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枭首立威
犹如天降神兵的天狼营士兵按图索骥将城中各个台吉们控制住的时候,科尔沁的百姓们终于拿着武器跟天狼营士兵厮杀了起来。
只是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并没有像奥巴殷切期望的那样奋勇反抗,他们就像漏气的气球稍作抵抗便举手投降了。倒不是那彪悍的民风突然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而是眼前的明军太过强悍了。就连城里大汗平日最喜欢的、最勇猛的勇士们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纷纷被他们用秀长的钢刀割断了头颅,身首异处。成群成片的勇士们倒下后,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在以卵击石,弓箭射的再准也得拉开距离啊,更何况他们本来擅长的是马上作战。
每一个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说自己不怕死,嘲笑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不杀身成仁,只是这话只有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说的坦然。一旦真正处在危险的绝境,在有的选择生死的情况下,他们顿时明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了,像绝大多数人都会低下头缩在人群里选择苟且起来。
临行前关山月特意嘱咐过刘文秀一定要当着城中百姓们的面诛戮城中的台吉们,他判断大明不劳而获的地主们通过压榨百姓过上奢靡的生活,想必这群台吉们坏事也少做不了多少,只有杀掉他们城中的百姓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归顺大宁。
天亮的时候,科尔沁右翼后旗的百姓们被粗实的麻绳绑成一串串的被集中到了南城门外宽阔的地带。这里是刘文秀选定的行刑场,今天他要在此杀伐立威,顺便借此笼络科尔沁右翼后旗的民心。
平日科尔沁部那些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台吉们被五花大绑着早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们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从他们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情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可以看的出他们正遭受着巨大的惊吓。他们跪在地上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明明昨夜还是鱼肉百姓的贵族,怎么一夜之隔怎么就境况逆转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徒了呢?
人群的四周沾满了身穿棉甲手握强弩的神机营战士,他们是得到关山月的调令连夜赶到的科尔沁右翼后旗负责警戒林丹汗浑水摸鱼和维护城中治安的。
嘈杂的人群不可思议的看着场中惶惶犹如丧家之犬的台吉们,对着他们交头接耳,要是往日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当面议论这群台吉们,否则大不敬的罪名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要是台吉么咬着不放,轻易便会要了他们的贱命。
最惨的是他们的奥巴首领,他正被两勇武强壮的士兵牢牢的摁着跪在地上,一次次倔强的抬起头,用喷火的双眼愤怒的望着温顺的犹如绵羊的部众们,只是他满嘴的血沫呜咽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奥巴生的威武雄壮,他的勇武冠绝科尔沁部,即使放眼整个蒙古诸部他也是一等一的勇士。
科尔沁部的台吉和部众们对他是信心满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都希望在他的率领下重塑大元的辉煌,他们甚至觉得在他的带领下重塑成吉思汗的荣光也不是不可能。当年他力排众议脱离林丹汗是何等的英气勃发,被后金努尔哈赤授予和硕额驸,封土谢图汗的时候又是何等的踌躇满志。
这高贵的博尔济特氏可是黄金家族的后裔,他冬天的时候还跟后金的可汗皇太极商量着两家发兵,这次一定要将大宁都司连根拔起,报答他们去年的“不杀之恩”。岂料乐极生悲,自己反倒先成了阶下囚。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透,这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一队威武的天狼营士兵扛着明晃晃的钢刀,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那群台吉们身后。围观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刚才还担心奥巴的安危,现在顿时担心起自己的生死存亡来。
他们中有些人没少跟着奥巴掳掠虐杀大明的子民,他们一直把擅长农耕的大明百姓视作任意宰割的会两条腿走路的牲畜,并以虐杀他们取乐。他们还曾经耻笑过大明的长城是一个大明懦弱的笑话,说长城修的在坚固也包不住汉人那懦弱的心。只是他们没想他们这群高贵的游牧民族今天竟然成了农耕民族踩在脚下的牲畜,一想到往昔的所作所为,心中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这里毕竟是在奥巴的老巢,他积威已久,刘文秀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的坐以待毙,他现在虽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可余威犹存,还是有那么些鼓动的能力的。而自己又需要当着百姓们的面杀他立威,为了不让他乱说,所以早早的就让军医割下了他的舌头。
尽管军医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可他的手法拿捏的很好,一时半刻不会要了奥巴的命。
刘文秀清了清嗓子,觉得对这群蛮夷又何必讲究辞藻华丽,拿出昨夜连夜写就的文稿,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向在场的科尔沁部部众们宣读起奥巴和一众台吉们的罪状。
他宣读一句,身后担任翻译的内喀尔喀部的天狼营战士便翻译一句。当念到屡犯大宁,掳掠虐杀大宁百姓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揪到了嗓子眼,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安危。
