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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解读:《赏花时》借何仙姑的左右为难,唱出了宝黛钗三人的情缘纠缠

薛宝钗第一个掣花签,就得到艳冠群芳的牡丹花签。群芳夜宴掣花签,得花签者,将隐喻个人姻缘和结局。

薛宝钗的牡丹花签,预示她与贾宝玉终成连理。更呼应前文《折足雁》和《一江风》酒令,将宝黛钗湘四人的结局讲明。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任是无情也动人”典出唐代诗人罗隐的《牡丹花》诗,诗中“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还原出林黛玉离开贾家远嫁而去。薛宝钗则在贾宝玉离家出家后,与守寡的史湘云姐妹相伴余生。详见前文解读,不多赘述。

牡丹花签是“签魁”,可以任意指人为之诗词歌赋。于是薛宝钗便点名芳官唱一首曲子助兴。

既然“占花名”游戏主张女儿姻缘,贾宝玉肯定没有花签。薛宝钗掣得“牡丹花签”,是金玉良姻的结果,贾宝玉势必会有回应机会。

曹雪芹提前伏笔,当晚芳官的穿着打扮、发型与贾宝玉几乎一样,被人说成倒像兄弟。芳官也没有花签,日后出家而去,都对应了贾宝玉的结局。

所以,芳官唱的这支曲子,就是贾宝玉对牡丹花签的回复。但同时,芳官姓花,被贾母将她分给贾宝玉,又影射林黛玉。芳官又是正旦青衣,是宝钗性格体现……她唱的这个曲子,肯定会继续关乎宝黛钗三人的情缘纠缠。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第六十三回)芳官便唱:“寿筵开处风光好。”众人都道:“快打回去。这会子很不用你来上寿,拣你极好的唱来。”芳官只得细细敌唱了一支《赏花时》:

“翠凤毛翎扎帚叉,闲踏天门扫落花。您看那风起玉尘沙。猛可的那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您再休要剑斩黄龙一线儿差,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您与俺眼向云霞。洞宾呵,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儿回话;若迟呵,错教人留恨碧桃花。”

才罢。宝玉却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

可以肯定《赏花时》这首曲子,背后隐藏着贾宝玉的所有悲欢离合。

《赏花时》出自汤显祖《邯郸记》的开篇,说八仙中何仙姑负责清扫天门外的满天落花(黛玉葬花),因要参加王母蟠桃宴,便求吕洞宾为她下凡寻找一个有缘人,度化上天替她打扫天门。

吕洞宾下凡后在邯郸遇到有缘人卢生,送他一方瓷枕。卢生眼看着黄粱下锅却头枕入梦。于梦中经历一世繁华,悲欢离合,梦醒后黄粱米饭还没有熟。卢生幡然醒悟与吕洞宾上天代替何仙姑扫落花。

《赏花时》这段唱词,是何仙姑抱怨吕洞宾久去不归,担心他下凡又遇见“白牡丹”忘了归期,耽误她参加蟠桃会盛宴,也辜负了她的心。

何仙姑为荷花仙,被引作黛玉化身。吕洞宾是贾宝玉,白牡丹无疑是薛宝钗。

“莲”与“杏”是《红楼梦》两大“悲喜”主旨。得“莲”者以林黛玉和香菱为首,通“怜”,都可怜。与贾探春的“杏”相反。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何仙姑要与吕洞宾“眼向云霞”,分明是有情人相伴。却担心吕洞宾下凡“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再戏白牡丹。

《赏花时》借何仙姑的左右为难,唱出了宝黛钗三人的情缘纠缠。

《赏花时》唱词“抵多少门外即天涯”,出自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别牡丹》诗:

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

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

何仙姑担心吕洞宾因为白牡丹忘了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与林黛玉说贾宝玉“有了姐姐忘了妹妹”如出一辙。

不过要注意何仙姑担心吕洞宾一去不归的故事,与贾宝玉结局离家一去不归,薛宝钗在家盼夫苦等是两码事。

何仙姑盼,等于林黛玉盼,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赏花时》典出《邯郸梦》,第十八回贾元春省亲所点《仙缘》,脂砚斋【庚辰双行夹批:《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

显然,“黄粱一梦”才是贾宝玉的真正写照。

吕洞宾度化卢生。在黄粱一梦中,卢生几经沉浮,先是金榜题名娶了贤妻,又不断遭人陷害妻离子散,最终看透名利,人将老朽。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卢生梦中的无常经历让他幡然醒悟,随吕洞宾出家而去。影射贾宝玉最后“悬崖勒马”,随癞头和尚出家而去。第二十三回,贾宝玉对林黛玉发誓,说他“掉池子里,被癞头鼋吞了去”,就是对照。

卢生黄粱一梦的仙缘故事,又与贾元春省亲所点的第一首曲子《豪宴》内容相似。

《豪宴》出自《一捧雪》,脂砚斋批语伏贾家之败。更解开“林黛玉等贾宝玉不归的伏笔”。

《一捧雪》故事讲述莫怀古有传家宝“一捧雪”玉杯,从不示人。因赏识裱糊匠汤勤,便将他介绍给权臣严嵩严世蕃父子。不想汤勤觊觎莫怀古的小妾雪艳(重要),便将“一捧雪”的消息透露给严世蕃。二人设鸿门宴邀请莫怀古设计陷害,是为《豪宴》。故事内容与元宵节贾母看的《赵氏孤儿·八义·观灯》相似。

