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老百姓的怒火
一张张告示通过天狼营江将士的手抵到了各个粮商的手中,上边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根据户部新近颁发的律令,现在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进士举人,只要从事经营活动就得纳税,以前享受的减免优惠政策一律作废。
张有财是米脂县最大的粮商,也是米脂县的首富,他的府宅修的高大气派,尤其是院墙上的砖雕更是美轮美奂,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张牙舞爪比县衙的那一对儿都要气派。
刚才还喳喳呼呼要玩命的护院和家丁,已经被天狼营将士三下五除二放倒了一地。
李定国站在张府的大院子里,冷眼看着张有财,“张老爷,上边的官印你可看清楚了,要是假了我把我脖子上的这可人头送给你。”
仿造官印可是杀头的大罪,张有财一脸的苦相,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将领原本直接强抢就行,犯不上出此下策,“这……这……”
“哼!”李定国冷哼一声,他觉得自己耗费的时间有些多了,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新税收政策已经在大宁实行几年了,想必你也早有耳闻。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按照大宁的粮价赊卖给我们,我们给你打欠条。二,补缴相应的税款后,按照大宁的市价进行售卖。”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总跑了过来,拱手抱拳,满脸怒容的说道:“将军,咱们天狼营将士原本是对百姓们秋毫无犯的,关大人也嘱托不许杀人。可城中的粮商们见我们不肯动武,仗着养有护院和家丁对上我们是有恃无恐,有几个将士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我们遇到的抵抗是越来越强烈了!”
李定国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那百总一眼,指了指院子里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丁,冷冰冰的说道:“关大人只是下令不让杀人,可曾下令不许打人?”
“属下明白!”那百总说罢便出了张家府邸,四处宣扬去了。
张有财干笑一声,恐怕今日城中的粮商们有的苦头吃了,即使再有钱也敌不过军队的钢刀。
想着自己在米脂县的生意已经被山西平遥的粮商夺去大半,尽管已经给延安府的知府使了银子,可晋商的扩展速度是丝毫不减。今日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此次皇帝的钦差关山月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是能攀上他的关系,害怕没有钱赚不成。
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连忙躬身说道:“将军稍安勿躁,小老儿已经验过大印,千真万确。我这就让下人去开仓放粮。”
李定国放下手中紧捏着的马鞭,不知道这张有财为何突然变脸。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有财的一家的粮食足七八万斤,占了米脂县粮食总数的一半,是米脂县粮商的风向标,他要是带头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李定国讪笑一声,说道:“算你识相,本将这就给你打欠条,来啊,笔墨伺候。”
张有财满脸堆笑,拦住了提笔就要写的李定国,笑道:“将军且慢,小老儿识得大体,看着城外那食不果腹的百姓心中是惴惴不安,早就不想赚这昧良心的缺德钱。这粮食小老儿全都无偿捐给关大人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往昔的罪孽。”
李定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道:“你没有糊涂吧?七八万斤粮食全都无偿捐献给关大人?”
张有财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正是,小老儿不但要捐献粮食,还要拿出五千两白银用于赈灾,只是不知能否有幸当面呈献给钦差大人?”
李定国觉得真是活见鬼了,这张有财开始的时候还在纵容家丁反抗征粮,转眼间却如此温顺配合,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配合总比反抗好。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有财,说道:“张老爷如此乐善好施,本将可以代为引荐。关大人就在县衙,你随我来便是。”
张有财急忙鞠躬作揖,朗声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整个米脂县顷刻间鸡飞狗跳,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粮商们铁了心顽抗到底,米脂县可是他们的客场,即使是钦差大人的兵也不能惹了众怒,他们以为天狼营这群外地兵在他们的地盘除了被动挨打是不敢造次的。
天狼营将士包括关山月这个钦差大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瓜,甚至全都脑子有问题。要不怎么解释他们自己都快断粮了,还收养那么多孤儿。
更可笑的是,听说他们一路走来,还给借宿的百姓们扫院子跳水,这着实让人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一支军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
天狼营将士们得到李定国的命令后,开始了反抗。可那群粮商有恃无恐,躲在护院和家丁的身后,嘻嘻哈哈的说天狼营将士的反抗是傻子发火。
就像蚊子调戏大象一样,天狼营的将士们怒了。使出了战场上的杀招,三下五除二放到了那些家丁和护院后,对着那群养尊处优的粮商们挥动了手中的马鞭。
“妈的,真没想到咱们保护的是一群畜生!”
“别说话,绑起来抽他!”
