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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林渊液:一条虫子的旅程

反思西医(之三)

看了徐文兵的《字里藏医》,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识不识字。

我不认识皮肤。皮和肤是不同的。皮就是表皮,覆盖身体表面,生长毛发。肤的繁体字是“膚”,是皮下覆盖的组织,是皮下脂肪、毛囊汗腺。

我不认识饥饿。饥和饿是不同的。饥是身体性的,客观的,是摄入食物不足。饿是属于心的,主观的,是进食的强烈欲望。

我不认识消化。消和化是不同的。消是物理变化,是量变。化是质变,是化生。

我不认识性命,不知道这两个字为何连缀在一起。命是根本,是基础,是恒定不变的。性是心生,是活着的心,是情感、意识、思想、智慧。

我不认识疾病。疾病两个字都带着病字头,病字头是床的意思。医生看病,叫作临床,原来出自这里,我白白当了那么多年的临床医生。疾是病在初期,在浅表之处。病是加深了加重了,不容易治愈了。

我是在此时重读《韩非子·喻老》中“扁鹊见蔡桓公”这段出名的故事。初见,扁鹊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蔡桓公说:“寡人无疾。”这时候,他的病还很轻,他们用的都是“疾”字。过了十天,扁鹊又见他,说:“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又过了十天,扁鹊又见他,说:“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在肌肤、在肠胃,他用的已经全是“病”字。等到又过了十天,扁鹊望见蔡桓公就走了。这时候,病已入膏肓,也就是病入骨髓了,没得救。

这是一个收入中学课本的故事,以前不知道读过多少遍,可是重读之时,却是心内一震。我们都在故事里看到一个又蠢又妄的蔡桓公。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当下,蔡桓公式思维无处不在。

我有一个亲戚,患上子宫肌瘤,看过妇产科医生,医生说瘤体还小,没事回去吧,等到瘤体大了就来做手术。问医生,一直出血怎么办,医生说,吃安络血啊吃云南白药啊。这是对症的止血治疗,身体本身是得不到调治的。由于经常性的出血,她产生了漫长的畏惧和恐慌。身心双重打击之下,眼见着一个丰盈的身体慢慢地委顿了,像秋后的爬山虎,枯黄的残叶在风中瑟瑟发抖。这当然并非孤例,甲状腺瘤、乳腺纤维腺瘤、肝局灶性结节增生等等,都是如此。还有,手心发热了,口干口苦了,这些身体的细微感受,这些小疾,如果去医院,一律被告知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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