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密室囚徒
黑夜如漆,厢房内也没有掌灯,关山月以为色布腾等的不耐烦早就睡下了,苦笑一声便进到而来房间里。
关山月进到房间里却发现这间房内漆黑无比,喊了色布腾几声也没人应,知道他睡觉雷打不动,从怀里掏出火石点燃了从密室回来时剩下的那半根蜡烛。
眯了半天眼睛才适应了蜡烛的光亮,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间屋子并不是一间厢房,而是一间佛堂。桌上的佛像恐怖至极,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在佛像的身上吓得他手里的蜡烛差点掉到地上。
这尊佛像一面六臂,红圆三目怒睁,身色黑蓝,遍体发出烈火光焰,狰狞无比。身披一张白象皮,象头朝下,四腿搭在两肩和双腿后。最上右手向上抓着象脚,左手拿三叉戟,中间两只手,右手拿骷髅鼓,左手拿索子,主臂两手拿髑髅碗和月刀。脖子上挂着青蛇、项链,脚脖和手腕上还缠着白蛇,腰间围着虎皮裙,那环绕一圈的腰带竟然是一颗颗的人头。
大半夜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座狰狞的佛像,吓得关山月连忙双手合十点头哈腰的冲着佛像只念阿咪陀佛,嘴里直说得罪便慌里慌张的倒退出了房间。
他关上房门转身就要走,猛然想起忘了熄灭拉住,再一回头他却发现屋子里一丝光线也没有透出来。他心中又惊又怕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愣在门口半天没敢进去。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战战兢兢的推开门,却发现桌子上的蜡烛在好好的燃烧着,跟离去的时候并无两样。
他重新入内关上房门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原来门窗上贴着的白纸厚的透不出一丝光亮,就连门窗缝隙处也都用石灰堵得严严实实。
想起刚才在另一间佛堂莽古尔泰的举动,关山月敏锐的意识到这个佛堂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以为发现惊天秘密的他再也不觉得佛像可怖,冷静的站在屋里想了一想,这个佛堂跟他刚才去的佛堂最大的区别除了没上锁之外,就是这所佛像并不是汉传佛教的佛像,反而跟他在雍和宫见过的藏传佛教有几分相似。他端着蜡烛靠近佛像,学着莽古尔泰的样子在每一瓣莲花上都仔细的前后左右掰了一遍,却并没有机关铰链的咔咔声想起。
不信邪的关山月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这尊佛像和地上铺着的两座蒲团再无他物。他转念一想以为古怪在这铜胎鎏金的佛像身上,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声得罪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还真给关山月额在佛像主臂的骷髅碗里里厚厚的香灰中发现了一本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经书。他接着烛光从头到尾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经书上都是些扭扭曲曲的文字他,上边的字认识他他却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想着这东西放藏得这么严实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便重新包裹好踹在了怀里。
“奶奶个腿的,我还以为发现莽古尔泰的小金库了呢,不过好在捞了一本经书不至于空手而归。”原本以为能发现个宝藏什么的关山月忙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朵颜卫急需的金银财宝,一脸失望的他懊恼的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用来跪拜的蒲团。
谁知一声闷响传来,那蒲团纹丝不动。
“嗨,邪门了啊。”关山月刚才跪拜的时候觉得这个蒲团软软的,他判断他这一脚足以将这蒲团踢飞。他揉了揉眼睛以为刚才是错觉,不信邪的又用力的踢了几下,岂料那蒲团依旧是纹丝未动。
原本皱着眉头的关山月顿时笑逐颜开,蹲下身来顺时针转动了一下那黄色蒲团,“原来这棉花垫子底下有一个铁铸的圆盘,有戏!”谁曾想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那充满古怪的黄色蒲团就跟在地上生根了一样,象征性的晃了几下便恢复而来鸳鸯。
“嗨,小爷我还治不了你一个破蒲团?”关山月的脑子多活泛,见顺时针不行当即便试起了逆时针。
这次果然没用关山月使多大力气,一阵嘎吱嘎吱柔顺的机关铰链声想起,一条暗道便出现在了佛桌下,这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仙乐一样悦耳。
他端着蜡烛一脸谨慎的站在佛桌下的暗道口,冲着里边刨了几把供奉的香烛,见里并无机关暗器之类的防御装置,这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台阶拾级而下。
这条暗道修的极其的深,拐弯直角却特别的少。转了三个弯关山月便觉得眼前逐渐开阔了起来,只是越往前走臭味便越浓。就在他打退堂鼓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潮湿的墙壁内有一盏油灯,本能性的便把蜡烛伸了过去。
那蜡烛燃着后,一条细若毛发的火线在黑暗中犹如活物一般顺着墙面飞快的游走了起来,只听“噗噗噗噗……”声不绝于耳,一盏盏油灯依次亮了起来,看来其间必有密道相连,点燃最后一盏油灯,那火线便自动灭去。不一会整个密室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关山月端着手中那快燃尽的蜡烛抬头看着墙面上的油灯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发现这些油灯忽上忽下布置的极为合理,竟然将灯光几无死角的洒满了整个密室。
就在他对着油灯发呆的时候,只听一阵哗哗的锁链声从角落里突兀的响起,在这空旷的惊的他往后一跳,“是谁,是谁在那?”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咳……咳咳……你都在老夫身前站了半天了,你这汉人小娃娃就不能回头看看嘛?”
“妈呀,鬼呀!”关山月玩命的往前跑去,直到跑到了密室的正中间这才胆战心惊的把头回了过来,“你……你……是人……还是鬼?”
