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过年
那一年的冬天,发生以下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查文斌在经过医院漫长的治疗,在第四个月终于可以出院了,出院当天查文斌的气色相当好,冷所长做东,在杭州西湖边楼外楼订了一桌酒席。
何老取出一坛千年美酒,超子和卓雄以及横肉脸喝了个东倒西歪。
查文斌举着酒杯,一饮而尽,他不嗜酒,但也不意味着不会喝酒,推杯换盏之间,已有些微微醉意。出来也有大半年时jiān了,他的小儿子也被超子接到了省城,没事整天跟在这几个家伙屁股后面鬼混,查文斌看着外面的断桥残雪,提出明天就回老家了,无论众人如何劝阻,都被他拒绝。不得已,最后冷所长提出这边的工作随时都可以回来,查文斌笑着答应。
第二件事:
老王期间去了医院探望查文斌,跟他一起去医院的还有一个经常在电视上看daò的老人。那位老人握着查文斌的手,希望他以后可以为国所用,但查文斌一心归田,婉言拒绝。临走的时候,他们带走了查文斌从蕲封山找到的那块青铜太阳轮,对于这件器物,查文斌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总隐约之间感到了它和zì己之间还有一丝的联系,据说老王是去了北京。
第二日,查文斌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何老跟冷所长给准备了一大堆过年货,超子和卓雄非要跟着查文斌一块儿回老家过年。考虑到何老今年已jīng失去了王夫人,超子还是被查文斌给劝下来了,并约定正月里和小魔女一块去他家拜年。
卓雄,现在基本是无家可归了,他和横肉脸两人便打算跟着查文斌一块回去,就在那考古所的小院里,“嘎”的刹车声传来,一辆白色的桑塔纳稳稳的停在他们跟前,从中钻出一鬼头鬼脑的家伙来,嘿,这不是赵所长是谁?
赵所长那日虽然拜师不成,但对于查文斌,他依然是佩服的要紧。听说他要回去,驱着单位的车子就来了,非要送他回家,一番好意推脱不得,便答应了。那些个送来的年货把整个后备箱装的是满满当当,赵所长依旧还是那么的快,桑塔纳屁股后头冒着黑烟,滋溜的向着浙西北飞奔而去。
大年三十那一天,查文斌很早便起了床,按照农村的习俗,他今年丧了女儿,虽说是晚辈,但家中也不能贴对联。简单的做了几个菜,放在小篮子里面,收拾了香烛,带着儿子准备去上坟。
在wǒ们那儿,一年之中要祭祀亡去的古人,一般有几个日子,分别是:
清明节,需要上坟扫墓,点香烛和立招魂幡,祭奠先人,这个日子现在都成了法定假日了,也是大家最熟悉的日子。
中元节,既鬼节,时jiān是农历七月十五,也叫七月半,据说阎罗王于每年农历七月初一,打开鬼门关,放出一批无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阳间来享受人们的供祭。七月的最后一天,重关鬼门之前,这批孤魂野鬼又得返回阴间,所以七月又称鬼月。
话说在这一天,无论贫富家家户户都要备下酒菜、纸钱祭奠亡人,以示对死去的先人的怀念。中元节一般是七天,又有新亡人和老亡人之分。三年内死的称新亡人,三年前死的称老亡人。迷信说新老亡人这段时jiān要回家看看,还说新老亡人回来的时jiān并不相同,新亡人先回,老亡人后回。因此要分别祭奠。烧纸钱的时jiān选晚上夜深人静,先用石灰在院子里洒几个圈儿,说是把纸钱烧在圈儿里孤魂野鬼不敢来抢,然后一堆一堆地烧,烧时嘴里还要不住地念叨:“某某来领钱。”最后还要在圈外烧一堆,说是烧给孤魂野鬼的。亡人们回去的这一天,无论贫富都要做一餐好饭菜敬亡人,又叫“送亡人。
所以中元节,一般大家都是在自家院子里进行的,并不上坟,因为那一天阴气是一年之中最旺盛的,搞不好就在半道上中招了。农村地区的那一天,大人们都不许小孩外出玩闹,吃罢晚饭便早早休息了。
另外一个祭祀亡魂的重要日子,便是冬至!大家都zhī道这一天是太阳离北半球地面最远的。根据史料记载,早在周朝,冬至日便有“天子率三公九卿迎岁”以郊祀祭天的记载。《周礼》中规定,在冬至日,要举行“致天神人鬼”的祭祀仪式。
讲究点的dì方和讲究点的人,那一天是吃素的,但也要杀鸡宰羊,先祭天,再祭魂。如查文斌这般还要得祭三清,拜师祖,然后晚上吃碗汤圆。
一年之中最后一个跟死人有关的祭祀日子,在wǒ们那便是大年三十了。
若是死去一年以上的,应当在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张罗饭菜,然后准备上坟的祭品。
先是准备纸钱,图方便点的就去商店里买现成的黄草纸,一般都是长方形,一扎一扎的。讲究点的就得zì己做元宝了,用这种黄草纸zì己手工做,有点跟叠船的手法差不多,反正样子挺像元宝的,两头翘起来。还有一种就是用剪刀剪铜钱,用得也是这种纸料。
现在也有的用木刻的如钞票样的印板在草纸上印制成钱,上面一般写上面额大小。或者用五十、一百元的人民币,在其上吹三口气,再放在草纸上用拳头打三下,表示印下了一张钱。接着准备鞭炮、酒、香。最重要的是选上好猪肉放入锅内煮熟,切成碗口大小的方块状,放入碗中做祭品,叫做”刀头”。至于那种商店里买的“天地银行”面额巨大的冥币,多半都是商家想出来的噱头,那玩意烧下去,小心祖宗被小鬼抓住说他使用假钞。
上坟祭祖时,由本家老爷们带领全家老小,除了太小和太老的外都必须参加。祭祖时,先将祖坟前后zuǒ右杂草清理干净,再三扣九拜,祭献刀头,焚三柱香,烧纸钱,放鞭炮,祭祀完后才能回家吃饭
这些东西查文斌都是信手拈来,没一会儿便准备妥当了,带着小儿子提着东西便去了坟山,卓雄和横肉脸已jīng去镇上了,说是去再买些酒菜。
今年啊,在那片坟山上又多出一个新坟,便是他的小女儿,查文斌不忍心过去,便差了他的小儿去烧纸,因为白发人是不能给黑发人下跪的,这要折寿,zì己则去了师傅和祖宗的坟上。
本来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因为除了这会儿,他今晚还得来一趟坟山,来干嘛呢?守岁!
在wǒ们那啊,新死一个人,在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吃罢年饭之后,要等到半夜十二点再重新上坟山,挑到那个时jiān之后,替他放鞭炮,烧纸钱,烧纸衣服。这样做就是告诉他,过年了,这是你在下面过的第一个年,以后就不属于人世间的了。
如果死的是个辈分大的,那他的亲戚们在那一晚都得去替他守岁,不论刮风下雪,都要爬上去。可查文斌本来就没什么亲戚,死的又是小孩,他是打算晚上一个人上来一趟就算了,拖着儿子反而跟着受罪,这会儿让他拜过妹妹就行了。
查文斌正在师傅坟头烧香磕头呢,不远处就是他女儿的坟头,“呯”得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就是“啊”得一声,查文斌赶忙回去一看,不好出事了,他那小儿子正在坟头前的地上打着滚,一团白烟还未散去,丢下手中还没烧完的香纸,赶紧跑了过去。
这下好了,上坟的时候,他带着几个十六响,也就是那种小炮仗,点燃后一共能响十六下的那种,这东西,咱们农村的孩子都见过也玩过,我小时候就拿来炸鱼玩。看见那个已jīng四分五裂的十六响,查文斌zhī道肯定是这炮仗把孩子给炸了,抱起嚎啕大哭的儿子,赶忙就送下了山
第一百二十一章:绝后
这本就是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有一个赤脚医生,查文斌zhī道就这伤势也没必要再送去他那里了。好在今儿是过年,村里在外忙的人都回了家,那时候有条件的人已jīng买起了面包车开始zì己跑运输,村头阿贵就有一辆昌河。
查文斌火急火燎的跑到阿贵家,他也提着香纸准备去上坟呢。那时候查文斌的名气别说在自个儿村,就拿咱周围方圆几个县来讲,也是声名在外。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特地来找他看相、算命、求风水的都踏破了村头的土坎,就更加别说那些来找他办白喜事和驱邪的人了。
阿贵一看查文斌抱着儿子,那孩子身上还有斑斑血迹,放下手中提着的篮子赶紧问道:“文斌哥,这是咋的了?”
查文斌急急忙忙的说道:“让十六响给炸了,你车子在家不,在的话帮我送躺县医院。”
阿贵一瞧那孩子,衣服都给炸烂咯,晓得伤得不轻,只冲院子里喊了一句:“孩儿他娘,你先去上坟,我有事。”说罢,放下手头的东西,赶紧领着查文斌进了院子,发动小车载着他们爷俩朝着县城赶去。
那会儿那地界的路说实话,真不咋地,还没修上柏油路,就是那种泥巴土路。大冬天的一上冻再下个雨什么的,路上坑坑洼洼,车子一路颠簸,那孩子就疼得龇牙咧嘴。阿贵已jīng是用最快的速度,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那一天多数医生都回家过年了,他帮着查文斌挂了急诊,也等了好半天才给弄进了急救室。
两人在门口焦急的等了老半天,不久前zì己就曾经躺进去过,这下换成了zì己儿子,女儿已jīng丢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有事了,查文斌是脑子里一团乱麻。
再说那卓雄和横肉脸回到家里,见查文斌好久都没回,去外面一打听,阿贵媳妇说是孩子给炸了,两人在村里急的也是团团转。好不容yì在村长家里借了一辆三轮胯子,卓雄载着横肉脸呼啸而去,家里只剩下黑子那条大狗了。
等他俩赶到医院,一番好找之后,终于见到了查文斌,他正在门口花坛边抽泣呢。
卓雄赶忙就问:“文斌哥,孩子咋样啊?”