“棍棒之下出孝子,打他个狗娘养的!”
…………
…………
大鞭子最能教育贱人了,尤其是天狼营那沾了水的大鞭子。
抱团有的时候是好事儿,可有的时候也是坏事儿。比如,他们商量着共同抵抗钦差。然后出了那为数几个良心未泯配合的,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
五花大绑的粮商们被驱赶到大街上,清脆的皮鞭声都盖不过他们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原本躲在家里以为官兵要抓人的百姓们,透过门缝一看是惩治那群平日涨价看心情,还动不动就不卖给他们粮食的粮商,顿时大着胆子开门走上街头看热闹。
自从有几个大着胆子的百姓上前抽了那粮商几个大嘴巴子之后,天狼营将士一“手滑”,场面便失去了“控制”。
接受百姓的怒火吧!
鞋帮子,大嘴巴子,烂白菜,臭鸡蛋……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变着花样的冲着那群五花大绑的粮商脸上招呼过去。
大街上的百姓越聚越多,这很快成了粮商们的寂寞,米脂县百姓的狂欢。
被打的肿成猪头粮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儿,扯着嗓子躲在墙角处发出凄厉的呼救声:“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啊!”
负责押送的天狼营士兵可怜的看着那粮商,无奈的耸了耸肩,回敬道:“老爷,众怒难犯啊!”
连年大旱,粮食几近颗粒无收。米脂县的财富就像水一样流向了粮商的口袋,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百姓们早就恨之入骨。
官府出面,百姓们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那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城中的富商们看的是胆战心惊进而“见贤思齐”,最终无师自通,连忙降价,以免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米脂县所有东西的物价就这么荒唐的回到了合理的区间,那群粮商们真是作茧自缚,百姓们的怒火是照旧的烧着,烧的他们痛不欲生。
米脂县衙,关山月把张有财一通好夸,透过张有财有意无意的话语,他知道他之所以如此的配合自己的行动是有求于己。
他端起茶杯,假装要送客,说道:“张老爷,本官初到贵宝地,公务繁多,你要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改日再叙可好?”
为了见关山月这个钦差一面,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狠心,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老儿确实有事情相求,不过这事情对你我二人皆有好处。大人可知这米脂,乃至延安府,陕西境内的粮价高涨的背后是有人从中作祟?”
“哦!?”关山月顿时来了精神,他原本以为粮价高涨乃是求大于供,“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还请张老爷明示!”
张有财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抓住机会,痛心疾首的说道:“米脂县的粮价原本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波动,并未向现在这般离谱,因为开粮店的都是本地人,需要在米脂长期生活。可自打山西人来了以后,他们先是底价买进我们本地的粮食后捂着不卖,然后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打压逼迫本地粮店关门,小老儿现在是苦苦挣扎,奈何他们已经形成垄断局面,我实在是无力左右。不过,大人可以去打听打听,小老儿的有财粮店所售卖的粮食远比他们的要低的很。”
关山月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倒了地上,怒骂道:“又是山西粮商,囤积居奇投机倒把,这倒真是他们的手段。他们这是不把整个大明弄倒了不死心啊!”
张有财见钦差大人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知道事情有门,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地的不敢言语。
关山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回去,待我审问过哪些粮商核实之后,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替全县的百姓主持公道!”
张有财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告辞,“小老儿告辞,大人请留步。明日傍晚时分小老儿在府上略备薄酒,还请大人赏脸到寒舍一叙,小人愿从中牵针引线,召集米脂富商替大人分忧解难,共商救灾之策。”
关山月看了一眼张有财,见他愿意立场鲜明的站在自己一边,心情有所好转,说道:“嗯,我到时回去,有劳张老爷奔波了。”
张有财连呼不敢,一直躬身倒退着出了县衙的后堂,才转身昂首挺胸的冲着张府走去。
送走张有财,关山月余怒未消,把张世弟招呼道跟前,吩咐道:“本官收下人手不够,还劳烦张大人捉刀代笔,将这心税制的文书抄写几十份儿,加盖上本官的大印,务必让米脂的衙役和驿站的驿卒在天命之前送到延安府境内所有的县衙。”
张世弟经过思考对去留问题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划归到关山月的麾下,恭敬的说道:“小人曾经在《大明日报》和塘报上看过新税制在大宁实施开展的文章,小人觉得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我这就去抄写,派衙役和驿卒快马加鞭送往延安府各县县衙。”
陈二狗看着告退而去的张世弟,摇了摇头,不满的说道:“这张县令倒是识得大体,可有的人就不行喽。大人您都来到陕西境内这么多天,那杨鹤和延安府的知府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来迎接都不迎接,您可是钦差大臣啊,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他们这是根本就没把您和圣上放在眼里啊!”