一个蓬头乌面瘦的皮包骨头的老者端着铁链,缓缓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光亮处便止步不前,“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瞧你那大气不敢喘的熊样,亏我宰赛万历四十七年七月还率万人奔赴铁岭援明,看来你跟当年铁岭之战中的那个开门引的敌大明参将丁碧一样,也是怂包一个,你们汉人啊,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早知如此老夫当年就不应该援明,也不至于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一年之久。”
关山月虽然对明朝的历史有所了解,但也仅限于特别重大的事件,他还没熟悉到对每一场明末战争都烂熟于心。虽然他不了解铁岭之战,不过对于“宰赛”这个名字他倒是巴林部的色特尔也和扎鲁特部的内齐提起过。这二人提起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翁吉剌特部首领“宰赛”的名字都是一脸的惋惜,直说要是有他这条好汉在翁吉剌特部决计不会被后金和林丹汗吞并。
虽然内喀尔喀诸部三番五次的派出使者,言明要从后金手里赎买宰赛,但努尔哈赤岂会放过手中的这张要挟内喀尔喀五部的王牌,都被他给打发了回去。
皇太极继承汗位登基的时候,翁吉剌特部已经名存实亡,他便把宰赛这个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烫手山芋抛给了莽古尔泰。一是怕放归宰赛他重新召集旧部,对已经并入后金的翁吉剌特部蒙古人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二是想祸水东引,把内喀尔喀部的复仇之火全都烧到莽古尔泰的身上。三是要是丢失了宰赛,他好借机发难扳倒莽古尔泰,剪除他手中的兵权。
莽古尔泰虽然没有看出皇太极一石三鸟的把戏,但他知道这决计不是什么好事。谁能想到这贝勒府之中还有一座地牢,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他便把宰赛关到了地牢之中,隔三差五的让亲信去送饭倒也没饿死人。如此过了半年,见并没有人来劫,那些亲兵们便胆子大了起来,索性连门锁也不锁了,这才被关山月歪打正着的发现了这所地牢。
关山月一脸谨慎的往前走了几步,见那老者的面相果然是典型的蒙古人,虽然心中信了大半,依旧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位老爷子,你真是翁吉剌特部的首领宰赛?”
那老者冷哼一声,“我宰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骗你一个小娃娃家的有什么好处。”
关山月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这才看清老者的双手双脚被四条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绑缚着,虽然心中没有全信但他的语气顿时恭敬了起来,试探的问道:“宰赛首领与我大明有恩,这位老爷子您别看我年轻可我特别敬重英雄好汉,您要真是宰赛首领我今天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您救出去。不过不是我不信任您,这要是被发现肯定是掉头的买卖,您能跟我跟我说一下扎鲁特部满珠习礼台吉的儿子色布腾今年多大了吗?”他故意把色布腾的哥哥说成他的父亲,要诈一诈这老者。
那老者用手聊了聊额头脏兮兮油腻腻的头发,眼神中满是鄙视,用手指着关山月说道:“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倒好生的鬼头。虽然你对我内喀尔喀部极为熟悉,但你也甭给老夫下绊子,满珠习礼根本就不是扎鲁特部的台吉,而是巴林部的台吉,色布腾也不是满珠习礼的儿子,而是他的哥哥。色布腾是巴林部首领色特尔也的儿子才对,他出生的时候老夫还曾亲自前去道贺过,我算算,色布腾这小伙子今年应该十八岁才对,不对,还差三天。小娃娃,不知老夫说的对不对啊?”
关山月见着老者一一绕开他设置的雷区,竟然连色布腾那天出生的都知道,这老者定时翁吉剌特部的首领宰赛无疑。他心中再无顾忌,放心的大步上前,一脸崇敬的冲着宰赛拱手抱拳,“老人家让您受苦了,后生苏……关山月来迟了,我这就救您老人家出去。”说着说着这货竟然泪如雨下哭了起来,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宰赛的旧部呢。
宰赛一听关山月要救他,自然是大喜过望,可看泣不成声的关山月他也是一头雾水,“这位小娃娃,咱们以前认识吗?”
关山月四下找东西要撬开铁索镣铐,泪眼婆娑的哽咽着答道:“老爷子,此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而已说不清楚,还是出去再说的好,要是被莽古尔泰发现就不好了。总之,咱们俩是一家人。您先忍耐一会,我去去就来,这里空无一物后生我得去找块细铁丝来。”
不一会关山月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细铁丝,怀里鼓鼓囊囊的抱着一堆东西,端着一根新蜡烛折身返了回来。他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流行过一阵开锁,没想到这技术现在用上了。他借着烛光对着那笨重的铁锁一阵捅鼓,只听咔嚓一声,一阵闷涩的声音响起,宰赛左手上那锁了将近一年的铁索没了支撑,哗啦一下便盘落在了地上。
关山月依法炮制,他发现这锁可比他上学时候的锁好开多了,不一会便把所有的锁都打了开来。
他一脸谄媚的看着宰赛,举着手中的小铁丝自吹自擂道:“怎么样,老爷子咱这手艺还成吧?”
宰赛重获自由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活动了一下手脚,在屋里一瘸一拐的走动了几步这才算是适应了没有铁链束缚的感觉,扯了扯自己身上血迹斑斑残破不堪的囚服,“你这小娃娃,要是生的贼眉鼠眼,肯定就是那种溜门撬锁的下三滥货色。不过看你今日之举,不能说你是个坏人。只是,咱们怎么才能逃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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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逃出虎口
关山月从地上抄起那堆鼓囊囊的东西,递到了宰赛的手里,一脸得瑟的说道:“刚才我去找铁丝的时候,看到一处院子里晾着许多兵丁的衣服,我就趁机抹黑拿了一套大一号的,就是这衣服还未干透有些潮湿,不知道合不合您老爷的身?”