查文斌见是他们来了,抹了一把泪:“我也不zhī道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女儿丢了,这儿子还给炸得……”
“咋样了啊?”
查文斌一把扶住卓雄,梗咽的说道:“把命根子给炸坏了,医生说怕是将来没生育了。”说完查文斌再也控制不住zì己的情绪,这叫个什么事啊?
查文斌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做道士,可以得罪鬼,但是不要得罪神,神是恩怨分明,有责必究,他不zhī道zì己是不是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又或者说这也是天命?总之查文斌绝后了!
那孩子的命是保住了,县医院的病床上,三个大男人看着冷冰冰的墙壁,心中都不是滋味,这话该怎么开口和孩子讲,查文斌说不出口,其它人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当天傍晚,查文斌决定把儿子接回去过个年,阿贵在下午已jīng被查文斌先给差回去了,卓雄开着三轮胯子载着四人顶着寒风回了家。一路上查文斌用厚厚的棉袄包着他,可那孩子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黑子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村子里的人都说,这狗从中午开始就一直站在了村口。等瞅见卓雄的胯子“突突突”的过来,也没有向往常那样冲上去,而是静静的等着,然后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回了家。
安顿完孩子,卓雄先是收拾了一桌酒菜,再怎么,今天也是年三十,出事归出事,年终究是要过的。只是那孩子疼得直叫,大伙儿谁也没心情吃饭,就连黑子扒拉了几口之后也早早就去了大门口趴着。
查文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一路上也没说过话,谁也不zhī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不停的翻看着手中那块大印。或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便不再选择做道士,不过他有的选择吗?横肉脸无精打采的看着那台黑白电视机,里面的赵忠祥搭配着倪萍正在给全国各族人民拜年,这也是查文斌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那孩子只是勉强吃了几口饺子,不多会儿也不知是疼累了还是真困了,已jīng闭上眼睛睡着了,看着儿子脸上挂着的泪痕,查文斌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了,一个翻身,拿起床头挂着的七星剑便要出门。
“你们俩在家看着,不管有啥事,不准出这个门!”这是他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然后提着七星剑,背着乾坤袋便大步走了出去,卓雄zhī道他的性格,他说什么最好就听着,便老实的窝在板凳上看着无聊的节目。
黑子见查文斌要走,摇着尾巴就跟在后面,这倒没有被他阻止,一人一狗向着远处的深山走去。
他们的祖坟风水是当年查文斌的师傅看得,一条小青龙的背上,虽不说不上是什么龙穴凤地,但在这一片也算是顶好的了。再一个自家本就是农民,也不想图那个大富大贵,师傅便选了那儿,离家不算远,五里地,原本有些野茶种着,那块地在当地也叫做茶叶地,下面的泥土都是正宗的黄土,厚实的很。查女那个小坟包也是当年师傅给查文斌zì己看得穴,只是没想到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便把她给葬在那儿。
最让查文斌不míng白的是,今儿是新年,妹妹怎得就连zì己亲哥哥都没保住呢?还就这样发生在zì己眼皮底下,难不成真是一场意外?他从不给zì己算命,也不给家里人算命,反正今晚原本打算给闺女烧个清香,趁着这个机会一块上去看看。
这天呢,果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刚一面还是好好的呢,等查文斌走上那条小道,居然开始了打雷,而且还是炸雷!查文斌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黑子就站在他的身旁,瑟瑟的西北风又开始呼呼作响。
“冬天打雷,来年坟堆。”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道。这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这种本不该发生雷电的季节里,但若发生了雷电,则预兆来年或者疫病流行,或者有自然灾害,会大量死人,所以阎王不得闲,人死用耙推,坟墓来不及挖,一个贴着一个。
换做平日里,出现这种凶兆,他是万万不会再上山,可今天已然顾不得那么多,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山头上埋着得都是zì己至亲至爱之人,若说不保zì己还说得过去,总不至于会害了他。
捏了一把七星剑,查文斌拍了一把黑子的屁股:“走!”
空中的闪电肆虐,把那原本漆黑的夜晚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查文斌提着手电筒,这种干电池的性能怎么和射灯比,红兮兮的那点光线远处看着活脱脱就是一鬼火在飘荡,这点亮打了和没打差不多。
要经过查女的坟,得先过他师傅那一座,接着才是他爹妈,最右边那个原本留给zì己,现在给了闺女的dì方。虽说白天已jīng上来祭拜过了,但过个夜路,查文斌怎得也要跟师傅打个招呼,细细的摸出一柱香来,用火折子给点燃了插在坟前。
要说这冬天的风挂起来就跟刀子似地,这香啊照说也燃得特别快,坟前为了方便祭奠,查文斌还特意做了一个香炉,用水泥浇筑的,平日点燃后插进去便是。这师徒俩生前话就不多,死后就更加别说了,查文斌准备上完香就走,还未转身,一阵大风吹来,眼角瞥见那柱香倒了……三根全部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上坟
查文斌没有去扶,他心中说道:“倒了就倒了吧,你不让我去,我也得去。”拜过师傅,不再理睬,跟着黑子绕过这座坟头,朝着上面走去。这天上还在电闪雷鸣,阵阵西北风,凉气袭人。
现在,这一阵阵带着袭人凉气的西北风,正吹入了前面一片树林子,树是什么树呢?板栗树,这些个树的叶子早在深秋的季节就落光了。树林子中,都是一些秃了枝干的枯树。枯萎的叶子飘落在林子间,积成了一个个的小堆,起起伏伏,如同一座座的小山,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枯林之中。这些起起伏伏的堆积物,难道真的都是小山吗?
不,当然不是小山。
都是坟!这一个连一个的堆积物,都是一个个的坟!大坟,小坟……
谁分得清呢?这块地以前就是老坟地,风水好么,也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留下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话说当年土改的时候,村里的小伙子们拿着镐子,锄头在这片林子里硬是开出了一块地。听外婆说,那块地当年砸坟的时候,有那种用糯米稀合着黄土糊起来的大粉,一镐头下去就只留下一个白点点。
为了扩大农业生产,响应国家号召,村干部带头,生产队里的好劳力啊到处开荒,问死人拿地就是那会儿出现的。这叫什么?叫做退坟还地!
加上后来的那段特殊时期里,破四旧,废除封建迷信又成了人人的口号,这块地,便又被彻底翻了一边。遇到那些个无主老坟,青砖搭建的,都给人挑下山做了房子的下脚料,那时候砖头贵啊。这种年代久远的青砖zhì量那是相当好,普通的砖刀得砍上四五下才能给弄断咯。
从里面掏出的棺材板板不是被拖出来当柴烧了,就是丢在荒野里了,那些个尸骨但凡是穿金戴银的一律按照地主阶级处lǐ,将它们挫骨扬灰,金器银器都被些手脚快的人抢先揣进了zì己兜里,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多半就地打碎,重新搅拌进了泥土里。还有些玉器,成色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一般都丢给了村里的小孩玩,那些个小屁孩子哪里懂这些,不过当成一般玩物到处丢罢了。
后来这片地啊就被种上了茶叶,这儿的土是黄土,所以啊茶叶特别的香。以前啊,每到春季那些个村妇便提着围兜来这儿采茶,三五成群的抢着摘那最嫩的芽儿,那是顶好的毛尖,拿回家炒干了好好保存起来,这里的茶zì己家是舍不得喝一口的,得留给家里最重要的客人来了才泡上一杯,这儿前前后后几个村子,就属这里的茶叶最好喝。
后来查文斌的师傅看上了这块地,才选了这儿做了祖坟,替他料理了家里的后事,死后自家也埋在这儿了。这就跟咱们的西安一样,但凡那些历史上的风水宝地,你挖下去,绝对不止一个坟,都是一层叠着一层,当年茶叶地这儿,都是用炸药炸的,因为有的老坟牢固程度可比现代的水泥,古人没有钢筋,就用铁条代替,然后浇上糯米稀,那玩意靠人力是别想动的。
天色更黑了,到这个点,黑的,有些阴森,不时的一道闪电划过,这片板栗林子显得格外的阴森,而那些寂寞的坟林,也更幽,更深了……
这样的一个黑夜,这样的一片坟林,难道,还会有人进来吗?就在这一个黑夜,就在这一片坟林,此时,竟然真的响起了哭泣声,人的哭泣声。
由远而近,渐渐地传来……黑子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笔直向前冲去,查文斌zhī道这狗能看见他所看不见的东西,提着七星剑便紧跟其后,马上就出了林子,前面就是她的坟了。
“啪”空中一个炸雷忽闪而下,天空中犹如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照的整个大地犹如白昼一般,黑子正咧着大嘴在坟包前面“汪汪”的怒吼着。
这是谁的坟?查文斌女儿的!黑子是什么狗?开了天眼的!它能不认识这里是什么dì方?何况查文斌还站在身后。
“黑子,过来!”查文斌一声喊,黑子警惕的慢慢后退,嘴中还不时的哼哧哼哧的发出低沉的吼叫,这是一种敌视,也是给查文斌发出的警告。回到查文斌身边的黑子还在不停的打着圈。
查文斌拍怕它的脖子,试图让它安静下来,可黑子脖子上的那圈毛发分明竖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女儿的坟前,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远处有些爱热闹的人家已jīng把烟花先放了,爆炸声合着雷声,印得那个小土包一闪一闪。这个坟没有墓碑,因为这孩子实在太小了,查文斌不想她死后把身前太多的东西都带下去。但是黑子的警告,查文斌是听到的,他不kě能就这样提着七星剑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的跟前,那样太残忍,也太无情。
弹了几滴牛泪在眼皮子上,除了不远处飘荡着几个无关紧要的孤魂野鬼,查文斌还真没看见什么,可是黑子就一个劲得朝着那儿吼。当初埋这个墓,他可是亲眼看过的,没什么特殊的,怎么今天出了这么的状况?
