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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诗人李曙白去世 | 李曙白:我已经来过,走是迟早的事情

小编按:2022年7月26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歌丛刊《诗建设》杂志社社长李曙白因病在杭州去世。李曙白,曾用笔名黎庶、沙犁。1949年出生于江苏如皋。1968年起插队农村8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入浙江大学化工系,毕业后留校工作直至退休。上世纪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出版诗集《穿过雨季》《大野》《夜行列车》《沉默与智慧》《临水报告厅》及其他著作多部。《诗建设》杂志社公众号发文悼念称:李曙白老师是这个时代罕见的智者、勇者与醒者,他始终的警醒、旷达与慈悲都已成为我们的一笔宝贵财富。

李曙白(1949~2022)

李曙白,1949年出生于江苏如皋。1968年高中毕业后插队农村8年,1977年参加高考,入读浙江大学化工系,本科毕业后留校。20世纪7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诗集《穿过雨季》《大野》《夜行列车》《沉默与智慧》《临水报告厅》及其他著作多部。

雪 湖

在雪湖上

在白茫茫的天和白茫茫的地之间的

一小片水波上

两只鸳鸯今天

她们什么也不象征什么也不暗示

她们不停地游来游去使劲地划动

她们扑动着翅膀相互之间

追逐和打闹碰撞和摩擦

其实就和我一直在跺脚一样

只是依靠运动从微弱的身体内

取出一部分热抵御寒冷

那 边

他从那边来。

他带来了那边的气息、风声、夜。

还有一支烟点燃的火光。

他走了。

他说:我已经来过。他说:没有人不走。

走,是迟早的事情。

他回去了。回到那边的气息、风声、夜。

远远的,我只看到一点烟头燃着的光。

静静的、忽明忽暗的光。

那是一位远行人的灯。

他走出那片树林时,

道路在他面前、在星光下蜿蜒伸向远方。

他把他的灯挂在林边的树枝上。

夜色黝暗,一盏随风摇晃的灯,

就让空旷的原野和深陷在暗夜中的树林

生动起来。

就像是一整座果园,

被唯一一颗果实照亮。

风过原野

风吹过原野。

风从原野上带走了什么?

种地的人说,风带走了秋天。

流浪的人说,风带走了道路。

一个盲眼人坐在风中,他说,风带走了声音。

带走了雷声。

带走了雨声。

带走了河水拍打沙岸,或者鸟儿回到树林惊动树叶

那些细微的声响。

盲眼人还说,风还带走了风声。

风,带走了它自己。

敲门的人

有人敲门。他一边敲

一边喊一个人的名字。

他不是喊我。那不是我的名字。

他喊的人听起来有一些熟,好像是我的一个朋友,

又好像是某部电影中的人物。

但不是我。

他还在敲门。他敲一下

就喊一声名字。敲一下就喊一声名字。

整个夜晚敲门声和那个人的喊声,

像守夜人的竹梆一样固执地响着。

他喊的那个名字真的不是我吗?

侧身而过

回到乡间在一座老屋中

坐下谷子金黄

秋天在窗户外面波动

这时候还有人出门

渐行渐远身影像一叶帆

从波浪间侧身而过

有一些东西是你的

也有一些东西

其实你从来都不曾拥有

十一月是谦卑的一月

一阵风过去大地

像一只空水碗一样安静

牧羊的老人

他用沉默放牧他的羊

在他的沉默中他一生放牧过的羊群

都回到这个天空低垂的午后

他一生放牧过的羊群在这片草地上吃草

它们比草还要多

比草根边的沙粒还要多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

只有一只羊跟随他走进暮色

村庄与寺院

它们在远处的山间

耀眼的金顶和寺院棕红色的院墙

土黄色的村舍和灰黑色的屋顶

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宇

毗连成一片 似乎默守着

某种久远的约定

近处是低缓的山坡

更近处是茵绿的草原和在草原上

吃草的牦牛群

看着它们你会觉得在这尘世

神灵和我们和世间万物

各司其职 正在共同做一桩事

沉 默

只是因为怯懦者的怯懦

只是因为谄媚者的谄媚

一把锤子敲碎了石块

碎片四散纷飞 大概也只有沉默

能够让它们在繁嚣的尘世中

彼此相认

必 须

当我们说出:必须

我们只是表达某种愿望 某种确定的意志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必须的

过去必须的现在未必必须

今天必须的 也许明天就是一纸空文

一个曾经为必须寻找火种的人

现在正在试图吹灭大地上的灯

新英格兰的乡村墓地

那些白色的墓碑 白色的

它们静穆地站立着

四十块 或者五十块

或者还要多一些

我看不真切 我在一辆飞快

行驶着的汽车上

但是它们确实静穆地站立着

在乡村的阳光下面

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的

一小块空地上 它们用白色

这最简单的颜色拒绝我们的进入

我也已经步入暮年

现在 我在一辆飞快奔驰的车上

朝向自己的目的地

我希望我也成为

一块安静的白色的石头

我的朋友 你们经过时

看我一眼 但不要打扰我

死亡是一场大雪

覆盖一切 对于死者

这个世界只剩下白 无边无际的白

我们再也不能给予他什么

荣耀、财富 诽谤和嘲讽

一次意外中奖的惊喜 或者关于一桩

陈旧债务的无穷无尽的争吵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只有我们

还在俗世的污泥中挣扎

无望地拒绝无望

死亡覆盖一切 一场大雪覆盖一切

雪地上的足印 我们的

从未消褪 也从未更加清晰

过火林

站着的死亡

并且是——集体的

黑黝黝的一片 焦黑色的树干还举着

同样焦黑色的手臂

曾经那样丰茂在风中如潮水涌动般的手臂呀

早已经没有痛苦

时间总能够摆平一切

之所以还站在这里 只是为了证明

那场席卷而来又席卷而去的山火与梦魇

并不是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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