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跟薛彭生高中开始同班。刚认识那会儿,我问他:“你妈妈姓彭?”忘了他怎么答了,只记得他妈妈不姓彭。
高一下学期,学校以“纪念五四”为题,向全校征文。我写了首“长诗”,得了第一名,诗贴在学校橱窗里。这次征文,让青春期的孩子们得以显山露水了。之后我得知,许多同学开始写诗,以诗参赛,而不像以往那样写作文。彭生也是其一,彭生那回写的诗叫《青春》,不长,估计二十行吧,但特别有力,满是不寻常的句子和迸裂的激情,但跟“五四”没什么关系。我还能记得他的字迹的样子,那片纸的样子。那不是当时的高中生能理解的,我看了之后,只有不说话,因为说不清。
仲海读了他的诗,也读了其他几个人的,说:“我只服薛彭生。只有他是诗人。”彭生自己也这样自识吧。某日,下午自习课上,他随手写了四行诗,掷过来给我看:
酒杯里盛的永远是酒,
水杯里盛的永远是水。
如果我的杯子里不是溢满了琼浆,
我怎敢拿它与你干杯!
老薛让人不得不服,这四行诗我至今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