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秀,女,70后,唐山某高校英语教师,副教授,凤凰诗社成员,唐河文学会员,《建安》杂志编辑,《芦笛》杂志特约编辑;诗歌作品散见《诗刊》《诗潮》《诗歌月刊》等,著有评译集《“燕赵七子”诗歌评与译》,译著有《寻人不遇》《春香夫人及其作品集》等。禾秀,七零后。
▍光
乞丐戴奥基尼斯对亚历山大大帝说——
请挪一下,你挡住了我的光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我也这样对窗帘说——
瞬间,我便在这光里
像落在里面的一粒尘埃,自由而明媚
可当我走出屋子
穿梭于人群与建筑
即便身处阴影
却学会了时时紧闭嘴巴
▍我爱你
最理想的爱情是爱了一辈子
想了一辈子
却连面都没有见过
待到风烛残年
一个人跋山涉水而来,在春风里
扶着墓碑
抚摸刻进去的名字
一笔一划地
深深吻下去
▍世 界
世界被安放在一枚小小的抽屉里,
我安分守己
从一张纸走上另一张纸,
从一枚印章跳上另一枚印章。
我在里面规规矩矩地微笑,
遥远、陌生
并轻如鸿毛。
▍有些花
它会开好久
清醒地开,理性地开
冷眼看跃跃欲试的春天里
那些浅薄的热闹地聚在一起的
满枝的桃花,梨花,山楂花
它开得越久
就越孤独
▍在小镇
好像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我们将在黄昏的钟声里拉着手
往回走
你不许回头,不许东张西望
沿街的店铺里飘出老歌
那时我们初相识
现在,允许你驻足
允许你微笑着,把我的手
紧紧握一下
▍距 离
十年前,我三十三岁
母亲五十七岁
今年,我四十三岁
母亲六十七岁
十年后,我五十三岁
母亲,还是六十七岁
这多像小时候啊
母亲在前面走,走着、走着
突然
停了下来
▍倾听者
我不止一次想到镜子
它们知道太多的秘密
身体上的缺陷,凹凸的岁月的痕迹
很庆幸,你不是它们
面对镜子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的
我说给了你
它们知道的不能再多了
你也不能知道太多
让一个人替另一个人守住秘密是残忍的
所以,请原谅,很多时候我欲言又止
又不能自圆其说
▍雨 后
这是一封刚刚开启的信
每个字都带着芬芳和清晨的鸟鸣
没有飞跃千山的疲惫
只有扑面而来的被神洗礼过的鲜亮
一副副新面孔
即便是那些被折断的,被摧毁的
也都身披重生的光芒
生活,有一种大病初愈的美
▍日迟迟
我愿意这样醒来
阳光带着崭新的表情照到床上
是他们说的日上三竿
窗外的鸟鸣像斑驳的树影,每一粒
都有清洗过的空灵
你穿着宽松睡衣走在这温柔的光里
时间不发出一丝声响,除了暖
慵懒和缓
而我,多愿意做一只幸福的螨虫
附在此时的被子上,不需用力地活着
任凭自己渐渐融化、消失
同样不发出一丝声响
▍我就不打电话了
母亲离开后,不到万不得已
我很少往家里打电话
我怕发现是爸爸接的,会脱口而出———
爸,我妈呢?
▍故 乡
我在一步步倒退着走
先是一间房子变成一排房子
一排房子变成几处炊烟
几处炊烟变成一个小树林
后来,小树林变成一个点
再后来,那个点也看不见了
我难过,不是因为看不见故乡
而是想到时间
也会这样
一点点把我从你的身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