打着不怎么亮堂的手电,查文斌慢步走了过去,还有几分钟,烧清香的时jiān便到了,若是阎王爷给面子,或许会放她上来吃上一顿,查文斌等得就是这个点。
一碗夹生饭,倒着扣在碗上,前面放着三荤三素,还有三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这孩子生前最喜欢的便是苹果。可是那会儿穷,也偏僻,一年到头难得吃上半个,这一次,是从省城带来的正宗红富士,放下苹果的那一刻,查文斌眼泪就流出来了,小声说道:“闺女,吃,这个苹果可甜嘞,你紧着吃啊。”
查文斌蹲下身子去,给饭上插着三支香,又掏出已jīng包好的元宝纸钱,放在跟头用石头压着,准备时jiān一到就点着。
黑子的狂吠还在继续,无休止的吼叫让查文斌本来已jīng烦躁的心越发不安单,拔出七星剑,“蹭”得一声就插进了泥土里。说来也怪,就这么一下,黑子还真不叫了,连同周边游荡着的那几个伙计也吓得四散逃去,这剑上沾的鬼魂太多了,煞气过重,查文斌就势坐在了坟包跟前,眼泪嗒嗒的流着。
“大哥,你这苹果能卖给我一个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孤山野凹里哪来的人?换做普通人,估计这一下就给吓出尿来了,可他是谁?查文斌,死人堆里打过滚,阎王殿里讨过命的。
“苹果有是有,不过我不卖,这是给我女儿吃的。”查文斌头也不回的答道,顿了顿,他又说道:“天色已jīng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还出来,不怕撞邪吗?”
“我在这儿已jīng住了好多年,早就习惯了,现在我的孩子肚子饿了,我特意出来给他找一点吃的。正好,就遇到大哥你了,你就行行好,卖给我一个吧。”那女声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恳求。
“哦。是吗?”嘴上在应着,查文斌依旧低着脑袋,半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来,放到后脑勺:“一块钱一个。”
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往前进了几步,又停下了,那女声又说道:“大哥,你边上那狗凶得很哦?我有点怕”
一旁的黑子被查文斌死死的用脚踩着尾巴,它的嘴里“呼呼”的威xié声一直没有停过,查文斌又拍了拍黑子说道:“姑娘,这狗啊不咬人,你别怕。”
查文斌右手托着苹果,突rán一轻,接着一枚钱币放到了他的手上,很轻,轻得几乎没有gǎn觉。收回右手,查文斌瞄了一眼,这分明是一张用黄纸剪成的铜钱!
第一百二十三章:占窝?
“谢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说罢,脚步声开始了后退。
查文斌突rán松脚,放开手中的黑子,不用他招呼,那条大黑狗风一般的一射而出,带着狂躁的叫声直奔他的后方,惊得那女子娇喝一声:“啊!”
“我只说它不咬‘人’,可没说它不咬鬼!”查文斌猛的转过身来,一条白色的影子,正蹲在地上,黑子就站在影子的跟前,大口的呵斥呵斥喘着气,那架势就是查文斌一声令下,就上去把那影子撕成碎片,似乎是一条人影。这个白色的人影还在微微颤抖着。
查文斌慢慢走了过去,待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少女。虽然貌美,但是眉宇之间,却又隐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哀愁。一身薄如蝉翼的连衣裙,在风里飘逸飞扬,紧裹着少女娇弱的身躯。连衣裙洁白胜雪,隐现出少女曲线玲珑的娇躯。
“是个女鬼,黑子,过来。”他一声令下,黑子摇着大尾巴慢腾腾的走回到身边,蹲坐在地上,可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白色少女。
“放过我吧,大哥。”那少女怯怯的说道,脸上虽无半点血色,但那模样真叫楚楚可人。查文斌今晚可不是来抓鬼的,半道上遇见个,他也没打算就给收了,于是说道:“你一个女鬼,要苹果干嘛?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做妈的。老实说,说完了我等会儿顺便送你一程,早点轮回,别在这荒郊野岭的dì方晃悠。”
那少女脚下苹果一滚,滴溜溜的就到了查文斌脚下,他正准备俯身去捡呢,那白衣女子说道:“大哥,苹果我不要了,你不要渡我,放我走行吗?”
眼看着还有五分钟就要到点了,查文斌拾起那个苹果重新递了过去:“喏,拿着吧,大年三十的,早点走,我还有事。”说完查文斌又低头继续忙活zì己的事了。
那少女雪白的双手拿着苹果,含羞的说道:“谢谢大哥,不过能不能把那条狗先……”
查文斌头也不回了喊了声:“黑子,过来蹲下。”那黑狗便屁颠屁颠得跑了回来,蹲在坟头前面装得跟小宠物似地,白衣少女这才敢动脚步。
白色的影子在眼前一晃,查文斌抬头喊道:“慢着,你这是要去哪里?”,他骇然发现这少女去的方向正是zì己闺女那坟。
少女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坟包,说道:“下面。”
这句话犹如一个炸雷劈下,查文斌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这儿?”他指着那座长着小杂草的新坟等待着姑娘确切的答复。
少女点点头,查文斌顺势拔起七星剑,嚯得就站了起来,这还了得,zì己闺女的坟让别人给占了,我说怎么儿子会被给炸了,感情都是你在作祟。他心中那股子气正没dì方发泄呢,这下可认定了凶手,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的。右手乾坤袋里一伸,一张天师符已jīng出现在了手心,厉声说道:“这是我女儿的坟,你这女鬼好不识趣,竟然敢占了她的坑,这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如此恶毒,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你?”说罢,七星剑已jīng起手,他查文斌已jīng不是之前那个道士了,青城归来,拿捏这些鬼魂野鬼简直是小菜一碟,人未到,杀气已到!
那女鬼见七星剑劈来,已然来不及闪躲,只好喊道:“大哥留情,请听我把话说完。”
查文斌倒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这般怒火他怎肯平息,但剑锋还是停留在了她的额头:“说,最好给我不杀的理由,否则,我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
那女鬼见查文斌果真是个门道中人,便跪在了地下,开口说道:“大哥,我本是主人生前的一个丫头,当年主人因为犯了皇帝的龙威,被斩了脑袋,后葬于此地已有千年。当年我跟随主人一起殉葬,死后依然给他做个丫头。不知是何缘故,主人的魂魄一直出不了棺材,也就不能超生。我几次躲过阴差的抓捕,只为了néng够再他后头投胎,我若走了,留他一人,还有谁来照顾他。于是做了两个孤魂野鬼在这儿飘荡。今天是年三十,我出来给他找点贡品,不想惹了大哥恼火,在这儿给你赔不是,请大哥放过我把,不然只留下他一人永远躺在那里了。”
查文斌毫不客气的说道:“满嘴胡话,当年这座坟是我师傅亲自挑选,他会看不出这下面还有别人的窝?虽说在这一带也勉强算是个小龙穴,wǒ们还不至于要去抢别人的。说是不是你从外面飘来,占了这块地!”
那女鬼听完便说道:“主人是曾经跟我说过,这儿上头新来过一个小女孩,不过wǒ们没有见过他。至于大哥,您说的龙穴,这儿得风水在您来之前就被破了,如果您不信,可以打开看看,她那个棺材盖上原本有棵蘑菇,前几天突rán就枯萎了。”
查文斌心中咯噔一下,坟冢里有蘑菇,那在风水学上是大吉大利,表示逝者家中后继有人,是庇护后人的吉兆,一听蘑菇枯了,查文斌马上想到儿子的遭遇,怪不得就让他查家绝后了。查文斌将信将疑的围着坟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在这儿动过手脚,风水被破要么来自外人干扰,要么就是龙脉气数已尽,这两者都不是很符合。
“你最好别胡说八道,就算今晚让你进去了,明天我一样能让你和你家主人一同挫骨扬灰,如果这是你们先占得穴,我就放过你们,否则得话……”
“呯、呯”山下传来一片烟火爆炸声,升起的礼花射到空中散开煞是好看,时jiān到了!查文斌看了一眼山脚:“你先走吧!”
