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出生天
将士们在厮杀,关山月在思考。此时,一万多将士,或多后少的身上都带上了伤,战事拖得越久,对大宁军愈是不利。
满身是血的张献忠发出一声狞笑,一刀把扑向关山月的农民军劈成两半,让他与那数十万的花红擦肩而过。
关山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上学在校门口被人群殴的时候,任凭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拽住一个压在身下往死里打。这种打法虽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从哪以后再也没有人招惹过他。
思及此处,他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呼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弟兄们,集中火力,猛攻蝎子块!我就不信他们是铁板一块。”
我以我血荐轩辕,生亦何哀,死亦何惧!那种慨然赴国难的精神,不只关山月的身上有,所有的大宁军人的身上都有,他们以舍我其谁的气势,向前猛冲而去。
天狼营负责侧翼掩护和断后,他们的装备是五花八门,杀戮的速度和效率是神箭营没得比的,但要是跟神箭营比得瑟,他们是拍马不及的。
神箭营玩起弓箭来自然是溜得一笔,几乎是箭无虚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得瑟,简直勇敢的无耻。他们每一箭不是射入敌人的眼睛,就是贯穿脖子,要不就是从正中的咽喉处给敌人来个透心凉。
神箭营的将士们今天是玩嗨了,真正的拿着生命在玩耍。手榴弹用没了,用弓箭,弓箭用没了用刀剑。冷兵器比天狼营是差些,可对付眼前的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都不用战前动员,大宁军就跟屎壳郎见到了屎一样,看着眼前的农民军集体陷入癫痫状态。
牛皮真不是吹的,有的大宁军人脸都被砍翻了,还跟吃了鳖精一样,呜哇怪叫着举着武器猛冲猛杀。就这战斗素养,要不是仗着人数占优势,农民军早就被肛的口吐白沫抽出而死了。
老战争贩子关山月意气风发,他觉得这特么才是轻伤不下火线的战争贩子。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他又找到了库仑城下的感觉。
这一刻,他被段誉附体了,手中的宝剑就跟加特林机枪一样,哪里不服砍哪里。搞得他怀里的叶小鸾心惊肉跳,玩命地掐他的人中。
崇祯帝要是在现场,一定会向这些为了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宁军人致以最崇高的革命敬礼。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农民军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二杆子的对手,就像寒冰遇到了刚烧开的水。也不问问冰愿不愿意,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浇。
农民军的实力正在被大宁军一点点地蚕食着,双方在比拼着对方的耐性,都在等对方的临界点。
大宁军的临界点是力竭而亡,农民军的临界点是死伤超过各个头目心中的警戒线。
大宁军火力分散的时候还好一些,现在火力全都集中在蝎子块部的农民军身上,各种连招大招玩了命的往他们身上招呼,那战损比,很快蝎子块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照目前这死伤速度,大宁军崩溃之前,他蝎子块部下两万人统统都得给人家当垫背的。
蝎子块撑不住了,心中更多的是不忿,凭什么好处是大家分,折损的全都是他的实力,这太不公平了。这仗打完了他要是成了光杆司令,就凭手里拿个破铁牌子,他一样得玩完,毕竟官家忌惮不是他,而是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帮弟兄。
明末的社会已经普遍的堕落和腐败,个人在做选择的时候往往只顾及自己的利益,东林党如此,农民军亦是如此。
蝎子块现在的心情是心飞扬透心凉,在被消灭掉一半的部队后,已经崩溃的他立马窜到负责防守关隘的高出,心痛无比地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指挥着所剩无几的部队,往山的两侧跑去。
要是再晚跑一会,他们连被其他同行吞并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时候谁要是不跑那就真是傻子。
关山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大手一挥,高声喝道:“不要恋战,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宁军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豁口处逃了出去。跳出了包围圈后,连头也不回地冲着西边玩命地狂奔而去。
看着关山月逃出了战场,李自成的内心矛盾至极,他是既想让关山月命丧此处,是又不愿意关山月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农民军的手中。对着战场叹了一口气,便去准本撤退事宜去了。
最郁闷的就数宋献了,搭工又搭料,费尽了心机却功亏于溃。透过他脸上沮丧纠结的表情,就能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了。
即使完成了任务,鸡贼李自成压根就没去凤翔去领奖去。这特么要是被洪承畴知道玩砸了,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官府扶持一个民贼头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望了一眼战场,他率领部队头也不回地往东撤退而去。
大宁军一口气儿跑出了三十多里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人困马乏的他们才把速度缓缓地降了下来。在曹炳章的率领下,一边等关山月,一边慢慢地冲着安定县城的方向走去。
高柏山十里外。
关山月的肺都要气炸了,抬腿对着负责断后的张献忠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麻辣个巴子的,还有没有一点纪律性?你说你是来断后的,要不是我发觉的早,你个老战争贩子是不是又跟农民军干上了?”
