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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王斌:事不避难

据《资治通鉴》和《后汉书》记载,公元110年,东汉皇帝刘祜年少,皇太后邓绥临朝执政。这一年,西羌部落势力日益扩大,不断侵扰西部边境,而北方又有南匈奴的频繁劫掠。使得皇太后邓绥的哥哥——大将军邓骘焦头烂额,疲于奔命。束手无策之际,他想出了放弃甘肃凉州的办法,理由是:“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他的决定得到官员们一致赞同,凉州丢失,看来已成必然。

就在存失之际,一位时任“郎中”的“小官”站了出来,他大胆向太尉张禹进言:“若大将军之策,不可者三: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此不可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二也……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可三也。”

张禹感慨地说:“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接着,他采纳了这位“郎中”提出的建议,并与“四府”进行协商,一致赞同这个“小官”的分析和建议,并加以实施,凉州这才得以保全。

后人都应该感谢这位“小官”,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敢于谏诤和睿智分析,中国极其重要的“河西走廊”才得以保存。他有真知灼见,更有勇气担当。这位“小官”就是被后世史学家誉为“一代宗臣”的虞诩。

“凉州之议”后,邓骘任命虞诩为“朝歌长”。当时的朝歌局势非常混乱,数千人的盗匪集团烧杀盗抢,一连数年,州郡均无法平定。虞诩的朋友故旧都为其担心,虞诩却笑曰:“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

虞诩到任后,招募勇士,集结百多人打入盗匪内部,一旦抢劫就秘密通报,县府则埋下伏兵,剿灭了数百盗匪。他还派有裁缝手艺的贫民去为盗匪缝制服装,暗中把特定的彩线缝到衣服上,等到他们到城乡窥探或有所行动时,立即就地抓获。盗匪惊骇恐惧,四散奔逃。于是,朝歌县境内秩序得以恢复。

115年,虞诩又被派到了屡受西羌侵扰的西部边陲,担任武都太守。虞诩赴任,西羌对虞诩又恨又怕,派数千人在陈仓、崤谷进行伏击。虞诩行至谷口突然停止前进,扬言已派人去请求援兵,等援军到时,再行出发。羌军得到消息,便放心大胆地分别前往其他县劫掠。虞诩待到羌军兵力分散,立即日夜急行军,第一天奔驰一百余里,命兵士每人各做两个炉灶。第二天每人做四个炉灶每天倍增。羌军尾追,终不敢发动攻击。

有人问虞诩:孙膑当年曾经使用减少炉灶的办法,大破魏军。而今您却增加炉灶。兵法上说:部队行军,每天不可以超过三十里,为的是保持体力,以便突击,您每天行军竟然将近二百里,是什么缘故?

虞诩说,羌军多,我军少,走得太慢,容易被他们追到。我们迅速挺进,他们就不会知道底细。羌军查点留下的炉灶,会误以为郡府派来接应的部队已经到达。我军兵力既然强大,而且行军又快,羌军心理必然恐惧,斗志自会降低。孙膑故意显示微弱,我则故意显示强大,只因为形势不同而已。

虞诩抵达武都郡府所在地后,兵力还不满三千人,而羌军数万人围攻赤亭数十日,情势危急。虞诩下令,不准使用强弩,而只用小弓。羌军判断守城部队的弓箭已经用尽,不会造成伤亡,便集结城下,猛烈攻城。虞诩命每二十张强弩组成一个射击组,瞄准一个目标发射,无一不中。羌军惊恐,慌忙撤退。虞诩乘势出城反击,杀伤众多羌军。次日,虞诩命全军出城,从东门出,从北门入,入城后立即改换服装,如此出出入入几次,羌军遥遥望见,弄不清城中到底有多少守军,互相传告,引发惊惧。虞诩预判到羌军将要退走,先行派出五百人到附近河流水浅的地方埋伏,扼住退路。撤退的羌军果然由此经过,伏兵骤起,大破羌军,杀死及俘虏敌军无数。羌军从此溃散,无法再行集结。

战后,虞诩根据各种地势,构筑碉堡城寨一百八十余座,招揽流亡在外的难民回乡,赈济贫穷。他亲自带领将士勘察河川,从沮渠到下辨,长达数十里。组织人力,击碎巨石,开凿水道,使船只可以行驶。虞诩最初到任时,谷米每石一千钱,食盐每石八千钱,居民共一万三千户。三年之后,谷米每石八十钱,食盐每石四百钱,居民增加到四万户。家给人足,一郡平安。

虞诩不仅是一位学识渊博、知行合一、思维睿智、见解独到的人;而且,更是一个不畏艰难、不惧风险、勇于担当、身体力行的人。虞诩为官时,面对无数难题、危险和阻碍,内心是强大勇敢的,态度是富有挑战的,行动是果断的,思想是智慧的。他没有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也没有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更没有得过且过,敷衍塞责。而是勇敢面对,挑起重担,恪尽职守,不遗余力。他的成功不靠运气,不靠对手慈悲,靠的是他的勇气、能力、胆识和智谋。这些充分展现出了他审时度势、智勇双全、心中有民、勤政务实的品德与才干。盘根错节不但不能绊倒他,反而更能发挥他的才能,展现他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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