那女子如释重负,赶忙作了个揖,“谢谢大哥”,然后便不见了踪迹,想必是回了zì己窝了。
点燃香烛,又堆起纸钱,一想起刚才那女鬼说的,查文斌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了,不免更加伤感自责起来:“女儿啊,你要是能听到,就出来见见爹,爹来给你过年了。”一边哭着,一边烧着纸钱,在这前后,大约有三分钟的时jiān他是有kě能会见到死去的亲人的,但那也只是kě能,今晚会有列外?查文斌擦了擦眼泪,从袖子中掏出辟邪铃,戴上用黑色布缎做成得道巾,也就是帽子,披上道袍,铺开架势起来。他这是要干嘛?
青城山之后,查文斌一直在琢磨那个跟zì己长的一样的家伙,也就是老王推断是渔凫王的那个人如何能把深渊的亲人给重新招上来?他自然是没到那个神通境界,但zì己闺女阳寿未尽就夭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胎做人的,加上那个梦,他非常想再见她一次。
怎么弄?招魂呗,从哪里招?地府里!
再下去捞一次?他已jīng没那个本钱再去赌下一次会出现什么变故了,所以,这一次得有传统的方式。
查文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娃娃,这玩意可是他用闺女生前的衣服做起来的,连里面填充的东西都她的?什么呢?里面塞着的是她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头发啊是孩子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它也是大人身体里的一部分,古人对这东西看得非常重要,这才有了古代男子也要蓄发的传统,这个断了,在他们看来就是跟父母断了唯一的链接。当然了,现代已jīng没了这种说法,可查文斌还是想拿来试一试。
娃娃的背上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和姓名,把这东西搁在她的坟头前面,查文斌深吸一口气,摇动了手中的辟邪铃,“铛”,悦耳的铃声夹杂着爆竹的爆炸声响起在这片鬼气森森的林子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引魂
“三清聚顶,通我神明;玄冥九阴,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手中一枚白色的招魂幡被稳稳的放在了坟头,迎风吹起,长长的条絮如杨柳一般扫过他的脸庞。
查文斌取出毛笔,沾上朱砂,以地为纸,一道红色引魂咒骤然出现在那不平坦的草地上。随着他嘴型的变化越来越快,那一个个的小坟堆不时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影子。
并不是所有的坟堆都有,下去的鬼魂,能投胎轮回的,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烂透了的白骨。那些不能走的,要么是野鬼,要么就是被惩罚或者生前被人下了道,这种东西,弄不好就成了大煞之物。
查文斌这样干的风险其实是很高的,他要做的就是引出这块土地所有不能投胎的。这不,刚才那个要苹果的白衣少女也给弄了出来,正蹲在跟前看着呢。
今儿点的香可是上好的贡香,虽说比不得那返魂香,但也已jīng是上品。那些个孤魂野鬼平日里连个贡品都没得,哪里受得了这种东西的诱惑,一个个贪婪的朝着查文斌走去。
可查文斌对于这些因为引魂工作造成的副产品完全没有半点好感,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圆早就细细得钉下了一圈桃木。这桃木啊,是用当年新生的枝桠做的效果才最好,果不其然,外围那群衣衫褴褛的家伙根本进不来,直在那鬼叫。
里面的黑子看着这群东西也不耐烦,时不时裂开大嘴凶上几下,有几个胆子小的见捞不着什么好处,已jīng飘开,剩下的是真正的凶煞。
这些东西根本连瞟都懒得瞟一眼,查文斌手中的辟邪铃围着那布娃娃的上方急速的转着,眼睛直盯着坟包。那白衣少女自然不zhī道他是要干嘛,她是唯一处在圈内的,估计也是饿得太久,大口大口得吸着贡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贡香燃尽,除了那个少女,圈子中便没有其它的了。这贡香啊可以燃半小时,也就是他已jīng足足做了半小时的法事,没有效果。查文斌看着最后一缕香被少女吸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人的气势一弱,外面的那些脏东西就来了劲,口馋的太久了,加把力,有几个能耐点的半只手都已jīng进了圈子,眼瞅着就要摸到他的后背。
对于这种无形之物,黑子虽然能看见,但是却很难伤害他们,威慑的作用要远大于撕咬。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一个跃起,就冲着一只手扑去,吓得那东西赶紧缩回去。
“啊!”查文斌猛的一声喊,拔起地上的七星剑,“呼”得一圈扫过,那真是一阵风响起过后,离着近点得当场就被打得魂飞魄散,那群野鬼一看这货发飙了,惹不得,虽然贡品好吃,但是送了魂魄还有啥用,赶紧四下逃窜开来,只留下那少女还在。
查文斌瞥见那身白衣,不客气的说道:“赶紧消失!”
那少女见识过他的本事,哪里还敢逗留,影子立马就薄了。查文斌突rán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家主子呢,怎么没上来?”
少女身形一稳,先是作了个揖,这才说道:“我刚下去,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往上拉扯,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地面上,上来才zhī道是您做法。我家主子,在我出来之前还被困在下面,他好像逃不出那个禁地。”
查文斌听完,若有所思,挥了挥手:“先走吧。”
那女子再作了个揖,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背后,已是满身大汗,他本来就是大病初愈,背上的伤口现在正隐隐作痛。“哎”一声叹息过后,查文斌俯身去拾起那个娃娃,拿在手中一看,娃娃的背部豁然已jīng裂开了。查文斌看着手中娃娃的裂痕,是炸开的,因为破损的纹路并不规则。这种程度的裂缝是怎样造成的?那只有人在极端用力挣扎的时候才会出现,就是wǒ们俗话说的把衣服都挣破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娃娃的布料就是普通的‘的确良’做的,虽不说有多牢固,但拿的时候还是崭新的啊,这可是他zì己亲手缝制的。打开那裂缝一看,里面的头发有明显的拉扯痕迹,在放进之前,查文斌是很小心很仔细的梳理过的。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闺女是听到zì己的召唤的!她很想上来见一次爹爹,却被某种力量牢牢的禁锢着,她使劲的挣扎,使劲的反抗,以至于被衣服都弄破了,而且那个该死的力量竟然还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还是个孩子啊!查文斌仰天长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中划过,“啪”得一声,眼前一阵青烟冒起,娃的那座小坟包瞬间被劈去了一半,等查文斌看清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嗒嗒”得留下来。
那小坟包本身就不大,棺材的前半截已jīng露出了地面,上面好冒着丝丝黑烟,如同那白衣少女所说,果真有一颗已jīng枯萎了的灵芝已jīng歪倒在一旁。
此情此景,别说他是一个父亲,就是旁人也受不了。过去wǒ们骂人,祖坟被雷劈,算是及其恶毒的诅咒了。今儿,大年三十,老天爷就当着他的面,硬生生的劈了他闺女的坟!
查文斌犹如疯了一般,扒拉着棺材边上的泥土,连黑子都老实的窝在一旁,只“呜呜”得哼着,这儿已jīng不能再埋人了。但凡被老天爷诅咒过的dì方,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得到安息!
不一会儿,那通体不过一米的棺材就被查文斌给扒拉出来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合格的道士。
开始下雨了,黄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不一会儿,那坟堆便泥浆混成了一片,查文斌还在继续扒拉着,他不能让zì己闺女爆尸荒野。看着那已jīng成了水潭的地面,他忘记了冷,忘记了痛,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
身上的关节开始隐隐作痛,他已jīng失去了哭的力气,也不知是不是被折磨的太久,他已jīng搬不动那副弱小的薄棺,父母的坟墓就在不远处,查文斌大喊道:“爹啊,娘啊,你们为什么就不好好保佑她呢?你们为什么连zì己的亲孙女都照顾不好啊!”
雨势越来越大,风越刮越厉害,此时离查文斌离开家中已jīng有个把小时,连那春节联欢晚会都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漂亮的女演员在电视机里哼着《难忘今宵》,卓雄在火盆前急的直跺脚。
他还没回来,又不知是去了哪里,横肉脸已jīng在锅里烧好开水,准备等查文斌回来给他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大肉馅的,等一锅水都烧干了,他还是没回来。
卓雄拿起家里的斗笠和蓑衣就准备出去找,却听见门口有“汪汪”的狗叫,“是黑子,他回来了。”喜出望外的卓雄推开门,门口只有一条被淋得透湿,还在瑟瑟发抖的大黑狗,嘴中还叼着一样东西:乾坤袋!
这个东西他很熟悉,查文斌从不离身的物件只有这个袋子那把七星剑和大印,这下突rán被黑子带回来,定是有事发生。
卓雄赶忙朝着屋里喊道:“快出来,文斌哥kě能出事了!”,横肉脸赶忙放下手中的瓢,拿起一把旧伞,一个箭步冲到门外。
卓雄拿下黑子口中的袋子,又拍了一把它的脖子说道:“快,带wǒ们去找!”