刘文秀在这节骨眼上故意顿了一顿,抬头看着等待审判的科尔沁部众们全都在伸着脖子翘首以盼,他很满意。
当听到除了匪首和虐杀过大明子民人的斩立决外,其他的罪责可以戴罪立功,将功折过后,在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众人是唱出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那些新近参加劫掠的青年们热泪盈眶,庆幸长生天眷顾自己,让他还没来得及去参加那所谓的“狂欢”。有几个大胆的还幸灾乐祸的冲着往昔打骂过自己的老兵们怨毒的笑了起来,眼神中那大仇得报的快感毫不掩饰的宣泄着,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那些劫掠过大明的人心思万千,总体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觉得前途未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虽然因为没有杀过大明子民侥幸活命,可天知道有什么刑罚在等着他们。听说大明有一种惩治恶徒的刑罚名叫剐刑,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用锋利的小刀一片片的把肉割下来,不割够足够的刀数都死不了,天哪,想想就觉得恐怖之极,要是那样还不如来一刀痛快呢。有些却心存侥幸,想趁机蒙混过关。只是刘文秀下面一句话犹如铁拳一般,就将他们那刚建立的希冀无情的捶得粉碎。
尽管手握生杀大权,刘文秀的脸上还是像刚来的时候波澜不惊,可此时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科尔沁部的部众们心惊胆战,“能从善如流自首者按照依法治罪,瞒而不报心存侥幸者罪加一等。另,如有待罪者揭发举报者罪减一等,有重大立功者可核议既往不咎。无罪者揭发,赏牛羊不等,有重大立功者,论功行赏。”
在场的科尔沁部部众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刘文秀的话音一落便打破了脆弱的平衡,他们顿时互相猜忌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更是觉得周围一双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所有人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奥巴台吉忍着剧痛,看着刘文秀三言两语便瓦解了他手下部众的互信基础,顿时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即使能撑的到他儿子所在的KEQYYZQ发兵来救,这群部众也是再也不能用的了。
很明显刘文秀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并未折辱他们,就像道别一样挥了挥手,高喝一声:“行刑!”
跪在地上的台吉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有的木然的把头摆在了那厚厚的木墩上,有的则鬼哭狼嚎磕头如捣蒜,用蒙语哀求着刘文秀给他们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们可以把自己的金银财宝全都献给大明,给他做牛做马,只求能活在这多姿多彩的人世间……
早就站在他们身后的天狼营士兵搞搞的扬起手中的钢刀,眼睛也没眨一下,冲着他们的脖颈便斩了下去。
十六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草地上,那断了的脖颈上的血管像一只受通的章鱼须一样猛烈往肉里蜷缩,接着便喷涌出了数丈高的血剑,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一大片有些嫩绿的草地……
有些人被这血腥的场面和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恶心的难以自抑,也顾不得找地方,当场便“肆无惮忌”的呕吐起来。
刘文秀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指使士兵收起奥巴的头颅将其快马加鞭送往关山月的驻地,冷若寒霜的说道:“大宁都司都指挥使关大人有好生之德,愿为我大明子民者准以户籍,分与牛马。不愿为我大明子民且无罪者,准以七日水粮自谋生处。知情不报者,不服罪者,家人如是!那边有书记官在登记造册,望诸君慎重!”说完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鲜血,留下目瞪口呆的科尔沁部部众,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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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天罗地网
刘文秀的话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瓢凉水,迎面泼洒在了那群混在人群中想鱼死网破的匪徒们,毫不留情的浇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但不能罔顾亲人的生死,人毕竟是有感情的。
要是在大明境内,春季的死刑犯一般是关押到秋季问斩的。非常时期采取非常之法,临近中午书记官们完成登记造册后,刘文秀便下令把那六百多杀戮过我大明子民的科尔沁部部众给就地正法了。
这群被迫认罪伏诛的罪犯们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处,这也算是为那些枉死的大明子民报了仇。
一这次行刑刘文秀没有强制科尔沁部部众们观看,虽然是罪有应得,但负责押送的神箭营官兵们还是在刘文秀的授意下从城中找来了几十坛马奶酒,依照汉家惯例对他们进行了最后的人文关怀,一一喂他们喝了断头酒。
六十个负责行刑的天狼士兵一字排开,六十个被五花大绑的罪犯们行尸走肉一般被神箭营的士兵拖到了刑位。
一言不发的刘文秀冲着神箭营的士兵们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便转过了身。
天狼营士兵手中的钢刀一次起落便是六十颗人头落地,几次起落下来那黑褐的土地上便血流成河了起来。砍到第五波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倒霉鬼的脖子被砍掉了一半,神箭营的士兵连忙把他扯到了一边。行刑是不能停的,换过刀后的行刑手一直砍完最后一颗头,才又转过身来给他补了一刀。
刘文秀觉得这群罪犯当初虐杀大明子民也可以说是各为其主,他之所以转过身倒不是同情他们或者一天之内杀这么多人心里有愧疚感。他只是站在这苍凉的北方大地上突然心生感慨,从数千年前秦汉一直想到了当今的大明辽东前线,这数千年可以说是汉家文明与北方蛮夷的争斗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发达的文明都会毁于粗鄙的野蛮。难道煌煌大明也会像历朝历代一样,终将会终结在北方的蛮夷之手吗?
