引开他,他的速度没你快,身手也没你敏捷,给我一点时jiān拖住他,我来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到他的人。”查文斌快速的在卓雄耳边交代了一番,然后迅速闪到了一边。

横肉脸见查文斌要逃,便一个加速要去追,卓雄抬手便朝他脚面的地上打了一枪,火星四溅,然后扭头便跑。这一招果然有用,横肉脸像是被激怒了,刚才卓雄那一枪已jīng让他受了伤,这一下更是把他当做了zì己首要的追击目标。

在这块狭小的空间内,卓雄凭借着zì己敏捷的身手带着横肉脸不停的兜着圈,而查文斌则顺着那登山索,一溜烟的重新爬到了棺椁顶上,还收起了绳子。

要说这有人被附体,查文斌是不怕的,多半被附体的人都会狂性大发,平时看上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都有kě能爆发出比成年男子还要大的力量。但他心里míng白,这个dì方要是有人闹这个凶,便不是开玩笑的。为什么?因为这棺椁上那株明晃晃的摄魂草还在呢,有哪个鬼魂能在这东西跟前游荡,就是个小阴差过来,也一并被锁进那棺材了。

所以kě能性有一个:这东西根本不怕摄魂草,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闹凶了!

虽然横肉脸一直在追着卓雄,但他每每经过这查文斌下面的时候,总会抬起头看一眼,这时候卓雄就会朝着他跟前放上一枪,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正常人跑起来时会消耗体力的,但是被附体的人不会,即使到最后到了身体极限,他只会活活累死,但不会表现出丝毫的示弱。好在卓雄那也是练家子出身,这玩命的跑却也让他喘气如牛了,可那横肉脸依旧拿了块石头跑得“呼呼”作响,再这样下去,还真不zhī道是被他给砸死还是先被卓雄给打死。

蹲在那上面的查文斌可也一刻都没闲着,虽然那八卦袋已jīng破烂了,但好东西都还在。他铺开一张黑色的符纸,摆上砚台,取出那竿子毛笔,直接撕开一袋子黑狗血拌上那朱砂就画了起来。

落符完毕,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不zhī道啥玩意儿的东西含在zì己嘴上,把那条手工搓起的麻绳系在zì己腰上,右手提着一面八卦镜,顺着那登山索溜到了离地面三米高的dì方侯着。

等到卓雄再次出现在下方的时候,他那脸色都开始发青了,连续的冲刺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但横肉脸紧随其后。查文斌瞅准了机会,从那绳索上往下一跳,不偏不倚的刚好骑在了横肉脸的脖子上,双腿一个老树盘根死死的夹住。横肉脸见zì己被偷袭,反应倒是相当不慢,顺势就抡起了zì己手上那大石头朝着查文斌的腿上砸去。

好在这关键时刻,还是卓雄,又是一枪,打中了横肉脸的另一只手,这下子他算是两只手都挂了。查文斌可没闲着,拿出麻绳往横肉脸的脖子上一缠,然后从横肉脸的后背一个倒挂金钩下来,迅速在他的脚踝上又缠了“8”字结,双手往地上一撑,打了滚儿,这才落了地。

落地之后,他手上还牵着那麻绳,背对着横肉脸把绳子抗在zì己肩膀上便使了最大的力气往前一冲,“轰”得一声,横肉脸那无比巨大的身子狠狠的砸在了地面。

麻绳又叫做捆仙绳,据说那鲁班发明的墨斗néng够治住棺材里面的僵尸,这麻绳呢就专门用来捆住被附体的人,诀窍就在捆的位置。

查文斌见一击已成,拖着麻绳迅速跑了回去大喊道:“按住他的头!”

卓雄哪里敢不从,一个饿虎扑食,用尽了zì己的力气把横肉脸那个硕大的头死死勒住,又将整个身子压到他的身上,这才算是勉强按住了这小子。

查文斌将那麻绳每隔一段就打上一个特殊的结,然后找到横肉脸身上一个特定的部位捆下去。结一共打了七个,应对的穴位分别是横肉脸气魄所在的位置,剩余的绳子也让他一通乱捆,就差没把他捆成个粽子了。