黑子立马掉转身去,在雨中狂奔开来,后面的卓雄和横肉脸紧紧跟上,朝着茶叶地得那片坟林跑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拜年
雨越下越大,上山的道路开始变得泥泞不堪,卓雄和横肉脸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黑子后头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坟包。远处那边板栗林里乍隐乍现得几个磷火在四处飘荡着,连一向最见不得这些东西的黑子都顾不上了,直奔那上头而去。
不远处,一个男人趴在小个小坟堆上,任由雨点无情的砸在他得背上,周围散落着一柄宝剑和一地的冥纸,这要是在白天,一准以为是个死人了。卓雄翻过查文斌,他身下那口小木棺几乎没有被雨淋湿。
“文斌哥,你醒醒!”风雨中,卓雄摇晃着他的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脸色苍白,卓雄用手指试了一下他的呼吸说道:“还有呼吸,不过温度很高,在发热,赶紧送下山去。”
横肉脸背起查文斌便要下山,卓雄拾起地上的东西正准备走,转头看见那口小棺材。文斌哥用身体挡住的东西,他立马脱下身上的蓑衣小心的披在那棺材上,这才跟着一块下山。
回到家中,先是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差横肉脸把火盆弄得更旺一点。查文斌依旧处于昏迷中,瑟瑟发抖的身体滚烫。
这大半夜的小山村里,又是年三十,哪来的医生?卓雄从厨房里又找来些生姜,做了一碗姜茶,扶住他的身子,好歹灌了一点下去。横肉脸则不停的来回于水缸和床边,替查文斌更换额头上的那块毛巾,只要温度降下来一切都好办。
终于在天亮边,查文斌的体温算是恢复了正常,折腾了一宿的两人也就趴在床头昏昏睡去,一直到门外响起“咚咚咚”敲门声:“文斌哥,瞎子,起来开门啦!”
卓雄和横肉脸先后惊醒,一听声音,好了,那个讨债鬼到了。顶着两对黑眼圈,两人爬起床来去开门。
门口好不热闹,超子、冷怡然、何老、赵所长,还有一个胖胖的家伙他们不认得,全都大包小包的提着,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超子第一个攒进门打了招呼:“瞎子,在这过的咋样,哟大块头兄弟也在,给你们拜年哈,对了,文斌哥,怎么没出来?是不是在里面替wǒ们准备午饭呢。”
小魔女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羽绒服,脚下蹬着锃亮的皮靴,把副好身材存托到了完美,也跟在一旁起哄:“就是么,文斌哥都不出来接wǒ们,我还要问他讨红包呢。”
卓雄面露难色的说道:“哎,我也不zhī道说什么,总之,你们zì己进去看吧,他还在睡着,你们轻点……”
看着他那副苦瓜脸,超子心头就跳出不好的预感,嘴里飞出一句:“操,让你看好他的,让开。”推开卓雄,他刚走进院子,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查文斌披着老棉袄笑着说道:“正月初一说话要注意,别脏话连篇,好歹也是个大人了。”
超子才不过几天没见着,这下可乐坏了,上去就一个熊抱,顺势就给了他一拳说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就这么一拳,打得查文斌气血翻涌,当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超子还一点不知情的继续抱着,看得冷怡然一声尖叫:“啊!”手中的礼品顺势就掉到了地上,那些个罐头当场就摔了个粉碎。
躺在屋内的查文斌脸上挤出一点微笑看着把zì己围得团团转的众人,摆摆手示意没多大事。何老则一直在训斥超子,连赵所长也加入了批斗大会,你一句我一句把他弄得羞愧难当只好骂卓雄:“瞎子,你zhī道他有伤,昨晚干嘛不一起上?”
卓雄一时语塞:“我、我……”
还是小魔女敢骂:“你别老欺负人卓大哥,这事明明就是你不对,做事毛手毛脚的,下手不知轻重,哦,你就不zhī道文斌哥刚出院啊!”
看着所有的枪口都对准zì己,超子是一句话也没了,只盼着查文斌能没事。最后还得查文斌来打圆场,看着那胖乎乎的人说道:“金馆长,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个胖子往前挤了一步,满脸媚笑的说道:“嘿嘿,查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给我重新排了风水,这我能不来拜年吗?”说罢,又看了一眼赵所长,说实话,这里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那混小子,又说道:“这不赶巧遇到赵所长他们也在外面,就一起进来了。”
查文斌也是个聪明人,这金馆长做得是死人生意,无事不登三宝殿,稍微欠起身来,超子给扶了一把让他靠在床头,查文斌说道:“金馆长,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是年初一,咱不谈那些个东西,怕犯了神灵,你要有事,过了正月十五再来。”
见查文斌下了封口令,这金馆长自然也就识趣了,这道士绝对是他见过最牛的,不顺着他的心,那是绝对请不动的,转身便想走。可他还没退到人群外,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是,查先生,您就帮帮我吧,不然我家这年都没法过了。”
超子本来这肚子里就窝火,这不刚好逮着机会了,开口说道:“你没见着我文斌哥不舒服啊,都说了今天不谈那些事,你找不自在是吗?要不是年初一,我把你丢出门去你信不!”
金馆长是冷汗连连啊,赵所长的手段他是zhī道的,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横,只好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开,还没走到门外,查文斌喊道:“罢了,你说吧,什么事?”
超子小声问道:“你这能行吗?”查文斌摇摇手:“不碍事。”
金馆长听到查文斌肯回答,就像捡了大红包似地,那张苦瓜脸立马就恢复了原样,又挤进了人堆里,到了查文斌床头前,可怜巴巴的说道:“查先生,你这次可得救救我啊……”
这金馆长啊自从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种了梧桐,布下那落凤坡之后,这殡仪馆里闹鬼的事情都没出现过了,生意也是越发好,这钱呐赚的哗啦啦。
可是,好日子不长久,大概是在查文斌去了四川之后,殡仪馆里拉来一具无名尸体。这在他那也不算什么事,一般警察发现了这种确定不了身份的尸体都会留下证据之后先放到殡仪馆冷藏起来,等收集了线索破案之后再处lǐ。
这种尸体他那有不下二十具,跟往常一样放进了冷库里。自从那尸体进来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手下的报告,说是养在落凤坡里的一只大公鸡昨晚上不zhī道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血都给吸干了,邪门的很。
这些大公鸡可都是他从四乡八邻那买来的,目的就是当凤凰使,对于这群鸡,他可是看得比员工还重要,天天好料子喂着,就怕得罪这群爷。现在可好,死了一只,还这么奇怪,看着那大公鸡的尸体,金馆长怕事情传出去影响人心,便让手下悄悄给处lǐ掉了。
就在那天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就说听到冷库里有人敲箱子,装死人用得都是一格一格的钢制冷柜,那玩意敲起来可响了,吓得那值班的哥们都快尿裤子了,连夜就跑回老家。这天一早,金馆长才来上班,手下又提来一只大公鸡,跟前面那只一样死法,血被吸干。
这事啊,很快就在内部流传开了,这才殡仪馆上班,本来干得就是脏活累活,不图个编制,谁愿意跟死人打交道啊。当天几个胆子小的就要辞职,被金馆长用加工资给留了下来,又差人去买了两只大公鸡补上。
这后来啊,公鸡以每天一只死亡速度在继续,谁也不zhī道是怎么回事。而那冷库里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响,闹得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啊。金馆长那会儿就想到了查文斌,过来一打听,人不在,去省城了,又转辗托人找到了赵所长才zhī道去了四川。
他没法子,便去找了一个土道士,那道士跑去要了一笔钱,就给做了场法事,信誓旦旦的说保证以后没事了。没想到那道士一走,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殡仪馆的怪事
本以为这下平安无事了,金馆长当晚便美滋滋的回了家,连日的阴霾哪里有好好睡过一次,吃过晚饭倒头边睡。
半夜里,电话铃声“铛铛铛”的响起,金馆长披着睡衣不情愿的的爬起来接电话:“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急切的说道:“金馆长,是我啊,小李,不好啦,出大事啦,负责化妆的那个老周死啦,你快点来吧!”
“啪……”手中的电话机直接给掉在了地上,这有的死人得早上出殡,为了给亲人留下最好的一面,往往就需要化妆。这化妆时jiān呢,多半都是在晚上进行,天亮边亲人赶到灵堂里吊念一下就给拉进去烧了。生意好的时候,一个化妆师一晚上得干三四单生意才有的回家休息,若是遇到那些因为车祸毁容的,那可就忙活开了。
这给死人化妆,自古就是门手艺,现在的这些小姑娘宁可去美容院给那些有钱人化,也不愿意给死人化。
金馆长这儿长期负责化妆的是一个老头,姓周,他本来是在剧场里给京剧演员化妆的,干了大半辈子之后退休了,可儿子不争气,就晓得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这迫不得已,来到殡仪馆给死人化妆,为啥?因为这工资高啊,这活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金馆长对老周的手艺是相当满yì,他硬是能把死变了色的得化成刚睡着的,这下他出事了,金馆长可有的恨了。
匆匆穿起衣服跟老伴打了个招呼,便下楼发动了桑塔纳直奔殡仪馆而去。那会儿法医都来了,因为都是熟人,事情处lǐ起来倒是不麻烦。只是老周那个泼皮无赖的儿子非要找他麻烦,金馆长没办法,只能先给了一笔钱。
事情还没消停呢,第二天,整个落凤坡里的公鸡一只都不剩,全部死得干干净净。金馆长记得查文斌曾经说过这公鸡的重要性,马上去人家养殖场里预定,可送过来一批死一批。最后啊,连烧炉子的工人都不敢再接着干活了,那冰库里的敲击声倒是越来越大了。
金馆长没办法,只能再去找那道士,那道士说是那天拉来的尸体作祟,一把火给烧了就没事。金馆长把心一横,派人拖出那具无名尸,就给塞进了高压炉子里,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这种高压炉因为采用高压的原理,蓑衣烧的干净,烧的快,平时价格比普通炉子还贵呢。人刚塞进去没多久。“轰隆”一声巨响,炉子炸啦!烧炉子的那工人当场就给炸昏了过去,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怪的是里面那尸体,压根就完好无损的躺在那,就外面一点捆尸袋给烧掉了,又给重新放进了冷库里,现在还在那冻着呢。
锅炉厂里来人检查说是操作不当,压力过高造成。因为这事啊,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上面派人来检查,各种不合格的理由都下来了,停业整顿一个月。
这金馆长是有苦说不出啊,可接连两条人命出了,怪事那么一大堆。一个月的整顿之后,哪里还有人肯来上班,人家宁可去工地上搬砖头也不愿意来占这个编制,为啥?搬砖头顶多是要出点力气,留点汗,可在殡仪馆里。随时kě能要命呐!