张献忠掸了掸屁股上的黄土,嬉皮笑脸地说道:“咱爷们就是不服气,你不常说农民军的战斗力比咱们少了好几格嘛,我就是想领着这一千多弟兄再搞他娘的一通。再说刚才也没杀过瘾,嘿嘿。”
关山月双手捂脸,欲哭无泪,指着张献忠的鼻子骂道:“张献忠,你他娘的真有种,一千单挑好六七万,你可真牛掰。一天到晚你就知道杀,杀,杀!你替我想过没有,你们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可对于老子来说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张献忠从没见过关山月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有些没底,忐忑不安地把望远镜塞到了关山月的手中,“大人息怒,气大伤身,我这还没跟民贼交手呢。再说,咱要是不会来,能看见这么好的一出戏?”
余怒未消的关山月从张献忠的手中一把夺过望远镜,冲着刚刚的战场上望去。满脸的怒气,转瞬间被惊讶所取代。
大宁军跳出包围圈后,王嘉胤的兵力是两万八左右,罗汝才的兵力是两万出头儿,最惨的是蝎子块九千五左右。
蝎子块的担忧是正确的,关山月刚逃出生天,王嘉胤和罗汝才转身就给他开奖了。
刚刚还亲密无间的战友,转眼就撕破伪装,变成了刀兵相向的敌人。变化快的就像龙卷风,架在脖子上的刀让人都来不及喊一声蛋疼。
说的文雅点这叫火并,说的难听点这叫黑吃黑。
这时候,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坐以待毙,蝎子块率领是拼死反抗。这回他们的战斗力都不带掺水的,立马就开到了百分之百,跟王嘉胤部和罗汝才部互片起来。
关山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哭笑不得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有意思,有意思。”
张献忠揉了揉屁股,指着战场说道:“李自成刚才从南路跑了,按理说他应该趁火打劫才对,不知道他们在惧怕些什么,看那样子是想着往山西的方向流窜,估计人口大省河南是他的最终落脚点。”
关山月点了点头,眉头突然一皱,骂道:“这个罗汝才忒不是个东西,你看他的部下是只出工不出力,他这是要当着王嘉胤的面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不行,这是一个消灭民贼的好机会,老张你盯着战场点,我去把前面的弟兄都叫回来,杀个回马枪,干他娘的一炮。”
张献忠对此求之不得,眉开眼笑地说道:“大人速去速回!”
关山月没好气地说道:“密切注意战场动向,在我没回来以前,不许擅自行动。让大家都吃些干粮火腿,酒就他娘的别喝了,喝得五迷三道的怎么打仗。记住,千万别生火。”
想着刚才关山月的怒容,张献忠是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寒颤后,连忙举双手保证不敢再犯。
关山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献忠,这才率领亲兵找寻大部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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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
一路狂奔,关山月终于在安定城外,清澈的清涧河畔找寻到了藏匿在树林中,正在进餐的大部队。
曹炳章长舒一口气,拉着关山月龙骧虎步地走到了河畔,指着对岸轻声说道:“关老弟,你可来了。你用望远镜看一下,清涧河外不知何时已经驻扎了一支五千人的卫所兵,装备精良,不知是否是伏兵,还请你早做决断。咦,张老弟咋没有回来?”
关山月一边抽出别在腰间的望远镜,一边歪头问道:“曹大哥也怀疑那场伏击与官府有关联?张大哥在那看热闹呢,咱们边走边说。”
曹炳章扶着刀柄咧嘴一笑,坦诚道:“我哪有那道行,都是大人的婢女分析的。围而不攻,混淆视听,假装溃逃,诱敌深入,伏击……这背后分明是有人在做局,能调动这么多民贼头目的只有官府有这能量,只是不知何人对你的行踪竟然了如指掌。”
“还能跑得了杨鹤杨嗣昌,在这陕甘地面上除了他,咱爷们也没得罪过谁。”关山月的心中早就有了最佳嫌疑犯——杨氏父子,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粗中有细的曹炳章连忙点头,骂骂咧咧地说道:“上一次放了农民军一马,按说应该记咱的恩情才对。一定是杨氏父子在背后捣鬼,太可恨了。”
“走,现在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先去侦查。”关山月讪笑一声,坐上了曹炳章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羊皮筏子。
划到了清涧河的对岸,借着芦苇丛的掩护,他一边给曹炳章简略地描述众人走后高柏山的情况,一边对眼前的卫所军抵近侦察起来。
他是越看越糊涂,观察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群官军究竟是那一部分的。他拖着下巴一脸疑惑地问道:“曹大哥,听他们的口音都是河南口音,难道福王打过来了?”