他是大明少有的清醒人士之一,迎着凄凉的北风甩了甩头,来自陕甘灾区的他觉得大明上层官僚集团既无公心,也无基本的道德底线,更无战略眼光,现在朝堂之上简直是群小乱舞,他敏锐的意识到,要是依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内外交困的大明国祚必定将变。
沉思中的刘文秀神游归来,转念凄惨一笑,突然想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报国无门屡试不中的穷酸秀才,要不是关大人慧眼识珠力排众议重用自己,说不定自己早就饿死在路边被人扔到乱坟岗里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忧国忧民。这些问题远远不是身居江湖的他能控制和左右的,连忙将这危险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头顶高空突然一群北归的大雁发出一阵尖厉的鸣叫,他追随者大雁的飞舞方向心中思绪万千,没头没脑的呢喃道:“也许关大人能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之中吧。”
一天两次无情的杀戮,城中的科尔沁部部众们都把刘文秀视为来自地狱的魔鬼。侥幸存活的人都蜷缩在各自的蒙古包里暗自祈祷,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世上。他们已经被那明晃晃的钢刀已经吓破了胆,老老实实的尊崇着刘文秀的号令坐在蒙古包里不敢出来,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力,哪怕是那么一丁点儿。
奥巴的头颅被送到关山月手的子夜时分,刘文秀把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城防移交给了神箭营的士兵后,自己率领天狼营士兵押送一批身家清白的科尔沁士兵赶到了山谷中的中军大帐。
关山月看着风尘仆仆的刘文秀一脸的愧疚,歉意的说道:“这几天辛苦温甫先生了,待到打完这一仗,关某一定在都指挥使府设宴犒劳先生。”
刘文秀本就对关山月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尽,被一个二品大员开口闭口的恭敬的称为“先生”那是何等的荣耀,此时反倒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应该做的,还做的有些不够好,“关大人客气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文秀即使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大人知遇之恩之一二,以后大人可切莫再跟文秀如此见外,有事大人尽管拆迁便是,文秀定当如臂驱使莫敢不从。”
关山月没想到一个穷酸的秀才身上竟然有着传统士的精神,再想到那群忙于党争的东林党人,心中是五味陈杂,看来精神上食肉糜者未必比底层草民高贵,这英雄还真是不问出处。
他心中对这场战争的打发早就有了一个笼统的想法,之所以在这陡峭的山谷中安营扎寨,斩下奥巴的头颅,他就是想借助山谷的地利围点打援。虽然对于围点打援他也是牛刀初试,心中并无多少把握,但减少己方兵士伤亡数目还是能做到的。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跟刘文秀讨教一番,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高见。
“那关某就不客气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刻意封锁消息,想必天狼营拿下科尔沁右翼后旗的消息一定没有走漏风声。奥巴之子巴达礼镇守KEQYYZQ听到其父被我军围困有性命之虞必定会不顾一切前来相救。关某有意在此处山谷以逸待劳,围歼巴达礼所率部卒。不知温甫先生有何高见?”
刘文秀对关山月以逸待劳的打发甚为赞同,他也不愿意大宁的士兵们轻易就枉送了卿卿性命,沉思片刻后,一脸恳切的问道:“请问关大人对手中兵力作何安排?”
关山月心中早有打算,毫不停留的将胸中所想和盘托出,“挑选一些有妻女父母的新近投诚的科尔沁右翼后旗的士兵,将天狼营的蒙古士兵夹杂在其中负责监视,前去给KEQYYZQ送信。当然送的是假情报,就说临行前城池将破,奥巴命其率部速速前去救援。”
关山月顿了一顿,见刘文秀并没有表示异议,便继续说道:“在谷口内里前部部用高杆悬挂奥巴头颅,布置大宁蒙古战士用蒙语呼喊巴达礼之父巴林的头颅在山谷中,借此引诱敌军入谷。此事事关其父生死容不得他一丝马虎,巴达礼虽然以为我方使诈但必定会差兵前来一探究竟。亲眼看到巴林头颅,敌军必定会军心大乱。报仇心切的他,必定会选择这条最近的路前去科尔沁右翼后旗。待他们全部走进山谷,天狼营和火器营负责断其后路,利用骑兵和火器优势发起猛烈进攻。早就埋伏在山谷两侧峭壁之上两千神机营士兵,利用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当机射杀。剩余一千神机营将士以马车为大盾,利用布置好拒马和天狼营挖就的陷马坑阻击敌军冲击,负责操纵床弩狙击敌人骑兵的优势,择其将领有限射杀,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想必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骑兵也发挥不出什么优势,然后谷底神箭营士兵佯装不敌边打边撤,时机一到,重装虎贲营冲出扫清敌军,结束战斗。不知温甫先生以为如何?”
