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伐檀》:业精于勤,荒于嬉
【原文】
伐檀
坎坎伐檀兮(1),置之河之干兮(2)。河水清且涟猗(3)。不稼不穑(4),胡取禾三百廛兮(5)?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6)?彼君子兮,不素餐兮(7)。
坎坎伐辐兮(8),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9)。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10)?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11)?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轮兮,置之河之漘兮(12)。河水清且沦猗(13)。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14)?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15)。
【注释】
①坎坎:用力伐木的声音。
②干:河岸。
③涟:风吹水面形成的波纹。猗(yī):语气助词,没有实义。
④稼:种田。穑:收割。
⑤胡:为什么。禾: 稻谷。廛(chán):古代一人之田,百亩。言其多。
⑥狩猎:冬天打猎称为狩,夜中打猎称为猎。此处泛指打猎。庭:院子。县:同“悬”,挂。貆(huán):小貉。
⑦素:空,白。素餐:意思是白吃饭不干活。
⑧辐:车轮上的辐条。
⑨直:河水直条状的波纹。
⑩亿:周代十万为亿。指很多。
⑾特:大野兽。
⑿漘(chún):水边。
⒀沦:微波。
⒁囷(qūn):束,捆。
⒂鹑:鹌鹑。飧(sūn):熟食。
【经典原意】
叮叮当当砍伐檀树,把树堆在河岸上。河水泛起涟涟的波纹。 既不耕种也不收割,为什么拿走三百顷的谷子啊?白天夜里又不出去打猎,为什么却看见你家院子里挂满貉肉?那些大老爷啊,只知道白吃白喝。
叮当砍树做成车辐, 把树堆在河旁边。河水泛起清清的波纹。 既不耕种也不收割,为什么拿走三百亿的谷子啊?白天夜里又不出去打猎,为什么却看见你家院子里挂满大野兽的肉?那些大老爷啊,只知道白吃白喝。
叮当砍树做成车轮, 把树堆放在河边。 清清的河水泛起道道波纹。既不耕种也不收割,为什么拿走三百囷的谷子啊?白天夜里又不出去打猎,为什么却看见你家院子里挂满鹌鹑啊?那些大老爷啊,只会白吃白喝。
【当代阐释】
业精于勤,荒于嬉
《伐檀》提出一个现在仍然存在的问题——不劳而获。
初民社会,因为存在奴隶,不劳而获称之为剥削。劳苦奴隶获取到的粮食、猎物,没有拥有权,最终被奴隶主搜刮而去。封建社会有农民和地主,资本主义社会有工人和资本家。现代社会没有了这些,但不劳而获却依然存在。
它不是社会落后的产物,而是人性丑陋的一面。
因为每次的社会变革最初都是打着“平等平均”的旗号,然而到了最后,“平等平均”却总是首先被革命胜利者打破,不平等依然存在,不劳而获也依然存在。制度的变革不能够扫净这世界上的不劳而获。
不劳而获意味着不用付出也可以得到回报。这预示着三个结果:
一是懒惰。只想等待着收获。人一旦陷入懒惰的漩涡便无法自拔。它一点点噬啮着人性的其他美德,一点点蚕食着人的意志,直到一个人生被彻底瓦解。消磨怠日,面对挫折困难不再有任何抵抗能力。“四体不亲,五谷不分”,没有任何自力能力,只能寄食度日,或是在贫穷中苟延残喘,或是挥霍亲属的财产在畸形的心态里放纵。
二是冷漠。不劳而获体味不到劳动的艰辛,更体会不到收获的喜悦。任何馈赠于他的礼物他也不会理解其中的价值和意义,而是把衣服、食物看成理所当然的接受。没有感恩的心,感情也就没有任何温度。
三是自私。只知道自我的享用,不论有没有富余,绝不会想到留给别人,物质财富如此,精神境界也是如此。不会体谅别人,只知道自我为中心的权利、利益、情感的支配。
不劳而获在社会上有两类代表人物,一类是有劳动能力而不愿劳动的乞丐,一类是由劳动能力而只知挥霍的败家子。虽然地位不同,但实质都一样。
【国学故事】
粗茶淡饭砺壮志:宋代大政治家范仲淹,年轻时就立志报国,但因家境贫寒,上不起学,只好到僧舍中去读书。冬天的晚上,他用粗米煮一盆稀饭,第二天粥冻了以后,用刀划成几块,早晚食一次;没有菜,就用盐水泡野荠,切上几十段佐餐。一个朋友的儿子见他生活太苦,就送去好酒佳肴,再去看他时,送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动。范仲淹解释说:“我并非不感激令尊的厚意,但既立志报国,就要准备吃苦,现在贪图好吃的,将来怎么能去吃苦呢?”
【文化常识】
文学的起源:文学作为一种文化样式,一种语言艺术,其起源问题众说纷纭。综合这些观点,主要有模仿说、巫术说、游戏说、劳动说。模仿说认为,文学艺术起源于人类的模仿本能,文学艺术是人对自然和社会的模仿的结果;巫术说认为文学艺术起源于原始巫术的思维和仪式活动之中;游戏说认为文学艺术产生于原始人的游戏冲动和游戏活动;劳动说认为文学艺术起源人类的生产劳动。其中,劳动说是一个较有影响的说法。鲁迅先生在《门外文谈》中也曾表达过文艺起源于劳动的观点,他说:“我们的祖先的原始人,原是连话也不会说的,为了共同劳作,必须发表意见,才渐渐的练出复杂的声音来,假如那时大家抬木头,都觉得吃力了,却想不到发表,其中有一个叫到‘杭育杭育’,那么,这就是创作;大家也要佩服,应用的,这就等于出版;倘若用什么记号留存了下来,这就是文学;他当然就是作家,也是文学家,是‘杭育杭育派’。”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说文学是劳动的需要,是在劳动中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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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捕蛇者说》;李绅《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