关山月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圣上的权威用不着他们来肯定,他们不来本官还落得清闲呢!只是,怕就怕他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咿,不会是民变愈演愈烈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他们从中作梗,灾民迁徙过程中倒是能省却许多的麻烦。走,随我出去看看粮食收集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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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世弟正在书房抄写布告文书,天狼营的士兵们往县衙运粮食他是知道的。将士们纪律严明,对百姓们秋毫无犯让他觉得这简直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王师。
只是他在书房里写到最后几张的时候,衙门外越来越嘈杂,还夹杂着阵阵鬼哭狼嚎,他笔下生风,迅速的写完最后一张告示,把分发的事宜交代给绍兴师爷就匆忙的跑出门去。
他倒不是担心城中的百姓闹事,他是担心天狼营在城中大开杀戒。
张世弟一溜小跑跑到衙门外,先是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粮食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小的米脂县竟然藏着如此多的粮食。接着他又被那在县衙前跪成一排粮商骇了一跳,要不是仔细辨认,饶是他这个父母官也认不出这群平日作威作福的老爷们来。
他小步走到关山月面前,用胳膊怼了陈二狗一下,悄声问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不是说只收粮食不抓人吗?”
陈二狗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大人的初衷是这么样的,还说要给他们打欠条,你知道咱大宁光大银矿就三四个不差钱。可他们不但不收欠条,还公然集体涨价。咱们大人什么脾气你是不知道,他那会惯他们这臭毛病。再说咱们大人可是钦差大人,代表的是当今圣上,他们打的是当今圣上的脸,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张世弟一听面色苍白,心说坏菜,听陈二狗的口风,这帮不开眼的家伙今儿要玩完。他看着十六个跪在地上的粮商叹了一口气,刚要回书房去,就见正在操办文书分发事宜的绍兴师爷火急火燎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绍兴师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他扯到一旁,平复了一下呼吸,操着一口绍兴口音说道:“张大人,那群粮商的家属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您还不知道钦差大人临时起意,要拿他们平息民怨,连秋后问斩都不用,一会就要拉大法场给咔嚓了吧?”
张世弟心中早有准备,脸上并无波澜,说道:“谁让他们不开眼,张有财是米脂县最大的粮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钦差大人明日还要去他府上吃酒呢,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这都是得写入县志的。”
绍兴师爷急得直跺脚,语速飞快的说道:“哎呀,我的张大人呦!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扯县志。城中的粮商家属们愿意拿出五万两白银赈灾,整个米脂县就您能跟钦差大人说上话,还劳烦大人您去给求个情!”
张世弟往后退了一步,听了是连连摇头,推辞道:“你这货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吧,我劝你给他们退回去,有的钱是不能收的。别说我只是一个七品的县令,就是兵部尚书来了也救不了他们的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绍兴师爷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用钱买不通的官,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张世弟冷哼一声,撇嘴说道:“亏你平日能写会算八面玲珑,你难道看不出来钦差大人这是要杀鸡给猴看吗?管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否则我也保不住你。”说完留下愣神的绍兴师爷,便拂袖离去。
关山月坐在太师椅上,拖着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跪坐一排的十六个粮商,征询的看了一眼曹炳章,问道:“都杀了?”
曹炳章虎目圆睁,摇了摇头,他处理这种事是有经验的,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发国难财的畜生,杀了不足平民愤,更不能震慑周边县府的宵小,皇上赐给大人的尚方宝剑可以不经请示砍杀总兵以下的官员,几个布衣一杀了之太便宜他们了,把家业抄了吧。”
知道关山月在延安府大发告示后,曹炳章当即便领悟了他意图。关山月之所以下如此猛药,为的就是逼着那群商人,尤其是粮商们反抗。他们要是不反抗,天狼营的刀怎么能从他们的脖子上砍下去。顺带着还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向那群至今未露面的官员们战士自己的利爪,要是合作还则罢了,要是不合作这就是下场。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就是张献忠了,他嗜杀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心中杀戮的欲望升腾而起已经到了按压不住的地步。
关山月叹了一气,把头转向一脸狂热的张献忠,诧道:“张百总,你这么激动作甚?本官再问你一遍,这纸上罗列的十六个人的罪状,你可确定都是千真万确?”