宰赛一脸欢欣的穿上那兵丁的衣服,虽然有些紧巴巴的但也比他一以前的衣服好了一万倍,“你这小鬼头倒是机灵的很,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到了让我扮作兵丁,跟在你的背后趁逃出去啊?”
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老爷子您谬赞了,我也是恰好看见这些衣服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罢了。咱们这就出去吧,只是老爷子您的身体……”
宰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想表示自己的身体强壮的很,谁知却弯腰咳嗽了起来,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咳咳……咳咳……我的身体好的很,虽然不见天日吃的却都是些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就是日久天长的呆在这暗无天日且潮湿的地下,有点咳嗽。不过我是草原上的汉子,出去让太阳晒一晒也就好了。”
关山月不放心的又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这老爷子身上并无大碍,这才用火石点起蜡烛带着宰赛走出密道之外。
借着夜色的掩护,这二人犹如狸猫一般躲过几波巡查的兵丁后,瞅准一个空挡便躲到了临近大门的花丛之后。
贝勒府大门两旁把守的兵丁明显的比院内的要多,仅掐着腰眼睛瞪得溜圆站在两旁的兵丁就有十几个。并且巡逻队巡逻的频率也比院内的高上许多,这分明是一个严防死守之地。别说过去几个大活人,就是飞过去一个苍蝇也休想躲过这群虎视眈眈的兵丁的法眼。
关山月等了一会见一只没有什么机会,心急难捱的他还惦记着色布腾的安危,便附在宰赛的耳边悄声说道:“老爷子,您说那些兵丁几天才给您送一次饭,那么关押您那个密室就一时半会暴露不了。这贝勒府里还有一个跟我一起来的小兄弟,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而不顾兄弟安危,那样太不够义气了。您瞅准了机会便趁机逃了便是,咱们在城东二十里外七里铺村口那颗大柳树下相会。到时候您就会见到您的一位故友,咱们死约会不见不散。”
宰赛心想:“我的故友大部分都是蒙古人,你一个汉人怎会认识。”不过他知道眼下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重回虎口,现下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依旧压低嗓音低声说道:“小娃娃重情重义,不用管老头子我,带着你逃命反而是我的一个累赘。不是跟你吹,别看老夫刚出大狱,身手却比你好的多哩。咱们城东七里铺死等不见不散,你快去找你的小兄弟去吧。”
关山月也觉得刚才东躲西藏自己的身手远不及宰赛这老爷子来的灵便,看他那矫健的身手分明是一个手上有功夫的人,自己在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个拖油瓶一样,好几次要不是老爷子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被巡逻的兵丁抓去了。得了老爷子的应允,他点了点头便一猫腰消失在夜色中。
关山月这个路痴在夜色中小跑了一阵,拉开了与宰赛的距离便瞅准空挡便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在贝勒府里找起了色布腾来。
那些亲兵们都知道他是贝勒爷的贵客,巴结还来不及那还会阻拦他。
谁知关山月在贝勒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色布腾,他看到有一见宽大的房门没锁便推门进了去。一踏进屋内他便觉得一阵檀香的清幽味扑面而来,四下看了一下见屋内摆设讲究却空无一人,床上铺的是一床粉色的蚕丝被,帷幔上挂着一个香囊看来这是一处女人的住所。
见桌上摆着几碟吃过的糕点,关山月找了半天早就饥肠辘辘,坐在椅子上拿起糕点便吃了起来。他刚吃两口便看到那粉色被子下靠里的地方露出一角金光闪闪的东西,要不是他恰好在椅子上他铁定看不见。
他见钱眼开,登时两眼直冒精光,抓起一块糕点囫囵的吞了下去,“奶奶个熊的,找了这么半天顺点金子走也是挺好的。这是老天爷眷顾我,不让我空手而回。”
说完他便大踏步的来到床前急不可耐的撩开了粉被,谁知黄金一个毛也没见到,却有一谏金光闪闪的背心被平平整整的铺在褥子上。
关山月生怕这屋子的主人返回时发现东西丢失,他小心翼翼的把那粉色被子按原样放回。
他皱着眉头拿起了那间金光闪闪的背心,气急败坏的撕扯了起来,“他奶奶的,我还以为是发财了呢,原来是一件带破背心,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金子做的。我让你诓你爷爷,我让你诓你爷爷……”谁知他使出浑身解数用力的撕扯了半天,他嘴中的破背心竟然完好如初,就连一个褶子也没留下过。
不信邪的关山月又从筒靴里掏出一把匕首乱扎一气,那薄薄的一层软布任凭他蹂躏就是扎不透,“咦,真他娘的邪门了,这破衣服竟然连匕首也扎不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管他呢,这衣服用来防身不错,莽古尔泰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不过这玩意要是揣在怀里鼓鼓囊囊的,遇到兵丁他们肯定会盘查,我还是穿在身上吧。”
那软甲穿在关山月瘦小的身上有些肥大,他心中怪这衣服不合身,跟个小流氓一样骂骂咧咧的塞进了裤子里,穿好衣衫从桌子上抄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便关门去找色布腾了。
关山月跟个眉头苍蝇一样在贝勒府里找了半天,一拍后脑勺,这才想起自己是莽古尔泰的座上宾,“奶奶的,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吓得连自己现在是客不是贼都忘了。莽古尔泰不是说,有什么事儿尽管找贝勒府总管就行吗?我直接找他问问不就得了,真是耽误事。”
鸡贼的生怕事情败露,七扭八拐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拦住一队兵丁,让他们派一个人带他去找贝勒府的总管怀塔布。
有了贝勒府总管怀塔布的领路的,找起人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一会关山月便跟在他身后找到了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鼾声大作的色布腾。