刘文秀心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他按照关山月的计划将整个战役在脑中推演了一番,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脸上欢喜色是越来越浓,仿佛看到了大宁军队欢呼胜利的场面,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此计妙哉!”猛然站起身冲着关山月双手执礼,“关大人此计妙哉,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文秀不才,对兵法之事略知一二,斗胆提出几条建言。不知可否?”
关山月连忙起身还礼,一脸诚挚的说道:“温甫先生多礼了,快快请坐。要是有不足之处,还请先生提点。”
刘文秀并未坐下,而是满面春风的在中军帐里边走边说了起来,“文秀曾在吃不上饭的民匪中待过一段时日,承蒙朝廷大赦天下才有机会痛改前非,惭愧惭愧。不过,这民匪跟围剿官军对阵常用一种“三堵墙”的战术,让文秀觉得耳目一新。天狼营士兵取奥巴城池未曾折损一人,都是以一敌十的锐士,文秀觉得大人何不将天狼营士兵分成三队,前出五十里迎敌,用此法挫掉巴达礼部的锐气?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想必巴达礼被引诱到山谷之时已经犹如强弩之末了。另外,文秀觉得除了在山谷之中布置陷马坑外,在谷口巴林头颅之前百米处也要布置一道。大人,觉得如何?”
关山月听完是连声赞好,“温甫先生妙计,微一调整,另关某眼前豁然开朗,先生妙计简直是点石成金之笔。如今,泰宁营和福余营合二营之力已经拿下KEQZYHQKEQZYZQ的蒙衮已然成了瓮中之鳖,看来这次我们大宁是必胜无疑。”
二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只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刘文秀才意气风发的从中军大帐中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拿着符节召集各营将领,宣召各营早些埋锅做饭,按照昨夜跟关山月商定的计策调兵遣将布置起埋伏来。
山谷中顿时一派繁忙景象,士兵们却有章有法各行其道丝毫不乱。
关山月草草吃过早饭后,在亲兵的簇拥下,站在山头放眼望去皆是忙碌的士兵,看着过往信心满满的将士们和辽阔的天宇,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想着自己不久前还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现在却指挥起千军万马来,命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回首望着KEQYYZQ的方向,心中暗道:“现在我已经在这山谷中布下天罗地网,是万事俱备,就差巴达礼这股东风前来自投罗网了。大宁能不能在这塞外站稳脚跟,就在此一战了。不过依我看,大宁从今天起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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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后金这个盟友不靠谱
右翼中旗的巴达礼是一个勇武的蒙古汉子,在战场上征战他从来没有含糊过,可此时却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椅子上左右犯难。他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封同样的求援信,一封是左翼中旗蒙衮的,一封是右翼后旗奥巴的。他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舍近求远去救援他的阿布奥巴。
头疼欲裂的巴达礼用手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他觉得整个科尔沁好像一夜之间遭到了明军的全面攻击。四旗之中三旗告急,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跳过右翼后旗,但他知道这绝对是有预谋的攻击。他判断明军这次至少投入了八万人的部队,因为凭借他往常的经验判断,依照明军的战斗力低于这个数字是万万不能战胜他们这群草原上的勇士的。
不过他心中现在更多是恼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阿布为什么昏了头,同意皇太极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的建议,搞什么筑城固守。千百年来蒙古的牧民向来不都是随着季节的变幻追草而居随水而牧,自己当初那么苦口婆心的劝他整个部落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雄视大草原,傲慢的他就是听不进去,非得一意孤行推行什么筑城政策。现在倒好了,这简直是自缚手脚,被明军钻了空子玩起了各个击破。
虽然事实印证了他的想法,可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特么的,现在我是迫不得已依附于后金,等我有一天成了部落的首领,我一定要亲手宰了皇太极这贼子。我跟阿布关系向来和睦,现在关系闹的如此僵硬都是他在从中捣鬼。他们就没从汉人哪里学来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给我们蒙古人搞什么分而治之,哼!”
巴达礼身后的亲兵们也跟着咬牙切齿的骂起了皇太极,听他们那恶毒的语言就像跟皇太极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沉默,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待到大家骂的差不多过完嘴瘾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还得仰仗后金的力量才能度过此次危机,单凭我们的力量即使倾巢而出也未必有十拿九稳的胜算。而有了后金的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们需要……”
巴达礼虽然粗犷可也知道现在敌情未明,还是放下身段向后金球求援的好,“哼,他奶奶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后金而起,以前咱们原本跟大明相安无事,都是皇太极这混蛋要咱们攻击朵颜三卫才招致今日的报复,现在这黑锅可不能都扣在咱们科尔沁的头上,得拉他们来垫背。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前去后金盛京求援。要这破城池有什么用,要不是有阿布压着我早就把这破玩意拆个底朝天了,只有懦夫才需要借助城池的守护呢,在我看来这特么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负担。以前没有城池,咱们科尔沁勇士在草原上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是何等的快活,谁能奈何咱们一丝一毫。传我的命令,咱们右翼中旗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拿起武器,去教教明军怎么打仗!”