忙完这一些,两个人已jīng是累的满头大汗,尤其是卓雄,喘口气嗓子里面都开始疼。可那横肉脸还跟杀猪一样使劲的在挣扎,地上很快就被他刨出一个大坑来。

“翻过他的身子,再敲开他的嘴!”查文斌摸出那个黑漆漆的东西说道。

待卓雄把横肉脸翻了个边,这家伙的脸上那是一点好皮都没了,全是跟在这石头上蹭的,鲜血淋漓,加上他这股子凶劲,那还就是一个杀神下凡了。

卓雄两个手指掐住横肉脸的腮帮子,一个使劲儿,他一吃痛,嘴巴便张开了,查文斌趁机把那东西就给他塞了进去,然后又从身上这件破道袍上撕了一条下来捆住了横肉脸的嘴。

干到这里,他才微微坐下,喘了口气说:“你先去看看超子咋样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魑魅

这超子倒还算没有大碍,让卓雄给掐了会儿人中便醒了,只是醒来觉得脑袋发晕,眼冒金星,看样子轻微脑震荡是没得跑了。

虽然超子嘴上叫嚣着要去把横肉脸给削了,但这会儿也只能无奈的坐在老王跟头,因为他发现zì己只要一想站起来,心里便犯恶心。

等到卓雄再回去,查文斌已jīng用香灰把横肉脸两个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好在这两枪打的极准,都没有击中骨头,可沙鹰的威力还是太强,几乎是贴着骨头,横肉脸那半个强壮的手臂肌肉几乎都被轰没了。

这走都准备走,拉上这三病号,摊到查文斌的头上,他也只好尽力而为。若是普通人受了如此重伤,恐怕早就疼晕过去了,可那横肉脸就在地上拼命,一副要弄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卓雄,你把他看好,要还得要弄会儿。”查文斌剪开一袋子黑狗血,那股血腥味就飘了出来,横肉脸闻到这个味,眼珠子都要瞪得爆出来了,虽然身子还被捆着,但那股子狠劲儿还是让卓雄压在他身上觉得十分吃力。

到现在为止,查文斌只是确定这小子是在闹凶,闹的什么凶完全还不zhī道。中指沾了点黑狗血,往横肉脸那已jīng皮肉模糊的额头上使劲的一抹,那小子立马叫的跟杀猪一般,要不是嘴里塞着东西,估计这会儿都能喊破天了。

他的身上常年还带着另外一个东西,一个白瓷的小净瓶,上面用塞子塞着,外面还用厚厚一层的破棉絮里拆出来的棉花包着。这里面的东西就是牛泪,中国有句成语叫做杀鸡焉用牛刀,其实真正的杀牛高手用的刀可比杀鸡的要小得多。

这牛啊,是很通人性的动物,年轻力壮的时候给人耕田干活,任劳任怨,到了干不动了,就会被拖出去宰了卖肉。

高手怎么杀牛呢?在外婆家那儿,就有这么一个高手,每次要宰牛之前都会去喊查文斌,让他来拿东西。拿什么呢?就是这牛眼泪。

杀牛往往是在傍晚进行,据说这一天无论怎么样,主人家都不会让牛再去干活,反而会给它准备上好的草料,让它吃个饱,算是让它这辈子里也过上一天好日子。

到了傍晚呢,主人家便会把牛给牵到村口,在那儿有一棵大树,就把牛系在那大树上。这时候,主人家便会背过身子去,有的人还会偷偷的哭,前来围观的小孩和妇女通常会被赶回家,那个宰牛的高手便会和查文斌一块儿过来了。

宰牛人手上抓着几把青草送到牛嘴边,这时候通常牛是不会吃的,然后这宰牛的便开始轻轻抚摸牛的背,把嘴巴贴到牛的耳边轻轻说上几句话。过了不一会儿,只见那头大黄牛便会朝着主人的方向前膝往地上一跪,接着查文斌就马上把那小净瓶放到牛的眼角下面,不一会儿那斗大的牛泪珠便滚滚流出。

接着这牛的脖子后方,便会慢慢隆起一个小包,这时候宰牛人才会打开zì己的家伙事儿,取出一把细窄而锋利的小刀,大小也就水果刀的一半。

宰牛人一只手摸着那个包,另外一只手就那么悬空放着,等到牛背上那小包有馒头大小时,查文斌也接够了所需要的牛泪。这时候宰牛人便会喊上一声:“一刀走!”,接着另外一只手上的小刀猛的扎进牛后颈背上的那个小包上,这老牛便立马一命归了西。