关山月不要意思的冲着怀内塔一笑,转过身来在床边用力摇了半天才把色布腾从睡梦中拽了回来,“巴特尔,别睡了,巴特尔,睁开眼别睡了。咱们为贝勒爷办事自当是赴汤大火肝脑涂地,现下已经死四更天了,正是夜深人静的好时候,为了保密趁着大家都睡下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别误了贝勒爷的大事儿。”说完他手上发力按了按色布腾的臂膀,冲着他只眨眼。
睡眼惺忪的色布腾刚想说,“关老弟你别闹了,这才几点在让我睡会儿。”却猛然间看到正站在屋子里捂嘴偷笑的怀内塔,亏得他机警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再看到关山月冲着他只眨眼睛,当下便清醒了过来。
色布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歉意的冲着贝勒府的总管笑了一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总管大人见笑了,我这人睡起觉来雷打不动。”
怀内塔当下脸色一正,收起脸上笑容,“我还当二位起个大早呢,不过还是苏大爷考虑的周到,现在走人迹稀少不会走漏风声。只是如此星夜兼程,真是劳烦二位了。这是贝勒爷的给二位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二位笑纳。”说完把一个黑色狼头的小令牌和一个华丽的锦盒塞进了关山月的手里,只是给色布腾的就只是一锭银子罢了。
关山月一脸疑惑的拿着巴掌大小的令牌晃了一晃,“这是……”
怀内塔心中一阵鄙夷,他真想不通关山月这种土老帽怎么也能突然走远攀上贝勒爷的高枝儿。他冲着关山月拱了拱手,一脸恭敬的笑道:“这是我正蓝旗的雪狼令,凭借此令牌可以在我正蓝旗境内或者有我正蓝旗兵丁把手的地方畅通无阻,贝勒爷为了方便苏大爷进出方便特意赏下的。能得到这雪狼令的可都是贝勒爷的亲信,要是以后苏大爷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小人一下。”
关山月暗骂:“提携你个大爷,提携你去朵颜卫看大门你敢干吗?苏大爷,我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不过,有了这个令牌我就不用躲躲藏藏的回朵颜卫了,奶奶个腿的,谁要是敢拦下我我就说是替莽古尔泰公干,这四大贝勒的名号估计在这皇太极根基未稳的时候应该挺好使吧。”心中想虽然这么想,可他依旧是脸上堆笑的说道:“不敢当,不刚当,以后我们兄弟要是再来贝勒府,少不了麻烦总管大人,咱们兄弟还是互相照顾的好。”
莽古尔泰贝勒府内出入的都是些军机要员,对怀内塔这个总管都是吆来喝去,很少有人像关山月这样对他毕恭毕敬,这几声“总管大人”只叫的他身子骨都轻了几分。他假装谦虚的跟关山月客套一番后,便亲自挑选两匹骏马送二人除了贝勒府。
关山月跟色布向东腾策马狂奔,直到跑出十几里地后才长舒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当时不浑然不觉的害怕,可如今脱离了虎口脊背直发麻,要是其间走错一步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想起来起自己先前种种所为是后怕不已。
现在要是再让这哥俩再去莽古尔泰贝勒府走一遭,估计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干。
关山月回首朝贝勒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策马冲着七里铺的方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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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归来
按照跟宰赛的约定,关山月带着色布腾马不停蹄来到了城东七里铺村口的大柳树下,也不下马,把手放进嘴里,吹起两短一长的呼哨生。
哨音刚落,只听声从大柳树的顶端树杈上传来一声爽朗的笑,一个黑影轻飘飘落到了地上,“你这小娃娃怎么才来,害的老夫都等的睡着了。咿,这个小兄弟的怎么看着这么面熟,色特尔也是你什么人?”
大柳树上藏着一个人本就吓了色布腾一跳,来人开口便提起他父亲的名字他心中更是大吃一惊,“这位老先生,可否走到这月光下,让我看一看?”
关山月抿着嘴直乐,他原本想在一边看热闹,可又怕莽古尔泰发现不妥派兵来追,摆了摆手说道:“好好了,你们二位就别打哑谜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是翁吉剌特部的首领宰赛,这位是色特尔也的儿子色布腾,你们原本认识的,还不快亲近亲近一下。”
这叔侄二人他乡相认,宰赛把自己的遭遇跟色布腾一说,二人是抱头痛哭。
有了莽古尔泰的令牌关山月一行人的归途是畅通无阻,不消几日便回到了朵颜卫境内。
此时早有探马像城内报告都指挥使关山月一行的归来,城中的要员们早就出城相迎。
关山月骑在马背上策马狂奔,远远的他便看见鹅毛大雪中一个身披大红色斗篷的女子犹如一座望夫石一般站在一行人的前面,正向自己的方向翘首以盼。
待到离着还有一里多地,那女子便踩着厚厚的积雪迎着关山月狂奔而来,只见他身轻如燕三纵两纵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关山月连忙飞身下马把缰绳一扔便心急火燎的冲着那女子跑去,临到近前张开双臂一把便把那瘦小的女子紧紧的抱到了怀里,“我的雪儿,我的好雪儿,可想死为夫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赵瑞雪心中似有万般委屈,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道:“雪儿……还以为……相……公……相公……不要……我了呢!”
关山月搂紧小妮子心中一阵自责,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莽古尔泰给的那个锦盒,献宝一样的递到了赵瑞雪的面前,“呐,送给我亲亲大老婆的礼物。相公我都送给你礼物了雪儿就别哭了,再哭就成了花脸的小猫了,那可就丑死喽。”说完他便把手伸进了小妮子的咯吱窝下弯着手指轻轻的挠了几下。
赵瑞雪吃不住痒顿时破涕而笑,在关山月的胸膛上轻轻的捶打了一下,娇嗔道:“相公就知道欺负雪儿,怎么几日不见我就成了大老婆了,你还要找个小老婆不是?”