巴达礼命令一下达,城中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的呵斥和鞭笞的声音不时传来,乱糟糟的一个时辰过后,城门外整齐的站着三队人马,足足有两万多人。远远望去是声势浩大,好不骇人。
不过要是走进了一看,你便会发现站在最前面的一队全都是些老弱病残,第二队的是强壮的妇女和瘦小的孩童,站在最后的才是强壮的正规军。
北方得到蛮夷很少有尊老的概念,他们是崇敬强者的。打猎来了肉食是强者先吃,然后才轮的到老弱病残,只有强者吃饱才能去掳掠更多的食物和物资。
站在头两排的人都知道各自的命运,他们不过是去消耗敌人的箭矢罢了。等到敌人的箭矢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后边强壮的士兵们便会犹如猛虎一般的冲上去屠杀那些一脸惊恐的敌军。尽管站在前两排的人都是一脸的哀伤,可他们并没有丝毫的抗争和不从,因为一辈辈就是这么传下来的。
部队已经从右翼中旗开拔三天,心急如焚的巴达礼已经接连向后金派出了六波求援的骑兵了,可全都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求救的骑兵们骑行的都是上等骏马,就是骑行的劣等马现在后金也应该回信了。可偏偏事与愿违,不但连后金的毫毛没有见到,就连那些派出前去求救的骑兵们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压根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巴达礼的心头,他隐隐的觉得这次后金是不会派援兵来了。他吧心一横,再也不等后金的援兵,催促着部众们加速冲着右翼后旗的方向拼命奔去。因为他想着既然没了后金的援兵,就要用手上的兵力,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很快现实就告诉巴达礼他有些想当然了。他从学会了骑马射箭,就跟随奥巴四处征战,可他跟这支明军一交手,发现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法,那前进速度已经不能被称为正常的行军了,他几乎哭着一步步的在往右翼后旗的方向挪动。
先是天狼营士兵们分成三队,举着一面黑色的狼头大旗对他们进行层层阻击和车轮大战,可一旦自己的主力摆好了架势准备跟这群混蛋们进行决战,他们便一哄而散。只要自己见他们走远变成行军队列想加速前进,这群混蛋们便往而复返开启疯狂的骚扰模式,像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围着他们的头嗡嗡的只打转,搅得人心烦意乱,却又奈何不得他们。这群贼子狡猾的就像草原上的狼一样,眼光忒是狠毒,那些用来当炮灰的老弱病残们倒是死伤不多,他的精锐部族倒是被这群孙子们几番猛削下来倒是折损过半,恨得他是牙根直痒痒。要不是着急去救他的阿布,心痛不已的他今天一定会跟这帮恨人的家伙死磕到底,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草原上的狼。
学聪明的巴达礼觉得自己奈何不得他们,便放弃了跟天狼营的死磕。好不容易仗着地头蛇的本领抄个近路,甩掉了天狼营士兵的围追堵截,走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前方却来了一队身穿棉甲来路不明但十分热情的蒙古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里边出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嗓门,连近乎都没跟他套,上来劈头盖脸的就说他的阿布奥巴死了,并且死的老惨了,头颅就悬挂在前方十里处的山谷内任人免费参观,他要是不信就跟着他们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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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科尔沁,大宁都司欢迎您!