曹炳章是眉头一皱,挑开眼前的芦苇,回道:“不应该吧,我上一批护送的移民就是安定县的,没听他们说过啊?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据我观察,他们不像是卫所兵,倒像是一帮农民。”
关山月点了点头,紧咬下唇,缓缓地说道:“也对,福王现在正忙着登基的事情呢,不会节外生枝的。”
曹炳章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福王可真能折腾的,他倒是不怕藻井里的轩辕镜把他这个伪天子给砸死啊。”
关山月趴在芦苇丛中,往嘴里塞了一块风干牛肉,笑了一笑,“福王一家就是作死小能手,山海关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他的卵子就被圣上攥在手里,凌迟是早晚的事儿。连岗哨都不设,太他娘的业余了。武器和衣着都是旧的,理当不是新兵啊?”
曹炳章好像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又不是特别确认,“老弟,年前的时候,我路过延绥镇的时候,发现洪承畴的部队都换了新装备,当时没觉得什么,毕竟跟咱们的没法比。不过联系到山谷的伏兵,陕西境内出现这么多形迹可疑的河南兵,你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关山越使劲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干,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成型,他要打劫这些官军,并裹挟他们去跟农民军火并。
“是不是真的,还不全都是咱爷们说了算。集合队伍,搞他!”
曹炳章也是一个脚底流脓的坏货,他立马明白了山月的意图,满脸坏笑地去召集部队去了。
这些卫所兵实在是太菜了,大宁军都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竟然连反抗都没遇到就把他们六千人全都给缴了械。
关山月看着他们名叫陈子睿的卫指挥使都懵逼了,他脸上贱兮兮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揍他两拳不受,鼻翼上架着一副大宁产的眼镜,竟然不认识那帅旗上斗大的“关”字,愣是指着他们那熊猫的旗帜,当着他的面冒充大宁军貔貅营。
这真是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尴尬至极。更可气的是,问了一圈,六千人竟然统统都是文盲,没有一个识字的。
暴脾气的曹炳章都没有关山月吩咐,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着陈子睿的腮帮子就是一个重重地大嘴巴子,凶神恶煞地吼道:“说,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是谁派你们假扮大宁军的?”
一巴掌被扇倒在地的陈子睿也是暴脾气,捂着脸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后,看了一眼曹炳章出鞘的刀,他是面白色心不跳,昂首挺胸地咆哮道:“你嚷什么嚷,别以为你拿刀我就会告诉你我们是洪承畴洪巡抚花钱从河南雇来的!”
狗屎简直没眉毛了,关山月没想到劫营还劫出了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喜悦地伸出鄙视的中指,一个邋里邋遢双手抱头的老者便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报告官爷,俺们就是一群种地的,全都听了这个卖屁股的龟孙忽悠,才来到你们的地界儿的,你们可别杀俺们啊!”
拖着下巴的关山月一听里边还有隐情,扭头看了一眼长得俊美异常的陈子睿,挥手示意曹炳章接着揍。
曹炳章撸起袖子,甩手就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小子人长得不错,就是不干人事儿啊!”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这位壮士,大嘴巴子也是能抽死人的!”果然大嘴巴子最能教育贱人,一个大嘴巴子一个跟头,两个跟头过后,眼冒金星的陈子睿竹筒倒豆子,连他的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了。
原来这哥们是一个游走在花丛中的舞者,说白了就是靠着骗婚为生。后来事情败露后,被受害者联手卖到了青楼当象姑,昏天暗地过了几年,赶上福王闹事儿,这才趁着兵荒马乱这才逃了出来,重回了自由身。
有了那几年的痛苦经历他是再也不敢做以前的勾当,能说会道的他竟然坐上了难民的头领。偶然之间,他凭着巧舌如簧,竟然跟杨嗣昌拍去河南招募民贼的秘使接上了头。
卖身他是有经验的,他琢磨着一个也是卖,一激动索性把手底下的六千多难民都给卖了,然后换了鼻翼上的眼睛。他也是出于好心,洪承畴承诺他们只要听话,一天一顿饱饭,至少饿不死人不是。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曹炳章看着眼神魅惑的陈子睿直起鸡皮疙瘩,心里惧怕这货重操旧业,抬腿就是一脚,“你个男婊子,给我起开!”
关山月的肚皮都要笑翻了,擦掉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曹大哥,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神箭营的将士接收他们的弓箭,一个人带一个伪军,目标高柏山,出发!”