张献忠舔了舔嘴唇,一脸肯定的说道:“末将愿用项上人头作保,纸上所言句句属实。”
“那他们死十回都不冤枉!”关山月看着眼前的十六个鬼哭狼嚎的家伙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挑出八个被打的最狠的拉倒法场砍了,剩下的连同十六家子女发配安北永世不准回米脂,抄没他们所有的家产,就这么办吧。”
八颗人头落地,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关山月这个原本不被人看好的钦差转瞬间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关青天。
一日之间新税制文书传遍延安府,连同周边的延绥镇、庆阳府和西安府都有所知晓。那群厮混官场的老油子这才意识到当初看走眼,原来这钦差关大人是一个狠角色。
官员们还没来及做出反应,陕西境内有些商人们闻讯便坐不住了。他们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仗着财力雄厚竟然集资勾结上了民贼头目——安塞高迎祥,也就是后来的闯王,暗中资助他去取关山月的项上人头。
没有塞北四省之前,陕西是明朝十三省中地域最大的省份,民风彪悍,是明朝强兵勇将的摇篮,这也造就现如今陕西境内民变四起的局面。
这群商人们有的是钱,对于关山月是处之而后快,他的人头是水涨船高,花红已经涨到了五十万两。
那可是常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一时之间陕西民贼界是风雨雷动,都争着抢着往延安府境内游动。
说来可笑,捉老鼠的猫,负责陕西境内剿匪的陕西三边总督杨鹤和他手下最得力的剿匪干将由参政升为延绥镇巡抚的洪承畴,破天荒的打起了盹儿,变相的为流贼往延安府游走大开方便之门。
这简直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你的利益的现实版,说来你都不信,往日势如水火的富商和民贼竟然穿起了一条裤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只是洪承畴手下的一个名叫贺文龙的守备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上级军令模糊,假装断了联系,把剿匪的工作干的是风生水起,带兵跟在游窜的民贼之后紧咬不放。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是不胫而走,传到关山月耳朵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之后,那一天他刚分兵两千,让李定国把第一批延安府的二十万灾民护送启程。
陈二狗得到消息后是如临大敌,天狼营的将士虽然在战场上能以一敌十,大明的官军也经常几百人追着几千流贼吊打,几千官军追着几万流贼吊打。
但是现在米脂县境内只有三千天狼营的将士,而流贼集结的数目足有五六万,要是一股脑的冲将上来,用车轮大战累也累死城中的守军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的担心起关山月的安危来。
而关山月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仿佛那花红根本就不是为他而设,想着那日在张有财府上跟城中的富商们相谈甚欢,达成共同进退的统一阵线就不由得有点小得意。
别人看到的是危机,他看到的是机遇。他四处巡视着井然有序的米脂县城,顺便围着城墙勘察了一周地形,心中渐渐地琢磨出了迎敌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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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仗递砖头
来势汹汹的农民军就像任性的狂风暴雨一样,说来就来,才过了五天就在城外安营扎寨,把米脂县城围的水泄不通。
除了高迎祥部,来的农民军主要分东路和西路两大支。东路中的著名首领有王嘉胤、罗汝才、蝎子块等人,后发先至的他们是闻讯从山西西部流窜过来的。西路中著名首领是神一元和神一魁,他们的主要在陕西延安府和庆阳府一带活动,是标准的地头蛇,不过他们是最后一批得到消息的农民军。
小小的米脂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城外那狭小的地带竟然集结了八万多农民军和大部分农民军首领,简直就跟开会一样热闹。
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的倾向农民军,他们已经不把城中的关山月放在眼里,那早是他们砧板上的刀俎。
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些桀骜不驯的首领们团结一致,但显然他们现在做不到,这就给了关山月各个击破的机会。
农民军围而不攻,因为谁都想拔得头筹,将关山月的头颅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花红已经涨到了一百万两白银,他们在城下争吵了三天也没有进攻米脂县县城。
关山月站在城头,透过望远镜看着那炒作一团的农民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呢喃道:“怪不得他们成不了气候,山头这么多不说还连基本的团结都做不到,更别说行动纲领了。恐怕连为何而战都不知道,也难怪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全成了别人的嫁衣。”
他不急,站在他身后的张世弟可急眼了,他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遮天蔽日的农民军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急的说道:“关大人你快些想个策略了啊,一旦米脂县城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关山月收回望远镜,拍了拍张世弟的肩膀,脸上看不出一丝着急的神色,镇定的说道:“张县令你放心,民贼是什么尿性我比你清楚,不就是屠城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世弟双腿一软,连忙用手扶住了城墙的垛口,颤颤巍巍的说道:“关大人,使不得啊,城中可是一万多条人命啊,米脂县城万万不能破啊!”