就这样,这殡仪馆算是彻底歇菜了,金馆长之前可是日进斗金啊,当地的老百姓没办法都得跑远路去另外一个殡仪馆火化,他那家生意好到爆啊。
他这是真没办法了,一直等到打听到查文斌回来了,这不一早上就提着年货来拜年,准备请他出山么,可没想到查文斌自个儿也出事了。
说完这些,金馆长已jīng是老泪纵横了,不zhī道的人以为他是怕了,了解他的人诸如赵所长míng白他那是心疼钱没了。
查文斌经过一番休息,气色已jīng好了不少,听完这一茬子事,是示意卓雄把乾坤袋拿来,从里面掏出一张镇宅符递给了金馆长,说道:“这个你拿回去,帖子大门内侧正上方,可以保你到正月十五没问题。等过了十五,我再过去看看,最近殡仪馆就别去了。”
金馆长看着手上那符纸,心有不甘的说道:“这帖上去就没事了?”
查文斌笑笑说:“只能保你到十五,你如果还有事,就留下来一块吃午饭,如果没事,就拿回去贴着吧。”
见查文斌下了逐客令,超子不客气的说道:“我文斌哥说话你还不信?也活该你倒霉找个假道士,怎么还想留下吃午饭吗?”
金馆长一看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把那符纸小心收好连忙说道:“那就不打扰查先生休息了,改日金某在登门拜访,那十五一过?”
查文斌挥挥手:“你先走吧,我会来的。”
金馆长如释重负,只要他肯出山,就一定没问题。查文斌的手段他在王庄可是见过的,那可是真神仙,连忙谢过后便告辞了。
待金馆长走后,超子嘀咕道:“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恰好被背后的冷怡然给听见了,笑骂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呢,饭做好了,大家过来吃吧,文斌哥,你要不行,我给你端过来喂你。”
查文斌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说道:“哎哟,不碍事,我还没到那程度,只是昨晚上劳累过度了,加上老伤有淤血一直在,超子那一拳刚好都给打出来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说到了昨晚上,卓雄就有疑问,便问道:“文斌哥,昨晚?”
查文斌使了一个眼色:“没事,就累了,快快,都去吃饭吧,让wǒ们尝尝冷姑娘的手艺,呵呵。”
这么一群人围在桌子上吃饭,说实话,冷怡然做菜的手艺还真不赖,几个小菜做的有模有样。可惜查文斌不能喝酒,让他们几个人落了个痛快,席间倒也还算热闹,不愉快的话谁也没说。
冷怡然又喂了小查吃完饭,看他那伤势,还得送大医院去,便商量着下午先给带到省城去,查文斌也同意了、
到了下午,赵所长因为还要去拜年,他是公职人员,要走的dì方多,便先回去了。这冷怡然抱着小查跟他一块走,何老还要去王庄走走亲戚,他们四个便一起先走了。
这下可好了,就剩下超子、卓雄和横肉脸三人陪着他。先是去村长家里借来三轮胯子把镇上的医生给“请”了过来,说是请,不如说是这小子硬拉过来的,人正在家里休息呢。
那医生给检查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出了点淤血,多多休息就好,又开了点药让超子回去抓,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完就到了晚饭时jiān。
期间,也有不少村子里的人来看他,谁都zhī道查道士家去年出的那个事,大年三十儿子又给炸了。这山村里的人还是讲究个礼子,查文斌一一谢过这些村民,超子热了晚饭,提议晚上四个人打牌,可不想却被查文斌拒绝了。
吃过晚饭,收拾干净,查文斌便起身沐浴去了,洗完澡他换了套道袍出来,惹得他们几人非常不解,超子拿着扑克牌问道:“大年初一的,你这是要干啥去?”
查文斌又去后屋翻,随手出几把锄头和镐子丢过来说:“今晚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替我帮忙埋了我闺女;第二件事,挖坟!”
超子看着卓雄问道:“这怎么回事?”,卓雄两手一摊:“你别问我,去了就zhī道了,他的个性你还不zhī道吗?”
查文斌拿起了家伙,一拍黑子的脖子喊道:“伙计,走!”
四人一条狗,趁着漆黑的夜晚,再次摸上了那片坟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掘墓1
今夜真是赶上一个好晴天啊,但是深冬的冷依旧把昨晚下过雨的泥巴冻的邦邦硬,人的脚步踩上去“嘎吱、嘎吱”,烂一点的dì方啊都结成了冰花。
这查文斌走在前头,这回子身体是真的不如之前好了,走走还得停停喘个气儿,想必是身上的病啊还没完全好。
一向多话的超子今天也哑了嘴巴,他zhī道今晚恐怕要干得也不是个简单事,以查文斌的个性他不说zì己便不问,扛着锄头一直跟在最后头。
到了师傅的坟前,查文斌还是顿了顿,瞄了一眼那墓碑便转身过了。等到了昨天那地,老远就看见地上是一片狼藉。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打,那招魂幡就只剩下了一个光杆杆。
“卓兄弟,谢谢你想到这么周到”,查文斌摸着那蓑衣,感慨的说道,昨天要不是他俩上山,没准就冻死在这儿了。扯了一把那蓑衣,纹丝不动,查文斌苦笑道:“给冻上了。”那蓑衣经过雨水的浸泡,本身就湿度大,加上晚上这一上冻就跟棺材盖黏在一起了。
今晚上,是铁定准备大干一场,照明设备带的足,是俩灯笼。支上这灯笼挂在两边,在这寒夜里总算有了点点热气。查文斌又差大伙儿去周围找了些柴火。这茶叶地里不远处就是板栗林子,小树枝丫倒是多的很,不一会儿就在跟前堆了一堆。
把这柴给架好咯,又撒上些白酒,用火折子点着,就升起了个大火堆。几个人本就冻得直搓手,这下都给围坐起来,超子心想你该不是就想把wǒ们带这里带烤火吧,心里憋得这么久,哪里还沉得住气,问道:“文斌哥,你这晚上究竟是要干嘛,跟我说说,也好有个底啊。”
查文斌看着一窜一窜的火苗,不停翻转着zì己的手,说道:“刨了我闺女的坟。”
超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蹬着眼睛说道:“你疯了?”
卓雄拉了一把他的衣角说道:“瞎咋呼啥?听文斌哥继续说。”
查文斌面不改色的说道:“你没听错,后面这坟就是我闺女的,原本是我师傅给我准备的,她先夭折了,便给了她。这坟下面kě能还有个老坟,我得刨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事,不然我闺女也睡的不安耽。等会儿,等把这棺材给移出来,你们就动手挖,一定要在天亮前把这事给解决掉。”
接着查文斌又把昨天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坟地都非得动不可。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míng白其中原委了,跟着查文斌这么久了,他们什么东西没见过,这点事在超子看来就不叫个事。
因为周边温度的升高,那冻土表面一层也渐渐开始融化。横肉脸试着晃动了几次那棺材,从开始的纹丝不动到有了撕裂的声音,那是因为下面的泥土已jīng开始能剥落了,他看着查文斌等待信号。
抬头看了一眼星象,没什么特别的,查文斌说道:“动吧,轻点抬起来先搁在一旁。”
“好嘞!”横肉脸和卓雄一人抬着一头,超子搭着中间,三人合计一用力,“咵”得一声就给拎起来了。这棺材真得很轻,想到里面躺着是他的女儿,这步子都走得格外小心。
棺材被放在边上不过三米远,查文斌拿出一个小碗来,里面放的是油,撵上一根棉花芯,点了个长眠灯放在跟前。只要这灯不灭,坑就能一直挖,他心里默默念叨:“娃啊,爹对不住你,没给你找个好dì方,你别怪爹爹,外面冷,靠那火近点哈。”这鼻子又酸了起来,索性扭过头去说道:“开始吧,就这个dì方挖,没碰到青砖之类的东西别停!”
“铛”,超子一镐头砸下去,就跟碰到了铁皮似地,他呸了一下说道:“冻得真够硬的,我看你还能比西藏的冻土更加难挖!”他跟卓雄两人都是在那冰天雪地里待过的,青藏高原上那些冻土,一锄头下去只会留下一个白点,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儿的秘密都永远的被埋在了地下了。
三个大男人不停的捂着镐头,你一下我一下,在这么冷的夜里,身上都开始出汗了。查文斌现在干不了这体力活,只站在边上看着,警戒的任务就交给黑子了,有它在,一般什么危险都会早早被发现。
这儿毕竟不是西藏,浙西北的夜晚最冷也不会超过零下十度,这最上面一层冻土层很快就在几人的轮番轰炸下被挖开,剩下里面的还能带着丝丝热气,这是因为下面的温度是远比上面高的。
时jiān还有,这几人各个都是好体力,特别是横肉脸,那家伙手臂粗得跟小电线杆子似地,一把镐头舞得呼呼作响,真像是一台人肉挖土机,超子也看呆了,抽空靠靠卓雄小声说道:“你说这大块头到底是怎么就跟了你混了,还把你当个大哥的样子?”
