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雪
是谁的重量
压实了路上的脚印
落在树枝上
像一只白色的鸟
没有叫声
昨夜
我忘了回收
晾在树上的秋叶
它比我冻僵的外衣
还要虔诚
那一片片雪花
难道是天界里一棵树上
换季而脱落的枫叶吗
倘若遇冷
一滴泪也会呈现
雪花的模样
自入冬以来
它们像我添加的衣物
一层又一层
大地还是怕冷
就像胸毛发达的汉子
身上的羽绒
一壶酒
或许能弹断我的琴弦
一场雪
便能挺起我的腰杆
我把僵硬的手搁在树上
雪的厚度不在那里
树上
只有盛开
天还未亮
扫雪车笨重的轮胎
在雪中轰鸣
窗外的地球在星际旅行
创生之柱，伽马射线
被星河淹没
同频共振
在雪的宇宙里
没有黑暗
准确地讲
从昨夜的飘落开始
夜，就没有黑过
它们让路灯的瓦数增加
只是黯淡了一些
事物的高度
明天我不会出门
怕有人追随我的痴迷
假如那是一夜秋雨
我不曾想过
好端端一个季节
怎就一夜收场
假如那是一夜秋雨
清晨
我定会看到
满地秋菊盛开
木棉不该是那个季节
不知是怎样的树
在树的梦里梦游
开错了花
高大
不可能是玫瑰的特质
假如那是一场秋雨
不可能开成一床花色棉被
假如那是一场秋雨
我或许会撑一把竹伞
找一处不太高的屋檐
听她落地的声音
现如今
我却看到一把把雪花伞
从天降落
改写了季节的画谱
看远山
换一种心境
站在岁月的台阶上
朝远处望去
我已看不到近处的风景
满目的远
以山的形式出现
楼宇其实没有高度
那只是简单的自我拔高
原有的烟囱
过去用于
支撑城市的天空
黑烟没了
天塌不下来
我并不近视
但总看不透近处的东西
也不散光
却也无法聚焦身边
星星点点的琐事
还是退出的好
我想站远一点
从拥挤的视线里移开
本已坍缩的身躯
似乎站远一点
看到绵绵群山的伟岸
我自知有了资本
可以挥霍在
自由奔跑中
大地给了我行进的速度
看远山
我用满头的花白
形同它的冰川
审视我的年华
雪的原野
无论在哪里飘落
都能形成一片辽阔
一个屋顶
一片落叶
都为它提供了空间
远处的丛林
似乎比夏季挨得更近
收缩距离，来开视野
一块破败的砖头
也能营造一段童话
阳光在晌午升温
一群麻雀
在雪地上
一块裸露的枯草丛中
正在讨论游戏规则
一个陌生的响动
换个地方
兴许原野更加开阔
原本有边有界的大地
被大雪施以魔法
变得概念模糊
野兔在雪地上划出的界限
根本不算数
那样的视野茫茫
好比天空
远处的山峦
沿自己的坡度绵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