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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路三号外是公交汽车站。乘坐公共汽车的人们,漠然背对这一庭院。他们只向公交车所代表的大致相似的动机、契机、转机,殷殷眺望——那公共的、平民化的未来。
个性化的、别致的前途命运,暗藏于旧时代的马车、火车,新时代的兰博基尼、法拉利等汽车,或丽娃、阿兹慕等豪华游艇,或首相一号、豪客等私人飞机。大同小异,万象归一——归于短暂的欢愉、长久的隐疾与剧痛,以至最终的平静。
我数次有意前来或无意中路过,都没有看见宝庆路三号内的玉兰树。它们每一年都在新生,不论庭院里的主与仆如何更迭衰荣,永远只对春风和光线来发芽、发言。
像上海的玉兰、日本的樱花树、俄罗斯的樱桃树一样,契诃夫永远不会过时——好作家像新人、亲人、友人,在同一时空与我们生息相伴。当一个人病了,契诃夫们就会捏着一纸药方、一支温度计,出现在无影灯下、病床边、走廊里,以及书桌上那一个酷似药罐的墨水瓶旁。
汗漫,作家,现居上海。主要著作有《一卷星辰》《南方云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