关山月点了点头,安慰道:“那好说,要是不想城破被屠,只要张县令把城中的青壮年们都集中起来守城,我率部出去把民贼引开便是,他们的目标是本官的项上人头,应该不会为难城中的百姓的。”
张世弟神情一怔,用关山月的命换取城中的百姓的命貌似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计策了,只是对关山月来说着实有些不公平,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只得凝望关山月一眼,转身去征集城中的青壮年去守城了。
关山月看着城下那吵得不可开交的农民军将领,撇了撇嘴,说道:“吵吧,吵吧,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大宁的虎贲营和神箭营就过来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
陈二狗一脸的愤愤,骂道:“特么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天,杨鹤和洪承畴不可能不知道。求救的加急书信已经发出十多封了,可除了一直在外围袭扰的贺文龙那点人,所有的人都在按兵不动,尤其是离咱们最近的延绥镇的那群家伙,恨得我牙根痒痒。”
关山月心里是五味陈杂,他突然觉得周边的明军就像当年的国军,他特别的想说一句:“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但是明显,这帮瘪犊子玩意儿就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根本就不打算帮他们。
延安府如此大的动静,连远在南京的福王都惊动了,他看农民军如此大规模的在河南边境集结,生怕祸水东流,连忙派出归顺的袁崇焕率领十万大军以防不测。
有了袁崇焕这个新玩家的加入,原本危若累卵的米脂县城,局势变的更热闹起来。
情况一变,关山月这货立马骚包起来,他竟然不听劝阻主动出击,带着两千多天狼营士兵在沿着无定河兜起了圈子,玩起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这套经过实践验证的战术特别的成功,他们愣是在运动中消灭了一万多农民军,晚上简直成了他们的天下,谁让农民军晚上看不见呢。
如此游击了几天,跟神箭营和虎贲营接上头后,关山月连米脂县城都没有进,便率领着部队马不停蹄的冲着河南境内的河南府狂奔而去,他要送给福王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三方势力你追我赶,关山月一动,农民军就跟着动,农民军一动,袁崇焕就得跟着动。
一入河南府,故地重游的关山月简直是如鱼得水,他发挥了打仗递转头的优良传统,在他的精心设计下,农民军终于跟袁崇焕干上了。而他则趁机鸠占鹊巢,占领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灵宝县县城,玩起了坐山观虎斗。
关山月的大军距离灵宝县县城二十多里地的时候,灵宝县的县令便弃城而去,他们对城中的百姓秋毫无犯,城中的百姓们见识老熟人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各回各家了。
关山月实在是太累了,来到灵宝县不久便在县衙里睡了下去。睡醒了后,便跟曹炳章围在温暖的炭盆上烤起了火。
曹炳章打了个哈欠儿,瞪了关山月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当日圣上要杀袁崇焕,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反对的,就你逞能非要保他。要是杀了他哪还有这么多烦恼,现在可好,恩将仇报了吧。让我说,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关山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曹大哥,老弟我也没有长前后眼,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啊。我救他的时候,哪知道日后他有一天走到我的对立面啊。”
就在这时,张献忠撩开棉门帘儿走了进来,带进了一股冰冷刺骨的空气。
“城外的战斗怎么样了?”关山月和曹炳德围坐在温暖的炭盆旁,眼皮也不抬的向刚进门的张献忠问道。
张献忠冲着冻得冰冷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儿,把手伸到了炭盆上,他对战场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若无其事的说道:“跟头两天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民贼不懂的配合。袁崇焕人数占优势可部下都是一群草包,貌似有点指挥不灵,战斗力实在太差,半斤对八两吧。”
一同进来的陈二狗立马瞥了瞥嘴,“我的天哪,张百户,你听门外是杀声震天,这一天死了足有四万人了吧!简直到了血流漂杵的地步了,这还叫雷声大雨点小?”