本来是为了吃饭,现在却被拉去前线卖命,这群伪军当时是抗拒的。不过屁股上挨了几脚后全都乖乖地上了战马,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嗷嗷地直骂陈子睿是个大坑货。
没想到有意外之喜的关山月,临行前嘱咐曹炳章道:“可别让这小子跑了,这是洪承畴的小尾巴,揪住他就能揪出杨嗣昌和杨鹤来。”
身旁的天狼营将士闻言是快马加鞭,独留此地的曹炳章脸上的恶心之情无以言表,吓得叶小鸾连忙上了玉骢马,他只得咬牙切齿地把陈子睿抱上了自己的马。怀着难以启齿的心情,抱着他,跟随在大部队后面冲着高柏山狂奔而去。
行进的路上,曹炳章觉得自己耳朵简直遭受了轮剑。尽管他再三表示自己不好那一口,陈子睿竟然像报菜名一样,娴熟地给他介绍起了服务项目,只到他忍无可忍地挥手把他打晕为止。
关山月跟张献忠接上头的时候,高柏山的战斗果然在继续,透过望远镜一瞧那战况比刚才还要激烈十分。
现在场上的比分还是零比零,不过蝎子块已经不知道去哪了,透过望远镜找了半天,关山月也没有找到他究竟躺在那里。
“让那帮货先冲,神箭营负责火力掩护,天狼营扫地,记住首要打击目标是王嘉胤和罗汝才,搞完回米脂大鱼大肉,开整!”
正打的难解难分的王嘉胤和罗汝才,看着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卫所兵和大宁军觉得自己的狗眼都瞎了,两人即使拼到现在加在一起也还有五万的兵力,这帮人上来连招呼都没有打,上来就对他们发起了包围和冲锋。
一万六千人包围五万人,在场的农民军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情况,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各式各样的喊叫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愤怒至极的他们收拾行头,含着眼泪准备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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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工代赈
关山月是不会放过这一锅端的好机会的,民贼不除,陕甘何来安定的生产环境。没了安定的生产环境,再好的建设规划也是无稽之谈。
曹炳章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儿,身旁的农民军自然有属下为他打理,他是直奔罗汝才而去。
骄兵必败的故事早已深入大宁军的骨髓,即使是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面对农民军,他们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关山月向来是不亏待军队的,尤其是执行作战任务的部队。大宁军中午吃的是大宁食品厂生产的香肠、风干牛肉、萝卜干,喝得是酸奶,吃饱喝足的他们现在是火力全开。
农民军虽然自备了干粮,但打仗忙的他们连饭都抽不出空吃,目前还是饿肚子的状态。
王嘉胤都要疯了,一把把地往下揪自己的头发,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阎王爷竟然会杀个回马枪。他那吞并三家势力后,然后灭掉神一元兄弟,在陕甘境内跟李自成平起平坐的构想是顷刻间化作泡影。
大宁军扬长避短,借助骑兵的高机动性,在农民军中来回的穿插包围,毫不留情地消灭那些顽抗分子。
农民军发现大宁军不但肉体上蹂躏他们,精神上更是无比地藐视他们,竟然一边战斗一边喊口号,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双手抱头,跪下!”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投降不杀,跪下!”
“跪下!”
……
曹炳章那边控制的还好一些,他把怒火全都发泄出来后,渐渐地回归了理性。张献忠则不同,他现在是完全进入了暴走的状态,根本不喊招降的口号,再加上他手下那些臭味相投的跟班,在战场是大杀特杀。
关山月策马狂奔到张献忠眼前的时候,他正把王嘉胤踩在地上要斩首,他觉得打了将近一天的仗才死了这么人,这货实在是不敬业。
“住手!”关山月当时就急眼了,他一个鹞子翻身下马,对着张献忠的屁股就是一记飞踹,“还特么有没有王法了,还特么有没有天理了?这是搬到杨鹤、杨嗣昌的证据,你想杀就杀啊?”
这话听在王嘉胤的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啊,刚才吓的他都尿裤子了,幡然悔悟的他觉得自己入行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草率了,要是在家里老老实地种地,或者加入到移民的大军中,至少性命之虞是不会有的。
这一踹,张献忠带着他的小跟班们立马从暴走状态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有些小激动了,大人您见谅!”
关山月指着张献忠身后的战场,一脸肉痛地说道:“都跟你说了,人民内部的矛盾不用太过腥风血雨,你就是搂不住火。你这是打仗吗?你这是在拿着杀人在泻火!”
如梦初醒的张献忠这才想起来,临战前关山月嘱咐过大家,这些农民军除了那几个罪大恶极的要斩首以外,剩下的那些只要不负隅顽抗,还都属于可以教育改造的对象,还是能回归到大明这个大家庭的。
他环视一眼片甲不留的四周,满脸愧疚地笑道:“嘿嘿,做得有些过火了,我忘了大人是要把他们拉倒安北省戍边的了。”
关山月知道武器在厉害,最后决定战争的还得是人,总不能让武器去占领阵地不是,张献忠虽然有些嗜杀,却是一个大将的苗子,只要好好引导,是有机会成为一代名将的。
他对战力彪悍的张献忠是又爱又恨,用手指了指张献忠,没好气地说道:“下不为例!”说完扭身就要走。
张献忠讪讪一笑,冲着身后的弟兄们挑了挑眉头,悄声得瑟道:“看了吧,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大宁需要一支不接受俘虏的队伍。小爷我,又一次有惊无险平稳过关!”
