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果子在路边等我,手里拎着一截枯干的树枝,随意在地上划拉一下。她说,我怕外面乱跑的狗。
路边是鱼塘,可水里没鱼。前几年有,现在没了。年轻人守不住,熬不住,都出去了。鱼塘边,青草疯长。青草年年生,野生野长,半人多高了。也可以说这里是野塘,若没人收拾,再过一些年,会彻底荒芜了。
果子的家,在半山腰。跟在果子身后,她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上山的水泥小路,打扫过了,可没有用的,山里的小路,总是沾着泥土,也有杂草、落叶。
这山湾,只三户人家,一家是石匠,往上是果子家,也就是周木匠家,后面还有一家。
石匠一家,已经不固定住在这里了。石匠家的田里满是一尺多高的莴苣叶子,鲜绿绿的,很肥,油光光的肥绿,喜乐的样子。果子说,是石匠一家前一段回来,种下就走了。
后面那一家,也没有人,我去的那天上去看看,门口有铁制的小独轮车,灰蓝的漆色几乎不见,周身都锈蚀了。奇怪的是,第二天,那小推车竟然在另外一个位置了。那一家人并没回来,还是那个样子,门锁着,锁子沾着露水,窗帘还是撩起半截,桌子上的老电视蒙着灰尘,歪斜着。
周家的人,也不会经常回来。谁回来了,见邻家亮着灯,会上门问一声的。也许,就是小推车自己,看人走了许久,觉得无聊,寂寞太久了,就动一下,把自己顺手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