莫怀古先用假玉杯蒙混,被汤勤揭穿,遂携“一捧雪”隐姓埋名亡命天涯。

莫怀古家破人亡,逃亡路上遭到追杀,幸亏与他长相近似的仆人莫成为他替死才逃过一劫。

小妾雪艳为救莫怀古,委身嫁给汤勤,在洞房当晚手刃仇人后自尽而死。莫怀古几经周折沉冤得雪,扳倒了严世蕃。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一捧雪》的故事除了近似卢生的“黄粱梦”,还被曹雪芹借鉴写了石呆·子失扇子的故事。再结合冯渊(逢冤)因香菱被呆霸王薛蟠打死的故事,肯定在八十回后,贾宝玉会遭遇小人陷害逢冤,图谋“通灵宝玉”。因此与林黛玉和贾探春姐妹失散。是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具体故事无从得知,但有三个重要的边缘人肯定会出场。

第一个是甄宝玉,他将类似莫怀古将假玉杯送给严世蕃一样。替贾宝玉李代桃僵。

第二个是陷害贾宝玉的凶手,也就是以《一捧雪》中汤勤为原型的贾雨村。

汤勤忘恩负义谋害莫怀古,就是贾雨村忘恩负义谋害贾宝玉,完全与石呆·子失扇子故事契合。

贾雨村曾作对联[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內待时飞]。

“玉”为贾宝玉和林黛玉。“求善价”就是贾雨村出卖贾宝玉和林黛玉为自己牟利之意。

贾雨村当初为酬报贾家帮他复职,出卖恩人香菱为忘恩负义。后文第七十二回贾雨村又一次降职,他则将黑手伸向了帮他复职的恩人学生林黛玉和恩人贾宝玉。是为[玉在椟中求善价]。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第三个人物贾元春。贾雨村迫害贾宝玉,贾家当时岌岌可危,形势危急。不得已牺牲了贾探春远嫁海外异国。谁想探春庶出,人家不要。于是又牺牲“人参养荣丸”林黛玉被赐婚,正是贾元春的手笔。

贾元春将林黛玉赐婚,对应她省亲当晚修改蓼汀花溆为花溆,修改“红香绿玉”为“怡红快绿”,破坏宝黛姻缘的事实。贾家由此不再给林黛玉立足之地,黛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又与晴雯被撵走的结局呼应。

林黛玉因贾宝玉逢冤,被迫像莫怀古小妾雪艳(雪雁)嫁汤勤,和香菱被薛蟠抢走一样,不得不接受赐婚远嫁的命运,与贾探春二女同嫁海外为王妃,最后客死异乡。

林黛玉与贾探春二女同嫁,正是潇湘妃子娥皇女英二女同嫁一夫的故事。后文杏花签和芙蓉花签还会讲到。

而石呆·子失扇子代表贾宝玉逢冤被害。失去的“湘妃、玉竹、麋鹿、棕竹”,湘妃是潇湘妃子林黛玉,麋鹿是蕉下客贾探春。是林黛玉为救贾宝玉而出嫁的伏笔,之前多次说过,不再赘述。

《赏花时》串联出《邯郸记》和《一捧雪》故事,结合原文的众多伏笔,讲明贾宝玉失去林黛玉的全部细节。

何仙姑苦等吕洞宾不归的两难处境,就是贾宝玉“逢冤”后,让林黛玉两难抉择的处境。好在《姽婳词》借林四娘的故事补充林黛玉主动为贾宝玉“牺牲”的情节,一如莫怀古小妾雪艳以死相酬。

一首小曲,唱出宝黛钗的爱恨情仇,让贾宝玉遗恨终生的竟是贾元春

薛宝钗在贾家苦守八年,等到贾雨村出走送走林黛玉,才能嫁给贾宝玉,既是[钗于奁内待时飞],又是“认识无情也动人”。

曹雪芹的伏笔环环相扣,都能在原文中找出对应的伏笔。

综上,“牡丹花签”预示薛宝钗嫁给贾宝玉。

《赏花时》小曲预示贾宝玉的“黄粱梦破”,先是痛失黛玉,又惨遭抄家,就像溺水之人活不下去,等到连累香菱被夏金桂虐死,又于梦中感知林黛玉去世,梦醒后离家一心求死,危机时刻被癞头和尚度化幡然醒悟,离开薛宝钗出家而去。这些在第二十三回变成大王八的誓言都有伏笔。

“芙蓉花签”则是林黛玉远嫁的伏笔,后文芙蓉花签还会提到。

《邯郸记》的黄粱一梦,与打醮清虚观的《南柯梦》,贾探春蕉下客典故“蕉叶覆鹿”,并称古代三大富贵之梦。

贾探春与贾宝玉同为做梦人。当初君笺雅侃红楼提出观点,如果脂砚斋确实存在,他在《红楼梦》里的化身就应该是贾探春。

那么,这又是怎么个故事呢?下文“杏花签”再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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