听到这惊天的噩耗巴达礼彻底懵了,站在那是不知所措,他紧赶慢赶就是来救他阿布的,现在阿布都被人杀了还救个毛啊。不过等他的骑兵跟这队来路不明的骑兵还没走出五里地,他冷静下来后觉得这特么一定是敌军为了扰乱他们的军心在跟他们使诈,要不当着这么多士兵们的面喊什么,悄悄地告诉他不就行了。
就在他像望夫石一样站在原地,担心这批前去查看的骑兵,会不会也跟去后金的骑兵们一样也会从此杳无音讯的时候。他们很准时的回来了,当然是带着噩耗回来的。
不过他压根就没听见前去探查骑兵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之所以没有把头颅带回来是那里面驻守着一队为数不多的明军。”
巴达礼一听自己的阿布身首异处,顿时开启了暴走模式,毫不犹豫的为众人选择了困难模式。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劝说他小心有诈,也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劈成两半。地上那几个身首异处的亲兵们就是不信才出来现身说法的,不过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巴达礼一点也没有念旧情。
活着的右翼中旗部众一看这个顿时群情激奋同仇敌忾起来,气得嗷嗷直叫,都是部落首领被人挂了这仇必须得报,要不以后或者都没脸见人。一部分人聪明的人嘴上也喊得杀声震天,可他们觉得明军在前方会有埋伏,迫于他的淫威,众人只得无可奈何的跟着复仇心切的他向踏上了复仇之路。只是继续行军的路途上脑子机灵的已经开小差跑了,剩下的是死是活他们就不操心了。
巴达礼不用冲在前边开路,倒觉得没什么,急眼的他还像赶牲口一样嫌大家走得慢。
这样一来可苦了前边负责趟雷的部众们,骑着马冲起来,刚要策马扬鞭,咻的一下出来一条胳膊粗细的麻绳,夸嚓,人仰马翻。这时候咱们发扬不怕死的精神,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继续蒙头往前冲,“哎这次好哎,明军没下绊子。”跑着跑着,酷驰一声,“妈呀,谁挖的这么大的一个坑啊,哎呦,里边还特么有这么长的竹签子,我的胸口也有哎,啊,死了。”
这是用生命趟出来的路,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右翼中旗群众们已经折损过半了,战战兢兢的站在山谷的中部刚想喘口气儿,然后迎来了一阵如瀑布般的箭雨。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往后跑,身后便想起了乒乓作响的火枪声。这下退路彻底的被封死了,再也不能首鼠两端了,只能把心一横玩命的向前冲了。
好不容易冲过那段死亡之路,谷口就在眼前了,却发现凭空出现五千多捂的跟个铁王八一样的虎贲营战士,这群混蛋正露着两只小眼睛举着手中的钢刀在对着自己狞笑。
这时候,“投降不杀!”的话语响彻山谷,这群右翼中旗的部众们终于如临大赦,任凭巴达礼呵斥和砍杀,就是一心缴械投降。命都要没有了,谁还管你是不是首领啊。
整个大宁都司没有多少腐儒,有几个也在后方的大宁科学院。现在在前线将领居多,关山月也不是那种拘泥不化的人,他有着来自现代社会的先进人生观和世界观。本着********的原则,他听从了刘文秀的建议,干净利落脆的就把跟巴达礼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给咔嚓了。
这下奥巴彻底随风而散,他要想报复只能到地府去跟关山月算账了,在这人世间他是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两天后,福余营和泰宁营也把左翼中旗拿下。在那边负责镇场子的魏忠贤是老厂卫了,他把有关人员清理的比关山月还干净呢,压根就没用他嘱咐。
经过一年多的谋划,实行起来却只用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大宁都司终于把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纳入囊中也算是喜事一件,当然更难能可贵的是检验和锻炼了队伍。
正常战役下来关山月也有觉得对不住的人,那就是他的小伙伴色布腾。这小子一听要收拾他的死敌科尔沁部,就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猴儿,上蹿下跳的要来报答科尔沁部当年不收之恩。哭着喊着要珍惜这最后一次跟科尔沁部的深入交流机会,就是跟在他身后当一个传令兵也行。
他考虑再三,觉得苦夷岛战略价值和位置过于重要,那里必须有一个人负责镇守,终究是没圆了色布腾的这个梦。现在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只得修书一封,跟色布腾说:“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哥们你别泄气,你的热情攒着收拾后金吧,那可是个大块头……”
崇祯二年对大宁都司来说是重要的一年,大宁都司的弃子们披荆斩棘,终于在塞外站稳了脚跟。将士们在演武场上的汗水和热血没有白流,在战场上终于印证了关山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口号,他们利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吃下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又利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接受了他们的人口和马屁等物资,在这塞外总算是有点家底了。
只是这次科尔沁的盟友后金,并没有像科尔沁与林丹汗的战争中那样发兵来救,而是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就连出来替小弟说句公道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宁都司将他们盟友的地盘一点点的蚕食掉,最后完全纳入囊中。
倒是林丹汗趁着大宁都司的兵马根基未稳,三番五次的前去侵略四旗,但都被大宁守城的士兵给无情的打了回去。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擎起蒙古共主的大旗,号召那些已经归顺大宁都司的科尔沁MGZ去归顺于他。只是他以前做的太绝,科尔沁部与他早就形同水火,那还会有人去归顺与他。
幺蛾子不断你的林丹汗是四处碰壁,最后只得灰溜溜退回自己的老巢,再也不敢前去侵扰四旗,也算是变相的承认大宁都司继承了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