卓雄苦笑道:“我哪zhī道,从蕲封山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我,挺好的一人,估摸着跟我那家族有点guān系。人家既然把咱当兄弟,咱也要掏心窝子对待,他可不像你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
“你……”连卓雄都学会损人了,超子无奈的摇摇头,闷声接着干起来。一个时辰后,按照查文斌事先划好的面积,一个2×3的长方形大坑已jīng被挖下去了将近两米,翻上来的泥土都是厚厚一层黄土,查文斌把那些个泥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揉碎了摊在掌心仔细看,估摸着这坑还真的挺深,便打断说道:“你们先停停,都上来歇会儿。”
查文斌拿出已jīng热好的酒,一人给倒上了一碗,三个人一饮而尽,又吃了些熟食,补充体力。
“我估计这下面的坑起码得有七八米深,这么挖也不是个办法,wǒ们把范围缩小点,打个洞下去,就跟那些土耗子一样。卓雄你一会儿跟我下去,我去村长家里借些炸药来,,他儿子是村里放石炮得,家里应该有那东西,你们两个也憋看了,在这山上看着,我把这东西留在这,要是等下出现什么古怪的东西,别去理睬就是了。”吃完之后,查文斌把他那七星剑就插在了地上,又撒了些糯米,把黑子也留在了山上,zì己先跟卓雄下了山。
这超子对这个闷声大块头是一点也没共同语言的,看着他撕咬着烧鸡那样子,早在心中给他定下了两个字:“憨子”,闲着无聊他就逗那狗玩,给他挠痒痒,身后不知不觉一个白衣少女悄然出现了……
敲开村长家的大门,他披着老棉袄出来一看是查道士,便要迎他进去坐会儿。查文斌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村长倒也爽快,叫醒了大儿子,给查文斌装了十公斤炸药,这虽然是那种黑炸药,但威力可也小,平时是拿去炸石块用得。
“文斌啊,你这半夜里要这玩意干嘛使啊?”村长对于一个道士要炸药还是有些疑问的,在那个年代炸药还不是管制得十分严格,但这东西破坏力还是太强了,不放心,便问了这么一句。
查文斌笑笑道:“叔啊,你们家不要造房子么,回头我给您看一好风水。”
没有正面回答,村长也是个聪明人,不问就不问。这查文斌现在可牛了,正月初一门口两台桑塔纳停着拜年,听说来的都是些省城里的人,这在当地可是非常有面子的事,话锋一转立马说道:“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谁不zhī道你文斌的本事,拿去吧,不够了再来拿。”
第一百二十八章:掘墓2
送走了查文斌,这村长还在乐和呢,这查文斌从来都只给死人做法事,给人看阴宅,唯独不看阳宅,这是为什么?因为查文斌曾经对求他看阳宅的人说过一句话:“人死有命,富贵由天,活人就自然有活人本来该有的路子,去改了反而有违常道。”他这可和现在流行的那些风水大师不同,那些家伙都指着看风水赚钱呢。
炸药由卓雄拿着,查文斌便没有直接去坟山,而是转到了村东头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贼头贼脑的汉子,见来人是查文斌,也没什么好声气,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事做多了,我替你来去去晦气!”这开门的汉子叫二虎,三十多岁的光棍一个,吃喝嫖赌样样来,改革开放那会儿就开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干什么呢?土耗子!
啥叫土耗子?说白了就是盗墓的,这小子常年跟古墓打交道,浑身上下一股子死人味,若不是有事,查文斌还真来懒得搭理他。
二虎听那话就要关门,被查文斌一把抵住门缝。使了个眼色,卓雄放下炸药,一个箭步上前,顺势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就那么一用力二虎那小身板已jīng被凌空提起了地面。
对这种人,就得来狠得!查文斌不客气的说道:“把你那铲子借我使使!”
已jīng被卓雄放下来的二虎看着这二人,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还是丢了一句:“你要那玩意干嘛,难道?”
查文斌黑着脸说道:“别废话,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卓雄作势就要上前,二虎哪里还敢咧咧,赶紧回屋里取了个铁棒出来,递给查文斌,恬着脸说道:“哥,您尽管拿去使。”
没多说一句话,拿起那东西,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十二点准时在屋后烧些纸钱,那样或许会活的久点。”二虎呆呆的立在那儿,昨晚上还开荤了呢!
这拿去的东西,不少朋友都已jīng猜到了,没错,就是洛阳铲!自从那个闻名天下的土耗子李鸭子前辈发明了这玩意,那些埋在地下的千年古墓从此便再也别想安息了。
拿着这两样东西,两人重新回到墓地,超子老远就喊道:“妈的,你们可总算回来了,这儿真闹鬼啊,要不是我俩胆子大,估计都得给吓死。”
“怎么了?”卓雄笑着问道,这小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们看!”超子把手掌一摊开,里面两张黄纸折成了铜钱的样子。“刚你们走了不久,有个女就出现了。黑子一直在那叫唤,我还打了它,说你冲人家美女叫啥叫。那女的说是路过这,问wǒ们能不能给点烧鸡给她,我那时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她那文弱的样子,就随手递了过去,她非要给我钱,我拿到手一看,这是给死人用得!这时候才想起,这深更半夜的坟地里怎么会有女人来,才晓得遇到鬼了。”
查文斌接过那两枚纸钱,又从兜里掏出昨晚拿的那两枚,晃到超子跟前:“昨晚上我也收到了,wǒ们今晚就是要把她给挖出来,行了,干活吧,有这玩意在,就不用那么累了。”
“洛阳铲,哈哈,这玩意我熟,给我吧。”超子接过洛阳铲,喜滋滋的跑到大坑里,他是干啥的?考古的,这玩意就是他在野外唯一的伙伴。
那洛阳铲的铲子头是用上好的精钢锻造,就选了那大坑的中间,超子扶住铲子,横肉脸在上头砸,这铲子就被一截截得往下打。
这东西每一截钢管的尾巴刚好套住后一截钢管前头的螺丝,两根管子之间都是用螺丝卡口链接,理论上你可以弄到无数长。二虎这家伙专程去外地买回来的,zhì量超子说还算不错。
每打下去一点,超子就把铲子拔出来看看,看里面的土色,闻那泥土的味道,这就是专业了。有五花土出来的就代表不远了,因为这下面几米深的泥土如果不是自然,而是乱七八糟的混合了多种土质,那就一定是人为翻滚过的,就证明这儿有东西。
铛铲子第一次遇到硬物的时候,超子把铲子拔出来,量了一下,好家伙,足足十二米!
“够深呐,我看起码也是汉代的,文斌哥,你是想学土耗子那招打盗洞吧?”
查文斌看着铲子头上带着的那点点青砖灰,说道:“那样来得快,wǒ们又不是在考古,会放炮吗?”
超子撸起袖子,一脸骄傲得说道:“瞧你说的,这土耗子会的,我这专业的还能不会?炸药拿来。”
这挖洞啊,永远没有炸来得快。因为泥土之间其实是用很大的缝隙的,可以挤压,土耗子干这活都是晚上,而且要快,不然你挖一堆泥巴,白天让人发现了就白干了。于是那些土耗子就想出了炸药的方式。
怎么弄?用铲子打一个洞下去,把炸药根据周围的土质计算好,一截一截得放进洞里,放到剂量够了,上面再重新填土,点燃导火索。
这炸药在爆炸后,产生的爆炸力会瞬间使得洞里的空气急速向外扩张,把那些泥土顺势压结实,于是这个洞便比原来宽了好多。一般这个负责炸得人,是真技术活,药量放少了,洞炸不开,你要放多了,就直接给炸塌了,那就等于白干,所以在土耗子里面,这点火的手艺可吃香了,超子在部队里呆过,对于这种药量的分配算是比jiào在行的,又懂考古。
“嘣”得一声闷响过后,眼前一阵硝烟弥漫开来,这声音比孩子放鞭炮响不了多少。众人赶紧去看,一个黑漆漆得宽度大约能容纳一人钻进去的洞穴已jīng打开。
“好小子,还真有你的。”卓雄拍了一把超子说道。
“那是自然的,别急,等半小时,里面的烟散尽了才能进去,瞎子,我前面看见这林子里有不少鸟窝,wǒ们去掏一个下来?”超子笑的十分贱,那表情,简直就是看笑话的。
“掏鸟窝谁不会?在哪,你带我去,我掏给你看。”
“你跟我来!”说罢,这两人就走向不远处的板栗林子,然后指着一棵大树说道:“看,这上面就有一个。等下,你上去把窝里的鸟逮一只下来,记住别弄死,要活的,等下wǒ们就看它的了。”
卓雄自然不zhī道超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手脚并用的就爬了上去,那鸟窝离地也就十米高,没一会儿:“啊!”得一声传来,连查文斌都站起来,可超子分明却在哈哈大笑,只听见远处卓雄的咒骂声:“何毅超,你个王八蛋,他娘的这里面是猫头鹰!”