张献忠撇了撇嘴,说道:“要战就战个痛快,哪有像添油一般打的,这样就是再打两天也决不出胜负来,没意思。”
“卧槽,我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样了,我不跟你说差不多的时候叫我吗?”关山月扯过自己的貂皮大衣便从县衙飞奔了出去。
站在高高的城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成千上万的兵马前仆后继碰撞在一起,就像蚂蚁一样捉对厮杀,兵器的寒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成一片,晃的人眼睛直痛。
决战比张献忠预计来的要早得多,双方都杀急了眼,谁都不想撤退也不敢撤退,索性一股脑儿的把兵力全都压了上去。
战场上人仰马翻,形势陡然生变。
关山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打算要收编一部分农民军的,照这么个打法用不了多久就打没了,都打没了还收编个屁啊。
心急如焚的他,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少的农民军,扯着嗓子高声喝道:“麻辣隔壁的,都别睡了,都别睡了!李定国,准备出兵,准备出兵,准备出兵,冲着袁崇焕的部队给我狠狠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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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搅和
虎贲营、神箭营都是一群战争贩子,他们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一听关山月下了军令,早就憋得不耐烦的他们嗷嗷直叫着从城门中鱼贯而出。
整整四千天狼营将士却寂静的像一片死去的丛林,就连马儿也像匹石马一样一声不吭连个响鼻也不打。他们在等待着李定国一同出发。
站在关山月身旁的李定国早就披挂整齐,一脸得瑟的冲着关山月敬了个军礼,拍着胸脯狂笑道:“大人,你放心,袁崇焕在末将眼里就是个插标卖首的货,我去去就来。”
关山月闻言嘴角抽搐的像赵四一样,没好气的骂道:“骄兵必败,你他娘的可别轻敌,老子下半辈子还依仗着你们过好日子呢。”
李定国心里一暖,摆了个自认妖娆的姿势,贱不拉搜的说道:“咱还没铲平野猪皮呢,我哪有那么容易死翘翘,您就等着瞧好吧。来,大人,抱抱!”
关山月气的直翻白眼,指着李定国的鼻子,跳脚骂道:“抱着脑袋玩蛋去,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恶心的我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李定国露出二十四颗牙齿咧嘴一笑,“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您自己说的官兵平等的。”
关山月被整的没脾气,捂着肚子靠在城墙上,无奈的说道:“赶快给我滚蛋,要是张献忠和曹炳章已经跟敌人交上手了,要是贻误了战机,我军法伺候。”
李定国收起嬉笑之心,再也不敢废话,蹬蹬蹬地跑到城下,飞身上了近卫早就准备好的战马,手握钢枪,冲着身后那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天狼营士兵喊道:“天狼营的将士,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勇士,跟我上!”
言罢,李定国一骑当先,率领五千天狼营将士从早就空无一人的城门中横冲而出。
虎贲营和神箭营早就去战场上抢人头去了,按照大宁的奖赏律令,那不是敌军那可是一块块会移动的银子,杀够五个就是一亩地,杀十个二十个娶媳妇购置房产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战场上,大宁的将士每一个人是奋勇直前,把敢不敢放一边,谁愿意怠慢,上了战场时间就是金钱啊。
战场上形势逆转,大宁军团的加入立刻打破了农民军和袁崇焕部的势均力敌,失败的天平迅速的向袁崇焕部倾斜过去。
农军的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立场,他们对于大宁军团的加入开始的时候是拒绝的,不过眼睁睁的看着蹦跶的最欢的蝎子块同志和他的小蝎子们被虎贲营横推成蝎子粉后他们立刻就欣然接受了。
不表示反对意见不说,还厚颜无耻地把有利地形乖巧地让给了牛逼哄哄的虎贲营和牛气朝天的神箭营。
张献忠现在燃爆了,上了战场连马都不要了,一口气就砍翻了六个挡路的农民军,“距离我们一里地,离得近死!”
离着虎贲营最近的是神一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礼貌的明军,杀人抢地盘不说还威胁人,他的肺都气炸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献忠,高声喝骂道:“你牛掰什么,要不是听你口音是老乡,我非得跟你掰扯掰扯这究竟是谁的主战场。兄弟们,离他们远点!”