王嘉胤本以为当污点证人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听到罪大恶极的要斩首,顿时是面若死灰,瘫软在地,自知时日无多,估计是过不了今年秋天了。
人对生的眷恋有多大,生命就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这哥们在河南灵宝见过关山月,知道他是这帮杀神的头目,就在他抬腿要走的那一刹那,他眼中突然精光暴闪,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张献忠的脚下挣脱出来,抱着关山月的腿是嚎啕大哭。
“大人,不要杀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都是洪承畴在背后教唆我们,我们是冤枉的啊!大人……”
关山月的心情是五味陈杂的,看着脚下可怜无比的王嘉胤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前朝廷没有救助政策本官不怪你,但有救助政策后,你们依旧是不知悔改,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因你们而死?五万那!你们杀的那些大户富户,难道就都是为富不仁之人?
对不起,法不容情,无情冰冷的律法是守护大明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放了你对那些守法的老百姓是一种侮辱,我无能为力!”
张献忠像拎死狗一样把王嘉胤从关山月的身上给扯了回来,重新踩到脚下,不耐烦地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看那边的罗汝才就比你坦然的多!哥只能说,下辈子好好做人!”
关山月重新回到米脂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张世弟正带着百姓和城中的衙役们修补残破的城墙。
这兵荒马乱的,最苦的还是这些基层的百姓们,好在出工有一口热饭吃。
米脂县衙,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宣读完圣旨后,郑重地把任命诏递到了张世弟的手中,劝勉他任劳任怨,再建新功。
张世弟欢喜异常,他庆幸当初坚定地站在关山月这股新势力一方,他只在米脂县令的任上做了不到六年就被擢升为延安府的知府,这简直是火箭般的提拔速度,看来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他步履轻快地走到关山月的面前,长躬到底,“大人,小人晚上在府上略备薄酒聊表心意,还请您赏脸大驾光临!”
关山月连连摆手,面色和善地说道:“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吧!博学鸿词科马上就要开考了,鄙人不才,虽然屁也不懂却蒙圣上洪恩负责此事,本官还是先给你说一下解决粮荒的办法吧!”
张世弟不敢怠慢,连忙重新做回座位,一脸谦虚地说道:“大人,请讲!”
关山月给出的解决粮荒的办法就是当日叶小鸾给出的办法:左手开源,右手高压政策。大宁的部队用官银去各地买粮,囤积粮食者流放边关,抢粮者无论何种原因一律斩立决。
关山月这货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虽然不读书,可架不住他身边有一群读书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供应陕甘的灾民粮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简直就跟一个拖油瓶一样,尾大不掉地拖拽在北四省的身后。
他思前想后,觉得用北四省的财政养活陕甘的灾民们总不是个长久之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痛下决心,决定采取叶小鸾的建议,不再无偿供应粮食给留守陕甘的灾民们,而是效仿古人采取以工代赈的策略,修建公共基础设置。
张世弟听后是连连点头,认为大有可为,不过他的心中却也有疑惑,“大人,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建设的资金从何而来,又建设那些工程呢?”
关山月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胸有成竹地说道:“钱就出在南方的海商和愿意跟他们做生意的外商身上,库页岛已经派出一支专门的船队前去收他们的商税,毕竟那也是咱大明的地界儿不是。
工程肯定要干大的,圣上的意思是先修一条陕甘直达大宁朵颜城的直道,每隔一百里修建一小驿站,五百里设一大驿站,工部已经在着手做规划。工程是分段承包给沿途各县的,最后由工部验收是否合格。当然除了这大工程之外,像疏浚河道、修葺城池、修建水库、植树造林……这类工程,只要通过了工部的审核,切实可行,朝廷也是会给钱的。这些活儿,足够让当地的经济起死回生。”
张世弟听后是大为咂舌,夸赞道:“这简直是天大的手笔,这下陕甘的百姓们有救了,小人,替陕甘的百姓谢过朝廷,谢过关大人!”
鸡贼的关山月觉得,国外这么多的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北四省,要是不变成工程之类的实物,指不定这古代也会爆发经济危机,还不如藏富于民来的好呢。再说,白银在他的眼里不过会是一种贵金属,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放在钱库里不流通是百无一用。
“你先别夸我,你记住,今年务必全延安府推广种植番薯、番米、土豆这几种高产农作物。还有那些大户也快被民贼们杀的差不多了,你要趁机进行土地赎买,统一造册后,按照实际人口重新分配土地,然后报备户部。切莫懈怠藏奸,本官会不定时派人来核验的。”
张世弟总算是找到了大展宏图的机会,朗声说道:“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报答还来不及呢,岂敢往您的脸上抹灰。那些死绝的大户自然是不用补偿的,自管有子嗣的小人定会落实。只是小人不知,那民贼头目王嘉胤和罗汝才,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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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崇祯帝赐婚
关山月略微一沉吟,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乱世用重典,枭首示众,遍传陕甘诸县,以儆效尤。”
张世弟的心里对这些为祸乡里的民贼头目们早就恨之入骨,痛快地说道:“小人,遵命!”