这给人做超度不稀奇,但是查文斌却会给牛做法。据说这牛啊都是这辈子投胎过来给主人家报上辈子的恩,有句话不是叫做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吗,这许下的承诺就要兑现,所以查文斌也会给做个简单的往生咒送一送,这跟人处了久的动物多少都沾了点人气儿,农村里头被动物缠身的事儿也不少见,还有便是zì己取了这牛泪,算是还它一个人情。

因为这牛耿直,老实又忠厚,所以牛的眼泪有一个特殊的用处,那就是néng够看见一些人眼所看不见的东西,特别是那些用道法都看不见的东西。

这查文斌就先用食指沾了几滴牛泪,然后点了根香,这香是祭奠给那头老黄牛的,意思是借它的眼睛来看点东西。再把那手指上的泪往那香上滴,要滴三滴,没滴一下,这水和火相遇就发出一声“呲”的声音。三滴牛泪下去,那香还在继续烧着,那就代表着老黄牛肯借你眼睛用一用,要是这香灭了,就是借不到眼了。

这三滴过后,那香不仅不灭,反而烧的越发旺了。查文斌赶紧又沾了几滴抹在zì己眼皮上,再睁开眼睛一看,那横肉脸身上被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包着,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却正在死命挣扎。他走到那边上,索性拿了那剩下的黑狗血往横肉脸的头上洒去,这下是惹得他越发挣扎,几次都险些把卓雄从身上给甩下来。

这黑狗血历来就是克制邪气的东西,慢慢的横肉脸身上那层黑气也开始散开,查文斌这才发现他的身上隐约被一圈蔓藤给绕了起来,脚下还被一层老树根给捆着。那些个蔓藤的头部长的就像是蛇头一般,正在努力往外钻,可是那麻绳却困住了它们。

“原来是这东西!”查文斌马上抄出那张已jīng画好的黑符,往那横肉脸的胸口上一贴,那些个蔓藤便纷纷想往里面钻,横肉脸的表情也开始不像之前那样凶悍,反而成了十分痛苦的样子。

卓雄见zì己兄弟受苦,赶忙问道:“文斌哥怎么样?”

查文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行道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以前只是听师傅说过有,但也没亲眼见过。这东西叫做魑魅,据说是修了成了精的山神,书上曾经记载过‘始经魑魅之涂,卒践无人之境’,这东西只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的,算是成了精的东西。怪不得它不怕摄魂草,说白了就是一树精。”

“树精?树也能成精?”卓雄只听老人讲过有些动物会成精,比如狐狸和黄鼠狼,还从没听过植物也能成。

“哎,”查文斌叹了口气道:“这种千年不遇的风水死地,集了太多的阴气,出这么个东西也算是造化,就像道观前面种的树一样,听道听久了自然也有了门道。在这鬼窝里呆的久了,也自然就成了这等邪物,但是精不同于鬼魂,它无魂无魄,对人的办法估计还使不上多大用,我刚才这一逼,它势必是要杀死附体了,事不宜迟,得赶快想办法了。”

查文斌把过去那套用在被鬼魂附体的手段先用了一遍,糯米也撒了,狗血也涂了,符纸也烧了,可那横肉脸不但不见半点好,反而喘气越来越粗了。查文斌此时眼睛上的牛泪早已干了,匆忙补了几滴上去一看,横肉脸的脖子上已jīng被一层又一层的蔓藤给绞的严严实实,再不想点办法,估计很快就要断气了。

给查文斌思考的时jiān可不多了,因为道家符咒和道法多半是针对人发明的,因为无论是鬼、魂还是神,那都是人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但是这精怪不同,尤其是植物类的,它们无魂无魄,但这麻神既然能困住它,黑狗血也能让它害怕,那说明还是有一点相通的。

“树精、树精。“查文斌嘴边不断念叨着,希望能从哪本典籍里想起点什么,突rán脑袋瓜子一闪:“树精,木!对了,金克木,这木头能被柴刀砍断!”

