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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丫鬟晴雯安排麝月在挨近宝玉的地方睡觉,自己睡在远处的熏笼之上,这是何缘故

在《红楼梦》中,宝玉无疑是一块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寒冷的冬夜里,丫鬟晴雯却安排麝月在挨近宝玉的地方睡觉,自己睡在远处的熏笼之上,这是何缘故,其中又有什么深意呢?

寒冷的冬夜,晴雯安排麝月挨着宝玉睡觉,自己睡熏笼,有何深意?

从细枝末节处寻访,洞悉晴雯性格与出身

《红楼梦》第五十回,素日里照顾宝玉的袭人因母亲病重被接哥哥回家探望后,被安排在宝玉屋里上夜的是丫鬟晴雯和麝月。

晴雯在熏笼上围坐,让麝月睡在挨近宝玉的地方,乍看之下,是麝月捡了便宜和宝玉更亲近,但实则并非如此。

在《红楼梦》的原文中有几处很容易忽略的细节,细看之下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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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卸罢残妆,脱换裙袄后,麝月笑道:“你今儿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儿。”从中不难推断,晴雯平时里比起丫鬟,过得更像个小姐,不然麝月不会说“今儿别装小姐了”。

而且,晴雯在听到麝月如此言语后,也没有动起来,反而说是:“等你们都去尽了,我再动不迟。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这听起来实在不像伏小作低的丫鬟能说出的话。

由此可见,在宝玉要求留个人睡在屋外边时,晴雯直接安排麝月睡在宝玉外边,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晴雯素来是丫鬟身子、小姐做派,能不动就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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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也不难推断出,宝玉待晴雯很是亲厚,因为晴雯本身是宝玉的丫鬟,若是宝玉对晴雯的做派有所不满,晴雯断不能长期维持这种小姐做派的,甚至从最开始就无法养成这样做派。

晴雯在熏笼睡下后,麝月还得响应宝玉的呼唤,夜里宝玉要吃茶,也是麝月又是洗手,又是倒温水,拿大漱盂,在宝玉漱口后,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宝玉。

晴雯听到动静后,还向麝月讨茶水喝,麝月如同伺候宝玉一般,伺候了晴雯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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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初看之下像是晴雯在欺负麝月,居然还要麝月伺候她,但奇怪的是同为丫鬟,麝月真的伺候了晴雯吃茶。

在讨要茶水时,晴雯便对麝月说“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服侍你一夜,如何?”这话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其实很难分辨,但在《红楼梦》中晴雯一直是孤傲的,即使面对宝玉也照样撕扇,能让她服侍的几乎只有正经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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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森严大家族,众丫鬟各司其职

当初林黛玉初入贾府时,便换了好几拨婆子和小厮接送,最后在见贾母前遇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由这些丫头迎着送到了贾府跟前。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先找至宁荣街,再通过门房和路边的小孩找到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差遣小丫头去探明情况后,寻着时机带着刘姥姥去往贾琏的住处,再找着凤姐的心腹通房大丫头平儿,这么一路寻下来,刘姥姥才终于见到管事的王熙凤。

由此可见,《红楼梦》中的下人们等级森严,且各司其职,特别是在王熙凤的操持下,这点在秦可卿过世后,王熙凤前去帮忙管家操办葬礼一事中有更是对此有着详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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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清点了人员和器物,又一早召开了全体会划分工作职责,倒茶的、管饭的、点香的、收管杯碟茶器、停马车的等等,专人做专事,到点轮班,“以后那一行乱了,只和那一行说话”,职责十分明晰。

袭人、晴雯和麝月都在怡红院当差,身份和工作职责却不尽相同,晴雯和袭人是贾母拨给宝玉的,除了丫鬟之外,也有通房之意。

袭人和宝玉初试云雨后,宝玉的母亲王夫人直接将袭人当成房内人看,《红楼梦》中并没有交代麝月是如何来到宝玉身边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麝月的来历与袭人、晴雯不同,不然书中不会不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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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晴雯在怡红院的工作职责,可以参见《红楼梦》第七十四回,在王夫人面前,晴雯自陈不大到宝玉房里去,让王夫人问袭人麝月两个。

晴雯在王夫人面前说,她原是跟老太太的人,被老太太拨到宝玉的外间屋里上夜,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

虽然这话有哄着王夫人的意思,但应该大差不差,从晴雯逝去前连夜为宝玉补孔雀裘一事也可以推断出,晴雯的针线活十分出色,麝月主要配合袭人照顾宝玉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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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的织补匠人,裁缝绣匠、女工都不认得也不敢上手补洞的衣裳,偏偏晴雯细看了一会就认出了这是孔雀金线织的,而且麝月也在一旁说是,“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意思是这个修补的工作只有晴雯能做,所以晴雯在病中为宝玉缝补了一夜,才将衣服补好,因力尽神危导致病情反复。

由此可以得出晴雯和麝月的工作职责并不一样,麝月作为更贴身照顾起居的丫鬟睡在离宝玉更近的地方值夜是符合情理的。

除了这一层原因外,晴雯的主观性格也推动她在值夜时去睡熏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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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

宝玉待下人亲厚,晴雯素来躲懒,要知道熏笼放置在炭盆上,暖烘烘的,虽然宝玉的暖阁应该要舒服,但别忘了,丫鬟睡在外边并非与少爷同床共枕,而是睡在外间或者床榻之下,是绝对没有熏笼暖和的。