场面混乱极了,战场上除了刀剑的碰撞声和叫骂声,现在有多了箭矢的破空声和火枪的声音。
战场上死了这么多人,跟农民军耗了这么久,袁崇焕部的箭矢早就射光了,根本就没有实力进行火力反压制,要不弓箭手也就不用提刀子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跟农民军干了。
大概是觉得跟着崇祯帝混埋没了自己的才华了吧,官迷钱谦益这个东林党的党魁之一是最先响应福王的号召的,本着好官位先到先得的原则,他都没有用请,是屁颠屁颠地亲自的。
钱谦益的嘴大概开通了高铁,福王听了他的一通长篇阔论,尤其是听到他解说如何五年平定天下的时候,就跟年轻的崇祯帝见到了当年的袁崇焕一样两眼放光。
自万历朝后,明朝社会风尚发生转变,大刮名士之风,没有不追究“有致”的。
“名妓翻经,老僧酿酒,将军翔文章之府,书生践戎马之场,虽乏本色,故自有致。”这就是有致,说白了就是强行跨界装X。
所以钱谦益的忽悠还是有点理论上的真东西的,并不是满口胡邹。
朱由菘觉得北边有关山月这个祸害不说,南边还有世镇云南的沐王府,大明云贵不分家,五年平定天下有点扯淡,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办。
可能福王太想当皇帝了,眼看着都住进南京紫禁城了,登基大典都准备好了,不平定天下那行,根本就听不进儿子的忠言去。
结果是,福王“慧眼识英才”,确切地说是被钱谦益忽悠瘸了,当庭委任他为兵部尚书。
按理说,兵部尚书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对,可这哥们偏不,大概是谎话说了一千遍自己信以为真,真以为自己是个用兵的旷世之才,竟然亲自上战场督战来了。
到底有没有,战场走一走,钱谦益这个伪“兵部尚书”现在是歇菜了,围着袁崇焕是团团转,“袁大帅,民贼跟逆贼穿一条裤子了,这绝对是个圈套,咱们中计了。你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啊,要不早晚都得死光了。”
看着己方的士兵们像被镰刀隔断的稻子,一茬茬地倒下去,老粤袁崇焕也急眼了。
“丢雷老母,本帅让他们往东他们偏要往西,本帅让他们撤退他们偏要猛攻,将不听宣,兵不听调,这仗早就输了。”
钱谦益急得直跺脚,他已经开始考虑回到南京后怎么跟福王解释,哀求道:“元素,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还请你拿出在皮岛的威风,力挽狂澜!”
袁崇焕肺都要气炸了,跳脚骂道:“丢雷老母,我本来在家清修,要不是你百般蛊惑于我,劝我出山,我那会陷于这般万劫不复之地?”
钱谦益老脸通红,当初确实是他舔着逼脸向福王打了包票请袁崇焕出山的,“元素,现在不是争论对与错的时候,兵败如山倒啊,还请你快些决断。”
袁崇焕吹胡子瞪眼的站在点将台上,观察起战场上的形势来,打赢是别想了,止损吧。
他观察了一番后,用手指着天狼营的方向做出了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那群戴面具的……‘逆贼’,堵住了往东的去路,集中兵力吃掉他们,往东撤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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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光荣的白旗
钱谦益听后愚蠢的本能作了,疑惑的问道:“元素,不是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是那群戴面具的货色?”
袁崇焕被气得都要冒烟了,一甩衣袖,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咱们处于劣势,当然挑软柿子捏。你看看,那边的弓箭手和大杀特杀的壮汉,装备整齐划一,并且好的比那戴面具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我判断他们是不受待见的杂牌军。”
钱谦益恍然大悟,佩服之情无以言表,“这真是学问啊,那咱们就集中优势兵力,趁机突围。洛阳是福王的龙兴之地,想必援军不日就要来到,到时候咱们在给他来一个回马枪,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袁崇焕再也懒得理他,挥动手中令旗,指挥收拢残部,一马当先向着天狼营冲了过去。
钱谦益生怕兵荒马乱之中一失足成了无头鬼,寸步不离的策马紧随袁崇焕而去。
很明显袁崇焕是想当然的以貌取人,没有分辨大宁精锐的经验,要是林丹汗在场一定会甩他几个大嘴巴。
天狼营是大宁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是关山月心头尖上的肉。大宁武器厂有了什么新式装备,天狼营是第一个装备的。他们现在用的装备虽然看着不起眼,但都是经过实战千锤百炼的,那都是在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洗礼出来的,是怎么杀人效率高怎么改进的。
这么说吧,如果说虎贲营和神箭营是利于大规模装备的制式装备,那么天狼营将士手中的武器都是有市无价的个人定制版。
事到如今福王的那些将领都老实了,乖乖的听从着袁崇焕的调遣和指挥,基本做到了拧成一股绳,玩命的冲着天狼营猛冲猛打了过去。
即使是伪军,一旦集中了优势火力,也是能迎风尿三丈的。
那猛烈的攻势,就跟回光返照一样,杀的虎贲营和神箭营的手都软了,手起刀落,拉弓放箭,人太多了,。
虎贲营和神箭营现在就是大海里围猎的两头虎鲸,冲过来的伪军就跟大海里的沙丁鱼群一样多,琼吸鲸饮之下,杀都杀不完。
李东国看着就要冲过来的伪军都傻眼了,这简直是对天狼营**裸的侮辱,从来都是他们追着别人吊打,今日竟然有不开眼的“祖宗”主动上门叫板,根本就不存在放水的可能。
李定国高举手中钢枪,天狼营动了。
“风,风,风!”