说着他立马拿出七星剑来,朝着横肉脸的脖子上贴着他的皮肤一剑横扫过去,只见那些蔓藤纷纷被砍断,转瞬间,卓雄就觉得zì己的头顶上散落下一片枯树枝,也不知是从哪里的。

查文斌抬头一看,在离地的头顶上,是有不少树藤盘结在那儿。见这招有效,立马又劈了几刀,一直到横肉脸的脖子上再无蔓藤缠绕,他的呼吸才开始平稳起来。

接着又是朝他身上挥剑,超子在那看着,就觉得查文斌像是个跳大神的,冲着空无一物的横肉脸身边一通乱砍,但是地上散落的枯枝却越来越多

第一百八十九章:出路

等到横肉脸的呼吸开始变得通畅,身上那些缠着的蔓藤也不见了,查文斌才解开捆在他嘴上的布条子。

他那嘴里塞着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便是死玉了。死玉就是那种质地很差的普通玉石,需要和金子放在一块儿埋进泥土里,时jiān久了,这玉便会发黑,也失去了那种以往玉石特有的光泽。这死玉在民间那是不祥之物,可在道家却常常拿来做法,用来封锁脏东西。

又将那张黑符取下,用火折子点了,绕着横肉脸的头顶转了几圈,再把那八卦镜放在他的面前照上几分钟。等到他的眼神重新开始散发出以往那种通透,这才让卓雄扶着他的后背坐起身来,一把拍上,那横肉脸便吐出了那块死玉。

查文斌用红布条子把这块非常难看的黑石头给包了起来,揣进了破袋里。

接着他便开始呕吐起来,吐出来的东西有一股树木腐烂的味道,查文斌又给他灌了些清水,直到吐不出东西的时候,横肉脸才喊道:“哎哟,这下真舒服了。”

见zì己身上被捆着绳子,老王那一脑壳的血,他还不直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先前只是觉得心里恶心。查文斌也不隐瞒,便说了他被那魑魅俯身的事,直到zì己创下大祸的横肉脸急忙跟超子道歉,但心里还一直担心老王的安全。

查文斌问了才zhī道,原来是这横肉脸见他们进了那棺椁许久都没动静,便也闲得慌,他块头大平时也饿的快。见那头顶之上有几个红色的果子,便顺手摘了一个啃了几口,这后来的事儿他就不zhī道了。

料想横肉脸八成就是这样中了招,查文斌又重新爬了上去,在横肉脸的引导下,他果真看见了头顶的石头缝里有根蔓藤上挂着红果子,心里也míng白了个七八分。

往往这坟地里头结出来的果子是非常诱人的,可是这人还真就不能去吃。一个说法是这东西是那些个小鬼们专门用来引人上当的,还有一个便是这玩意儿是墓主人zì己种了给zì己吃的,你吃了死人的东西,那不出事才怪。

但是这个dì方不同,查文斌zhī道这个墓主人肯定没那么小气,需要用果子来害人,这果子完全是凭借这里的风水所生。至阴至邪的dì方,孕育出来的东西,那人吃下去能有好才怪呢,他仔细看了看那头顶全是蔓藤遍布,想必这树儿在这个dì方呆的久了,也因为太充足的邪气而成了精。

查文斌下来说了这里面的事儿,超子就琢磨着等会儿出去顺便炸了这里,如果摄魂草不除,还不知多少人得遭殃。

收拾完毕,几人坐下来吃了点干粮,横肉脸到底身体好,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了。因为老王是他打的,心里有些内疚,所以他一定要背着他出去。超子头还有点晕,便让卓雄给扶着走。

这一行人当初是浩浩荡荡进来,经过了无数次的生死劫难,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准备按原路返回。临出洞口的时候,超子找了炮眼的位置,让卓雄塞上炸药,这鬼dì方是不能再让它继续留着祸害人了。

等到他们出来才发现,外面已jīng是第二天一早了,太阳才没升起多久,可想他们已jīng在下面呆了有多久。

“嘭”得一声,伴随着大地的一阵颤抖,地面开始崩裂,古老的墓穴里已是被无数乱石填满,摄魂草也早也被一同砸下,混合着石块永远的埋在了地下。

查文斌看着远处腾起的那股沙石,心想着现在就得想办法找到出路。

路,其实已jīng有人为他们找到了。谁?那便是石头爹。

既然他能进来,就说明这儿还有另外的路。侦察兵们最擅长的莫过于逆向思维,超子判断了石头爹的死亡时jiān是在他们离开村子后不久,所以这个出口应该离此处不会太远。

“按照那个老头走来的路线,wǒ们原路返还就应该能出去。”超子说道。

这活儿现在就得交给卓雄了,一个好的侦察兵可以找到半个月之内人活动的痕迹,更别提这种人迹罕至的dì方。脚印、植物被人动过的痕迹,甚至是气味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线索。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卓雄的带领下,他们绕到了这片竹林的东边,一块被人挪动过的黑色石板留下了几天前的印迹,卓雄搬开那块沉甸甸的大石板一个黑漆漆的洞便露了出来。卓雄俯下身子拈了点灰放到鼻子上嗅了嗅,又给超子也闻了闻,两个人都点点头。

