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钱玄同为《新青年》寻找优秀的撰稿人,不厌其烦地拜访周氏兄弟。
每次,他们可以从下午四五点钟,聊到深夜十一二点。
弟弟周作人很快就有稿子交来,哥哥周树人却迟迟没有动手。
一天,钱玄同又去劝说周树人,周树人正在“钞古碑”。
“你抄了这些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用处。”
“那么,你抄它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意思。”
可以听出来,周树人正处于报国无门、救民无法、心中苦闷的境地。
于是,钱玄同再次建议道:
“我想,你可以做点文章。”
周树人思索了一下说: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钱玄同立刻争辩说: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这句话切中要害,打动了周树人的心。
不久,周树人终于动笔,写下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发表在《新青年》1918年4月号上,并且署名鲁迅。
所以说,钱玄同是鲁迅以及《狂人日记》的催生者!
除了“催生”出鲁迅,钱玄同还“生”出了核物理学家钱三强。
钱玄同主张自由恋爱,却由哥哥包办了一桩旧式婚姻。
新婚之夜,他的内心非常苦楚,在日记里写“是夜难过,真平生罕受者”。
虽然,妻子徐婠贞不是他理想中的女子,但是,他从未纳妾,坚持一夫一妻制;他从不出入风月场所,说:“如此便对学生不起。既为教授,就要做学生的表率!”
并且,妻子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倾尽全力救护,每日在席前亲侍汤药,关心体贴、照顾周到。
“我和妻子之间没有爱情,但我们是多年的伴侣了,因而便有了感情。”
两人一共育有6个儿子,可惜成年的只有3个。
3个儿子各有各的成就,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三儿子钱三强。
钱三强少年时代,读了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告诉父亲:
“要使国家摆脱屈辱,走向富强,非建立强大的工业,非学科学不可!”
钱玄同表示赞同,鼓励他去考北大理科预备班。
在北大预科学习的时候,钱三强旁听了清华大学教授吴有训、萨本栋讲近代物理和电磁学,还读了罗素的《源子新论》,对原子物理非常感兴趣,因此转而考入清华大学,并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1937年,钱三强考到一个留学的名额。
当时,钱玄同病重,是去是留,钱三强不知如何是好。
钱玄同看出儿子的心事,让他不要担心自己,说:
“你学的学科,将来对国家有用,你还是出国好好学习吧!”
于是,钱三强留学法国,师从居里夫人的女儿——伊雷娜·约里奥(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
学成归国之后,钱三强坚持不懈地钻研与奋斗,成为我国“原子弹之父”、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著名的“三钱”之一,对我国近现代科技领域的推动和发展起到了巨大且关键的作用。
说了这么多,说的都是钱玄同对鲁迅、对钱三强的影响。
那么,钱玄同本身呢?
钱玄同,著名思想家、语文改革活动家、文字音韵学家、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之一。
钱玄同尽管推动了白话文运动,但是,其一生最大的学术成就还是“音韵文字学”。和赵元任、黎锦熙共同制定“国语罗马字拼音法式”,为推动语言改革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的著作《文字学音篇》是当时大学里最重要的教科书,他在高校执教30年,培养了大批语言学人才。
不过,钱玄同有两句名言,一直受人诟病:
1. 中国人应放弃汉字,改用拼音文字
2. 40岁以上的人都应该枪毙
新文化运动中,钱玄同堪称激进,近乎矫枉过正。当时,他提出了“彻底废除汉字”!
不过,他的这番言论,将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反对白话文的声音反而少了,就这样白话文反而推行了起来。
钱玄同是那个提议拆屋顶的人——
“如果要在屋子的墙上开个窗,则必然招来一堆人反对,这时如果有人提议把屋顶拆掉,反对者立刻就会同意在墙上开窗。”
“人到40就该死,不死也该枪毙!”
这句话,其实也是为表示对封建遗老的憎恶——
如果,人一过40岁就趋于保守和腐朽,不如“枪毙”。
作为现代人,我们往往会觉得,民国大师们都是嘴炮王者。
但是,他们的很多“石破天惊之语”,往往不能单独拎出来,断章取义地去理解,而应该结合当时的时代语境来看待。
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欢迎友友们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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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01 《那些逝去的厚重声音》
02 《纸短情长:十二位民国才子的深情往事》——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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