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非常让人喜欢和钦佩,本人也对这个老太太钦敬有加。世人都是“苟富贵,无相忘”,一朝落难就会“情已了,必相轻”。贾家抄家后,一般人避祸来不及,如何还敢迎难而上?刘姥姥能做这个雪中送炭人,知恩图报性情令人敬佩。她能收养罪犯女儿贾巧姐儿,本身就是勇气的象征。不过今天不给刘姥姥歌功颂德,客观聊聊刘姥姥身上小人物的市侩和狡猾,人有两面性,刘姥姥高大全的背后,同样有一些世俗化的劣性。
首先,刘姥姥一家过不了冬,并非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刘姥姥在女婿不努力的时候不管不顾,遇到困难时,却让女婿攀附亲戚,虽是人之常情,却并不值得称赞。
王狗儿一家并非活不下去。他们只是缺少过冬资金。古时候过冬是件难关。
第一解决御寒的衣物所需颇多。她们一家五口光棉衣就很难解决。
第二,没有棉衣意味他们出不得门,买不起碳更拾不得柴。
第三,隆冬难过,狗儿又吃不得苦,才是刘姥姥想办法让他转投富贵门的原因。
其情可恕,其况可悯,但不劳而获的想法,并不是长久之计。救穷不救急,刘姥姥的想法,只会让女婿王狗儿更加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其次,刘姥姥上门“打抽风”就是死要钱,表现的穷酸,靠博取可怜获得利益。曹雪芹对此并不赞同。
古人云:嗟!来食。刘姥姥的行为,确实符合这种情况。
妙玉和林黛玉薛宝钗三人那么优秀,却对刘姥姥非常反感,并非她们见不得穷人,而是刘姥姥谄媚,低声下气任人捉弄的样子太难看。这使得同样都客居在贾家的几个人,颜面尽失,如坐针毡。
对刘姥姥来说,她认为要牺牲尊严去讨好这些贵族夫人小姐们,但对人格尊严来说,刘姥姥行为不可取。
狗儿家曾经家底不错,刘姥姥跟过去后,狗儿肩挑两家,有房子有地,勤快点绝不是活不下去。比他们家穷的有的是。可狗儿守着能创造价值的产业不劳作,混得越来越差,并不值得可怜。
最后,刘姥姥第一次来荣国府还很拘谨,臊眉耷眼不好意思。第二次来荣国府竟彻底放飞了自我。满心为了讨好贾家人不顾一切。
(第三十九回)刘姥姥因上次来过,知道平儿的身分,忙跳下地来问“姑娘好”,又说:“家里都问好。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刘姥姥道:“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
刘姥姥与平儿这番对答,充满表现出她“老实人”背后本性的狡猾。关于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很多声音说是头年得了钱来报恩,有一部分实情,但不能全部同意。刘姥姥选择在八九月来,分明与前一年一样,还是来碰运气打抽风的。
第一,秋天过后就是冬天。刘姥姥也说二十多两银子够他们一年生活费。上次的二十两将将花完了,马上又要冬天他们怎么过?还是没有过冬钱啊。
第二,刘姥姥算螃蟹账,七八十斤螃蟹不过三四两银子,他怎么算出来二十两?皆因二十两是她上年拿走的钱。她在暗示还要二十两银子好过冬。
第三,她对平儿说田里产的瓜果,掐尖还没卖,先拿过来给奶奶姑娘们尝鲜。暗示原本这些东西能卖了换钱,现在给了贾家。听话听音,刘姥姥这话要钱的暗示不要太明显。
刘姥姥深明大义,不忘本。但也体现出了刘姥姥的两面性。有褒有贬,先否定她的行为,嘲讽她是“母蝗虫”吃相难看。再肯定她的思想和德行,褒扬刘姥姥朴实的知恩图报价值观。刘姥姥的眼界见识并不差,她有她的私心和狡猾。
狡猾未必是贬义词,说狡黠、狡狯可能更合适。但狡猾有时候也很可爱,更愿意称刘姥姥背后的小狡猾,这才是活生生的人,你我皆如此。
刘姥姥一家并不是穷得要乞讨生活,却行“乞讨”之事。并且处处体现出她的小算计和小狡猾。就像曹雪芹没有写一个完美的人一样。《红楼梦》中任何人都是两面人,哪怕宝黛钗这些人依然如此。刘姥姥自然也不例外。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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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来源: 君笺雅侃红楼