超子说道:“那老头就是从这里下来的,地上还有火把散落的灰烬味道,沿着这儿走,应该能出去。”

这个洞口不大,他们三人倒是没问题,可苦了横肉脸和昏迷着的老王。两人硬是把身上的衣服都给剥了精光,才勉强挤了进来。特别是横肉脸,背上被那些锋利的石头给划的一道道血痕,可这个汉子愣是没坑一声。

这条通道有着明显的人为开凿痕迹,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大上几分。这是一个“T”字型的通道,往下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往上也是一样,但是卓雄说这石头爹是从上面下来的,所以他们没必要冒险再去看看下面通向何方了。

这往上走的路可不那么平坦,加上又有重伤,隔一会儿他们还得给老王检查一下,顺着这条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没有了路。

又是一块黑漆漆的石板挡在了前面,这是一条单行的道路,周围并没有其它岔路。卓雄和超子拍着胸脯保证石头爹肯定是从这里下来的,他便用了那匕首去敲石板。

果然这石板的那头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是空的,被这老头做了个掩护。”超子这会儿已jīng好了七八成,便用力去顶,他的力气倒也不算小,可只能微微顶起一条缝便再也没动静了。

超子回头看了一眼背着老王的横肉脸,嘿嘿笑道:“大块头,你力气大,来试试?”

这个dì方只能站一个人,两个人就没法儿一块儿使劲,横肉脸把老王交给查文斌后勉强挤到前面,用手托着那大石板试了试,深吸一口气后,“嗯”得一声猛吼,震得那周围灰纷纷往下掉。

什么叫不是一般人?他横肉脸很好的作出了解释,他那脖子瞬间鼓的比脑袋还要粗,那青筋一根根的跟筷子一般全部爆了起来,涨红的脸,闭着的眼睛,微张还带着怒吼的嘴巴,让超子不禁喝道:

“哎呀妈呀,这完全活脱脱一张飞再世啊!”

“咯吱吱“的石头移动声慢慢传来,一股冷气瞬间袭入他们几人的脖子,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寒颤,唯有横肉脸额头上那如黄豆一般大小的汗珠正在“滴答、滴答”往下淌。等到挪出一个半圆,他率先爬了上去,又把下面的人一个个给拉了上去。

回到这儿的查文斌抬头一看,真没想到竟然是这儿!

一排排的死尸整齐的冰冻在周围,他们相貌栩栩如生,这不就是那天超子掉进来的冰窟窿么!

超子见是这儿,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靠,怪不得那老小子说这儿是禁地,还整出个什么白獐子的鬼故事来唬弄wǒ们,感情就是怕wǒ们找到了这个进口!要zhī道这里可以下去,咱有必要吃那么多苦头么,别说他现在是死了,就算是没死,让我找到了,我也得把这老小子的头给拧下来!”

查文斌想让他少说两句,这人都死了,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儿竟然和那里还能扯上guān系,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把这里的情况跟老王说,如果他zhī道或许就能提供点更多的线索了。

石头爹下这冰窖子的时候,上面还留着一条草绳,还在那挂着呢,想必是准备给zì己出去之后留的退路。超子试了几把,倒也还算结实,便第一个爬了上去。

他上去之后,取出登山索丢了下来,又招呼查文斌和横肉脸先上来,卓雄得留下负责给老王打绳结。这种绳结,他们部队里都学过,专门用在这种情况下负责把人拉上来又不会伤害到他。

他们三人一齐在上头发力,慢慢把老王给吊了上去,卓雄这才开始慢慢往上爬,等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的一瞥,便停住了。

查文斌暗道一声不好,便喊道:“卓雄兄弟,你快点上来,咱们得马上下山。”

可卓雄就像聋子一般丝毫没有反应,眼睛里充满着复杂的神情,因为他看见了冰冻里有一个赤膊的男人胸口赫然和他一样纹着一条血红色的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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