关山月呲牙咧嘴的说道:“一个雪儿老婆我还爱惜不过来呢,剩下的那些老婆们就让她们等着吧。雪儿,你快看看锦盒里是什么啊?”
赵瑞雪打开锦盒只见一阵宝光闪来,一颗拇指大小圆润无比的剔透珍珠躺在锦盒里竟然比漫天的白雪还要白,“哇,好大的珍珠啊,谢谢相公。”小妮子见关山月心里有自己心生欢喜,当即便吧唧一口在他的左脸上亲了一口,其实不论贵贱只要是关山月送的东西小妮子都喜欢。
恬不知耻的关山月趁机敲诈,又厚颜无耻的伸出了右脸,“好老婆,这可不是普通的珍珠,这是一颗东珠,改天相公我拿到城里首饰铺去给你打一条项链镶嵌进去,戴在莲藕一般的脖子上那真是美滴很。不过你得一碗水端平,在这边脸上也香一口才行。”
赵瑞雪俏脸通红,身形一闪便躲在他身后,声若蚊蝇的说道:“相公别闹,朵颜卫城有头脸的人都在那看着咱俩呢。你看,魏公公都在旁边等相公半天了你也不知道告诉雪儿,真是羞死人了。”
二人是爱到深处情自浓,你侬我侬的竟然没有发现一旁一脸坏笑的魏忠贤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身旁。
任凭关山月的脸皮比城墙厚他此刻也是老脸通红,尴尬的咳嗽一声,“魏大哥你这听墙根的职业病还没好利索啊?”
魏忠贤仰天大笑,并未接话茬,而是上前狠狠的给了关山月一拳,“麻辣隔壁的,你怎么才回来,我还当你小子死在外边不回来了呢!走,今天咱们非得不醉不归才行。”
关山月见魏忠贤站在齐膝深的大雪中言辞情真意切,也是爽朗一笑,“捏老小子真是越活越倒抽抽,小爷我可是个祸害,你忘了祸害遗千年啊?再说,小爷我还没祸害够呢怎么会轻易死呢。”
“呸呸呸,相公刚回来怎么就把“死”字挂在嘴边多不吉利。”赵瑞雪一脸的嗔怪。
魏忠贤呲牙咧嘴的拉着关山月的手转身就走,“小妮子,你们小两口晚上在都指挥使府去起腻,就是注意点别腻死人,哈哈。不过,眼下你这小相公可得借给我们哥几个去乐呵乐呵,要是没他今天的酒可喝着没劲儿。”说完便扯着关山月的冲着城前那一众人等走去。
城门外,更让巴林部和扎鲁特部惊喜的不止是关山月的平安归来还设有宰赛的意外归来。色特尔也、内齐等人看着已经消失七八年的宰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听关山月把宰赛怎么落难,如何被转押到莽古尔泰手中,他又是如何歪打正着的救下宰赛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众人只觉得是其间真是凶险异常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当时几个老相识便抱头痛哭。
这时朵颜卫城已经完工,众人不在住在蒙古包中,早就搬进了城里的府宅之中。
魏忠贤所住的府宅紧挨着关山月的都指挥使府,大厅里魏良卿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众人是久别重逢,又都是豪爽之人,似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不一会便热火朝天的喝了起来。
酒到浓时,关山月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诸位,眼下宰赛老哥归来,听魏老哥说花钱如流水的张德彪那小子也把库伦城建设完成,咱们这大宁都司眼下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
众人点头称是,齐声颂说是关山月的功劳。
关山月咧嘴一笑,“几位老哥净瞎说,这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在场诸位和所有大宁都司百姓齐心协力的功劳。只是咱们可不能满足现状,虽然有了自保的能力,四周确是危机四伏。后金、科尔沁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还有一些小部落和流寇,哪一个都觉得我大宁都司是他们嘴边的一块肥肉,谁都想咬我们一口。塞内现在是自顾不暇,要是林丹汗和后金要是玩了命的来打我们,可真够我们喝一壶的,这个年不好过啊。干杯!”
众人给他这么一说早就愁眉苦脸那还喝得下去,只有魏忠贤举起酒杯跟关山月碰杯一饮而尽。
魏忠贤昔日伺候皇上最会察言观色个揣摩人的心思,此时见关山月一脸的风轻云淡知道他心里一准有了解决的办法,他笑眯眯的看着关山月说道:“你小子真一肚子坏水,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还不说给大家听,你这是诚心不让大家过好这个年。”
众人闻言顿时把炙热的眼光投向了关山月。
关山月讪讪一笑,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碗说道:“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双贼眼,你就让我深沉一会能死啊。要想解决此事也不难,过日子嘛,过得就是个人。现下蒙古名义上的共主林丹汗也只不过号称五十万蒙古人,只要咱们大宁都司有上哪么二三十万百姓,到时候谅皇太极和林丹汗也不敢轻举妄动,塞外的形式到那时候可就热闹了。”
色内尔也点了点头,转瞬便眉头紧皱,抬头问道:“老弟你这主意不错,可眼下林丹汗断了咱们的后路啊,别说是失了地的农民,就是大明的游商们这么久也一个也没来过啊?”