关山月对林丹汗反倒不担心,要不是害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被后金这个渔翁得利,他早就接着这次的机会给林丹汗来一个搂草打兔子了。他觉得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能除掉林丹汗这个大敌也是值得的,那样除了北方的瓦剌,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塞北都是大宁的天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金,皇太极完全有实力阻止自己这次行动,估计皇太极也是害怕最后被林丹汗把好处捞去才没有发兵。不过,关山月隐约的觉得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肯定不是全部的原因。皇太极称得上是一个枭雄,他不是那种谋一城之得失的,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他一定在憋着一个大阴谋。
尽管知道前边有一个大雷在等着自己,可至于皇太极到底在憋着什么大阴谋,关山月思来想去就是抓不住。他想了几天后,觉得自己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便一心组织起大宁都司境内卫所的建设来。因为地盘虽然打下来了,可守住还得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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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后金终于动了
大宁有的是肥沃的土地等待开垦,官府还主动下田间地头将各种顺手好用的耕种和开荒农具以及牛马,以极低的价格租赁给这群穷苦的百姓们使用。并且只要开荒超过六十亩,官府还免费提供种子用于播种。
关键是在大宁种地几无税负,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是不信的,觉得官府在戏弄他们。只是不几天后那官府公文就刻在了石碑之上,都指挥使关大人率领一众官员亲在在城隍庙外宣读起誓,上过贡品烧过黄纸后,那石碑纷纷竖立在各个城池的东门城隍庙外,黑纸白字的告示也贴在各个里亭的通告栏里,此事自此由不得大家不信。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儿啊,这群老农们空前绝后的热情顿时被调动了出来,有的人甚至披星戴月的忙着开荒,官府给修建的民房也顾不得住了,在田间地头搭一个窝棚就安下了家,这可是他们祖宗们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儿啊!当然了,他们也是因为听见了大宁官府正在着手继续接收下一批灾民的消息。
关山月原本以为一个春天每户人家能开荒六十亩地已经好似极限了,只是他远远低估了大宁百姓们对土地的热爱。这群来自底层的百姓们简直个个是劳动模范,仅仅一个春季每户人家就开荒将近一百亩地,这修理土地的本事和热情放眼全世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转眼之间夏季快过去了,尽管地处北方,但依旧是炎热无比。虽然今年雨水不是特别的多,但朵颜城附近地里的庄稼长势特别的喜人,这还得感谢魏忠贤魏公公手底下那支乐于奉献的队伍,本着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原则,不顾严寒和酷暑突击为朵颜城的百姓们修建了一座水库。听说除了这支四处为民兴修水利的队伍,还有一支队伍正在朵颜城外的煤矿里干的热火朝天,他们也是分文不取,只求三餐饱食。
这两队人,是魏忠贤完成户籍造册后,甄别出来的可疑人员。他们压根就不是自愿参加劳动的,是被迫参加改造的,当然明面上是不会这么说的。四处兴修水利的是崇祯帝派来的眼线,毕竟是皇帝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那些一下煤矿一天都见不到太阳的是内阁成员们的耳目,魏忠贤对待他们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三餐只管吃饱不管吃好,要是稍有不慎,看守的大鞭子就抡过来。
这群人原本是到大宁都司前来刺探消息的,现在人身自由都没有,就连睡觉都有人盯着,就是刺探到了消息他们也送不出啊。开始的时候,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群人是悔不当初,想着自己当时来大宁都司建功立业的踊跃劲儿,躺在满是油渍的大通铺上时不时的自己来两个大嘴巴。不过很快他们就取消的这项睡前运动,因为一天高强度的劳动过后,他们是沾枕头就着。
这群密探那受得了这种苦,其实他们早就想招供了,可几次都被有意整治他们的魏忠贤以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关山月知道朝廷之所以在大宁都司有所起色的时候派这些人来搜集信息,不是回去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有的压根就是来搜集他的黑材料的。他厌恶朝廷中纷乱不断相互排挤的党争,更不想加入其中的任何一派,所以对魏忠贤对他们的改造运动也就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这日,他闲来没事,正在煤矿上查看那些密探们的安危,看着这些人虽然从事着高强度的劳动,身体却比刚来的时候健硕的多了,但他依旧是心有不舍,毕竟大宁都司一分钱也没个他们,“魏老哥,这样搞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跟他并肩而行的魏忠贤听了抿嘴一乐,作为一个老厂卫人他对此是不以为然,让他们下煤矿这生活条件跟东厂的监狱一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啊,“哎,关老弟,你有所不知啊。他们就是朝中王公大臣们圈养多年的一群恶狗,他们让他们咬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谁,你要是不想含冤而死就别可怜他们。咱们老家河间府有句俗话:恶狗服粗棒。你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只要你拿出大棒子,他们立马就乖乖的了。他们听不懂人话,但明白这玩意儿。他们都是军伍出身,虽然不是边军,这点苦头他们还是吃得住的。你也不愿意,你一天放几个屁,每天去几次茅房什么的被朝廷的那群家伙知道的一清二楚吧,除非你是傻子。”
关山月撇了撇嘴,虽然他不是特别的认同,但觉得魏忠贤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大宁都司就如同一个姗姗学步的孩子,这大宁都司也是明朝的一线生机,“魏老哥,改造的差不多,通过考核后就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你看当初库仑城下投降的那群海西女真,现在在咱大宁都司吃得好喝得好,上战场也是玩命杀敌,有些忠诚可靠的还甘愿冒险去后金给我们当细作,他们恐怕早就是忘了后金是什么东西了。大部分人是可以改造的,至于那些实在改造不过来的你这个老厂卫人就看着办吧,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跟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留着他们祸害咱们啊。”