离别米脂县城,关山月压着那些民贼俘虏和陈子睿的伪军回到朵颜城后,当即便把他们送入了城外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经过天狼营将士深入灵魂的培训过后,这五万多人全都被打散后送到了安北省屯垦戍边。
这五万六千是感恩戴德的,虽然是去苦寒之地戍边,可总算是吃上了一口饱饭。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关山月给他们画的大饼太诱人了,去到边塞以后,他们只要愿意娶异族女子,官府替他们的婚礼出资三两白银,这简直是光棍的福音。
关山月向崇祯帝报告了在高柏山剿灭王蝎子块、嘉胤和罗汝才等民贼的消息后,崇祯帝听后是兴奋异常,当即便赐下御酒六坛。
“三贼一灭,陕甘的民贼算是解决了一半,平定陕甘之乱是指日可待。爱卿居功至伟,真乃朕之福星。”
关山月满脸堆笑,笑道:“托圣上洪福,除了斩首民贼外,臣还有意外之喜,请圣上御览。”说着把王嘉胤和罗汝才的供词双手呈上。
崇祯帝看后自然是龙颜大悦,拍手称好,兴高采烈地说道:“有了贼首供词,杨氏父子不足为虑矣。”
关山月听后确是眉关紧锁,满脸忧愁地说道:“圣上切莫高兴,臣闻言黄立极、施凤来、周延儒等人要归来,他们打得可是拥护圣上的旗号,不知圣上要如何应对?”
崇祯帝最近也一直为此事所扰,简直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耸肩无奈道:“这帮老奸巨猾之徒,十有八九是从福王哪里没讨到他们想要的好处。据锦衣卫侦缉,福王谋划起事之时,那黄立极还曾从中千针引线,把祖大寿引荐给福王。现在装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样子,真无耻也!
朕自然是不想用他们的,对其避之不及,可他们皆是打着拥护朕的旗号,其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与旧势力妥协,兵不血刃拿下江南,与天下百姓利。不与之同流合污,壮士断腕,刮骨疗毒,与江山社稷利。朕甚是纠结!爱卿可有良策?”
关山月见狡黠的崇祯帝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长叹一口气说道:“圣上,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可大开科举,提拔寒门士子,挣破枷锁,还玉宇澄清!”
崇祯帝凝视关山月,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语。
君臣二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光华殿上静的连各自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崇祯帝心中放不下那一丝执念,他的高枕下放着一封封如泣如诉的血书,那都是旧臣写就,遣秘使送入天宁城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听了那旧臣发自肺腑的蛊惑后,他现在特别害怕关山月鬻宠擅权,胡作非为,害怕他一家独大,终有一天被关山月架空。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君臣是肝胆相照的。可有了稳定的大后方局面越来越明朗后,崇祯帝开始变的患得患失。
内疚无比的他,暗叹一声,心中愧疚道:“臣乃忠臣,朕非明君。至少目前,非明君。”
关山月知道崇祯心中早有决断,只是不好意思当面言说。那些奸臣们端的有滔天的权谋之术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在绝对的硬实力面前,那些不过是眼云烟。
以不动应万动,照样慢慢地被他玩残。他决定送乌云蔽日的崇祯帝个顺水人情,时间会证明他跟那**臣们谁才是匆匆过客。
“圣上,臣再三深思,觉得老臣有其可取之处,允其归朝有利天下安定。只是万不可授其要职,以免紫禁城之辱重现。”
崇祯帝对关山月的高情商欢喜异常,一张尴尬化于无形,他早就想好了弥补之策,喜道:“朕甚喜,爱卿以为乐安公主与你为妻,如何?”
数年厮混官场,耳濡目染之下,关山月也是老狐狸了,他当即便明白说来说去,崇祯帝还是对他不放心,想用乐安公主牢牢地把他捆绑在他的战车之上。
当然,这里边也有崇祯帝爱护羽翼,用驸马的身份保护他的意思。那些只知权斗党争的旧臣们归来后,少不了对他发难。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崇祯帝在背后给他站台,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把他置于死地。
“圣上,乐安公主意下如何?”
“爱卿,府上弟妹意下如何?”
