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在秦可卿葬礼上的刻意渲染,令他与秦可卿的关系彻底变了味。曹雪芹隐笔交代了“爬灰”的现实,却被附会成了“通奸”。
秦可卿是工部营缮司营缮郎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养女,长大后嫁给了宁国公世袭三等爵威烈将军贾珍嫡长子贾蓉,成为宁国府大少奶奶。
关于秦可卿以寒门出身嫁入豪门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
第一,秦业工部营缮司营缮郎虽然是个小官,但负责皇宫和帝陵的营造,非常重要和有利可图。
第二,贾珍妻子尤氏父亲也不过只是六品官,儿媳妇不如婆婆差不多的出身也代表贾家日益衰落的现实。
然而,秦可卿毕竟是寒门弱女无依无靠。嫁到宁国府后她的压力特别大。婆婆尤氏就说她多思多虑压力山大。借用林黛玉初入贾府的情况,很容易明白秦可卿的现实处境。
(第三回)他(林黛玉)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
林黛玉当时只有七岁,又是贾母外孙女,尚且如此谨慎小心,何况秦可卿作为重孙子媳妇、孙媳妇和儿媳妇,更是战战兢兢。
原文说她听到一言半语就要想好几天,可知压力之大,又只有她院子里养着猫儿、狗儿看家,都是谨小慎微、害怕口舌的体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秦可卿突然因焦大醉骂惹上“爬灰”丑闻,无法自证清白,遂窝囊的一病不起,差点丢了性命。她与贾珍由此扯上了洗不脱的关系。
那么,秦可卿与贾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什么关系?本文就讲一下。
首先,焦大纯属胡说。
焦大喝醉了酒不爱去送秦钟,因为胡骂不像话,被贾蓉吩咐人捆起来“消消酒”。
焦大不把贾蓉放在眼里,追着贾蓉各种挑衅,还威胁要“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王熙凤看不过眼,吩咐贾蓉“这样没规矩的奴才,还不远远地打发了”。
焦大接连被贾蓉和王熙凤“折辱”,气不过便口出污言秽语,说什么“爬灰、养小叔子”,分明是对贾蓉和王熙凤的辱骂。
焦大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并不是真实故事。他一个三门上的老奴才,也不可能亲眼所见。
只是焦大之骂虽然只为泄愤,却也骂出了真相。
其次,爬灰确实发生。
秦可卿当时听到焦大之骂,一病不起是她自尊心强的体现。
有观点认为秦可卿心事被戳破才病倒,不符合人物性格。
秦可卿平时最怕别人说闲话,谨小慎微。她能被王熙凤认可,更是贾母眼中“重孙子媳妇第一得意之人”,就证明德行没问题,不可能做出无耻之事。否则不符合她“情”之化身和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人的德行。
但秦可卿确实死于“爬灰”,死于贾珍的无耻侵犯。
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明确无误表达出对秦可卿有想法,蓄意接近,梦中成亲的“爬灰”行径。
贾宝玉影射了贾珍对秦可卿的恶意企图。“淫丧天香楼”致死秦可卿,也如警幻仙子所说,是贾珍的皮肤滥淫。
秦可卿死于贾珍侵犯。是为“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最后,爬灰不等于通奸。
秦可卿身上争议最大的并不是“爬灰”,而是她是否与贾珍通奸。
从曹雪芹原文的所有描写来看,“爬灰”确实存在,通奸却不是事实。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可以证明贾珍“爬灰”。
但秦可卿从始至终不知道贾宝玉对她有“想法”,也证明她从始至终不知道贾珍的禽兽之心。
秦可卿是爬灰的受害者,不是参与者,就算死于爬灰也是清白可恕!
之所以读书人混淆了爬灰与通奸,在于贾珍为了掩盖侵犯致死秦可卿的罪行,在葬礼上恶意营造通奸的假象,泼秦可卿脏水,污人自污。
因为贾珍的蓄意引导,秦可卿从受害人变成失德无耻之人,死后受千夫所指。
贾珍不过丢个脸面就逃脱了法律制裁。正是他不顾一切让人意会他秦可卿“不伦”关系的真相。
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