关山月抚掌大笑,拿起几个酒碗摆成了一个圆形,“这就是老弟我接下来要说的,最东边的是后金,中间的是咱大宁都司朵颜城,西边和南面的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北面是西去科尔沁部留下来的余部和,期间还有各个小部落散落在咱们四周。咱们给他来个抢钱抢粮又抢人,不过咱们可不能四面开花,得先弱后强,先去兼并那些弱小的部落和流寇们。”
宰赛一拍桌子,朗声大笑,“他奶奶的,关兄弟这个计策实在是妙,林丹汗落井下石吞并我翁吉剌特部,现下也怪不得我们不仁义,抢他娘的。”他知道关山月大宁都司指挥使的身份后死活不肯托大,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关山月连忙摆手,“宰赛大哥,内齐大哥和色特尔也大哥都可以出去抢人抢钱抢粮。你可不能去,你得去召集翁吉剌特部的旧部,咱总不能让一个历史悠久的部落就这么烟消云散,那可是大大的罪过。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朵颜卫的卫指挥使,划给你五百汉兵。”
宰赛见关山月并没有因为自己一无所有而轻慢自己,反而还任命自己为朵颜卫的卫指挥使,心中生气一阵知遇之恩,眼中噙着泪花,感激的冲着关山月一抱拳,“关老弟教训的是,你这是一句点醒梦中人,否则我以后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老夫自认为在翁吉剌特部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长生天保佑,我这就动身去察哈尔部和后金去召集旧部,不成不归。”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辞别离去。
色特尔也笑着摇了摇头追了出去,“宰赛大哥,此去凶险异常,你带着那五百汉兵也好有些照应。哎呀,你怎么还是一副火爆脾气,你乔装打扮一下再走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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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打家劫舍
色特尔也和内齐以及手下的台吉们把这无本买卖干的是风生水起,就连宰赛这个以前的光杆司令也召集旧部拉起几千人的队伍,让关山月是既羡慕又心痒难耐。
以前蒙古草原和奴儿干都司上也有上也有流寇,但都是几人几十人的小股流寇,那种过一百的人大团伙更是屈指可数。几千年来这片区域上从来就没有政府组织的抢劫行为,数千人兵强马壮的“强盗”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关山月算是开了这个先河。
这群有组织有预谋的职业“强盗”就跟穷疯的叫花子一样,见什么抢什么,大道过日子的蒙古包,小到一包茶叶,简直就跟抄家一样,就是有一座城镇也保证给你搬的盆干碗净根毛不剩。周围部落的人一听是大宁都司的人简直是闻风丧胆,关山月因此也落下了一个关搬家的名号。
朵颜卫、富余卫、泰宁卫这三支队伍在关山月的调教下,打仗的作风就是一个词——不要脸。虽然平日是各抢各的,可是一旦遇到硬骨头便一哄而上,从来都是以多欺少。用关山月的话说管他什么胜之不武,一切为了打赢。好在他们只是为了抢掠人口,并未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当然打仗杀人是在所难免的。
周围的流寇早就被朵颜三卫秋风扫落叶一般打的一干二净,那些小部落更是重点照顾对象,三卫的人马是轮番轰炸,周围的小部落除了那几个腿脚快的脚底抹油跑到了漠北如今全都办了户口迁移手续,被打散分布到朵颜三卫境内。
如今朵颜三卫的人口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自打过完年后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几个将领是把四邻搅得是鸡飞狗跳,整个大宁都司的人口已经有了十万多人。
自打过完年关山月就想带着大宁铁骑去干着抢钱抢粮抢娘们的勾当,可这些将领们早就通过气岂肯让他以身犯险。每日里他只得坐在都指挥使府里听着斥候的报告,谁抢了多少粮食,谁抢了多少钱财,谁谁谁又抢了多少人口,听得他是心痒难耐。
因为大家极力反对关山月亲自操刀上阵,迫不得已他也就干起了收买人心的勾当。他今儿免税后儿送粮食,各种拉拢的手段花样繁出,有时还亲自到牧民家里像亲人一样拉着他们的手嘘寒问暖,这群原本以为自己成了奴隶必死无疑的人发现在这新的家园再也不用夹在各大部落之间受夹生气比以前过的还滋润,关键是这大宁都司的大老爷和蔼可亲,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些石头都要榨出油的台吉一样,突然之间翻身农奴把歌唱,他们高兴还来不及那还有反叛的道理。
关山月这半年也没有闲着,他以前看农业军事频道的节目没少看农业类的节目,召集一帮关内来的脑子活泛的老农,凭着自己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和臆想竟然让他做出了双轮双铧犁、马拉圆盘耙、四角铁制耧等农具。
一边根据试用效果改进一边生产,只到农民们再也跳不出毛病,登时朵颜卫新组建的铸造厂便停掉一切业务,开足马力的生产各种农具。鸡贼的关山月知道背井离乡到这来的农民都是些苦哈哈,他们就是几家合买也买不起一套农具,他便想了一个分期免息来年粮食抵扣两全其美的主意。
登时这些农民们便鸟枪换炮,玩命的开垦起土地来。大宁都司的地都是肥沃的黑土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沃野千里。现在大宁都司的政策是土地归大宁都司所有并且还免费提供种子,可开垦的土地产出的粮食除了上缴的部分都归自己所有,农民们是干劲儿十足,趁着这播种的季节是玩命的开地,有的家人多的半个多月已经开垦了几百亩地。
新来的那群牧民一看大宁都司的政策这么好,一算这种地可比放牧挣得多,他们把牛羊或寄养或卖也都投入到了垦地大军的行列。
这日关山月正在都指挥使府里跟小妮子你侬我侬,却接到亲兵来报说是城外来了一大群野人冲着朵颜卫的方向浩浩荡荡的杀将过来了。
如今守城的部队轮番出去打家劫舍已经今非昔比早就久经沙场的老鸟,关山月正愁着不让他胡闹,一听来了买卖顿时一蹦三尺高,在小妮子的脸上亲了一口衣服都没穿利索便火急火燎的冲着城头奔将而去。
守城的兵士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关山月站在城头用手打了个凉棚,皱着眉头骂道:“奶奶的,现如今除了林丹汗和后金,只有我们大宁都司打劫别人的份儿。这群不开眼的竟然送上了门,兄弟们抄家伙****娘的。”
那群人浩浩荡荡的激起漫天灰尘,伴随着各种呼喊声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