“风,风,风!”
“风,风,风!”
亲兵簇拥之中的袁崇焕听过各种口号,这么别致的口号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疑惑地问道:“难道他们是术士?起风了吗?”
怕死的钱谦益早就混进了袁崇焕的亲兵保卫圈中,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声色俱厉的喊道:“元素,什么术士啊!这我知道,这群流浪汉一定是老陕,这‘风’是秦朝亲兵的‘风’,就跟你常说的‘丢雷老母’一个意思,他骂咱们呢,教教他们做人!”
袁崇焕也是暴脾气,冲着身后逇千军万马大手一挥,高声喝道:“干他娘的,往死里打!”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在心中突然想起——会咬人的狗不叫。
滔天大浪终于和巍峨泰山碰撞到了一起,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阵天崩地裂之后,山还是那个山,浪却不是那个浪。
那大有席卷万物苍生气势的巨浪,竟然硬生生地被泰山给挡住了,世界就此安宁了。
奇迹就在眼前,天狼营,四千人,铜墙铁壁,一步未退反进千步,当场教敌人做人。
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狠,就是这么不留情面。
四千狠人散出四十万人的气势,六万伪军的世界戛然而止,现在是天狼营的世界。
伪军就是伪军,毫无灵魂,毫无职业操守,找着机会丢下自己的主帅就跑了。
然后,袁崇焕和钱谦益被俘虏了。
可是站在城门口的关山月看着大局一定,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天狼营那边,而是集中在眼前一个放荡不羁的伪军身上,确切的说用二流子更适当一些。
那士兵用长长的红缨枪举着一看就不是从正规途径弄来的白裤头,带着一队垂头丧气的伪军,昂挺胸大踏步地来到了关山月面前,骄傲的就像检阅将军的士兵。
这支十多人的投降队伍是溃逃伪军中的一股清流,他们竟然逆天地还有自己的团队口号,一看就不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草台班子,显然这次出走蓄谋已久。
“我举白旗我光荣,我举白旗不能打我,谁打我谁是狗娘养的。”
关山月都看懵了,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从亲兵的身后挤了出来,目瞪口呆的问道:“老哥几个,你们是什么意思,要投降?”
那为的士兵麻溜的摇了摇头,油腔滑调地说道:“报告大人,我们不是投降,我们是投诚!”
关山月耸了耸肩,一脸的你特么逗我玩呢的样子,反问道:“大侠,这有什么区别吗?”
那为的士兵把红缨枪做的白旗往地上一杵,绘声绘色的说道:“我叫张采,家住苏州吴县,是一名秀才,就因为得罪了福王那帮逆臣贼子,然后就被强行充军,所以我是弃暗投明。他们是鄙人的同窗,遭遇类似,在我们的心中,崇祯帝才是当今的正牌天子,福王,我们不认!”
身后的那群落难的秀才说起话来异口同声,“对,福王我们不认!”
关山月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可不是刚来大明的时候那般好糊弄,立马知道其中必有奸情。把脸拉的跟马面一样,恶狠狠地说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不说实话,全都滚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张采不愧是读书人,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同窗们,立马无节操的选择了康庄大道。
原来福王强征江南士人出仕,张采同学和他的同窗赶上了伪明公务员第一次扩招。他们这群没有做过官的秀才,一听自己的也在应征之列是欢喜雀跃,谁特么不愿意做官啊,大明的进士都盼着死当官的好补个缺。
他们这群没有老手提携的准官场雏鸟,一边懵懂的幻想着大展宏图,一边激动地想循着明朝的惯例推辞三次再出仕。结果拒绝了一次,就被当地的伪知府给当做反面典型给从严法办了。
所以他们的充军之灾是得瑟出来的。
这名叫张采的秀才简直是个大忽悠,说完这些就开始大吹特吹自己的光荣历史,连把自己大手大脚的败家都说成大义凛然的仗义疏财。
关山月太不会聊天了,在张采讲的兴高采烈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丫这么牛掰,你娶媳妇了吗?”
一阵冷风吹过,刺骨的寒。
张采心里就跟吃了隔夜的死老鼠一样恶心,立马就哑火了,这特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天没法往下聊。
“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关山月灵活聪明的大脑之中突然迸现出一朵智慧的火花,“你丫是不是字若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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