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诗歌 / 诗人 | 山西太原诗人李伟:他们在贫困与圆满间用力地活着

诗人 | 山西太原诗人李伟:他们在贫困与圆满间用力地活着

头条诗人163期 | 山西太原诗人李伟:他们在贫困与圆满间用力地活着

李伟,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太原。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山西文学》《青年作家》《解放军文艺》《星火》《飞天》《黄河》《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等报刊,著有诗集4部,散文集2部,诗文合集9部。

认领

来,让我把身后的来路再辨认一次

收回目光时,最该认领的还是

那个省域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吴薛村。

种植着小麦,蓖麻,棉花和玉米的土地

那是我的胃口,我的方言,我的命运。

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与我构成锐角

那么尖锐,一碰,我的心就疼。

其实,我与一只麻雀有着相同的哀愁。

潦草的人间

已到了也有亲人活在地下的年纪了

是的,父亲今年已经3岁了。

院子里曾经指头细的法桐高过窗口

它茂盛的枝叶遮挡住了我一部分视线

一切都是命运的旨意

总有我们无力改变的悲戚。

最终,我们什么也带不走

带走的只是这一具腐朽的身体。

潦草的人间啊,只有在深夜写字时

我的孤独才被自己清晰地看见。

苹果园

足够好,见过了它们的青春,我并不想知道

枝头上这些年轻的果实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

仿佛全世界的麻雀都聚集到这儿了

这些糟蹋果实的家伙,像一个庞大的合唱团。

从果园出来,我对他们说,等一下

让我先把灌满耳朵里的鸟声仔细掏干净了。

黑暗中浮游的意念

把纸片一样单薄的身体摊开在床上时

恐怕我是这条街上最晚睡下的人了。

黑暗中浮游的意念,所到之处便有了一小块光亮

它们是实存的,只有我能看见那些细节:

比如,分担着我命运的亲人们都有着穷人的面相

但叫人更悲伤而感动的是——

他们总是在贫困与圆满之间用力地活着。

在春天

是花都会开的,谁也代替不了谁的颜色。

有黄嘴的雀儿从鸟窝里探出头来

唧唧地叫着,小小的眼睛那么明亮。

大地之上,青山不语,草木安生,流水远去。

一只菜虫

无骨的身体蠕动着,慵懒的样子

伏在叶子上或隐藏在叶子的背面

那么绿,那么小的眼睛、嘴、牙齿

啮食着一片叶子,又一片叶子。

从它咬出的锯齿花边的小洞里漏下的阳光

在绿叶成荫的菜架下斑斑点点。

豌豆地

走近时,从豆荚里蹦出的几颗豌豆

一下子就滚得不见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

生怕再碰住了那些干透的豆蔓。

受不了,真叫人揪心,转身离开时

仍听到身后“啪啪啪”豆荚炸裂的响声。

早春

晃动的枝头,几只歇脚的麻雀正在整理羽毛

看它们的眼神是迷茫的。是的

总要刮几场风,春天才能在枝头稳住。

大地上,及近及远的新绿若有若无

对于生活,我也有同样的焦虑与不安。

方言

奥秘只有天知道,但遗传是看得见的:

缺氟的牙齿有黄河的颜色,保留着小麦的胃口。

唯有当地人才能听出,不足百里外

在浓重的方言区里还有小语种。

口音里带着小地方的偏僻、固执

因此,置身其中时

我就不止一次怀疑尧帝禹王也曾说这样的话

甚至嫌弃它的土气;当远离时

又奉它为亲娘圣母,并且自以为是地

不允许任何人对它哪怕有一点点的轻蔑。

甜到悲伤

已是繁花落尽的深秋了,天微凉

银色的风把果实一层层剥开

让我不可理喻的一生就这么空虚着也罢。

有月光的夜晚,天空是悬在头顶的镜子

我看得清这转瞬即逝的永恒。

安闲的晚年,多像一块黑色的巧克力

它细腻的甜莫名地让我甜到悲伤。

听海

那么远,又如此近,是我的背景,也是核心

即使我不听的时候,也能听到它的声音。

入夜,它是从我的枕头上流进我的梦里的

我仿佛盖着整个大海在睡,而且感觉,是涛声把夜扩大了。

印象

物质主义的城市总是被奢侈品主导着。

精致生活是苟安的反对者。没有,

没有一个女子不认为自己是白金汉宫的女王。

银行比教堂多。辟有无红灯的快速通道

但也有不少禁欲主义的单行道。

倒闭的书店已改成了咖啡馆。道路都架起来了

抱怨的汽车还是难找到一个停车位。

惟有法桐、银杏树的绿荫覆盖的小街小巷里

烟火人情才是最生动的部分。比如,

将身体前倾到摩托车把上的那个染发小子

青春一闪而过,很酷的样子像极了佐罗。

在山中

当然,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在这边的悬崖上大声地喊对面的人

回音返回时,落在山谷这个巨大的音箱里

感觉自己的声音好陌生,又雄浑地像个男低音

更出色的是,声音中还饱和着瑰丽的晚霞。

告密者

我早已原谅了这人世的荒凉。

秋比夜深,藏在灌木里的昆虫们

胆怯的低鸣潮湿而漆黑。

哦,止步,屏住呼吸,让我的耳朵

来仔细把这世界上最小的告密者辨认。

棉田里的母亲

即便是一滴露水,也是秋天的一部分

它瑟瑟的寒凉是有重量的

打湿了母亲已晒得褪了色的衣襟上。

淹没在棉田里的母亲,看起来那么矮小

她比一株棉花高不了多少,善良地

也像一朵内心柔软的棉花。

我一辈子只会说方言的母亲

在劳累的秋天,是离土地最近的神。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爱读书立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向原创致敬,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dushu263.com/620765.html
上一篇
下一篇

为您推荐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在线咨询: QQ交谈

邮箱: 200768998@qq.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