关山月越看越不对劲儿,待到进了一些他终于看清是几百个人赶着几千头鹿冲着朵颜城的方向缓缓而来,他心中万般疑惑,“这他娘的是什么套路啊,鹿骑兵?可那群鹿的上边也没有人啊?他奶奶的让这么一群人明目张胆的闯进我大宁都司境内,那群负责警戒的探马们刚他娘的只顾着替人搬家了,连个信儿也顾不上报了,看我不治他们的罪。”
守城的将士闻言哄堂大笑。
关山月越看越奇怪,“这里边有些古怪,弓弩上弦,红夷大炮和燧火枪手装弹准备,没有我命令谁都不准开打,放进了看看再说。”
就在这这时一骑探马策马狂奔到紧闭城门的朵颜卫下,一脸喜悦的仰头冲着城楼上关山月喊道:“恭喜关大人,贺喜关大人!弟兄们盘查过了,那群人是东海女真,是来给关大人送礼的。其他的弟兄都帮着赶鹿呢,就这样还被它们跑了几只。”
关山月一听送礼的就乐了,“哎呦,这不是赵六兄弟吗?咱们大宁都司跟他们东海女真素不相识,他们为什么给咱们送礼?”
赵六扯了扯缰绳,“回关大人,兄弟是负责警戒的探马自然会问。来的这人是几个部落的首领,他说他们看到红毛鬼子经常从他们领地内走货,建州女真压迫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他们原本想用这些鹿跟红毛鬼子换武器,那群红毛鬼只认钱这么多鹿他们也运不出去自然不肯跟他们换,他们便转身来找您老人了。”
此时那群人已经赶鹿来到城下,关山月站在城头上居高临下,见朵颜城东边负责警戒的探马们果然分布其间,他料想这群人都是哭哈哈出身,要是叛变也不可能集体叛变,即使作乱他们那几百人还不够这群守城士兵撒牙缝的,想到这里他大手冲着自己的亲兵一挥,“既然是来送礼的,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开城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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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 魏忠贤失踪
关山月将来人请到都指挥使府,通过翻译交流了半天总算知道了这群东海女真原来是来求援的。如今后金的建州女真势盛,隔三差五的去他们的部落劫掠一番,看后金那虎视眈眈的架势摆明是的要吞并他们的部落。
东海女真萨哈连,瓦尔喀,窝集部,虎尔哈部等部落,这次前来求援的代表是虎尔哈部首领托黑科。
黑科身穿一张虎皮缝制的皮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除了身上的穿着,一点也看不出野人的样子。
通过翻译他知道关山月是这里最大的官儿,他学着汉人的样子冲着关山月一拱手,操着跟红毛鬼子学了半年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大明人好,后金人坏。小大人,后金人欺负,我们打猎只钱没,用鹿换刀,大明小大人帮我们,礼物的给小大人。”说完冲着身后的随从一挥手,一群女真人呈上来几百张紫貂、雪狐、猞狸狲等皮后,又呈上来几时支全须全尾的百年人参。
北方天气严寒,尤其是东海女真待得地方冬季都是冰封之地,他们领地内产的野生皮毛厚实,颜色统一,关泽度上佳,这批皮毛摸上去手感滑顺,一看就是上品皮草。至于那些百年人参就跟不必说了,在塞内随便拿出一颗有的药铺抢着要。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奈何东海女真人平时过的都是自给自足的打猎生活,建州女真人一来他们就更找不到人交易了。后金巴不得早日吞并东海女真诸部,那还会给自己找麻烦给他们提供武器。
关山月看着堆成山的皮毛和人参直乐的合不拢腿,想着库里还放着换装下来的几千把武士刀,这玩意街头巷尾的打架斗殴或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行,一旦对方有了防备顿时就歇菜,战场上用了几次压根就不好用。
再说朵颜卫的战士们也没几个人会打理,还是朵颜卫铁厂生产的钢刀好,用钝了找块磨刀石自己蹭蹭就行。
关山月眼珠一转,觉得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就不能人空手而归,那些武士刀闲着也是闲着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我们大明人好人,大宁都司人更是讲究人,后金欺负你们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你们这次带了这么多鹿和礼物来,我给你们两千把日本武士刀,两千把大明产的钢刀,不知黑科首领满意不?”
待到翻译给黑科翻译完,黑科开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确认而来三次后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高兴的他手舞足蹈,“关大人,好人,好人救命了我。”
关山月听着黑科颠三倒四的话笑逐颜开,他的身上有一种不带伪装的纯真,“我们大明跟东海女真不做敌人,做朋友,做家人。”
黑科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拽下脖子上的一颗虎牙殷切的递给了关山月,“老虎我打的,送给小大人,我们朋友,家人,东海女真喜欢小大人。”
关山月闻言笑得跟个孩子一样,当时大摆筵席。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上来,吃的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东海女真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还在不在自己的嘴里了。这桌美食感动的黑科涕泪横流,要不是使命在身着急把急需的武器运回去,他估计会住在朵颜卫城不走了。
临走的时候,细心的关山月还特意送了黑科十几口三尺大铁锅,叮嘱他回去给其他的部落首领们分一分,也算是改善了一下他们的生活质量。
关山月今天只顾着招待黑科了,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有见到魏忠贤这老小子,连着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他便你也没放在心上,谁知一直等到天大黑关城门的的时候他派亲兵去魏府一打听,不但魏忠贤没有回来就连魏良卿也消失不见了。
关山月顿时意识的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派出亲兵四处找寻,把朵颜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个人影儿。
色布腾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凝神说道:“魏公公不会是看风声紧,逃回塞内了吧?”