而且,睡在熏笼上的晴雯能立马躺下歇息,离宝玉更近的麝月却得放下帘幔,移灯炷香,服侍宝玉睡下后才能休息。

宝玉房里的大丫鬟是比一般的仆妇更体面,但在封建社会的体系下,也仍旧不过是服侍公子小姐的工具,主家若要送丫鬟去送人市上发卖或送人,丫鬟是没有选择权的。

但晴雯的性格中偏偏很少奴性,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一个“人”,因此她不能忍受欺凌与侮辱,更是要处处显示着小姐一般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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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三十七回,当秋纹因获得贾母、王夫人的赏赐而津津乐道时,晴雯就曾表示过:“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剩下的才给我,我宁可不要……”

林黛玉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这话虽然略有掐尖要强之意,但实则是在追求平等,要求对方的重视。

林黛玉作为小姐,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但晴雯也如此说,倒是和贾宝玉在太虚幻境中看到的她的判词“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不谋而合了。

“心”是指她对自身价值、独立人格的追求,“身”则是指在她作为伺候人的丫鬟在贾府中的地位。

贾宝玉出于对女性的尊重,较平等的对待晴雯,甚至给了她类似主子的待遇,又加之生活在相对自由的“怡红院”中,导致睛雯养成了对上娇嗔,对下欺凌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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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大有将宝玉的特殊照顾当成了整个主子阶层皆应如此的错觉,甚至因为宝玉的优待,她“心”中也有了自己是“主子”的意识,而将自己奴婢之“身”忘记了。

在第五十二回中,晴雯得知小丫鬟坠儿偷金后,对着坠儿又打又骂,坠儿疼得乱哭乱喊,她亦不心软,坠儿固然有错,但晴雯此举和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态度并无两样,而且亦是一个恶主样。

对下等丫鬟的“爆炭”性格使晴雯得罪他人而不自知,林语堂曾评价晴雯“晴雯的坏处是野嘴烂舌,好处在其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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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文中开始的那次值夜,还能窥探出晴雯的“主子式”的生活状态,尽管那天晴雯睡在了更暖和的熏笼上,还是因淘气想吓唬麝月未多穿便在夜里出了门,第二天就病了。

宝玉请了个大夫去给晴雯诊脉,书里这样描写:晴雯从幔中单伸出手出,那大夫见这只手上有两根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便忙回过头来。

一个丫鬟,怎么能留那么长的指甲呢?显然是平常不干活的,也难怪那胡庸医还以为是给贾府的小姐看病,而贾宝玉更是嫌弃这庸医开的药不好,拿出银子让茗烟请了王太医来为晴雯看病。

让太医为其看病,能从侧面显示出晴雯平时的吃穿用度是不输一般闺中小姐的,这些生活细节透露出了晴雯平时的生活水准,在这种养尊处优的半个“小姐”的生活中,晴雯的性子越发娇嗔也不稀奇了。

《红楼梦》中有一词汇,将如晴雯这类身为丫鬟却也享受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的人等称为“副小姐”。

“副小姐”晴雯,连主子宝玉都不怕,更别提在干活的时候将累活推给麝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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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嫌远离床榻是非,终未逃过勾引之名

晴雯虽然掐尖、躲懒,但在与贾宝玉的日常相处之中,也还是相当注意避嫌的,是以在值夜时,晴雯会主动选择离宝玉床榻更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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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美貌在大观园里是出名的,首先是贾母的首肯:“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继而是王夫人,王夫人对晴雯很是看不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她“好个美人”样,连生病时候也“像个病西施”的。

大观园里的丫鬟们,虽然会为了能够多接近主子,多得点恩赐而努力,也会为了主子给的小惠兴奋不已,但古代女子对贞洁还是比较看重的,那些扒灰养汉之类的事,不到一定级别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干。

晴雯与宝玉如此亲近,又貌美娇嗔,如果要和宝玉发生关系应该不会很难,并且可以像袭人那样为以后正式成为姨太太争取机会,但她却一直没有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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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晴雯临死前曾对宝玉说:“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可见素日里,晴雯与宝玉在一处并未有私情。

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时常担心身边的丫鬟带坏宝玉,王夫人的贴身丫鬟金钏在第三十二回中投井而亡,就是因其在王夫人午睡时和宝玉调笑,被王夫人逐出家门后投井以证清白。

想来有金钏的教训在,晴雯自是会小心行事,避免与宝玉产生感情纠葛,何况晴雯曾多次为宝玉和黛玉传递信物,对二人的情愫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惜,最终晴雯还是遭到王夫人的敌视,在大病中被驱逐回家,最后在家中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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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晴雯被驱逐回家后,面对宝玉的追问晴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时,袭人回答道:“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恨嫌他,像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

可见晴雯的避嫌并未起到实质性作用,作为丫鬟生得貌美又脾气娇嗔四处得罪人,终究让她香消玉殒。

为了死而无恨,晴雯选取了一种特殊方式,企图给枉担的虚名充实进了实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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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终前,晴雯剪下了她那精心呵护的指甲,又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一起递给了贾宝玉,嘱咐道:“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晴雯仍是娇嗔的,试图维系自尊的,不知如果真能重新选择,在最初袭人归家的那段日子,晴雯是否仍会选择睡在远离宝玉床榻的熏笼之上。

寒冷的冬夜,晴雯安排麝月挨着宝玉睡觉,自己睡熏笼,有何深意?

参考文献:

1.《晴雯双重人格探微——亦主亦奴的文化悲剧》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1,31(04) 晴雯双重人格探微——亦主亦奴的文化悲剧 – 中国知网 (cnki.net)

2.《霁月难逢 彩云易散——浅论晴雯的悲剧》陕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1,13(04) 霁月难逢 彩云易散——浅论晴雯的悲剧 – 中国知网 (cnki.net)

3.《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是谁害死了晴雯?》读秀网;来自 木兰著. 青春红楼[M]. 2019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是谁害死了 (junshilei.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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