君臣四目相对,关山月一脸懵逼的看着崇祯帝,崇祯一脸哀愁的望着关山月。
“朕提及此事,乐安公主不置可否,只是扭捏着说全凭朕做主。”
关山月一听不置可否,那不就是肯定嘛,媳妇多了不怕痒,况且乐安公主毫无刁钻陋习,着实讨人喜欢。
每次想到乐安公主,他总是会心一笑,因为他能从乐安公主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天真带来的安宁快乐。他私下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她长于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未踏人世。没有经历过人间的坎坷冷眼,更未经历人世风刀霜剑的雕琢,保有孩童的天真,才让她成为了真的天真烂漫之人吧。
“圣上赐婚,实乃臣之荣耀,臣的夫人们欢喜还来不及,岂敢拒绝。”
关山月虽面带欢颜,内心却有一丝不畅。无论他与乐安公主是否两情相悦,这婚姻里面总是参杂着些许交易妥协的残渣。
对于婚姻他是有洁癖的,这些残渣,他得靠着婚后生活慢慢的剔除。
崇祯帝龙颜大悦,这下江南土地失而复得有望,又把关山月捆上了船。解决问题,只不过是一桩婚姻的事情。
“好,好,好!博学鸿词科过后,朕着钦天监择一良辰吉日,为爱卿和乐安公主举行大婚!”
关山月笑的跟朵牡丹花一样,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因为担心关山月拒绝,一直躲在龙椅之后偷听的乐安公主长舒一口气,捂嘴浅笑,笑的跟朵芍药花一样。
皓齿星眸的乐安公主,银牙轻咬红唇,兴奋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在地摊上直跺脚。聪慧的她一想到一会哥哥崇祯帝定会取笑于她顿时双颊飞霞,不肯让其得逞的她,顽皮地冲着龙椅吐了吐舌头,带着一阵香风跑入后殿,消失在皇极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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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未雨绸缪
关山月回到都督府后,连忙召集家人,屏退左右后,把崇祯帝赐婚的消息一说,一家人是欢欣异常。
小妮子还没做母亲,脸上却闪耀着母性的光辉,爱怜地抚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笑道:“恭喜相公,贺喜相公,咱关家有要添丁进口了。”
秦小蛮那蛮丫头近日好似性情也变的温和了些许,温婉地说道:“圣上赐婚自然是喜事一件,倒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咱们关家想攀龙附凤,添人自然是好的,这样下一代也好相互帮衬。”
淑济也红着脸点了点头,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有了乐安公主这张挡箭牌,相公在朝中行事也方便一些,那杨嗣昌再想下绊子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一直站在关山月身后的叶小鸾却是一脸的苦笑,插嘴说道:“老爷夫人,小鸾觉得事情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有才的大家闺秀甘愿入关府做丫鬟,三番五次的帮助关山月解决各种难题,并且对三女尊敬有加,相处下来发现叶小鸾也就嘴上不肯吃亏,人还是不错的,几人的怒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小妮子满脸疑惑,迫切地追问道:“一孕傻三年,我家相公是最愿意娶媳妇的,今日竟然这般苦闷表情,不知其中有何隐情,还请妹妹明示。”
关山月长叹一口气,双手揉脸,郁闷道:“哎,小鸾,都是自家人,继续讲便是。”
叶小鸾得了应允,吐了吐舌头,清了清嗓子分析道:“诸位夫人,说句不敬的话,老爷他现在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做那驸马自然是风光无限,可这背后却是老爷对旧臣势力妥协的结果。这北四省是老爷辛苦打下的基业,稍有不慎便会成了他人嫁衣。
这些都没有什么,最让人气愤的是圣上对老爷的不信任。人性的复杂,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权利可以让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老爷,您得为追随您左右的那帮出生入死的弟兄想好退路啊,功成身退自然是好,可老爷也得防备着兔死狗烹啊!”
众女还当是关山月初步解决了陕甘民贼问顽疾,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崇祯帝高兴之下才赐婚,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弯弯绕,全都向关山月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关山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现在痛心疾首的就是崇祯帝对他的不信任,他觉得以前自己太过天真,政治制度的变更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现有的生产力,也不允许大明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政治大变革,只能在润物细无声的情况下进行改革。
“不知,小鸾可有好的建议?”
叶小鸾莲步轻移,双手倒背,在大厅中踱来踱去,一脸严肃地说道:“老爷觉得家族之中,可有可用之人?”
关山月眉关紧锁,他对关氏子弟的教育还是相当重视的,其中也颇有几个青年才俊,思前想后,说道:“族中子弟,关山林,关山海,皆是其中的翘楚,可为了避嫌,我是不准许他们做官的。”
叶小鸾听后是满脸欣喜,挑眉笑道:“那就好,老爷,小鸾素问在大明之外,还有他国,老爷何不择一无主之地,命族中子弟前去经营,做颐养天年之地?在那远离朝堂之地,圣上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致老爷于死地吧?”