关山月摆了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这朵颜城倾注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就像他亲生儿子一样,就是死在这他也不会逃。再说他死士没带几个,金银财宝一概没带,皇上也早有诏书,他入塞便是个死,不存在逃跑的可能。”
这时城外的探子换班回来,有人听到都指挥使关大人在找魏公公便前来相报,说是早晨的时候还看见魏公公跟魏良卿在城东二十里处的湖泊边上钓鱼,中午的巡逻过去的时候这二人便不见了,他们以为这二人回城了便没放在心上。
关山月一听有了线索,当即便召集齐了亲兵和大宁铁骑,让这名探马带路冲着魏忠贤消失的地方疾驰而去。
这几百人在那湖边分散开来,生怕错过蛛丝马迹,打着灯笼仔仔细细的寻找了起来。
关山月心中七上八下的坐在帐篷里里期待这大家能在这现场发现一丝线索,不管这魏忠贤以前怎样可对他是相当不错,他着实是担心魏忠贤叔侄俩的安危,“魏忠贤这个老小子可别出什么闪失,你要是出点什么差错,我跟谁互骂草泥马啊?”
他说完便在中军帐里来来回回的走了起来,想起往昔的种种是叹声连连。
色布腾火急火燎的撩帘进了帐篷里,“关老弟,你快来看看吧,这是一个弟兄在湖里发现了魏公公的钓鱼竿。不过你放心,魏公公和魏良卿绝对没有掉到湖里,这湖泊不大,我已经让人在湖里找了好几遍了没有发现有人溺毙。”
关山月接着灯光皱着眉头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两支钓鱼竿,“他们八成是让人掳掠去了,你看着鱼竿上有刀砍的痕迹。咦,色布腾,你在那弄了一个女人的辫子啊?咱这大营里也没有女兵啊,你去祸害良家妇女了?”
色布腾翻了白眼,啪的一下把那条小辫子摔到了桌子上,“开什么玩笑,小爷我可是正派人。这是我在那边草丛捡的,不过这玩意用来打蚊子不错,一打一个准。”
关山月拿起那条辫子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拿到鼻子边闻了一闻,顿时脸色大变,“这上边有一股马粪的味道,这个人经常骑马……坏了,这辫子不是女人的,是后金的金钱鼠尾。魏老哥被后金这群****的给绑架去了,******,刚顾着兼并那些小部落了,都怪我大意了。”
色布腾去过后金,拿过来一瞧越看越心惊,“八成是科尔沁余部给后金通风报信,他们可能知道我们要攻打他们的消息了。魏公公手身边的死士都是出了名的好手,看来这群细作中也有高手并且还是有备而来。此地离着朵颜城这么近,没有一个人能跑回朵颜城报信儿,四周没半个时辰还有巡逻的探马,也都没惊动。看来这群细作还不知道魏公公的身份,只是到了后金盛京,哪里有你们许多投降的汉官,指不定就会有人认识魏公公,到时候可就凶多吉少了。”
关山月心中思绪万千,抬起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那桌角顿时便断裂开来,“后金既然派细作来就是意识到我们朵颜城的危险了,即使不是照收攻打我们,也是在为攻打我们做准备。不行,我们必须去救魏公公。于公他是大宁都司镇守太监,知道我们的布防图和许多机密信息,倘若他真落到后金人手里,再把这些信息供出去我们很被动。余私他是我的好友,数次慷慨解囊。作为大宁都司都指挥使和一个朋友,于公于私我都得救去救他。”
色布腾闻言大惊失色,“关大人你可想好了,现在是敌强我弱,我们可不要轻启战端引火烧身啊!我们不去主动招惹后金,后金也不会轻易的来攻打我们,再有个七年八年我们一定能灭了后金,我劝你还是三思的好。”
关山月那会不知道色布腾说的道理,只是再有一年半载这后金就会借道蒙古从遵化入关,一路烧杀抢掠直逼京师,他苦笑一声,“你说的倒是千真万确,我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可老天爷不见的给我们这么久的发展时间啊。现在的形势就像大海,表面看着是风平浪静,其实海面下是翻江倒海,这乱世就要来了,谁也不能超脱世外。我自然是主张晚点跟后金撕破脸皮,可后金不一定这么想,他们一定想的是防患于未然,早点灭掉我们这个心腹大患。”
色布腾据理力争,又劝了关山月半天见他心意已决完全不为所动,只得摇头叹气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哎,这么好的局面,就要葬送在你手,可惜啊。不过,你是最高长官,我巴林部既然归属于你,那日也对长生天起过誓言,即使知道前边是万丈悬崖我也会一往直前的跳下去,死之前怎么也拉几个垫背的。”
这时一个苦兀人背着燧火枪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关大人,我们再大宁都司与后金的交界处发现了魏公公的坐骑,不过已经死掉了,已经让马夫查看过了是脱力而死。”
这一下便坐实了后金绑架魏忠贤的事实,二人顿时为魏忠贤的安危捏起了一把汗。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苦兀神射手,关山月顿时两眼直冒精光,“色布腾,我想我们不用跟后金撕破脸皮,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手里还有一支苦兀神射手,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救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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