当卓雄捏着那只猫头鹰重新出现在人群的时候,他那双手上已jīng血迹斑斑,想必是刚才掏窝的时候,让它给抓的,算是彻彻底底被超子给阴了一通。
超子把那猫头鹰捆在一根小绳上,垂直的放进了洞里,过了两分钟后重新提了起来,嘿,那鸟的力气还是大得很呢,不停的扑闪。
“没问题,下面空气是安全的,待会儿我先下去,老规矩,你们在上面等信号。”超子已jīng在做准备了。往常第一个下去的肯定是查文斌,可今天,身体确实也没好透,也不争了,就答应了。
超子带着矿灯,腰上系着那身子,跟壁虎一样顺着那洞就往下落去。这洞的下方放的药比jiào足,特地开出一个大点的空间,说是大,也就勉强能转个身子,根据jīngyàn,他现在是站在一个大幕的墓室顶上,脚下的青砖因为刚才的爆炸力已jīng向下塌陷,这小子索性一用力,单脚一蹬,“哗啦”一声砖头落地了。摇了摇绳子,横肉脸便又向下放了一段,超子慢慢的落地。
‘冷’,这是进入古墓的第一个反应,看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唯独不见棺椁,超子心道:“这应该是一个陪葬室。”,看着那堆成小山包的礼器,看来起码也是个大户人家啊,于是便朝上头发了个信号。
接到超子的信号,卓雄和查文斌先后下去,可怜横肉脸那身材实在是太大,最后被迫脱掉衣服先仍进洞里才勉强挤了下去,四个人站在这个五平方zuǒ右的墓室里开始了一番查看,查文斌一眼便瞄见了墙壁上有一副女人的画像,而那画中的女子,白衣胜雪,体态婀娜,他拍了一下超子,努着嘴说道:“你看见的就是她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掘墓3
这壁画中的女子还真跟那女人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来她生前对于墓主人而言还是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这间墓室里盛放的都是些陶器为主,超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几件来,看了下造型和做工,初步推断这是一个汉代大墓。从规格上来看,这种规模的至少也是个dì方大员了。
对于这个村子的历史查文斌了解可真不多,据说他家祖上也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跟wǒ们村一样,那时候整个浙西北的土著基本都被太平天国运动给祸害光了,这也算是个历史断代了。
就这四五平的面积,一眼瞧过去就给瞧光了,还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棺。那这八成就是在陪葬室,至于是不是墓主人的,还得继续找找。
墓室的左边有一道砖门,汉代特有的那种大青砖和生石灰码起来的,门的轮廓能看得出,查文斌指着那儿说道:“打开这儿,wǒ们过去看看。”
横肉脸和超子没一会儿就鼓捣开一个能进人的洞。里面的空气很闷,这种墓室里多半是封闭结构,人在下面是呆不久的,专业的考古都是带着鼓风机干活,从外面往里输送新鲜空气。
从这儿进去,是一条长廊,在对面还有一道门形。根据超子判断,这个也是个陪葬室,查文斌对考古没兴趣,更加不是土耗子,就准备一门心思的去找墓主人。
这长廊的尽头,是两扇大木门,漆成红黑色,上面用红漆画着斑斓的线条,超子说那是抽象的龙。这种典型的汉代油漆工艺一直到现在都无法恢复,要说考古价值,这座大幕怕是相当丰富了。
超子拿着手电照着大门上精彩的漆画说道:“文斌哥,估计那门后头就是主墓室,根据汉代的墓葬方式,这应该是一座砖室墓。基本上乃先由地面向下挖出一竖坑,然后在竖坑底部横开一穴,再在此横穴中用砖块砌成墓室,然后把棺材放到其中,重新填上坑土。有些砖室墓筑有斜坡墓道,wǒ们现在看见的这一条就应该是了,看这规格,起码也是个dì方大员,不然修不成这种等级的汉墓。等wǒ们出去后,我得把这里的情况跟所里汇报,这绝对是一重大考古发现,反正你是所里聘的顾问,咱就是干了这事也说得过去。”
因为汉墓往往深埋于地下,所以寻找起来难度也很高,散落在乡间田野的某个地下都有kě能。汉代国力又十分强盛,对于墓讲究个厚葬,往往达官贵人王侯将相的陪葬品都是堆积如山,所以历来也是土耗子们最垂涎的目标。
有的土耗子一辈子只盼着能掏一个汉墓,因为在往上的那可就是春秋战国时代。他们就是掏了,里面的家伙基本都是青铜礼器,那玩意吨位大弄不上来不说,就是让你弄一个青铜鼎上来,你也不敢往家里拿。为啥?因为只要跟青铜沾边的,那基本就是国宝了,这玩意一般的商人不敢收,风头太大,逮住了在那个年代基本就是杀头。
所以,他们钟爱汉墓,瓶瓶罐罐的好拿也好卖。这要是让二虎那小子zhī道自家村子里就有这么一宝藏,不晓得他会把眼睛瞪多大,就这屋子里的东西随便拿个两件出去,换一台桑塔纳估计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时候的墓还有一点,就是防盗意识很强,既然里面东西多,也得防盗墓啊。也正是因为厚葬之风,后来的东汉末年三国鼎立,曹操就设立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专门盗墓以获军资。
至少目前,他们还是安全的,超子试着推动那大门,纹丝不动,又叫上横肉脸和卓雄,三个男人合起来至少也有几百公斤的推力,那大门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点,等他们几个人换口气,立马又重新闭合了。
横肉脸卷起衣袖还要尝试,被超子给拦住了:“你就别费力气了,这里面八成装着自来石,除非用炸药把这门啊给炸了,不然你都别想从这进。”
自来石的机关是这样的:首先将与之相抵配合的墓门的门轴上下端做成球形,两扇墓门中间对缝的部位各凿出一个突起。在墓门内的地面与墓门中轴线相对的dì方,凿出一个近门处浅而另一端深的槽,石槽的宽度与自来石相同。关闭墓门之前,将自来石放在石槽内,并使之一端与墓门jiē触。当撤出到墓门外的工匠们关闭墓门时,自来石借助本身的重量和门轴两端石球的力量,缓缓落下,慢慢降低,直到顶端与墓门上留出的槽口对接,最后墓门严丝合缝关闭。巨大的自来石就是这样神奇地自动顶在墓门内的。
查文斌也略懂一些防盗术,对于这种机关他也是zhī道的,非人力不可打开,再一个这里说到底还是个古墓,要硬来搞破坏,将来也不好交代,便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墓室:那个没打开的,超子推测是的陪葬室。
“先开了那个看看,再这么耗下去,我怕里面的空气都不够了,要真不行,明天就通知所里,时jiān是慢了一点,但也能把这事给搞míng白了。”查文斌摸着下巴说道。
超子摸着那扇砖门,量着距离,插了一句问道:“对了,文斌哥,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挖坟的,好像你对这些地下的东西不敢兴趣吧,不然以你看风水的能耐,去做个土耗子八成早发财了。”
查文斌转过身去看着那副少女的壁画道:“这儿埋着的两个人,少说也有千年,却一直没有投胎轮回,根据那姑娘的说法,墓主人甚至走不出这片墓地。不巧的是我把小女给埋在这儿了。以前我老是做梦,梦到她被关在地狱深渊,昨晚上来这里招魂,却发现她被某种力量死死的禁锢住了,如果按照那姑娘的说法,我想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这一番话说完,画中女子竟然飘飘然的就这样走出了墙壁站在了他们跟前,开口说道:“谢谢大哥一直惦记着,如果您能帮我家主人早日轮回,我愿投胎做牛做马来回报。”
“文斌哥,就是她,wǒ们看见的就是她!”超子指着那个双脚没有落地的柔弱女子说道。
查文斌对超子罢罢手,说道:“你既然也现身了,能不能说说你所zhī道的呢?”
“我家主人生前是个乃是这儿的刺史,文才武略,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家中有一老夫人,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看看皇宫是个什么样,可是年事已高,经不起车舟劳顿。主人便想了个法子,在这偏远的dì方按照皇宫的样子修建了一个缩小版。等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候,主人带着她来了这儿,告诉他皇宫就是这样,还了老母亲一个心愿。”
那女子说到这便开始伤心起来,“后来这是被他的朝中死敌给上报了天子,以他私自修建皇宫为由,告他图谋造反。天子一怒之下,派人砍了我家主人脑袋,可是后来经过了解才zhī道他是以还老夫人心愿为由,便昭告天下,夸他是个孝子。可是主人那时已jīng人头落地,死无全尸,天子便御赐了一颗金头给他,我也便随他一起入了地。”
“金头?那天子还真大方。”超子这会儿倒也不怕她了,怪笑着说道。
卓雄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大方,不过是当权者的把戏,古代以孝为先,天子不过是拿着刺史的事情做了回广告罢了。”
“卓兄弟说的没错。”查文斌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讲,我倒是zhī道他不能轮回的原因了,尸首分离,魂魄不聚,那么你呢?打算在这儿躲一辈子?”
那女子梗咽道:“只要主人néng够轮回,我便随他去了,只是那扇门某说你们打不开,就连我也穿不过去,里面好像有很厉害的东西,我时常能听见主人在里面的哀嚎,只有我从外面拿些贡品祭拜的时候才能好点,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