关山月眼前一亮,拍案而起,赞叹道:“好聪慧的丫头,你之所思正是我想。我管这叫殖民地,并且我心中也有一合适之地——美洲。我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将四库全书的文化成果,和大明的科技成果,全都携往此地。只是,如此重要之事,非骨肉血亲不可托付。况且现在咱们只是猜测,圣上未必卸磨杀驴,赶尽杀绝。”
秦小蛮毕竟是大家闺秀,当即便听出关山月的别后隐言,不用族中子弟,那不就是用自家子弟嘛,“嗯,老爷想的周全,此事得从长计议,得由关家的下一代去暗中完成。看来老爷还是早些把叶妹妹纳入房中的好。”
谁知叶小鸾嫣然一笑,摇头笑道:“到时候三位夫人,连同公主,一人给老爷生几个大胖小子就都有了。名分这东西,小鸾是不在乎的,既然是暗中进行,小鸾愿意藏在暗处,永远以侍女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能日夜陪伴在老爷的身边,还能得到夫人们的认可,小鸾别无他求。”
明朝可是古代,名分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在场的众人是心知肚明。
以前对叶小鸾恨之入骨的秦小蛮,望着坦然而笑的她竟然泪眼婆娑,对他的评价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以前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崇敬至极。一个女人,不要名分,那是多大的牺牲。
小妮子对叶小鸾为一大家人做出的牺牲是感激涕冷,动情道:“叶妹妹,对不起,为了老爷的安危,姐姐曾经调查过你。知道你家中还有叶纨纨、叶小纨两姐姐,让他们嫁给相公,也算是对你的一份补偿,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小鸾两眼大放异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关山月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与其让两位姐姐嫁给那未知的婚姻,还不如让她们嫁给关山月呢。
思及此处,她拍手称快,“不瞒众位夫人说,我跟大姐、二姐看了舅舅舅妈的婚姻后,对即将到来的婚姻是恐之入骨。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们不像我一样,敢侍宠违抗父母之命,要是能嫁给老爷,倒是他们的福分哩!”
关山月是个实打实的不要脸的货色,根本就不知矜持是何物,想着上学时给我一个女人,我能创造一个民族的笑言,满脸贱笑道:“媳妇嘛,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小鸾,你放心,前去美洲之时,便是你恢复名分之日。你是丫鬟之职,行夫人之实,那个要是敢对你不敬,老爷我打她的屁股。”
三女剜了一眼顺杆爬的关山月,撇下他,拉着叶小鸾,叽叽喳喳地去闺房中说悄悄话去啦。
几家欢喜几家忧,皇宫之中,崇祯帝毫无底气地坐在御榻之上,是满脸的惆怅。
周皇后指着满床的血书,长叹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说道:“敢问圣上,关山月可有谋反之举?可有不敬之举?可有僭越之举?”
崇祯帝像个木头人一样,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答道:“皆无。”
周皇后拿起一封血书,笑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敢问圣上当日你移驾大宁之时,您的这些忠臣良将可有一人追随圣驾?福王移师京城之时,这群忠臣良将可有一人出面阻拦?陕甘民贼,又有一人前去平叛?”
崇祯帝摇了摇头,自责道:“皆无。”
周皇后仰天大笑,倏忽之间悲泣道:“可是他关山月推荐之人,有一人有大逆不道之举?可有一人不合圣意?”
崇祯帝双手扶膝,愧疚道:“皆是真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忠臣良将。”
周皇后拭去眼角泪痕,叹道:“救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这是大丈夫之举,八妹因此钟意与关山月,明里暗里让你赐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好的一桩事儿,却让你做成了交易,可笑。圣上,这朝堂之上,敢于直言不讳的人不多了,再没了关山月之流,大明就真的危矣。”
崇祯帝心如刀绞,周皇确实句句诤言,“朕在大宝之位,有多事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
周皇后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大义凛然地说道:“什么不得已而为之,这都是借口,当日圣上要是听妾一言,又何必有今日无妄之灾。他关山月要是真存谋逆之心,何必迎接圣驾,坐看天下大乱岂不是更好?妾,希望圣上不要一错再错,莫要寒了天下人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圣上现在觉得前途茫然无措,是圣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您的心左右摇摆不定,根本就没有定下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崇祯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从床上起身说道:“皇后句句泣血,去了朕的一块心病,朕多谢点拨。日后如有不足之处,还请皇后直言不讳。迎娶你做皇后,是朕这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二月十五转瞬既至,整个朵颜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全国才俊齐聚城中,城中商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是不绝于耳。要是不考虑周边的严峻形势,俨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因为此次博学鸿词科,不需要朝廷官员推荐,报考实在火爆,参加人数足有三千多人,原本定在光华殿举行的殿试,迫不得转移到新修建的四库馆中进行。
崇祯帝意气风发地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侧首对坐在副考官位置上的关山月笑道:“关爱卿,这里边有许多才子皆是你引荐的,今日过后你也是桃李满天下了,哈哈!”
这一次博学鸿词科,势必对以后的政治格局形成巨大的影响,关山月只不过是借机布局罢了,“圣上说笑了,臣举荐的原则是德才兼备,时间差不多了,还请圣上准予开考吧!”
崇祯帝今天也是兴奋异常,这可比当日的殿试场面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一挥衣袖,昂声说道:“考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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