他作为一个后来人,已经知道了这段历史的结果。可凭借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除了大宁外他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的更优选择。因为他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他现在即使突破重重险阻见到了明朝最高统治者崇祯帝,有幸站在金銮殿上跟他说:“陛下你这么干是万万不可的,你得这么这么干,否则大明朝就会亡于你手。”相信等他话音落地,他的吃饭的家伙也就搬家了。临死还得被扣上一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大高帽儿。
所以与公与私,现在大宁都司还是隐藏实力,闷声发大财的好,唯有等到实力雄厚和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出来力挽狂澜方为上策。即使是退一万步说,大宁都司的百姓也需要保护啊。
要是朝廷那群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却不识军务的内阁大臣们,知道大宁都司士兵的战斗力并不是跟他们想的江南卫所兵那样不堪一击,他们一定会鼓动崇祯帝征调大宁都司的兵员。无论是征调他们立刻前去攻击后金还是征调他们进关去平剿民变,都会坏了他心中的大计。前者还勉为其难,但后者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因为他觉得西北的民变除了天灾意外,人祸也占了不小的部分,土地兼并的那么厉害,底层的老百姓无地可种或者有地也种不起,反正横竖都是死,他们干嘛不垂死挣扎一下。所以他倾向于大宁都司接受更多的灾民,而不愿意去剿杀他们。
魏忠贤倒没想到关山月考虑的那么多,他一直觉得关山月有些妇人之仁,可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心中暗道:“毕竟这小子干的还是不错的,虽然做事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可他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他的身上还是有不少的有点的,例如他那长远的眼光自己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可是要论治人,这小子跟杂家比还是嫩点,至少目前他还需要杂家的不时提点,哎,谁让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关山月的衣袖,冲着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有些密语说给他听。
关山月顿时心照不宣快走几步,在一处车盖般大小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这里四下无人正是说话的好去处,“狗子你们在周围巡视一下,我有些累了,要跟魏公公在这树荫下歇歇脚。”
那群亲兵哗啦一下四散开来,这毕竟是在煤矿上,里边的矿工还是一群来路不明身居嫌疑之人,他们可不敢有一丝马虎。
魏忠贤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看了看四周确信没人偷听后,才凑到了关山月的耳边,悄声说道:“那群海西女真之所以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咱大宁都司,除了后金不得人心外,他们也是实在无路可走。老哥我提醒你一句: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这句话,虽然有些小人,但杂家确是受用无穷,数次凭此逢凶化吉。对人这个玩意儿的认识,杂家在东厂审问过的罪犯比关老弟认识的人都要多,我的感觉就是人心多诈,我当初那么信任黄立极一众人等,现在不也被他们坑害到这般田地吗?对付这群小喽啰,这次你就听杂家的。经过杂家的调校后,保准他们以后对你,对大宁都司忠心耿耿。当然这句话不仅仅用来的对付他们,关老弟这么聪明私下里多揣摩些,心得体会一定会比杂家多。”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在关上月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在大树下找了块干净的地凉快了起来,嘴里哼着小曲儿,就像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关山月听了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句话是用来对付小人的,不过想想魏忠贤虽然得势的时候一手遮天,但暗地里也有不少的人反对他,他的话有时候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二人在树荫下歇了一会便有在偌大的煤矿上巡视了起来,看着煤矿上忙碌的矿工们关山月心生感慨,嘱咐大家虽然煤矿是露天煤矿,但同样要注意生产安全。
只是他刚打开话头,便有负责通信的骑兵火急火燎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焦急的说道:“关大人请您速速回都指挥使府,一众将领已经在府内等候听令了。前线斥候探得后金昌图、铁岭、抚顺一带的兵力有向沈阳集结的趋势,派去沈阳的海西女真密探也探得皇太极正在调兵遣将,恐怕后金要对我们大宁不利。”
关山月听后心中未生丝毫恐慌,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转身冲着魏忠贤灿烂一笑,说道:“皇太极终于动了,他要是一直按兵不动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还真猜不出他的意图。”
魏忠贤上次差点命丧库仑城,他对皇太极是恨之入骨,一听后金有要来犯,他的火气噌的一下便上来了,“特奶奶滴,只要皇太极动了他就有漏洞,这次他要是不开眼胆敢来犯我大宁,杂家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关山月现在是气定神闲,以大宁现在的兵力虽然还奈何不得后金,但借助厚重的城墙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打急了眼拼着鱼死网破,征发民卒,最后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那魏公公,咱们回去商量商量。虽然不怕这群野猪皮来犯,但有备无患,迎敌的准备我们还是要做的,请!”
“请!”
二人说完各自上马,在各自亲兵的簇拥保护下冲着朵颜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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